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看着堂下行礼的贾环,一时有些恍惚,她平日里对贾环并不怎么上心,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孙儿罢了。
想当年,贾府可比现在还要体面得多,可谓门庭若市。
那时贾代善还担任着京营节度使的要职,每日迎来送往的都是军中要员、武勋世家,贾母也随着贾代善接见了不少王侯的世家子弟。
如今这贾环身上的那股气质,与那些曾经见过的世家子弟竟有几分相似,虽带着些许莽撞,但那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倔强和不甘平凡,却又让人不敢轻视。
贾母对这类人太熟悉了,他们就像是炸了毛的老虎,得顺着毛捋,可不能硬来,都是些吃软不吃硬的主。
“环哥儿,我还管不得你了?”贾母说道。
贾环听了一愣,一时间有些摸不清贾母的意思。
“老祖宗自然是管得的,只是不知孙儿哪里惹老祖宗生气了?”
贾母听了这话,都气笑了,冷声道:“殴打同窗,顶撞先生,你还不知罪?”
贾环挺起腰杆,丝毫不惧地迎向贾母的目光,朗声道:
“同窗该打,先生该骂,孙儿何罪之有?不知是哪个黑心的东西把这些事颠倒黑白地说与老祖宗听?孙儿倒要和他好好理论理论。”
贾母被贾环这一番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坐在下首的璜大奶奶道:
“顶撞先生暂且不提,你殴打同窗,人家都告上门了,你还狡辩?”
一旁冷眼看戏的王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一紧,暗自思忖:老太太这是有意偏袒贾环,又对璜大奶奶大清早就来告状有些不满啊,也是自己大意了,太过着急了些。
王夫人这人又蠢又坏,见璜大奶奶来告状,她也不调查清楚就跟着掺和,本想着借此事打压一下贾环,没成想弄巧成拙,引来了贾母的不快。
堂底下,贾环顺着贾母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坐着一个面色有些不自在的小妇人。那妇人有点姿色,但不多。
“这是旁支的璜大嫂。”探春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贾环一听,顿时气乐了,金荣狗这杂种,居然还敢告他的黑状,看来是上次打得太轻了。
荣庆堂。
璜大奶奶的糊涂劲儿丝毫不输王夫人,她竟当着三春和宝玉的面,把金荣诬陷贾环的那套说辞又絮叨了一遍。
迎春虽木讷,听了这些话也不禁面红耳赤,贾母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吓人。
宝玉尚是个懵懂纯洁的孩子,心中只好奇两个男人怎会那般亲近。
贾环有些担忧地望向探春,见她一脸茫然,这才稍稍安心。
他朝贾母拱手道:“老祖宗,还请您让二姐姐、三姐姐和四妹妹回房去吧,这些腌臜事莫要污了她们的耳朵。”
贾母微微颔首,吩咐鸳鸯道:“你带着姑娘们和宝玉先回房去吧。”
鸳鸯应了,便领着宝玉、迎春、探春和惜春退下了。
厅内的气氛依旧沉闷压抑。贾环冷冷地看着璜大奶奶,道:“璜大奶奶,您可真是威风凛凛啊,怪不得那金荣一个外人在学堂里都能如此张狂,原来是有您在背后撑腰。
您今日在此胡言乱语,莫不是存心想让我们贾家的名声毁在您这糊涂人手里?”
璜大奶奶被贾环这么一顶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