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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予吴虞

陆时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那场车祸过后,陆时予开车变得很谨慎,五公里的路开了十多分钟。进门的时候,他蓦地拉住我的手,低头嗅到我身上的酒气,“喝了多少?”“一罐。”

主角:陆时予吴虞   更新:2022-11-15 15: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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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时予吴虞的其他类型小说《陆时予吴虞》,由网络作家“陆时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场车祸过后,陆时予开车变得很谨慎,五公里的路开了十多分钟。进门的时候,他蓦地拉住我的手,低头嗅到我身上的酒气,“喝了多少?”“一罐。”

《陆时予吴虞》精彩片段

那场车祸过后,陆时予开车变得很谨慎,五公里的路开了十多分钟。

进门的时候,他蓦地拉住我的手,低头嗅到我身上的酒气,“喝了多少?”

“一罐。”

他显然不信。

我想解释,一开口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他将手掌放到我额头试温,“发烧了?”

可能是喷嚏打的太猛,鼻腔里又有什么流了出来。

陆时予蹙眉,“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用手捂住鼻子,“可能是上火吧。”

血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往外冒,陆时予眼神骤变,让我仰头捏紧鼻翼,进卧室翻找出医用棉球塞进我鼻孔里。

他紧盯着我,动作细致而小心。

鼻血渐渐止住了,我的脸上和脖子上都是黏糊糊的血。

陆时予拿来热毛巾替我擦拭干净,擦到胸口的时候,他的手略微一顿。

我扯扯他的袖子,那里有块斑点大小的血迹,“弄到你身上了。”

他不以为意,盯着我的脸,眉头又有蹙起的趋势,“打个喷嚏都能流鼻血,你是瓷娃娃吗?”

我点点头,大方承认,“我就是比较虚弱的。”

我说的实话。

他打量了一下我,“你是不是瘦了?”

他还能记住我的体重?

陆时予去厨房煮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面。

然后盯着我把一整碗都吃了下去。

我很久没有这么饱过了。

肚皮都鼓了一圈,撑得动不了。

他拿来睡衣,蹲下身给我换鞋,低头的时候额前的碎发盖住了眼睛,显得耐心温和。

有一瞬间,我以为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我因为挑食营养不良,他再也不愿意惯着我了,生生把我的口味纠正了过来。

其实……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他。

当年他考的那么好,明明可以上全国前五的学校,为什么要留在我们这所末流985。

那时他说是因为离家远,可以不被家里烦,是不是真心话。

还是说,他怕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外地上学,会被欺负。

可我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陆时予接到一通电话,他站起身,走向一旁,语气和神态都十分柔和,“嗯,她找到了。”

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

他不来我们学校,就不会遇见赵伊。

虽然赵伊后来顶不住压力和别的男生走到了一起,可过去这么多年,这两个人到底还是心意相通的。

陆时予,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陪我走完这一段,你就可以解脱了。



我们的关系缓和不少。


最直接的表现是,陆时予变「凶」了。


虽然以前我们的频率也不算少,但他最近明显更卖力了。


抛开这些,我还是很珍惜这段时光的。


如果没有那些理不清的男女纠葛。


他至少是个称职的哥哥。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捱了那么久,总算快要捱到我生日了。


那天,我出门去置办一些出国旅行要用到的东西,结果在路上头痛发作,被一辆电瓶车撞了。


我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车主吓坏了,打电话想给我叫救护车,被我拦住了,拨通了罗池的电话。


他今天应该休息的。


罗池赶来的很快,他把痛到抽搐的我从地上抱起,放进车里,然后给我服用了镇静剂。


我慢慢缓过来了,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等我死了一定要留一半的遗产给你,你比男朋友还称职。」


他百忙之中抽空瞪我一眼,「谁要你的遗产。」


「那你要什么呢?我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他思索了一下,「给我做顿饭吧,说句实话,当初追你就是因为你做饭太好吃了。」


「哦。」


我给陆时予做了这么多年的饭也没见他爱上我。


我们去市场买了菜,怀着感恩的心,我准备大展身手。


罗池本来倚在厨房门口悠哉悠哉地看着我,被我叫进来打下手。


菜烧到一半,陆时予给我打了电话,「怎么回事?今天公司有人说看到你在路上被撞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小意外,没什么事情。」


他深吸了口气,「你现在在哪?」


罗池把处理好的虾递给我,「虾线虾头都去了,早知道这么麻烦,就直接买虾仁了。」


陆时予听到他的声音,陷入沉默。


我只好说,「罗池帮了我,我在他家给他做饭。」


「那看来没什么事。」他沉声开口,挂断了电话。


我与罗池对视了一眼。


他摊摊手。


夜里。


陆时予回来的很晚。


我欢欢喜喜地蹦跶到他面前,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他,「我们几号去挪威?我好订机票。」


陆时予抬头望向我,他没有接牛奶,也没有说话。


在这股静默里,我似乎有所预感。


果然。


他垂下眼帘,「抱歉,英国有个棘手的工程交由我们接手,必须我亲自到场参与,项目开工到竣工,至少需要半年。」


我无意识的攥紧了杯壁。


换做以前……我当然可以谅解。


工作为重,事业为先。


这个道理我明白。


我是很任性。


但在正事面前,从未干扰过他。


「……能不能推后一点,去了挪威,我们也待不了几天。」我有些茫然的说,甚至透着些许哀求。


或许是意外于我的执着,他看了我一眼,「明年再去,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良久,我嗯了一声。


可是,没有机会了。


大约还是有些愧疚的,床上,我背对着他,陆时予从后面拥住我,细碎的亲吻落在我的脖子和肩头。


我没有回应,他也不生气,慢慢吻着我,连手指都一根根地吻过去,开始是痒,力度逐渐凶狠。


五个月不能见面,他像是都要补回来。


第二天早上。


他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赵伊把车开到院外。


陆时予跟我道别,「我会抽空回来。」


说完,他准备离开。


我说,「不抱一下吗?」


他犹豫了半秒,倾身靠近我。


赵伊从车里探出头,「老板,该走了。」


陆时予的动作一顿,也是,他在外人面前一惯和我不太亲近。


他看了看我,「等我回来。」


而后转身走向赵伊。


我习惯性地在数。


一步。


两步。


三步……十步,他没有回头。


过去我总期待着他能回头看看我,一眼也好,至少说明他舍不得我。


只可惜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我睡了很久。


再醒过来已经是凌晨了。


夜凉如水,整座城市都沉寂了。


陆时予给我发消息报平安,说他已经到英国了。


我没有回复。


我再也睡不着了,抱腿坐在床上。


其实也还好。


我本来就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病情,他去了国外,也就不会知道我死了。


浑浑噩噩间,我想起很多从前的事情。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很容易过敏,还有鼻炎闻不得灰尘,所以轮到我值日的时候,他都会来我们班替我扫地擦黑板。


冬天我在雪地上摔倒了,把手套戴在我手上,背我回家的也是他。


我感冒喉咙痛吃不下东西,家里没有大人,他煮了粥吹凉了一勺一勺地喂我。


还有那次车祸,如果不是他挡在我面前,恐怕我已经死了。


每一次,当他对我不好的时候,就会和以前他对我的那些好抵消。


这样一天天,一年年,一件件的抵消复又增涨。


我还是很喜欢他。


因为有些回忆,要有很多次不好才能抵消掉。


而他对我的很多好,是抵消不掉的。


我赤着脚,进了陆时予的书房。


他很少允许我进来。


在书架蒙尘的角落,我发现一本画册。


对了,陆时予以前很喜欢画画。


除了各式各样的素描,我翻到了一句话。


「我知道吴虞没有妈妈很可怜,可我不喜欢她。」


笔迹有些稚嫩,是陆时予小时候写下的。


我犹豫了一下。


继续往后翻。


「她来家里之后,爸妈的眼里就只有她了。


坐车的时候,因为她晕车,一直被妈妈抱在怀里。


我喜欢吃的东西,她都不喜欢。


所以爸妈只做她喜欢吃的。


我生病了,都没有人看出来。」


我心口一窒。


原来我出现后,阿姨和叔叔对他有这么多的忽视。


他那时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被一个凭空出现的不相干的人夺走了父母的关注和爱,凭什么大度呢。


后面的日记逐渐多了起来。


「她捡了一只淋雨的小猫,没喂活,她哭的一抽一抽的。


我抱了抱她,她立刻就抱住我。


眼泪鼻涕蹭到了我身上,脏兮兮的。」


「爸妈忘记了我的生日,但她没忘,还跑去整个班级宣传,让老师和全班给我唱生日歌。


我全程没有抬头,太丢脸了。」


「我不让她叫哥哥,她不听。


我不是她哥哥。


做她哥哥是不是什么都得让着她?


我爸妈是这样的说的。」


「是不是男的她都会叫哥哥?」


整本册子大多是画,偶尔有重要的事情他才会写上一篇。


「今天我听到她和小猫的墓说:不讨好他,我怕叔叔阿姨会把我送走。


那一刻。


我好像挺难过的。」


我眼睛有些发涩。


小的时候,我很希望我和叔叔阿姨,和他是一家人。


对陆时予的喜欢,也混杂进了这股执念。


我太想有一个家了。


但这不代表,我不是真的爱他。


陆时予成年之后就很少记日记了。


翻到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她好像以为我喝醉了酒,笨蛋,男人喝醉酒是不行的。」


纸页发旧黏连,我撕开倒数第二页,还有一篇:「赵伊跟我挺像的,在她身上我找到很多相似之处,连灵魂上的污点都一样。


也许可以让她当我女朋友。」


我怔了一瞬。


所以在最后,他发觉赵伊才是他的灵魂伴侣。


原来,我记忆里的童年,和他的不一样。


原来,我阻碍了他那么多。


我拿起笔,在那个画册的背面写下几个字:对不起啊。



头痛又发作了,痛起来的时候,我浑身都在疼。


止痛药是不是没有用了?


我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说实话,不太好看。


婴儿肥这下子算是褪个干净。


陆时予不喜欢妹妹款,也许会喜欢这样的我。


说是他老姨也不为过。


被疼痛折磨地战栗难安,意志模糊的时候,我忍不住想给陆时予打电话。


手指摸到他的号码。


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有很多阴暗的小心思。


我明知道陆时予不喜欢我,可还是强迫他和我在一起,拿责任要挟他。


这一次,就算了。


生日那天,陆时予给我打了很多通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亮起,又熄灭。


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怎么接的这么慢?」他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


「睡着了。」我轻声说。


「吃蛋糕了吗?」他问。


我点点头,「吃了。」


「是爸妈陪你过的吗?」


我怎么敢让阿姨和叔叔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所以我骗他们说,我出去旅游了,想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要过很久才能回来。


「不是。」我笑着说,「和朋友过的。」


他沉默了一秒,「罗池?」


他的确是我这么多年还在联系的最亲近的朋友。


「对啊,蛋糕是他买的,可气的是买大了一岁。还劝我说我月份大,一岁顶一岁,真的好烦他啊。」


事实上,我已经挺久没有见他了。


陆时予嗯了一声。


「我最近总是肚子疼,心脏也疼,疼得满地打滚。」我想撒个娇,奈何嗓子有些哑,所以效果不是很好,「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想见你。」


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以前陆时予要和赵伊一起去外地出差,我也想跟着,陆时予不答应,我就拿自杀威胁,在他们出发的前一晚发消息说他不带我去,我就不活了。



我说气话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信了。


陆时予急匆匆赶来,我盘膝坐在地上,拿着个没开刃的西餐刀在手腕上比划。


他原本焦急的神情立刻冷了下去。


那之后,我再有什么不舒服听在陆时予耳朵里,他就会很不耐。


我越是让他快回来,他越是不会回来。


我深知这一点。


果然,那头冷冷地抛下一句等工作结束,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呢,让他喜欢我不太容易,我用了二十年也没成功。


但要让他讨厌我,我太知道怎么做了。


这样当他得知我死讯的时候,会不会少难过几分。


如果他还会为我难过的话。


一个月后。


我在清吧听歌,隔壁桌是陆时予的几个朋友,有男有女。


我戴着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又是一身黑地缩在角落,所以他们没有认出我。


我从他们的八卦里听到我的名字。


原来陆时予啊,他想和我分手。


他说耗得太久了,他跟我都累了,也都厌烦了。


我思索了一阵,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衣服、鞋子、牙刷牙杯,还有一些我强行带进来的所谓低俗审美的挂饰摆件,大大小小,属于我的部分,我全部搜罗了出来。


这样他新女友住进来的时候,就不会因为看到我留下来的东西跟他吵架了。


我将这些杂物打包,大部分拖去了垃圾站,还有一些我给卖了二手。


其中就有我们曾经拍的婚纱照,这是我们一家人在国外旅行的时候图新鲜拍的,阿姨和叔叔也有一份,过去我真的很宝贝它们,把它挂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但是这个毕竟卖不了二手,只能扔了。


走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里。


好了。


一点我的痕迹也没有了。


哦不对。


我留了一只棕色大熊在客厅的沙发上。


当初买它的原因,是因为觉得它和陆时予很像。


我在上面别了一张纸条。


「熊熊送给赵伊啦。」


陆时予有多喜欢赵伊呢。


那时候我们三个人坐的一张车子,我开的车,陆时予坐在副驾驶。


赵伊坐在我身后的位置。


被那辆失控的货车撞到的时候,陆时予替我挡住了飞来的石块,可变形的车体却牢牢困住了我,两条腿被卡在方向盘下面,破碎的玻璃扎破我的大腿,鲜血直流。


可能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那一刻我的感觉是麻木的,甚至没能感觉到痛。


身后传来赵伊痛苦的呻吟,陆时予不顾骨折的胳膊,下车替她打开了车门,把人抱了下来。


那之后,他才有余力来顾及我。



陆时予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人没有告诉我。


在小区门口看到他从计程车上下来,我脸色煞白,慌张到不知所措。


只是想着,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有所感应似的扭头看向我的方向。


我转身,有些狼狈地加快了步伐。


我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


到家,才松下一口气,陆时予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应该是回到家,发现我不在。


我定了定神,接起电话,「喂?」


陆时予略嫌冷质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


我没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带着一丝压迫性,「你在哪?」


我脑子有些乱,随意编了一个借口,「我出去旅行了。」


他冷笑,「旅行要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你什么意思?」


「……我想自己搬出来住。」


他轻轻吸了口气。


再次开口的时候,嗓音里的不悦几乎要溢出屏幕,「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哪里?」


我想了想,握紧手机说,「我们分手吧。」


那头沉默了。


我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的夜里,我偷偷去了原来的别墅。


我留下来的那只大熊被丢在了院子里。


被雨淋过,脏兮兮的。


他那样的脾气,被我这么对待,肯定忍受不了的。


我摸摸大熊的耳朵,把它带走了。


抱着它很吃力,也很滑稽。


塞进了计程车后座也废了一番功夫。


我还是有点私心,希望他和赵伊以后可以偶尔想念一下我。


又希望他不要把我当一回事。


你说要是我死了,陆时予吃不到我烧的菜,听不到我的声音,没有我天天在他眼前转悠惹他烦了,会不会想我呢?



我得了癌症,但我的男朋友不知道。

他曾为了我放弃自己心仪的大学。

也曾在车祸现场,抛下重伤的我紧张地奔向另一个女人。

我死了,死在他和女秘书一起在国外放烟花的那一天。

我得知自己脑袋里长了颗瘤子的那天。

陆时予向我求婚了。

我脑子很乱,一瞬间怀疑他什么都知道了。

犹豫了不到三十秒,他就从地上站起来,把戒指盒收回口袋里,眼神淡漠地瞟向我。

“爸妈的要求,你不同意就算了。”

我心口一松。

果然。

他惯是喜欢跟我开玩笑。

估计这次他也以为,是我借由父母向他逼婚。

所以才有了拿求婚羞辱我这出。

我悄无声息地把伸出去的手放下,对着他笑,“那要是我同意呢?你要娶我吗?”

他与我对视,没有说话。

答案,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说真的,蛮伤人的。

“你现在不娶,以后想娶都娶不到了。”我压下眼底的热意,气哼哼的说。

陆时予不以为意,他脱下外套放在沙发靠背上,嘴角有丝若有若无的讽刺,“你确定会有那天吗?”

他总是料事如神。

我的确等不到那一天了。

夜里,我坐在床头发呆。

陆时予合上电脑,闭目缓和了一下酸涩的眼睛,起身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习惯性地背对着我,中间留出可以放下一个枕头的距离。

睡姿是骗不了人的。

在一起也有八年了,他依然不能适应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我在他面前一直很厚脸皮,就算他不愿意,也会趁着他睡着时凑过去,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抱住他的腰。

甚至于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我厚着脸皮求来的。

那时候,我二十岁。

依稀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玻璃上,空气阴冷、潮湿。

我脱下小外套,慢慢走向他……

抱住他。

而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男生白衬衫下的腰肢,原来这样薄,这样窄瘦。

和我不一样,他的体温很高。

我羞耻地浑身都在颤抖,心里想的是,如果他拒绝,我可能死的心都有了。

我仰起头卖力朝他笑,可是眼泪糊湿了视线。

我那时候多怕从他嘴里听到,诸如不要脸,犯贱,恶心之类的话。

到底还是个小女生,有无脑的勇气,却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他冷冷望着我。

仿佛下一刻就会推开我。

我哆嗦着手解他扣子,腿抖地几乎支撑不住。

“你做什么?”他问。

我嗫喏着说不出话。

他低头吻下来,混杂着眼泪的苦涩滋味,“连勾引都不会,笨。”

他女朋友移情别恋,心情不好。

我趁虚而入,从此他有了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一片漆黑里,我望着天花板上隐约的吊灯轮廓。

可能人之将死,心态反而平和起来。

曾经荒废青春奋力追逐的人,曾经为之撕心裂肺的感情,现在看来,都不如我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重要。



第二天醒来,窗外的晨曦洒落在我脸上,让我生出了些许迷茫。

医生说可能是肿瘤压迫了视觉神经,我现在看东西总要过一会儿才能对焦。

陆时予靠在床头读财经杂志。

以往周末我们一起赖床,我都会和八爪鱼一样缠着他,手脚必然有一样在他身上。

这是身体无意识中做出的反应。

陆时予低头,“醒了?”

我朝他笑笑,“早安。”

他扫了一眼我的肩膀,意味不明,“昨天晚上倒是睡得挺老实的。”

我依然笑。

他忽然蹙了蹙眉,“你刚才在梦里,说什么胡话?”

我摸了摸脸,是湿的。

我哭了吗?

担心他深究下去,我半坐起身,严肃地看着他,“我梦见我到了挪威,看到了雪和极光。”

“我真的很想去。”

“可不可以?”

我眼巴巴的,带着一点哀求。

陆时予无视了我,“没时间。”

我张了张嘴,慢慢笑了,“那好吧。”

可能是我的反应太过平淡,他反倒侧头睨了我一会儿,不咸不淡地开口,“明年三月吧,今年腾不出时间。”

我点点头。

应该还来得及。

其实我梦到的是十二岁的陆时予。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曾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我天生嘴巴挑,这也不爱吃那也不爱吃,又怕挨大人骂,他可以毫不嫌弃地吃掉我吃剩的东西。

不像长大后,我喝过的水杯,他不会再碰。

我在学校受欺负,被扯头发,在作业本上乱涂乱画。他永远第一个站出来,替我揍那些讨厌鬼男生,帮我跟老师解释,把自己新的作业本送给我。

我小时候性格很内向,又是单亲家庭,没有他的保护大概会被霸凌的很惨。

后来我妈死了,我哭的差点休克。

我说,“没有人要我了。”

他说,“不会没有人要。”

我重复,他也重复。

我坐在地上哭了一晚上,他忍着牙痛哄了我一晚上。

第二天整个腮帮子都肿了。

再之后,我说我喜欢他,脱了衣服投怀送抱。

他满脸冷淡。

说我犯贱。



周一上班,陆时予的备用手机落在了家里,我赶去公司送给他。

路上,有人打电话过来。

我看了下备注:11。

真亲密啊。

这么多年,他从来只会连名带姓的叫我。

吴虞、吴虞。

我妈当初起名字的时候,大概是想我安然无虞吧。

遗憾的是,我才不到三十就得了脑癌,辜负了她的一片寄望。

想来我家本身就有肿瘤基因,我妈、我姨妈和太姥姥都是癌症去世的,走的时候,也都很年轻。

到公司后,赵伊拦住我,疏离而客气,“总经理正在开会,请您稍等片刻。”

赵伊是他大学同班,毕业后成了他的秘书。

陆时予的大小事情都是她在处理。

两个人每天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和陆时予要长的多。

我介意的是,他们大学时期曾经交往过。

虽然时间不长,但始终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我和陆时予共同的圈子里,都觉得我在他面前任性且作,护食一样不许他身边有任何女生亲近。

可辞退赵伊的话,我提都不敢提。

他和赵伊分手分的有多不情愿,我到现在还记忆尤新。

那时陆时予颓废无比,用我从未见过的眼神冷冷望着我,“你是不是只会用我爸妈逼我?”

他的嗓子喑哑,我甚至觉得他的眼里有泪光。

这么喜欢吗。

那一次,我愣了很久。

他性子闷,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在意一个人。

以往的我或许会赌气,一直守到会议结束等陆时予出来,再故意在赵伊面前秀一把恩爱。

但是这次,我把备用手机交到赵伊手里,嘱咐她开完会后还给陆时予。

对她略一点头,我转身径自离开了。

赵伊脸上有些微的惊讶。

陆时予的父母在退休后,搬回了僻静的老宅。

我每个月都会回去看他们。

但陆时予却并不情愿。

“我爸妈比起我,一直以来都更喜欢你。”他正在阅读一份合同,随口道,“你去就可以了。”

我妈未婚先孕,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陆时予的妈妈和我妈是闺蜜,我妈去世后,是他们把我养大的。

我很感激他们,一直尽量表现的乖巧。

甚至可以说是讨好。

讨好阿姨,讨好叔叔,讨好陆时予。

陆时予和他父母关系不好,很大程度上有我的原因。

他不知道,我到底是寄人篱下的那个。

当年陆父陆母不同意他和赵伊在一起,是因为发现赵伊那个时候被人包养。

照片证据拍在陆时予面前,可他并不在意。

赵伊是有苦衷的。

他说。



于是阿姨恨铁不成钢地指向我,“与其让你去找外面那些不入流的,不如找阿虞,起码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陆时予笑意浅淡,“你们喜欢,你们自己娶回家就是了。”

从回忆里抽身,我哄着他,“我们一起去,他们更高兴。”

陆时予语气不变,“你们高兴就好。”

我妥协了。

看了他一会儿,起身拿起包包,“厨房有饭,要记得吃。”

他头也不抬,“好,路上注意安全。”

去到老宅要驱车三小时。

我嘴很甜,三两句话就哄得老两口开怀大笑。

我替阿姨松土施肥,洒上了萝卜种子,把豌豆苗的架子也搭好了。

出了一身汗,我不知不觉趴在菜园的石桌上睡着了。

醒来已是黄昏,身上披着叔叔的外套,胳膊上被蚊子叮了好几口。

晚霞炙烈如火,带着暖意。

吃过饭,要离开了。

阿姨托我照顾好陆时予。

我说好。

叔叔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脸色看着有点憔悴。”

有时候眼泪就是会被这么随意的一句关心触动。

我忍着鼻酸,笑着说,“下次不熬夜了。”

回程的时候,我发现,我以后恐怕不能独自开车了。

头痛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罗池是我的主治医师。

他建议我住院治疗,后期头痛的发作频率可能越来越高,还有人会出现持续性的癫痫。

我摇摇头,“到那个程度的话,我应该已经自戕了。你也知道,我最受不了罪的。”

他蹙眉看了我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

我不敢开车,是他送我回去的。

路上,罗池从后视镜里望向我,“他还不知道?”

他,很显然指的是陆时予。

我嗯一声,“还没想好怎么说。”

他沉默了一下,“我难以想象他的反应。”

我笑出声,“他应该会庆幸自己后半生自由了。”

陆时予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应该就是大二那年碰了我。

不然也不至于,被我,被他父母死咬着要对我负责。

罗池瞥我一眼,摇摇头,“我当时骗他你喝醉后答应跟我在一起,刚好我胳膊上又搭着你前一晚穿的衣服,他误会我们有了什么,气的要命。”

我说,“他生气是因为,他爸妈逼着他和赵伊分手。”

罗池啧一声,“随便你们怎么说。”

天色渐渐暗了,途径体育广场,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

我眼里有片刻的愣怔。

“停一下。”我对罗池说,“我还不想回去,你不是会打球吗?我想看打球。”

“我?”罗池犹豫了下,“我倒是会打乒乓球,篮球都多少年没碰了。”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罗池把袖子撸了撸,硬着头皮上场了。

他手长腿长,除了开始有点不适应,倒也没扯后腿。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我忍不住尖叫。

罗池擦了把头上的汗,得意地扭头看向我。

不远处,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穿着衬衫西裤,袖子挽至肘部,面色寡淡地望向篮球场内。

我知道,在他手臂外侧,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

那是他车祸时,为了救我留下的。

二十公分的伤口,骨折,打钢钉。

那以后,由于神经损伤造成的手指活动功能障碍,他曾经很喜欢的棒球、篮球都不能打了。

甚至于一杯水,他都端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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