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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北未眠

张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看着外面忽明忽暗的灯光,陷入无尽的迷茫。我开始不懂,我拼命挣脱出牢笼,回到的世界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又何必次次咬牙坚持,早死早超生。他带我站在无人的山顶,吹着夜晚的风,看着满天的星辰。「在想什么?」他点了一根烟问我。

主角:陈冉陆丰张茜   更新:2022-11-14 17: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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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冉陆丰张茜的其他类型小说《缅北未眠》,由网络作家“张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看着外面忽明忽暗的灯光,陷入无尽的迷茫。我开始不懂,我拼命挣脱出牢笼,回到的世界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又何必次次咬牙坚持,早死早超生。他带我站在无人的山顶,吹着夜晚的风,看着满天的星辰。「在想什么?」他点了一根烟问我。

《缅北未眠》精彩片段

电话那头,我妈在叫嚣。

陆航却挂了电话。

后来他开着车带我穿过人潮涌动的街道,又飞驰在蜿蜒的山间隧道。

我看着外面忽明忽暗的灯光,陷入无尽的迷茫。

我开始不懂,我拼命挣脱出牢笼,回到的世界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又何必次次咬牙坚持,早死早超生。

他带我站在无人的山顶,吹着夜晚的风,看着满天的星辰。

「在想什么?」他点了一根烟问我。

「跳下去——」会死吗?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他将手里的烟弹飞,低头就吻住了我。

一瞬间,我大脑空白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

我开始挣扎。

他却伸手将我搂得越来越紧。

最后我放弃了挣扎,任由他通过亲吻抚慰着我糟糕的情绪,安抚我无处可靠的灵魂。

那晚的风好大,星星好多,我的心跳得好快。

最后他将漫天银河装进他的眼睛里,又将我合着山顶的风揉进他的怀里。

「你好好活着,地狱我替你去。」

我听得一愣。

但我还没思考清楚,他再一次吻上了我的唇。

直到他放开我,我回复了理智,才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怎么能够和鹿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接吻?

我甚至不知道他主动靠近我的目的。

晚上他把我送回家,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我们这算什么?」他问我。

「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

我喜欢他吗?

怎么可能。

我对他心动吗?

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他苦笑。

「陆航,我们才见第三次,你要什么答案?我怎么回答你?」

「只有三次吗?」他盯着我的眼睛,「我怎么记得不止三次?」

「那你还在哪里见过我?」我立马提高警惕。

他看见我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梦里。」

「梦里面,你叫着我的名字,声音婉转,比现在还要动听……还要继续听吗?」

「别说了,你出去。」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不用告诉我答案,我先告诉你我的答案。」他伸手揉了一把我的头,「你说喜欢我,我接受。」

「谁要喜欢你!」

「嗯,快去睡觉,我的电话给你存在了通讯里里第一个。」他站在门口盯着我,「明早来接你。」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心慌意乱地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醒来。

一睁眼,窗台的花,被人换成了满天星。

我一下子没了睡意。

他又来过了?

到底是谁?

我赶紧登录 QQ,发现那个他更新了一条说说。

「不要爱别的人,爱我一个好不好?」

神经病。

我退出登录。

洗漱完,陆航来了。

他动手给我做了早餐,陪我去上课,陪我去食堂吃饭。

他在学校出名了,大家都怕他。

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你没有自己的事吗?天天跟着我。」看他天天都跟我在一起,我感到很不安。

「我跟我哥闹翻了,不跟着你没饭吃。」

他又卖惨。

不过想来也是。

他为了我,那样对张茜,不跟陆丰闹翻才怪。

「那你晚上呢,你哥让你回去住吗?」

「睡车里。」

「睡车里?」我无语了,所以他这几天都是睡在车里?

难怪这几天他的车停在我小区就没动过。

「车里不硬吗?」我都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忍受睡在车里几天。

他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还挺……硬的。」

「你就不该掺和这件事,住车里也不是办法。」我有些苦恼。


「你就不该掺和这件事,住车里也不是办法。」我有些苦恼。

我总觉得是我害了他。

「那住哪里?住你那儿?」他笑着问我。

「那肯定不行。」我和他算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也是,不给我一个名分,我可不吃那亏。」

我:……

「你回去跟陆丰好好说,要不然我去找找他,毕竟这些事都因我而起。」

「你还去找他?你还喜欢他?」他一下子就生气了。

「我喜欢他干什么?」我一阵无语,我以前是喜欢他,但是这次回来,我早就对他心死了,我只不过是不想连累任何人。

「其实有个办法。」他说。

「什么办法?」

「我做你名义上的男朋友,这样不就让我哥死心了,也堵上了张茜的嘴?」他一脸真诚,「我也不用再睡车里了。」

我愣在那里。

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但是我怎么能跟他在一起,我疯了?

「我给你 5 秒思考时间。」他笑着说,「从现在开始计时,5……1。」

「时间到了,你答应了。」

我:?

「5 过了不是 4 吗?你这是什么计数方式?」我真的想打他。

「我等不及了。」他笑着揉了一把我的头发,「下午好,女朋友。」

「不是说是名义上的?」

「装也要装个样子不是吗?」他说着低下头,认真地看着我。

我的心跳得好快,躲开他的目光,不敢看他。

后来他更加肆无忌惮地陪着我去上课,去吃饭,回寝室。

好像是起效了,张茜和陆丰终于消停了。

我也长舒了一口气。

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好好完成学业,找一份还行的职业,养活自己一个人,这样就够了。

没两天,我妈来学校找我道歉。

「为什么不接妈妈电话,微信也没有一条,你还真因为这点小事不要妈妈了?」我妈哭着向我诉苦。

「难道不是你不要我了吗?」我平静地问她。

回来这么久,她有陪过我一晚上,有陪我去逛过一次街,有陪我去看过一次心理医生吗?

没有。

她每次都说弟弟太小,走不开。

她已经找到了另一个感情寄托,现在又来问我为什么不理她了?

「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妈妈能不要你?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知道妈妈那三年过得多辛苦吗?

「这样,你搬过来吧,跟我和你叔叔一起生活。

「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在家,算怎么回事?」

我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不用了。」

「为什么?」

「我不是小孩了,你还是照顾弟弟吧。」

我也不是非要妈妈不可。


我要的根本不是和谁住在一起,我要的是父母无条件地偏心,是父母在身后无条件地支持,是我害怕和恐惧最后的靠山……可惜她根本不懂。

但我还是跟我妈和解了。

我安慰了她很久,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弟弟需要她,我空了会去看她。

她最后才含着泪跟我告别。

「你弟弟最近上早教课,妈妈实在忙不过来,你空了来家里吃饭。」

我看着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再也不像以前精巧装扮,出门还带着一个大布包,里面装满了弟弟需要用的东西,从前天天高跟鞋的她,如今却选了最舒适的平底鞋。

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以前我从未见过的笑容。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跟我爸离婚的意义。

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好。」我说着转身进了商店,随便买了一个小玩具,「带给他吧。」

「好,我告诉他姐姐送的。」我妈含着泪打了一辆车走了。

晚上,陆航拉着我去湖边散步。

他牵着我的手,摸出一支烟。

我识趣地松开手。

我盯着他点烟。

他偏着头,拿打火机的是左手。

摁燃打火机前,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一圈。

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我直接愣住。

鹿城也是左手点烟,点烟之前也有个把打火机转一圈的习惯。

他刚要点燃,看到我再看他,他停下动作,最后还是没点烟。

「怎么了?」我平静地问他。

「不抽了,戒了。」说着,他走到前面,把打火机和烟都扔进了垃圾桶。

扔完后又来牵我的手。

一路上我的思绪很乱,我怀疑,但是又想不通。

刚走到一个路口,前面的路突然被一群花臂的壮汉拦住。

「老大,出来了怎么不来找我们啊?」为首的男人长着一副穷凶极恶的相貌。

这样的人我在缅北见得多了。

但此时此刻看到也不免心慌。

因为我不确定眼前的人是鹿城,还是只是长得像鹿城的那个斯文男人。

如果是陆航,我估计今天我俩都得死在这里。

「跑吧。」我低声劝他。

他拉着我的手更紧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也来了一群人。

这阵仗,一看就是被人盯了很久,绝对不是巧遇那么简单。

陆航盯了一眼周围,最后捏了捏我手心,以示安慰。

「就凭你们几个,能翻得起什么风浪?」陆航一声轻笑。

很显然,他不打算退,反而打算正面刚。

他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把我拉到巷子里的那辆车面前,用小刀 5 秒开了车门,把我塞进去。

「陆航,我报警吧。」他走的时候,我拉住他的手。

「别报警,躲在这里面,用伞扣住车门。」他退回来,弯下腰,在我额头亲吻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头,「不要怕。」

「我是鹿城。」

这一句话直接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鹿城没死。

那个缅北的杀人恶魔,他回来了。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绝望。

于是接下来的十多分钟,他单挑了二十多个人。

我不敢看,又不得不看。

所有想要来开车门的人,都被他打倒在地。

等他小心翼翼地把我从车里抱出来,我看着他身上的血,恍如隔世。

我仿佛又回到了缅北那个小村落,被他囚在他的身边,忍受着他的嗜血。

而地上躺着的人,还在挣扎着呻吟。

「去你家?嗯?」

「鹿城,我错了,你不要动我的家人。」我颤抖着求他。

我不知道他来这儿干什么。

他以前一直待在缅北,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势力范围。

「先回家。」

他抱着我打了一辆车,回了我的家。

我不敢报警,他有一万种方法惩罚我。

回了家,我才发现他伤得很重,腰上和背上都被捅了几刀。

他一声不吭,自己去浴室处理。

「我去给你买点纱布和药?」我其实是想给我爸妈打个电话,提醒他们躲起来。

「别去。」他拉住我的手,「他们应该还有别的人。」

「可是,你的伤……」

「死不了。」他简单地清洗了伤口,最后拿了刀在炉具上烧红,止血。

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

他真的是鹿城。

除了他,我没见过哪一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看什么,看了又害怕。」他把我赶了出去,「窗帘拉上,别开灯。」

他嘱咐我。

「好。」

我不敢不听。

我见识过他的仇家有多狠毒。

等了半小时,他光着上半身就这么走了出来,身上的伤口更加的触目惊心。

「有衣服吗?」

「我爸的要不要?」我从我爸房间找了衣服给他。

「我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

是的,他这人很洁癖,他不会穿别人的衣服。

他说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死在他的手下,他觉得晦气。

「那我的衣服你又穿不上。」

「不可以就这样?」他问我。

「可以。」

在他面前,我从来都是唯命是从的。

「算了,等会儿吓到你,去把你的宽松睡衣拿给我。」

「啊?」

于是五分钟后,他穿着我的草莓睡衣,站在厨房磨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切菜。

「我没死,你很失望?」他抬眼看我。

我站在那里不说话。

「是我太惯着你了,没想到竟然栽在你手里。」他笑着自嘲。

「对不起,我可以做任何事,你能不能别动我父母?」我走过去抱着他,求他。

我是真的怕了。

我一个人在缅北,被他弄死就弄死了,至少不会连累我父母。

现在他这样危险的人物来到了这里,我深深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怕。

「任何事?」他笑着看捏住我的下巴,「跟我回缅北也愿意?」

我一下子愣住。

回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从此之后,又是暗无天日的犯罪和折磨?

一想起来,我的整个身体都在抗拒。

可我却点点头,「愿意。」

「现在就走,好不好?」我求着他。

「去哪里?」他低下头来看我。

「缅北。」我可以跟他回去,走得越快越好,那他就没时间动我父母了。

他看着我忽然就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这样哄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你是发自内心的?」

「明明我脑子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但我的心还是固执地想要纠正大脑的想法,想要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对不起。」我愣在那里。

「你不用道歉,多哄我几句,我喜欢听。」他收回目光继续磨刀。

晚上的时候,我主动邀请他去了我的房间。

他没有拒绝,也不会拒绝。

他那个人重欲却又极其克制,从来不会把精力放在某个女人身上。

但除了这个,我好像也没有任何取悦他的方式。

夜里。

「疼吗?」我看着他抱着我忍不住皱着眉头,就问他。

「你被人捅两刀试试。」他疼得半眯着眼,话都不想说了。

「那怎么办?我这里没有止痛药。」我想起来给他找。

他却把我拉了回去,「让我抱一会儿。」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肩,可怜楚楚的模样,像一只大狗狗。

但是只有我知道,他是一头狼。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我大着胆子,轻轻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愣在那里,忽然就笑了,「好很多。」

于是我开始细细密密地亲吻他,让他好受一点。

也许是我从没这样主动,他安静地看着我,甚是满意。

只是到了最后,他却一把推开我。

「别亲了。」他打断我。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呆呆地望着他。

明明这些都是他喜欢的。

「我看你不是想让我不痛,是想让我痛上加痛。」他低低地在我耳边骂了一句,「别勾引我。」

「哦。」我乖巧地应了一声。

「不高兴了?」他捏了一下我的脸。

「没有。」

「没有离我这么远干什么?」他拉过我。

「怕碰到你的伤口。」

他盯着我的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后把我搂进怀里,「你想要什么,老子哪次没宠着你?」

他轻轻地骂着我,最后把我带入无尽的深渊。

我没办法拒绝,他讨厌被人拒绝。

我像一条他手里的鱼,扑腾几下,还是逃不出他的手心,最后瘫在那里。

后来他去了浴室,又回来抱着我,细长的手指捏着我的脸,在我脸上印上一吻。

「好闻吗?你的香皂。」

我羞得打开他的手,用被子捂住脑袋。

最后,他抱着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鹿城发烧了。

伤口发炎。

我在家里照顾他,给他降温,给他熬粥,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脸色惨白,抓住我的手,「你是不是因为害怕才对我好?」

「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喜欢我?」他扯出一个笑容问我。

「嗯。」我给他擦了脸,又擦去身上的汗,「别说话,好好养着。」

「那你多说点,就算是谎话,我也爱听。」他生病后,像个孩子一样黏着我。

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明明长得人畜无害,手上却有很多条命。

「好,我陪着你。」

我实在不知道讲什么,就拿出我以前的名著给他念。

他闭着眼,听到我都以为他睡着了,结果我一停下,他就睁开了眼,让我继续。

「听别人讲故事是这种感觉吗?」他笑着问我。

「你小时候,妈妈没跟你读过故事?」说完我就后悔了。

「没有。」他一瞬间情绪低落。

我只好安慰地去抚摸他的头,他的脸,最后深情地在他唇边印上一吻,「那我以后都给你读故事好不好?」

他猛地偏过脸,我看到镜子里他的侧脸,竟然眼眶红了。

那一瞬间的震撼让我久久不能忘记。

「我做错了吗?」我紧张地看着他。

「没有,以后不要这么深情,我害怕自己后悔。」他背过身不再理我。

我在房子里面陪了他三天三夜,他终于烧退了,也吃得下东西了。

我看着他又开始在我家里溜达,接着各种各样的电话,长叹一口气。

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救他。

其实他都那样了,我想要他死,也不是没机会。

我为什么犹豫,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大概是他表现出来的脆弱,是我从未看过的样子,所以我错过了最佳时机。

也有可能,我清楚地知道,就算他那样了,捏死我还是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

正想着,门口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冉冉,在家吗?」

是我爸。

我脑子里的弦瞬间绷紧了。

我不想让他进来,我怕鹿城对他做出什么事。

但是来不及了,鹿城听见了,他走了出来。

「不开门?」他看着门问我。

我知道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去开门。

我爸先是看着我,问我为什么电话不接,也不去上课。

我还未开口,他就看到了倚在房间门口的鹿城。

他刚洗完澡,只围了一条浴巾。

我爸一下子脸色铁青。

最后他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走了进来。

鹿城看戏一般盯着我涨红的脸,还有些得意。

我催他去房间换套衣服出来。

「这么紧张,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俩偷情呢。」

「别说了,快换衣服。」

「要我表现好一点吗?」他笑着调侃。

「你能不能温和一点,我不想我爸为我担心。」

「我再温和,你爸知道我们两个已经……他还能不对我发火?」他笑着问。

「那怎么办?」我真的紧张死了。

紧张到难以呼吸。

「给点奖励吧,我尽量。」他搂着我的腰,低头要奖励。

我没办法,踮起脚,轻轻吻了他一下。

我脸红得彻底,他才肯放过我,规规矩矩换好衣服出去。

出去的时候,我爸闷着头在厨房做饭。

鹿城懒洋洋地说要去帮忙。

我吓到了。他帮什么忙?

他却递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毅然决然走进了厨房。

我第一次假装拿碗,看到他在给我爸洗菜。

我第二次假装拿杯子,他在帮我爸切菜。

我第三次假装洗水果,他顺手拿过去洗了,削好皮,去了核,让我乖一点,先出去看电视。

「呛人,先出去待着。」他摸了摸我的头。

我爸盯了我俩一眼,我怀疑我看错了,因为我爸看起来竟然还算满意?

吃饭的时候,我爸开了啤酒,鹿城陪他喝。

两人聊着天,画面竟然异常的和谐。

「我不需要你给她什么,或是要对我们怎么样,你既然决定跟她在一起,就希望你把你的时间给她,一辈子爱她,呵护她,包容她,工作不要太忙。」我爸又喝了一口酒,「我是个失败的例子。」

听他说工作不要太忙,我突然觉得心酸,他也知道自己的工作忙啊。

「为什么知道妈妈跟你分开的原因,你还是不改?工作真的比家人重要吗?」我没忍住质问他,「我失踪后,你还照常上班,这才是压垮我妈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愣愣地盯着我,忽然红了眼眶,「因为当时我带的那个班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你知道一个月意味着什么吗?那一个月决定他们人生的转折点。」

「我不能因为个人的原因,而去毁了别的孩子的一生。」

「不能毁了别人的一生,就毁了我的一生?」我忍不住哭了。

「爸爸错了。」他低着头哭得泣不成声。

于是这个下午,鹿城安静地看着我爸和我哭成傻逼。

我爸临走前特别嘱咐鹿城:「身为男人,要保护喜欢的人,不要做伤害她的事。」

送走了我爸,鹿城抱着我。

「好了别哭。」他脾气有些暴躁。

但是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哭也不让,你杀了我吧。」我破罐子破摔。

「你天天用这句话威胁我,就不能换点别的?」他低头看着我。

「说吧,怎么才能不哭?」

「不说是吧?」

突然身体一轻,他把我扛进了房间,反锁了门。

「鹿城你混蛋。」我打着他。

他却不还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后来折腾累了,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小时候的事。

「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他深情地看着我,「你是怎么长大,干了什么样的傻事,经历了怎样的青春期和叛逆,我都好想知道。」

那一晚我们畅谈了一夜。

他都安静地听着。

他身上的锋芒和戾气都收了起来,看起来和邻家弟弟无异。

于是我昏头了,大着胆子问他小时候的事。

起初他不想回答,后来在我软磨硬泡下终于开始讲。

「我三岁就被拐卖了。」他平静地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很震惊,第一次知道他也是被拐卖的。

「至于是不是三岁我不知道,没记忆,是收养我的人说的。我和一群孩子被关在村子里。天天被打,天天被骂。

「跟我一起的孩子后来几乎都死了,我因为脑子灵光活了下来。

「村里有个中国来的大姐姐收养了我,她白天卖货,晚上卖身。每次都让我放哨。她就是靠这样赚的钱教我读书识字,说中国话,把我养大。」

我惊得合不拢嘴。

「后来呢?」

「我十岁那年,她被村里老大喊了过去,那晚没有回来。」

「第二天呢?有没有回来?」

「没有,一周后她的尸体在河里找到,肚子都被人划开了,死状很惨。」

他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一下子变得静谧,我的大脑一下子空白了。

心里很痛,痛到不能呼吸。

「还想听吗?」他很轻松地看着早已哭成泪人的我。

「别说了。」我突然想伸手摸一下他的额头,是不是那个大姐姐在他害怕的每个夜晚都是这样摸着他额头安慰他入睡的。

那时候的他也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该怎么面对唯一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后来我成了那帮混蛋的一员,跟他们身后跑。」

「再后来,我干掉了那个老大,取代了他的位置,割掉了当时欺负她的所有人的舌头。」

他捏着我的下巴,在我唇上咬了一口,「我是不是很吓人?」

我的眼泪奔涌而出。

「鹿城……」我叫着他的名字。

我想拥抱他一下,却不知道该不该拥抱。

缓了好一会,我又问:「那你找过你的家人吗?」

「找过啊。当了老大后,我就回了内地,找到了我父母。

「我看到我妈带着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脸上洋溢着笑容,他很优秀,家里挂满了他的照片。

「我翻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都没找到一张属于自己的照片。

「我听说,我和弟弟是双胞胎,我被拐卖后,那个家里不允许提我的名字,就连我的弟弟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才知道我早就被人遗忘了,被抛弃了,那里没有我的痕迹,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那个双胞胎弟弟是陆航。

后来他说他回了缅北,那里才是他生长的地方,那里才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他现在不过是用钱收买了陆航,借他的身份用半年。

夜里,他睡着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久久地无法入眠。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鹿城坐在树桩上修理一个木头凳子。

他的旁边,是木头做的游乐园,有秋千、滑梯,还有攀爬的梯子。

而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女人,她安静地洗着婴儿的衣服。

……

我没看清女人的脸,胸口却无法呼吸。

我是被鹿城摇醒的。

他惨白着脸抱着我,「怎么哭得那么厉害?做了什么噩梦?」

我才知道,我梦里哭得身体都在抖,而且完全止不住。

「我梦见你和一个木头做的游乐园。」我仔细回忆却只能记住片段,「那是为谁做的?」

他一下子愣在那里,整个人失魂落魄。

他没出声,我也就没再问。


又过了两天,鹿城说他解决了那群人,让我正常去上课。

他很忙,在忙什么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忙着撤离,因为他定了回缅北的日子。

他答应我,只要我跟他回去,他绝不动我身边的人。

于是我安下心来度过这最后一段时光。

我开始频繁地去我妈那里。

给她泡脚,给她捶背。教弟弟背古诗,给他买玩具。

也经常去我爸那里,给他买了护颈仪,督促他把烟戒了。

阿姨对我还算和善,总是弄一桌子好菜,等着我爸回家。

我给即将出生的宝宝买了浅黄的婴儿服,不知道是男是女,这个颜色应该都可以。

我还去见了陆丰,跟他说清楚了一切。

「我曾经很喜欢你,非常认真,但是现在不喜欢你,也是认真的。

「谢谢你让我拥有了一段美好的青春记忆,也谢谢你坚持找了我三年。

「如果给你带来痛苦,那我很抱歉。

「你以后好好照顾好张茜吧,她挺没安全感的,喜欢的话多说几遍,她就不会闹脾气。」

陆丰哭得泣不成声。

「冉冉对不起,你失踪那天我不是故意关机的,是她关了我手机,我不知道。」

我心里一惊,整个人愣在那里。

「她进我的房间,跟我表白,我当时很蒙,一时间没有推开她,她就拿走了我的手机关机,对不起……」

「她早就跟我暗示过很多次,我都不在意,是我的优柔寡断毁了你的一生,如果我当时推开她,就能去接你……」

我听着他口中的真相,心开始麻木。

缓了好久,我才艰难地开口:「不重要了。」

跟所有人告别完,我待在家里,想起了张茜。

小时候,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洋娃娃,我想送她一个,她却摇着头说不喜欢。

后来我的洋娃娃不见了,我去她家找她玩,意外发现洋娃娃被她藏在柜子里。

可是,我并没有怪她。

之后什么玩具,我都央求着我爸买两份。

就算她说不喜欢,我还是硬塞给她。

曾经的我以为这样就能保护好她小小的自尊,我以为把我爸爸妈妈的爱分享给她一点,她就能跟我一样幸福长大。

可是,她根本不满足这一点点的爱,她想的是要我所有的爱。

这一刻,我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段友谊里面,到底谁对谁错,我已经分不清。

我还记得她曾经陪我度过了 20 年的时光,站在我的前面保护我的样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男朋友的弟弟是在缅北把我关在地下室三年的魔鬼。

可男朋友却说他弟弟从未去过缅北。

西装革领的男人乖乖叫我「嫂子」,一脸禁欲的模样,与缅北那个叫嚣着「谁惹你不高兴我杀了他」的疯子完全不同。

应该是我认错了。

被拐后的第三年,我获救了。

男朋友陆丰把我一路从警局抱到家里,他抱得很紧,就像是怕一阵风又把我吹走了。

回到家,闺蜜张茜给我洗的澡。

她看到我肚子的疤痕,一边帮我洗,一边抱着我哭。

「疼吗?」

「不疼。」

她哭得更厉害了。

其实她不知道,我肚子上和腰上这两刀救了我一条命。

洗完澡出来,我爸妈已经做了一桌子川菜。

曾经无辣不欢的我,却没办法动筷子。

因为常年被关在地下室,饮食不规律,我得了严重的胃病,吃一丁点辣椒都能让我难受得要命。

「尝尝这个辣子鸡丁,以前最喜欢阿姨做的了。」张茜给我夹了好多。

「你吃。」我又给她夹了回去。

「她吃不了。」一直不说话的陆丰突然开口了。

「可以吃一点。」张茜瞪了他一眼,吃了一筷子。

下一秒,她捂住嘴,往厕所跑。

我呆在那里,很蒙。

「她……怀孕了,吃不了辣。」我妈叹着气来了一句。

我很震惊。

「她结婚了?」我轻声问。

没有一个人理我。

我爸沉声道:「小陆和小张在一起了。」

一瞬间,我犹如被五雷轰顶。

后来陆丰和张茜说什么我都记不清了。

整个过程,我安静得像是我才是那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只记得我爸一直在桌底下握着我发抖的手。

张茜好像不太舒服,陆丰陪她去医院了。

我爸载他们去的。

他刚好下午有课,去学校会路过医院。

最后热闹的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我妈。

「也可以理解。」我妈一边给我擦地,一边叹气。

「你消失三年了,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们作为父母,找你都找得崩溃,其他的人都在劝我们放弃,只有他们两个,三年来从来没有停止找你。」

「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走到一起,我们作为大人都觉得欣慰,毕竟,谁都没有想过你会回来。」

我躺在床上听着我妈跟我讲很多大道理,胸口压着一块石头,闷得我呼吸不过来。

我没有哭,满脑子都在想,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呢?

我从高中那会儿就喜欢陆丰了。

我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张茜。

她是我的邻居,从小没了父母,跟着奶奶,平时她几乎 24 小时跟我泡在一起。

我们自然成了最好的朋友,她也整天为了撮合我和陆丰出谋划策。

为了让我在桃花树下偶遇陆丰,她爬上高高的桃花树拼命地撒着花瓣。

为了让我坐陆丰的自行车回家,她偷偷放了我自行车的气。

为了让我和陆丰考同样的大学,她和我一起戒了电影,天天打卡背单词。

就连高考完那晚我向陆丰表白,也是她帮我偷偷关了教室的灯,我才敢趁黑亲了陆丰一口。

那晚,陆丰脸红到极致,「陈冉,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羞?」

被他拒绝,我心情很丧,「这只是真心话大冒险,你不愿意,下次,我亲别人。」

他却提着我的领子,狠狠地瞪着我,「你敢。」



高考后我就和陆丰在一起了。

我们上了同一所大学。

张茜因为舍不得我,也报了这所学校。

从此我们三个在学校几乎形影不离。

所以,张茜从什么时候喜欢陆丰的呢?

我不知道。

只是印象中,从来都是我在她面前说着我对陆丰的崇拜,我对陆丰溢出来的爱意。

她却从未告诉我,喜欢过谁。

大一的暑假,我们三个约着去云南旅游。

我因为有事错过了航班,他们两个先飞去了,我改签了下一班。

到达之后,突遇暴雨,司机临时加钱,被我拒绝后把我扔在了路边。

我买了他俩喜欢的零食,在荒无人烟的国道,躲在破烂的棚子下面,等他俩来接我。

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

这时候,突然一辆摩托,也进来躲雨。

年轻的骑手戴着头盔,暴躁地站在那里打电话,我看不清相貌。

「嗯,你等着来收尸吧。」

「你大爷的,你出来试试?」

……

他骂了十几分钟脏话,我吓到不敢吭声。

他空隙的时候瞟了我一眼,「有吃的吗?」

「有,你要什么,都给你。」

我瞬间把我手里的薯片给了他,怕他不满意,还把剩下的零食袋子放在了他摩托车上。

「我想要的……都给我?」他笑得一脸痞坏。

我开始怕了,躲在角落不敢吭声。

接下来他吃着我的零食,占据了我的地盘,又开始打电话,这一次心情好像好了起来,

「你大爷饿不死了,遇到一个妞。」

「就你满脑子颜色,也不看看自己送来的都是什么货色。」

……

他安静地骂了十几分钟人,最后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陈冉。」我吓到说话发抖,「你不用给我钱,那些送你了。」

「陈冉?」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笑着道,「你知不知道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名字?」

「啊?」

「特别是遇到像我这样的人。」

雨还没停,他又骑着车闪进了雨幕。

后来一个老人也进来避雨,她问我是不是叫陈冉。

我警惕地看着她,她却说她孙子说在路上遇上了好心人给了他吃的,让她过来给我送一把伞。

我有些惊喜,又有些自责,原来那个年轻人是好人。

我一接过她递过来的伞,突然鼻子闻到一股异味,瞬间没了直觉。

等我再醒来,已经被绑在旅馆里。

面前围了一圈的男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鹿爷看上的妞,果然够正。」

「老大,几个月没见过这么正的妞,不如让兄弟先试试?」

「不要命了,你觉得鹿爷会要二手的?」

一个面上有刀疤的男人制止了他们。

我不知道他们口中说的鹿爷是谁,我早就被吓哭了。

哭累了,就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刀疤男人拿着手机再跟一个男人视频。

「一个妞换点消息,成不成?」

视频里面的男人看都没看我一眼,吼了一句:「没兴趣,哪儿来的送哪儿去。」

刀疤男人却不依不饶,「真的不感兴趣?我手下那帮兄弟倒是很感兴趣。」

「你试试?」

视频很快结束。

「X,白忙活,量量尺寸,拉去卖了。」

一群人涌上来,拍照,我觉得我跟死了也没区别了。

想到这,我突然头痛欲裂。

说好了,逃出来了就是新生,以前的事不去想了。

可是我却在这个午后,想起了那个避雨时遇到的恶魔。

他叫鹿城。



从一开始,他就是魔鬼啊,人是他让别人拐的,最后把我扔给那帮烂人的也是他。

我逃出来那天,他还在家里等着我给他做糖醋鱼。

「我讨厌吃甜的。」

「我不会做别的鱼。」

「就不能为了我学学?」他搂着我的腰,低着头,看起来温柔无比。

「那你为了我,尝尝别的口味行不行?」我踮起脚尖,主动献吻,「比如这样的。」

他笑得一脸灿烂,开始解扣子,「鱼不吃了,先吃别的。」

那顿鱼没做成,我看着天花板在我头顶晃了一个小时。

后来他抱着我一声轻叹,「陈冉,我后悔了,我们过一辈子好不好?」

「好。」我很怕他看出了什么,赶紧回了一句,「我去上个厕所。」

我刚走出那里,整个房子就炸了。

有人把我拉上警车,我在这里三年的遭遇也葬身于那片火海。

后来,警察跟我说基地的房子烧成了灰,现场骨头都烧化了,还检测出了他的 DNA,但是我说的那个戒指没找到。

那个戒指是陆丰送我的定情戒指。

大概是烧化了。

我木讷地听着这些消息,心里空荡荡的。

……

「忘了那三年吧,好好去重新读书。」我妈把我送到大学校门口。

我的思绪被我妈拉回来。

「妈。」我叫住她,「你和我爸什么时候离婚的?」

她神情变得不自然,「前两年吧。」

「前两年才离的婚,现在弟弟都 2 岁了?」我笑着问她。

我回来才知道我有了个 2 岁的弟弟,是我妈跟别人生的。

而我爸也在今年再婚了,新的阿姨也怀孕了。

「陈冉,你不能要求我守着你爸一辈子,他眼里只有工作,我们一直没离婚也是因为你,你都不在了我凭什么和他过?」

我妈说着说着又崩溃了。

她开始拍打着我,用眼泪诉说这三年来找我的痛苦。

「可我回来了啊。」我在心里一声叹息。

安慰好她,我转身去了学校。

张茜和陆丰来接的我,把我送到新的寝室。

她陪着我说话。

而陆丰一直埋着头给我铺床。

我仿佛又回到了大一那年开学,陆丰也是安安静静地给我铺床,张茜在一旁帮我整理洗漱用品。

当时人人都说我找了一个模范男友,还得了一个生死之交的闺蜜,我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现在张茜怀孕了,她没办法帮我整理了,就连聊着天,她都不时想去吐。

我只好给她准备了好多橘皮,让她闻着好受些。

「冉冉,你对我真好,你能回来就是奇迹,你给我肚子里的宝宝当干妈好不好?」

她拉着我一脸天真。

我抬眼去看陆丰,他顿住了手里的动作,也看了我一眼。

「行。」

我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后来我一个人安静地在学校上学。

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跑来看我,每次都是一脸同情。

就连上课,老师点到我的名字,都会特别安慰一句:

「人的一辈子很长,过去的磨难终将会成为你人生的宝藏。」

我每次都很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一刻我突然好想怀念以前。

以前上课我和张茜在下面打游戏,老师抽问,陆丰总是直接把准备好的答案扔给我。

然后下来训我一顿,又默默把笔记扔给我,带着我去图书馆复习。

可是现在我身边坐的,都是陌生的比我年龄小了很多的同学,没有他了。

他和张茜已经大四了,他忙着考研,张茜在寝室养胎。



中午,张茜还是像以前一样拉着我去食堂吃饭。

陆丰早早地排队,坐下来后,又仔细地为她挑出所有的辣椒。

「你帮冉冉也挑一下,她也不能吃辣。」张茜提醒他。

他一边挑辣椒一边问我:「怎么不吃辣了?换了口味?」

我看着他,「不喜欢了,就换了。」

他眼神微动,「在那边的三年,吃得还好吗?」

「吃得还行,什么都吃得下。」

刚去缅北,我接受不了生吃,接受不了糊成一团的食物。

可是,一顿不吃,可熬不过去。

谁都不知道鹿城的心情,上一秒他还轻抚着我的脸颊温柔亲吻,下一秒就可能因为我的不听话,把我关在水牢一天一夜。

「你在那边害怕吗?」他没忍住,红了眼眶。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聊到我在那边的事。

他们怕刺激到我,都对那三年避而不谈。

「挺害怕的。」我如实说。

「他们真的会割你腰子,把你卖到那种地方,给你拍那种照片吗?」

「我听说还有直播的,是真的吗?」

「你怎么活下来的啊?」

……

身边突然涌上来很多人。

一人一句,问得我头皮发麻。

大脑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觉得无比恐惧。

我不知道大家是对我同情多一点,还是八卦多一点。

我又想起了被卖到缅北的时候。

那天,同时被卖的还有其他几个人,既有女孩,也有男孩。

一群油腻男人对着我们挑肥拣瘦,甚至把女孩子拉进旁边毫无隔音效果的木屋验货。

那个刀疤男人给我标价五万。

客人听了都摇头,价格没谈妥,干脆拉走了一个白净的小男生。

最后他们说让我去做直播。

逼我签约,逼我吃药,不听话就把我关地下室,各种折磨我。

几天不到,同行的人没剩两个,有直接从木屋出来没气的,有在地下室关到神志不清的。

为了活命,我撒了谎。

「我认识你们老大,他欠我钱。」

「他欠你钱?他欠你一晚我们都信。」一群人像是被笑掉了大牙。

「如果不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叫陈冉,你们杀了我,不怕他秋后算账吗?」我豁出去了。

「说说看,他怎么看上你了?」他们只觉得我在讲笑话。

「他强吻我,我扇了他一耳光,他这是跟我置气呢,等他想通了,你们还能活命吗?」

大家本来在笑,有个人却跳出来说,

「那天我听飞哥打电话,的确像是鹿城在国道遇到一个妞,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什么时候听他提到过其他妞?」

「对对对,那个混世魔王,咱们惹不起。要不还是算了吧」

……

一群人开始倒戈。

最后他们商量好,一百块把我卖给了鹿城部落的打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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