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潮陆北望的现代都市小说《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小说》,由网络作家“尖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现代言情《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是作者““尖尖”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江潮陆北望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永城疯传顶级豪门继承人陆北望疯了,竟然疯狂追求他亲手送进监狱的前妻。听说陆总甘愿奉上千亿家产只求一个复婚协议上的签字;听说陆总捧着戒指跪了大半夜,都没能等到前妻一个点头;听说陆总相思成疾,都去看心理医生了!有人偷偷向传奇室内设计师江潮打听这些八卦,江潮身为当事人淡定回答: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这里不回收渣男!...
《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小说》精彩片段
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和陆北望的相识的确是章轩迟牵的线,虽然她和陆北望没个好结果,但当时陆北望还是帮了她很大的忙,怎么能说是毁了她?
“轩迟,我现在过成这样真的不怪你,你不要自责了!”江潮使劲掰开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手,“当初我父母突然去世,妹妹病情又加重,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去申请陆家基金会的帮助。你那时候只是恰好认识陆北望,帮我牵线搭桥而已,后面发生的事都和你没关系!”
章轩迟的身形一顿,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她安慰到了,定了许久,才缓慢开口:“你留在公司的一些资料,我让人事都给你打包好了。你去拿一下就行了。”
江潮长舒一口气,可算说到正事了!
她一路小跑下了楼,没注意到天台上一直有个陆南琪,隐在门后看到了刚才的一切。
“你说,我嫂子要是知道你当年干过的龌龊事,她会怎么样?”陆南琪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美女蛇,在章轩迟耳边丢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因为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江潮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就主动在下班后又加班。
到了九点,秦澈揉了揉发酸的额角,提着西装外套走出办公室,看到对面的格子间还亮着灯,不由有些意外。
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我还说谁这么用功呢!Bobby她们可从来不在项目截止日期之前给我加班!”秦澈笑着走过来,摸了摸江潮的头。
江潮连忙保存了草稿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刚接手,还不太熟悉这边的项目风格,正在看前面几期的资料。”
“用功是好事,但不能害我当黑心资本家!”秦澈看她保存好了,就替她按了关机键,又笑着发出邀请,“走吧,我请你吃宵夜!”
“好啊,我早就馋隔壁那家网红螺蛳粉了!”江潮也不跟他客气,抓起包包便起身,但是坐久了身体不免有些僵硬,秦澈赶紧扶了下她。
“不行,你例假还没完,不能吃辣!”秦澈给她按电梯,想了想道,“我看还是去吃艇仔粥吧!”
秦澈母亲是香港人,烧的一手好粤菜,江潮以前去他家蹭过饭,最念念不忘的就是她妈妈烧的艇仔粥了!
她跟着秦澈欣然前往,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永城的夏天最繁华热闹的便是夜市,人头攒动出热热闹闹的盛世繁华,尤其是小吃街,让人一头扎进去便想大手一挥——吃个够!
江潮左手一串关东煮,右手一盒爆米花,嘴巴鼓得像个小仓鼠。
秦澈掏出随身带的手帕,随意的给她擦掉了嘴边的酱汁,指了指前面的路口道:“到了,就是那家!”
江潮眼睛一亮,但瞬间又暗了——原来秦澈说的是粤翠轩!
粤翠轩是永城最正宗的粤菜酒楼,秦澈喜欢在这儿吃很正常,但江潮一想到在粤翠轩和陆北望发生过的种种,就不太想去了。
“师兄,别让你破费了!我好馋那个小摊的云吞面啊!咱们去吃那个吧!”江潮飞奔过去一屁股坐在摊位后面的小板凳上,由不得秦澈说不。
秦澈挑了挑眉,半开玩笑道:“这么会省钱的女人,娶来做老婆可太值了!”
江潮红了红脸,低着头小声道:“师兄,不要开这种玩笑。”
不好笑,而且很暧昧,让她尴尬的不知如何接话。江潮不喜欢这种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江潮打开手机便看到了章轩迟报平安的消息。
“律师已经给我走完了保释手续,但是房子还在查封状态,所以我临时找了个酒店公寓落脚。”他又问江潮,“这里环境不错,租金也不贵,你要不要也搬来?”
江潮咬了咬唇,给他回复道:“不用了,我借宿到朋友家里,暂时不打算搬走。我昨天见到了陆北望,他说陆南琪没有生命危险。你要不要去医院探望一下?”
章轩迟立马回复她:“我正好有这个打算!要不我们一起?”
江潮犹豫了。
其实事情因她而起,章轩迟才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于情于理,她应该跟过去一同探望的。
但她又想到了这阵子态度奇奇怪怪的陆北望。
陆北望以前就不喜欢章轩迟,更加不喜欢她跟章轩迟过多的打交道。
他好像对章轩迟一直抱有偏见,总是拿他的出身轻蔑他,还说他这个人心术不正,少跟他来往。
但无论如何,章轩迟没进章家之前他们就相识了,既是邻居也是十几年的发小,何况他还帮过她很多。
甚至就连和陆北望的相识,也是拜章轩迟所赐。
所以江潮不愿意跟章轩迟疏远。
她正想回复他一个“好”,就传来了敲门声。
会敲门的只可能是陆北望。
江潮有些烦躁的发问:“陆先生,这么早你有什么事?”
被拒在门外的陆北望硬邦邦的问她:“你不起来做早饭?”
语调十分理直气壮。
仿佛江潮是他的保姆,不到七点就该起来给他做早饭!
江潮真是气乐了,冷嘲道:“生产队的驴都不会这么早起来拉磨!何况我就算做早饭也和陆先生无关。您还是请个厨娘吧!”
大概她以前实在太贤妻良母了,只要陆北望在家过夜,第二天都能早早吃上她精心准备的早餐,所以今天才理直气壮找她要早餐服务!
陆北望在门外沉默了一会,终于再次开口:“你先开门,我们见面说。”
江潮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看着地上乱成麻的网线,烦躁的一脚全部踢到了床下。
她取下那盆仙人球抱在怀里,打算拿来当防身武器,这才开了门。
陆北望一抬眼,便看到她穿着宽松的纯棉睡衣,一手紧抓着领口,一手紧抱着仙人球,防备满满的模样。
陆北望真的是很纳闷。
他现在好歹也是顶级豪门的钻石王老五,到底哪点儿长得像流氓色狼了,值得这个女人这么防着他!
他又扫了她一眼,看到她还是老样子,光着脚踩在凉凉的地板上,心头怒火顿时消散一大半,只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先去穿鞋。”
江潮知道陆北望说一不二的性格,他说不会怎么样那就应该没事了,这才放下了仙人球,转身趿拉了拖鞋。
“一会要去医院,所以这么早喊你起来。”陆北望难得耐心跟她解释起来,“你早餐想吃什么?我可以做。”
江潮惊讶抬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倒不是没吃过陆北望做的饭。那次戈壁滩“度蜜月”,她毫无野外生存能力,所有的食物都是靠陆北望解决的。
不过那些都是什么烤兔子烤鸟蛋之类的,正儿八经的洗手作羹汤,陆北望从来没给过她。
他一早起来可能只是想营造个和平的共同居住的气氛,她刚才也许说话太冲了。
江潮干咳了一声,声音也放柔和了:“吃什么都行,我不挑。冰箱里有什么?我也可以帮忙做的。”
陆北望转过身去,嘴角不自觉上挑,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容。
陆西珩不愧是情场老手,昨晚给他支招,说今早一定要主动创造共进早餐的良机。
陆北望一直知道江潮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如果他主动提出给她做早饭,就凭她对他的爱意,她肯定不但不会拒绝,还会主动提出给他打打下手,好趁机跟他共处。
也许接下来还会有一场厨房里的亲密……
想到这里,陆北望下楼的步伐不禁加快,几乎没进过厨房的男人此时奔向厨房的步子却是无比轻快。
江潮率先拉开冰箱门,随后便被满满一冰箱的囤货震惊了。
陆北望怎么看都不像是天天开火做饭的人,囤这么蔬菜水果做什么?
她随手拿了一包生菜两个鸡蛋,随口问道:“煎蛋吐司可以吗?我看还有牛奶。”
陆北望大刀阔马站在案板前,正等着江潮拿好食材“送上门”,一听她只打算做这么简单的饭,脸不禁黑了。
陆家的厨房既有封闭门也有半开放的灶台,她只需要煎个蛋,因此在外面的吧台上就能搞定,根本就没踏进厨房一步。
坐在餐桌上,陆北望故意把脆生生的生菜咬的嘎吱作响,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发泄方式很幼稚。
吃完还不忘一脸挑剔的点评道:“没你以前做的好吃。”
他以前从江潮这里得到的享受可是水晶虾饺、蟹黄包之类的精致早点,看看现在都消费降级到什么地步了!
江潮拉起嘴角笑了笑:“以前我做的那些菜都太复杂了,我已经很久不下厨了,早忘得差不多了。”
陆北望蹙起眉头,问她:“你不是很喜欢下厨?”
江潮随口回道:“住的地方太简陋,厨房很多时候是共用的,不方便。”
她不觉得自己是在卖惨。
如果没有遇到陆北望,凭她自己的条件,毕业后过得应该就是这样的生活。
就算和陆北望有过两年婚姻,她也只不过是得到仙女棒的灰姑娘,能侥幸进皇宫与王子共舞一曲。
现在午夜12点已经到了,她只是被打回原形罢了。
陆北望眉头皱得更紧。
她的生活好像比以前更拮据了。
这次陆北望难得没怀疑她在撒谎,没觉得她在故意装可怜。
因为她说出这些话的语气太平静了,没有任何对他的控诉感,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企图。
仿佛只是简单的问答题,他问,她就照实回答。
“这里的厨房随你用。”陆北望想了想,又补充道,“冰箱里囤了不少东西,你不做也就浪费了。”
江潮最不喜欢别人浪费东西,尤其食物。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她没法拒绝。
这些年,不是她做的饭,什么珍馐佳肴到他嘴边都是索然无味。
他虽然没被她抓住心,但胃早就投降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江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落魄被秦澈看出来了。
无论如何,这番堪比娘家人撑腰的话,实实在在的打动了江潮。
临走之前,秦澈又抱了抱她。
秦澈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周末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跟师兄好好说说这些年的生活,嗯?”
江潮摸了摸发湿的眼角,却是不敢答应他,只含混道:“再说吧,我也不一定有时间。”
她那些不堪的过去,实在没脸展示给秦澈这样的亲人看。
江潮抱着数位板,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客厅里的一人一狗,在她进门的一刹那,便齐齐抬头看向了她。
江潮看到陆北望就感觉心累,连狗都不想撸了,越过他便直接上楼。
陆北望火大道:“站住!”
江潮站在楼梯上,回头,平静的和他对视:“有事?”
陆北望快要气疯了,狠狠盯着她,道:“你还知道回来?现在几点了!”
他白天等了一整天也没加上她的微信,本来回了家想兴师问罪,结果根本见不到她人影。
他给她打电话,却发现对方设置了陌生来电拦截!
然后他就查这周围的监控,最后才发现她是去了个咖啡馆,还跟个男人搂搂抱抱好几次!
陆北望在手机上看到那一幕监控的时候,差点摔烂手机。
她大晚上的不回家,原来是出去会野男人了!
一个章轩迟不够,她还敢再招惹乱七八糟的男人!
他是不是对她太好了,才让她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挑战他的底线!
江潮冷冷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管得着我几点回家?更何况这里也不是我家!”
“不是你家?好一个不是你家!”陆北望的理智已经被怒火彻底烧没了。
他给她捡来的野狗搭狗窝,给她的房间又垒墙又换锁,给她收拾出两套厨房买了一冰箱食材让喜欢下厨的她过过瘾,现在就换来一句这样的屁话!
这儿不是她的家?
不是她说的这是他们俩的爱巢吗!
不是她每次在那只蠢狗给他叼来拖鞋的时候,会咧嘴笑着扑过来抱住他,说一声“欢迎老公回家”吗!
陆北望气得抓住江潮的肩膀,想一把揽她到怀里再好好教训她。
江潮却是看出来了他的意图,拼命挣扎起来。
两人一撕扯,江潮的数位板直接摔到了地上。
“咔嚓”,脆弱的显示屏发出了清脆的裂声。
江潮登时崩溃了——那可是一千二!一千二啊!
陆北望却是略过了尖叫出声的江潮,注意到那张飘到自己脚边的名片。
“秦澈?”陆北望额角青筋骤然突突的跳了起来,一把便将蹲着的江潮提溜了起来,目光猩红欲燃,“我当是哪儿来的野男人,原来是你的旧情人!”
江潮从没见过眼神这么恐怖的陆北望。
仿佛童话故事里的大恶龙,下一秒就要将娇小的公主吞吃入腹。
她很害怕,身体的本能告诉她两个字——快逃!
“陆北望你听我说,我是因为画画的数位板坏了,才临时出门去跟别人买一个二手的。那个人正好是我师兄,纯属巧合。”江潮想着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得解释清楚,让恶龙先别张开血盆大口。
陆北望气得此起彼伏的胸膛终于平和下来。
江潮看他脸色果然有所缓和,连忙抱起自己的数位板。
然后趁他不注意,在他身后高高举起,直接拍到陆北望大面积烧伤的后背上。
江潮听着听着,眼眶里不由自主的蓄满了晶莹的泪。
她怎么会不懂他的情意呢?
她怎么会不知道出狱后的自己每天都活得卑微而小心,浑身上下充满了丧气呢?
这些藏在心底的晦暗伤口,她只能在每个深夜独自舔舐,从不敢轻易外露。
陆北望不曾发现过,章轩迟也不曾关注过,只有秦澈,仿佛一个透视仪,一眼便将她最脆弱的地方看穿。
原来被人爱着的滋味,这么美好!
秦澈陪江潮去书店挑了几本考研英语的辅导书,才开着那辆奔驰送她回家。
没想到临到家门口,又下雨了。
他们谁也没带伞,秦澈把西服外套丢给她,“勉强当个伞吧!走,我送你!”
他正要下车,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江潮看他眉头紧锁,猜到是有要紧的事,便把外套递回给他,自己拎上书袋子,“这可是阿玛尼的西装,我可用不起这么贵的伞!”
“再贵也没有你珍贵!你忘了还来着例假了?我明天早上可不想接到你请痛经假的电话!”秦澈硬把西装塞给了她,又记挂着接电话,便挥手道,“快回去休息,明天见!”
江潮笑了笑,不再跟他客气,举着外套冲进了细密的雨幕中。
她进了电梯,望着电梯里略显疲态的自己,竟然意外的发现,原来自己在无意识的咧嘴笑。
细细回想,今晚真的是个美妙的夜晚。
和秦澈在烟火气满满的夜市里闲逛,听他侃着天南海北的见闻,从塞纳河畔的留学,到太平洋小岛酒店的项目,一句一句,都引起她无限的向往。
尤其最后那段献唱,像一段拉着深渊的人往上爬的藤蔓,曲曲延延,让她紧紧抓住,有了追逐天空的勇气。
不说出狱之后,哪怕和陆北望的结婚期间,她都没有过这么放松愉悦的时刻。
陆北望那个洁癖鬼,怎么可能陪她逛夜市?
更别提大岔着腿坐在小板凳上嗦面条了!
江潮心里的天平很自然的更加偏向了秦澈。
她抱着那件蓝色西装外套,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姿态懒得收起来,慢悠悠的出了电梯。
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此刻站在她家对门的男人,正拿着电动螺丝刀在门锁上“嗡嗡嗡”的拧着螺丝,好似在溜门撬锁的小贼——不正是陆北望?
他也穿得西装革履,不过一点没湿,看来是很久之前就来了。
“你在干什么?”江潮不觉得他是凑巧出现在这里的,肯定是来找她的。
可他撬她家对门的锁干什么?
“换锁!我现在住这里!”陆北望关了电动螺丝刀,扫了江潮一眼,没个好脸。
陆西珩那个智障,陆北望交代他在这栋大厦随便挑一套,他就自作聪明给他挑了江潮的对门,还美其名曰“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这哪儿是近水楼台?分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组织了不少借口,又搬了整整一晚上东西,结果直到现在,快十点了,才等来回家的江潮!
她那找的什么破工作!要加班到这么晚!
那个小白脸肯定是故意的,趁着加班跟她搞办公室恋情!
江潮不想再理他,走到自己家门口,刚掏出钥匙,陆北望粗硬的声音就又撞进了耳中:“你不是住13楼?不是故意防着我?你……”
陆北望突然停住。
刚才因为近视,他没看清江潮手上拿着什么,现在才看清了,看得可清楚了,是一件骚的不行的蓝色西装!
陆北望说要去医院,江潮便以为是要去看望陆南琪。
因此跟着他上了车之后,她便问道:“陆小姐醒了吗?”
陆北望看着主动坐到后排的江潮,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不是她吵着要把他的副驾驶设成她的专座吗?现在又在矜持什么!
他没好气道:“坐前面来!你是想把我当网约车司机吗!”
江潮抿抿唇,其实不太想挪位置。
她很抗拒跟他再近距离接触,因为他的态度越来越奇怪,总是给她一种他好像很在乎她的错觉。
她很怕自己会沉浸在这种错觉中,又去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
但陆北望似乎跟她杠上了,她不动,他干脆就熄了火。
两人僵持了一分钟,江潮总算妥协,坐到了副驾驶。
她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有些紧张。
“噔!噔!”仪表盘传来提示音。
陆北望叹了口气,又踩下刹车,倾身看向她。
江潮顿时坐直了,眼睁睁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
他、他想干什么!
江潮下意识都去掏自己的防狼喷雾了,他要是再敢像重逢时那样强吻他,那她今天绝不手软!
他的大手堪堪擦过她的耳侧,男人的气息瞬间如泰山压顶般侵袭了她的鼻息。
江潮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他带动的沸腾起来,心底涌起一股燥热,眼前却倏然闪过一道黑影。
随后便是“咔嚓”一声,按扣的声音。
她反应过来后立刻红了脸——是她又忘了系安全带了,他只是过来帮她系上而已!
“系好。”陆北望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红红的耳垂,喉结不禁动了动。
怪不得陆西珩总说羞红脸的女人最是可爱,像红彤彤的苹果,让人想一口吞掉。
陆北望觉得自己小腹有点紧绷,身体的本能已经让他想吃掉这颗“苹果”了。
江潮又羞又窘:“你可以提醒我,我自己又不是不会系!”
“你不是说过喜欢我这样帮你洗?”陆北望回的理直气壮,仿佛他刚才刻意制造的暧昧仅仅只是为了系个安全带而已。
“那、那是以前说的,不作数了!我收回!”江潮气道。
“那又是谁说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陆北望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话题终于绕回到了他一直介怀的那些话。
他慢悠悠启动车子,不疾不徐道:“好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接受你的道歉。你那天说的话,我不会当真。”
江潮一整个大无语。
她跟陆北望实在脑回路不对付,干脆转换话题道:“轩迟说他也想来探望陆小姐,顺便道歉,我要不要叫他过来?”
“轩迟?”陆北望轻哼一声,“你在公司也叫他叫得这么亲密?也这么公私不分?”
江潮无奈道:“在公司我和他几乎不会说话,也没人知道我和老板是旧识。还有,称呼亲密不代表什么。如果我爱一个人,那我就算喊他的全名,也是最亲密的姿态。”
陆北望嘴角的笑意瞬间扩大。
大到他都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
江潮莫名其妙的抬眼,看向这个突然傻了的男人。
陆北望重重咳嗽一声,敛起笑,故作严肃道:“以后不要这样突然表白。”
“表、表白?”江潮真是惶恐了,他哪只耳朵听见她对他表白了啊!
“陆北望你没事吧?”话刚一出口,江潮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一直对陆北望没什么专属昵称,初相识的时候会喊他一声“陆学长”,后来几乎都是唤他的全名。
她刚才无意间说出的话,被他误会成对他的表白了!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江潮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
陆北望果断的打断她:“好了,你的心意我都懂。以后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说这种话。”
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告白,像是泰坦尼克撞冰山,他的心房骤然间地动山摇,右脚几乎错踩成刹车。
江潮不死心,还想继续解释:“你真的误会了!我对你真的没那个想法!”
陆北望挑挑眉,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上下打量了个遍,露出暧昧一笑:“哦,我对你暂时也没那个想法!”
江潮更加惶恐了——这还是她记忆里那个冰山冷男陆北望吗!
怎么突然跟发情的狗一样,到处放电!
“不说了,我要专心开车。”陆北望收起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强迫自己注意力回归到方向盘上。
心房的地震似乎还残留着颤动的余震,在他心间泛起阵阵涟漪,余韵绕在心头。
他想独自安静的享受一下,这久违的,类似幸福的感受。
医院很快就到了,江潮看陆北望那副自恋的样子就来气,也没再提章轩迟的事情。
只是他为什么带她来的是烧伤科?
“陆先生,您来复诊啦!”烧伤科一位胸牌挂着护士长的大姐出来迎接他们。
江潮扭头看向陆北望的后背,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陆北望为了救沈湘黎留下的烧伤,难道还没好?
事到如今,再想起当年那场几乎令她丧命的大火,她的心情已经无比平静了。
对她而言,那是一场灾难,也是一场涅槃。
“这位就是陆太太吧!这次终于看到陆先生有家属陪同了!”护士长大姐十分热情,不由分说便招呼着江潮跟着陆北望一同进了诊室。
江潮很想解释,但是一进门,就被乍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疤痕交错的后背。
一条条肉粉色的疤痕如老树盘根般,狰狞恐怖的交纵盘桓在陆北望古铜色的后背上,像一幕恐怖片。
江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他的疤映出他当初的确伤得很重。
那时他躺在ICU里被大夫连下七次病危通知书,连主治大夫都说,除非病人有极强的求生意志,否则基本回天乏力。
最后陆家死马当作活马医,老爷子亲自来到看守所,求她去见他一面。
可她能给他什么求生欲呢?
无非是放他自由,放他去追求他不惜为之出生入死的沈湘黎。
他再疼再痛,从那之后,也跟她再没关系了。
秦澈收了所有应聘者的答卷,简单扫了几眼,便圈好了定下来的名单。
江潮看他选人选的这么随意,不由惊讶:“你不考察考察别的?而且人家好歹也是精心设计的稿子,就扫这么几眼?”
秦澈理所当然道:“你以为我没考察别的?两个小时,还可以自由讨论,足以辨别这些人的品性。至于设计稿,这些人过往的作品我都看过,心里早就有数。阿潮,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天分,我苦口婆心劝你留下来,只是希望你不要浪费关老师遗传给你的优秀基因。”
江潮每次听秦澈提起母亲,心里都会生出一股愧疚。
当年妹妹身体不好,母亲便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到她身上,想培养她做接班人,结果她却爱错一个人,直接毁了母亲浇筑给她的所有。
现在已然有贵人相助,正是她重启新生的好时机啊!
她也许可以尝试一次,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江潮终于点了头,目光坚定道:“师兄,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干!”
秦澈终于松了口气,和那边藏在暗处的一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后,才笑起来:“好!阿潮,我这就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公寓!”
公寓离公司大厦不远,走路十几分钟便到了。
“繁花公寓,很好听的名字!”江潮看着新家,不由感叹。
她这些年一直辗转在城市的“老破小”里寻找廉租房,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入住这样好地段的新楼盘。
“这里哪儿都好,就有一点,还是毛坯房!”
秦澈输入指纹开了房门,眼前的场景果然如他所说,光秃秃的水泥覆满整个空间,水电线还裸露着,纯纯的毛坯房。
江潮顿时欲哭无泪——她还想今晚拎包入住呢,看来没戏了!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那装修费不会要我出吧?”江潮肉疼的发问。
“那倒不会!这个楼盘是新交付的,公司也是刚租下这几套人才公寓。咱们既然是装潢设计公司,当然要由入住的设计师自己操刀设计了!所以在公寓的主人确定之前,公司还没开始装修。你可以先出设计方案,只要在预算内,公司都可以报销!”
江潮有些为难道:“出方案没问题,可我今晚的住处还没找到。”
秦澈大方道:“我倒是有间空着的小公寓,离这边远一点,可以借你暂住一阵。”
江潮愕然抬眼:“会不会不太方便?”
秦澈朗然一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住那边!而且我正好懒得找租客了!何况你的租金我一分也不会少收的!”
江潮小心发问:“那租金要多少啊?”
秦澈被她小气的样子逗笑,故意道:“那我可要问问周围的行情了!我估摸着怎么也得一个月两三千吧!”
江潮心疼的捂住荷包,但转念又一想,她现在已经有了正式的好工作,收入也会上一个新台阶,是不是也该对自己好点了?
思虑之后她还是点了头:“那我就租你的房子吧!我估计这边装修一个月足够了,还要交押金吗?”
“你人都押在我这里了,钱算什么!”秦澈一把揽上她的肩膀,带她输入了指纹。
江潮躲了躲他的怀抱。
自从那次听到他含蓄的表白,江潮便不敢再跟他像兄妹那样有肢体接触了。
她配不上秦澈,自然也不应该跟他再有暧昧牵扯。
秦澈见她有意躲开,也不勉强,大大方方笑道:“我去给你办入职手续,新公寓的地址我发给你,你自己过去没问题吧?”
江潮一直对这个陆西珩没什么好感。
如果说陆北望是陆家精心培养的茁苗,那陆西珩就是歪脖子树。
这个纨绔子弟除了长相俊美之外,品行差到没有一丝一毫的陆家风范。
江潮以前就对这个花花公子没什么好脸,此刻更不可能笑脸相对。
她冷淡道:“首先,我和你哥早就离婚了,陆三少这声‘嫂子’我担待不起。其次,我是因为贵酒吧服务生人手不够临时来凑数的,我没有陪酒的义务。”
“咳!”陆西珩干笑了一声,眼神不由自主往包厢里瞄了一眼。
眼看里面那尊大佛脸色更差了,他立马支棱了起来——得赶紧想办法帮大哥拿下嫂子,要不然大哥一生气,他恐怕会落得和陆南琪一样冻结黑卡的下场!
“你不进来,就是不敬业!我们请气氛组过来不就是热场的?就你这个态度,还想拿提成?小心我投诉你!”陆西珩压低声音,附在江潮耳边,试图威胁她就范。
江潮简直被陆家人一脉相承的强硬基因给气笑了。
然而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看着陈绵绵推着酒车走过来,便顺势走过去接住了车。
陈绵绵拉着她兴奋道:“你那间包厢是超级VIP,酒水提成有五成呢!江潮姐,我刚才卖了三万,你肯定要翻倍!”
一听说提成这么多,江潮郁结在胸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
是啊,这世间何以解忧?唯有搞钱啊!
三万块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终于可以重新租一间正经的公寓;意味着她可以换掉那个总是反应不灵敏影响她工作效率的二手数位板;更意味着她离那个目标更进一步……
那是父母生前的嘱托,是她现在努力生活下去唯一的支撑。
江潮重新打起精神,扭头冲陆西珩扬起一笑:“陆三少,我来服务你们!”
推门进入包厢,江潮目不斜视,对包厢里的一切都遵循着陈绵绵教给她的“三不”原则——不听,不闻,不问。
她有些生疏的挑出来三瓶酒,笑对坐在主位的三个人,学着陈绵绵曾经教过她的推销套路,热情问道:“几位喜欢什么口味?不如给这位小姐来一瓶文宝石红波特。葡萄牙原装葡萄酒,有股草莓的果香味,口感也很顺滑!”
她看到了坐在陆北望身边的女伴,窈窕娉婷,一头黑黑的短发,幽暗的室内看不太清面容。
江潮无意探究陆北望此时的感情生活,见对面的两男一女谁也不说话,就自顾自开了三瓶酒。
开瓶概不退换,开了瓶她的提成就到手了!
“喂!你干嘛装不认识我啊!”那个女伴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点娇横。
一听这声音,江潮愣了愣。
随后她靠近一点,这才看清女人扬起的面孔。
“陆、陆小姐?”竟然是陆南琪!
真不怪江潮没认出来!
上次见面,陆南琪打扮得像个精神小妹,又是撒泼又是打人的,江潮压根没法把她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女人联系起来!
她脸上的烟熏妆没了,手上的美甲也没了,连头发都剪的比她的还短,精致妆扮的皮囊全没了,活像是回炉重造了!
陆南琪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扭捏道:“嫂子对不起!那天打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江潮更加震惊了。
且不说陆南琪那天展现出来的骄纵姿态,就算她本质不坏,她也不相信向来高傲的陆家人会对她摆出这么低的姿态来道歉。
她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幸好陆西珩是个会圆场的,及时雨般站出来,拿起桌上两杯酒分别塞到了她们俩手上。
“不打不相识嘛!来来来,一杯酒泯恩仇,走一个!”
陆南琪很给面子,一口干下去半瓶。
可江潮并不想喝这个酒。
她不想原谅谁。
她所受的伤害,也不是陆南琪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一笔带过的。
陆西珩一看又冷场了,连忙又说:“嫂子,上次的事真不能怨南琪!是我知道章家那小子骗婚,故意找人设的局。没想到那天堵车,我找的人没赶到,反倒是你阴差阳错上门了!这真是一场误会!这样吧,我也自罚三杯!”
听他这么一解释,江潮终于回过神来了。
合着是这么荒唐的一场戏,让她意外成了戏中的炮灰!
她总是这么倒霉,在陆家庞大复杂的戏台上像个小丑一样,被陆北望欺负和笑话。
江潮扯着嘴角冷冷一笑,道:“我实在担不起二位的道歉!何况轻飘飘的嘴炮多不符合二位金贵的身份?何不多给我点赔偿金?让我尝尝被钱砸的晕头转向的感觉,也好让你们顺便体验体验什么叫‘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江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陆北望一直隐忍的怒火此刻终于爆发了。
陆北望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女人,就是江潮。
她总是能精准踩到他的怒点。
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左右他的喜怒,这是很早以前陆北望就意识到的可怕事实。
今天也一样。
这个该死的女人明知道他没有要羞辱她的意思,她是故意这样说来激怒他。
她明明看到他给陆南琪剪成了跟她一样的丑发型,明明看到陆西珩都被他发配来管一家小酒吧了,他甚至还让家族最受宠的幺妹亲自来给她道歉,她还想怎样!
她不是最爱假清高吗?最爱标榜自己要的不是钱,而是真心?现在又在装什么!
拿乔也要有个限度!
他一生气,“蹭”的一下站起来,吓得旁边两个从小活在大哥阴影里的小辈连忙后退。
陆南琪手里还攥着半瓶酒,此时不知是不是没站稳,退到吧台的一瞬间身体后倾,瓶里的酒全洒到了地上。
吧台被她撞的又往墙角一戳,撞破了精心手绘的一排幕布。
幕布又扯着墙上连着的气球串,“砰砰砰”,一时间气球连声爆裂,像是战场上炸了阵地。
接着就是多米诺骨牌的反应,桌上的杯子瓶子盘子瞬间洒了一地,甚至有西瓜被甩到了墙上,果汁如血,毁了江潮亲手布置的粉色墙面。
霎时间,包厢里的火药味达到了极值。
“兰亭别墅区6栋”。
江潮看着手机短信,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奇怪声响,硬着头皮扣响了房门。
“来了?”
白色橡木门忽然被人从里拉开,一道满是欲味的男声随之传出,“你个小骚玩意儿,让章少我等这么久!”
江潮听得一头雾水,胳膊忽然就被一只大手猛地拽住,往前一拉。
她猛然撞进一个男人裸着的胸膛。
男的个子挺高,一头扎眼的黄毛,眉眼间透着一股放纵人生的虚滥。
“你误会了!”江潮推开男人,“我是气氛组的,想跟商量一下今天怎么装扮。”
“哟,还玩上角色扮演了?”
男人不由分说拽拉着她的领子,江潮脑海中霎时闪现过去一些不堪的回忆。
她本能地挣扎起来,可地摊上买来的T恤质量实在太差,两人撕扯了没两下,江潮就听到“刺啦”一声。
胸前一凉,大片春光乍现。
男人眼里欲色更深,埋下头正要强行蹂躏她,大门骤然爆裂,响起“磅”的一声。
随之出现的,还有一个江潮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男人。
她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满腔力气似乎瞬间被抽干了,连欺在她身上的流.氓都忘了推开。
用尽所有力气,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颤出声:“陆北望。”
“我、我是来这里工作的。”她神色仓皇地张了张口,条件反射地想解释。
但这解释更像欲盖弥彰。
果然,男人和以前一样,居高临下,声音刻着彻骨的凉薄:“工作?你出狱之后就找这种工作?”
时间恍若静止。
江潮清晰地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男人,甚至连他墨色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狼狈的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是时光太过偏爱他了,他比以前白了一些,也瘦了一些,鼻梁上多了一副无框的眼镜,衬得他神色更加肃杀。
眉眼却还似从前。眉骨耸立,眼神凌厉,面容线条冷峻硬朗,紧紧抿住的唇线透露出他暴怒的情绪。
江潮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熟悉的嘲讽,那是他从前惯常给予她的。
他那声嘲意满满的“出狱之后”,像是一把刀,活生生劈开了她!
一瞬间,她觉得眼前有黑晕,脚下也差点站不稳。
倏然间,他的身后又冲上来一个女人,江潮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莫名其妙挨了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她被打的脸一偏,本就憔悴得没什么血色的面颊上迅速浮出五根清晰的指痕,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江潮整个人都懵了。
然后就感觉头皮一痛,耳边传来一个女人泼辣的嘶吼:“狐狸精!打死你!敢勾引我未婚夫!”
江潮刚反应过来要还手,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寒光。
她还没看清那疯女人拿的什么,右侧头皮就传来一阵钻心的扯痛,接着就是“咔嚓”一声脆响。
江潮呆呆的,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大把头发被疯女人扔到了地上。
“南琪!够了!别闹了!”陆北望这时才一把拽开了这女人,他深深看了江潮一眼,怒气值似乎已经拉满,“回去和章家取消婚约!”
女人和他拉扯着哭喊:“我不要!我就要嫁章家!这个贱人敢三我,看我不把她头发剃光!”
被打懵的江潮这时候终于回过神,她猜到这个金发吊带配热裤的疯女人是谁了。
应该是陆北望的小堂妹陆南琪。
江潮没见过她,只听说是个被宠坏了一身大小姐脾气的豪门千金。
她微微抬起头,卧室里一面墙的穿衣镜,清晰倒映出她现在的狼狈模样。
右侧几乎一半的头发被剪到了发根,右脸高高肿起,脸上也被陆南琪手上的穿戴甲刮出了三道血淋淋的口子。
她像一个被扒光游街的荡妇,模样又惨又可笑。
霎时间,怒火蹭蹭往上蹿,心头被羞辱的愤怒盖过了再次见到陆北望的恐惧。
凭什么?
她江潮到底上辈子欠了陆家多少?她就活该一直被陆家人欺负吗!
江潮忍痛强站起来,拉开随身带的腰包,快速抽出一卷透明胶带,三下五除二撕下一长条。
然后趁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拽着旁边还在愣怔的黄毛男胳膊绕圈一缠,和门把手就缠到了一起。
黄毛男顿时炸了,正要开骂,江潮干脆又撕下一片胶带,直接粘了他的嘴。然后才粘他的指纹,十根手指一个不落。
她又用胶带绕着自己刚刚被碰和被打的地方粘了一遍,粘好后把胶带装进密封袋,这才喊住了陆家两兄妹。
“别走!我马上报警!我已经完成取证了!侵犯我的人的指纹,他留在我身上的汗液痕迹都留存了,等警察来了陆南琪你也要采集指纹!我要告他猥亵,告陆南琪殴打!”
江潮气势汹汹,掏出手机就要打110。
一只大手却握住江潮的手,夺走了她的手机。
抬头,正对上陆北望的一张冷面。
这里聚集了不少跟她一样的卖花妹,但她把价格抬到了50一束,比别人都贵。
只因她的花品相都是最上乘,恋爱中的小情侣既然送礼物,当然会挑最好的送。
很快,到了九点,她就卖到还剩最后一束。
江潮揉了揉站得发酸的小腿,决定不卖了。
七夕情人节,她想留一束红玫瑰给自己。
九点正是音乐喷泉开始演奏的时机,江潮捧起了那束玫瑰花,举起手机,想跟美丽的灯光喷泉来个合影。
“美女,我想来一束玫瑰!”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
江潮下意识的回道:“不好意思最后这一束我自留了!”
她边说边回头,然后才惊讶的发现来人是秦澈!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江潮赶紧把那束花小心翼翼捧出来,递给他道,“送你啦!快去送给你心爱的人吧!”
江潮以为秦澈是跟女朋友一起来的。
但秦澈收了她的花,也没走人,反而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了半晌。
江潮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以为他在笑话自己来卖花,就大大方方道:“我出来做兼职赚点钱而已!”
秦澈笑了笑,又晃了晃那束花,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推掉和我吃饭,原来是来当卖玫瑰的小妹妹!”
江潮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的确过得有些落魄,也没必要对秦澈撒谎,便坦荡道:“我现在的收入不太稳定,再加上想攒些钱,所以有什么赚钱的路子都要抓一抓。”
秦澈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中透着些心疼:“傻妹妹,那为什么不答应来我的公司?”
江潮低下头,沉默着不知该如何说明真实原因。
音乐喷泉的灯光秀正式拉开,他们俩附近的喷泉也喷出了更大的喷雾,很多情侣都冲到了这边,畅快淋漓的淋着细雨,和伴侣随着音乐扭动起舞。
现在放的是一首《致爱丽丝》,轻快的钢琴曲随着倾泻的细雨洒到了他们身上。
秦澈趁机抓着她的手腕,也带她冲进了喷泉营造的雨幕中。
这首曲子很适合男女跳探戈,他直接弯腰做了一个邀请动作,江潮便心领神会,拉着他的手随着他起舞。
秦澈附在她耳边,笑意中透着些诱惑:“你还记不记得,我在你家的葡萄藤下,用吉他弹过这首曲子?你在那里偷看,还被我抓到了。”
江潮脸一红,有些嗔怪道:“怎么能说是偷看?我的英文名就是爱丽丝,那天又正好过生日,听到有人弹这首曲子,感觉好奇,所以才扒开门看看而已!”
秦澈笑了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紧。
他没告诉过她,他早就知道她叫爱丽丝,还是关老师告诉他的。
关老师一直想收他当女婿,经常邀请他来家里,还刻意选在她生日那天让他弹这首她最爱的《致爱丽丝》。
只可惜他当年糊涂,为了追求名利辜负了恩师,和悄悄暗恋他的小女孩。
现在他名利双收,事业有成,是时候拿回从前掉落的瑰宝了。
一曲终了,秦澈搂着江潮微微下腰,完成了最后一个收尾动作。
那束玫瑰,被他顺势塞进了江潮的怀中。
江潮惊讶的直起身来,赶忙道:“这花我不能……”
“你不是说让我送给心爱的人?”秦澈的丹凤眼目光流转,自带一股俊俏的风情,发射的电波让人无法拒绝,“阿潮,收下。”
江潮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陆北望的确停了一下,随后便爆发般重重吮吸上了她的娇唇。
“到嘴的肉即将入口,他已经等不及饱餐一顿了!
江潮忍着内心泛起的恶心,唇瓣蹭在他的胡须边上,低声道:“我不想再吃避孕药了!”
“你说什么?”陆北望猛地抬起头来,怔了片刻,心头乍然涌起一股暴戾,大手猛地钳住了她的下巴,“你他妈!江潮,你敢跟别的野男人……你找死!”
江潮忍着下颌传来的剧痛,睁开一双平静无波的明眸,看向压在
微敞的衬衫露出他半个胸襟,那深麦色的胸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在澄澈的月光下充满炸裂的野性。
她知道此刻的陆北望跟点着了引线的炸药一样危险,她识相点应该别再刺激他,但她忍了太多次了,这次不想再忍了!
“我是让野男人碰过我,还不止一次。你想知道其中的过程吗?”
“我出狱那天,身上只剩卖掉婚戒的三千块钱。我没有社会经验,想找房子结果被黑中介骗了,钱一分不剩,还被房东赶了出来。我没地方去,就去天桥下打地铺,然后遇到了几个醉鬼。”
“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遇到男人想对我不轨,实在挣扎不过还是保命重要,但一定我一直记着呢!我出狱之后从卫那天
“陆北望,对我来说,你跟那几个醉鬼没什么区别。
江潮说完这些话,脸上平静而祥和,一双眼睛再不见昔日明媚动人的光泽,反而是毫无生气的沧桑灰暗。
陆北望犹如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水,身上所有的火热全被打碎取而代之的是刺透全身的冰冷。
“江潮,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不好笑!”陆北望重重一拳锤在她的脸侧,爆发力十足,整张大床都颤了颤。
江潮讽刺一笑:“你觉得我像是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的女人?”
陆北望死死盯着江潮,呼吸粗促,像有数不尽的毒针扎进心房,那种痛与怒交揉的毒液飞速流淌在血液中。
一想到江潮被别的野男人压在身下羞辱,就像有滚烫的岩浆从头灌了他一身,那种难以压抑的癫狂与激痛,让他理智全失!
“江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陆北望的咆哮像草原上长啸的雄狮,愤怒中掺杂了悲鸣。
江潮忍不住抽泣了一声,哭着却还笑:“江潮已经这样了,你能不能放过她?”
陆北望看着她红着眼睛楚楚哀求的模样,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同时感到一股无比强烈的挫败感。
终究是他的错。
是他没保护好她。
现在还试图再次伤害她,给她的伤口上撒盐。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太痛了!
陆北望松开对她的钳制,扯过一旁的一条薄被,盖到了她身上。
“我不会再伤害你。”陆北望咬了咬后槽牙,发誓一般狠戾道,“也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
他的手下意识想抚摸江潮的脸颊,却被江潮堪堪躲开了。
江潮将一张湿漉漉的小脸藏进了被子里,闷声道:“我累了。”
陆北望圈住她,趴在她的耳侧说:“睡吧,我也累了。”
江潮等了一会,发现男人一点起身要走的意思都没有,真是无语了。
他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都这样了,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躺在她身边?
他不是自称有洁癖吗?
当初她跟了他,他恨不得搬出封建三从四德那套要求她,现在她都故意说自己被别的男人玷污了,他居然不嫌她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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