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海岸线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黄河禁忌后续+完结

黄河禁忌后续+完结

东城戏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整整两天,河水一如既往地丰沛,没有丝毫干涸的迹象,我一直坐在河边,中间除了爹来给我送过饭,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河面。村子也并没有随着鬼太婆的死而宁静下来,我眼睁睁看着一具具尸体从水底走上岸,并给他们指明了回家的路,村民们都被脏水浇了心,分不清是人是鬼,人和尸体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既和谐又诡异。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我实在坚持不住倒在地上睡着,半梦半醒之间,耳朵里忽然就没了这几天一直萦绕的水流声,我猛然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干枯的河床,爬起来就往家里跑。可是季宗卜并不在家,爹说他去找英子了。我一听开心极了,就跟爹在家耐心地等着,等到天黑的时候,季宗卜回来了。“让她跑了。”这是他进门说的第一句话,我整个人一慌,却听他继续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主角:白小乙大禹   更新:2024-11-16 11:58: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白小乙大禹的其他类型小说《黄河禁忌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东城戏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整整两天,河水一如既往地丰沛,没有丝毫干涸的迹象,我一直坐在河边,中间除了爹来给我送过饭,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河面。村子也并没有随着鬼太婆的死而宁静下来,我眼睁睁看着一具具尸体从水底走上岸,并给他们指明了回家的路,村民们都被脏水浇了心,分不清是人是鬼,人和尸体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既和谐又诡异。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我实在坚持不住倒在地上睡着,半梦半醒之间,耳朵里忽然就没了这几天一直萦绕的水流声,我猛然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干枯的河床,爬起来就往家里跑。可是季宗卜并不在家,爹说他去找英子了。我一听开心极了,就跟爹在家耐心地等着,等到天黑的时候,季宗卜回来了。“让她跑了。”这是他进门说的第一句话,我整个人一慌,却听他继续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黄河禁忌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整整两天,河水一如既往地丰沛,没有丝毫干涸的迹象,我一直坐在河边,中间除了爹来给我送过饭,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河面。

村子也并没有随着鬼太婆的死而宁静下来,我眼睁睁看着一具具尸体从水底走上岸,并给他们指明了回家的路,村民们都被脏水浇了心,分不清是人是鬼,人和尸体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既和谐又诡异。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我实在坚持不住倒在地上睡着,半梦半醒之间,耳朵里忽然就没了这几天一直萦绕的水流声,我猛然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干枯的河床,爬起来就往家里跑。

可是季宗卜并不在家,爹说他去找英子了。

我一听开心极了,就跟爹在家耐心地等着,等到天黑的时候,季宗卜回来了。

“让她跑了。”

这是他进门说的第一句话,我整个人一慌,却听他继续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等两个时辰。”

时辰这个用词我只在古装电视里听过,在现代社会猛地听人说觉得很奇怪,季宗卜说完之后回了屋,爹赶紧将大门锁上,然后看着我说:“你知道你那师傅是干啥的不?”

我说知道啊,他是憋宝人。

“那你知道他们这行有多风险不?

你以后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我说这个我不管,只要他能替爷爷报仇,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爹的眼珠子瞪得跟驴蛋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认命似的长叹道:“都是命啊。”

我没有理会爹的感慨,目光一直落在他怀里的泥胎上面,这泥胎太逼真了,完全不像是人工雕刻,反而像是天然形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就觉得它那闭着的眼睛有缓缓睁开的迹象。

爹察觉到了我眼神的异样,将泥胎紧紧搂在怀里回了屋,这个时候院子外面开始出现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不知道是人还是尸,脚步声很匆忙,都是奔着河边方向去的,我坐在院子里抓耳挠腮地硬等了四个小时,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季宗卜才走了出来。

“走吧。”

季宗卜说了一声径直朝着门外走,爹这时也跟了出来,说用不用把泥胎带上,季宗卜冷冷说道:“我劝你最好把那东西的眼睛蒙上,等他开了眼,大罗神仙下来都救不了你们。”

爹听了哎呦一声连忙往屋里跑,我看着季宗卜已经出了门,就赶紧跟了出去。

村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丁点的灯光和生气,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曾经夜里去刘家村的场景,难道真应了爷爷的话,三岔湾也要变成下一个刘家村了吗?

而且等来到河边我也才发现,河底一个人都没有,村里的人全都消失了。

季宗卜依旧是那副表情,站在岸边凝视了片刻就朝着河床走了下去,我跟在他身后,看着河床中出现的一个个水潭,心中有些担忧,那水童就是从河底出来的,这些水潭里会不会还有比它跟厉害的怪物。

黄河的河床并不平坦,断流之后会形成很多小湖泊或者池塘,老人说这其实并没有断流,水流还是在沙层下面向下游渗透但是上面的小湖泊却是静止的。

而且在开封城有句老话,叫“开封城,城摞城。”

古往今来,在开封建朝立都的朝代数不胜数,但是也远不及这座城被洪水淹没的次数。

我记得在早年间,曾经在一次清淤的过程中意外地挖出了明代周王紫禁城遗址,接着周王紫禁城再向下挖,在8米深的地方又挖出了北宋皇宫的大庆殿遗址,紧接着金汴京城、宋汴梁城、唐汴州城,一下子挖出了三座国都、两座省城和一座中原重镇。

往年每年组织村民清淤的时候可没少在里面捞着一些宝贝物件,现如今的河床和往年没有多少差别,只是村子里的人却都不见了。

我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安危,只是有些着急英子跑哪去了,总不会躲这些水潭子里去了吧?

季宗卜停下脚步问我:“那天晚上你爷爷停船的位置你还记得么?”

我在脑中里拼命回忆当晚的情景,然后凭借着记忆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小水塘的旁边说:“应该就是在这附近。”

季宗布却摇摇头,眯着眼睛扫视四周,手中像变戏法似的多出来一个黄色的令旗然后猛然一挥,令旗化作一道黑线直直地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水塘里扎了进去,紧接着“刷刷刷”一个接着一个的令旗从他手中飞出,全都没入到了身边的水塘当中。

令旗在接触到水面就沉了下去,季宗布眯着眼,耳朵以极快的频率快速扇动,不到两息的功夫猛地伸出手将我身后一推,就见面前的水塘里“蹭”地窜出一道黑影然后飞也似地朝着黑暗中逃去。

我被推的坐在了泥潭,看着那道黑影大喊:“别让她跑了!”

可是季宗卜却屹立不动,冷笑着说:“居然能驱使这些水童,原来是件地宝。”

我没有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说:“刚才那不是英子?”

季宗卜没有理我,反倒是看向面前的水潭,点点头说:“就是这了。”

随后看着我说:“一会儿我下去之后,会从里面出来一个东西,能不能替你爷爷报仇,就全看你自己了。”

说完连衣服也不脱,一脑袋扎进水潭里,身体消失在水中,只留下一长串的气泡。

空旷的河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脑海里浮现了那晚爷爷下水的场景,和现如今有些相似。

我紧张地盯着水潭,心里砰砰直跳,不时地观察左右的环境,一丝丝水渍从脚底的淤泥里渗了出来。

黄河刚刚断流,河底的淤泥本就没有干,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泥坑,而此时脚底下的泥坑里,居然渗出来的是血水!

那血水覆盖了整个视线里的河床,丝丝缕缕在各个水潭之间蔓延,像是黄河在流血。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站起身环顾四周,眼前的视线被一片片鲜红染透,挂在空中的圆月也开始被一团乌云笼罩,天地之间赫然暗淡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耳听得水潭里“哗啦”一声,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来,我以为是季宗卜,可看清那人的模样,竟然是英子!

英子此时全身被水浸透,披头散发,满眼的恐慌,身上的衣物被划成一缕缕破布,一条胳膊沿着肩膀齐断,鲜红染红了身躯。

英子在看到我的时候也是一愣,我通红着眼睛上去就要抓她,可是一道炸雷突然在头顶震响,整个河床都微微颤抖,我脚底不稳摔倒在泥里,全身被血水染红,可是再一抬头,英子不见了。

时间又过了两分钟,随着水面的再次波动,季宗卜出来了。

季宗卜出来之后脸色苍白了许多,皱着眉看我,我正想说英子跑了的事情,可是他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耳边就出来了一阵阵“轰隆隆”像是塌山的巨响。

季宗卜脸色微变,一把抓着我就抗在了肩上,然后飞快地朝着岸边跑去,等上了岸,爹正站在岸边等我们,看到我俩出来脸上一喜,季宗卜连忙说:“快离开村子!”

三个人亡命般的朝着村口跑,身后那“轰隆隆”的巨响越来越清晰,脚底下的大地都随之颤抖,伴随着一声山崩海啸般的轰鸣,我听到了洪水崩腾的响声。

我们三个人站在村口的不远处的山坡上,看着洪水吞噬整个村庄,我一下子明白当年刘家湾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爷爷!”

我朝着被淹没的村庄跪了下去,到最后我也没能替他报了仇,季宗布站在我身边叹了口气,“没想到河底的东西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看来又要等三年了。”

我回想起之前的场景,问季宗卜:“为什么刚才英子出来之后你还在水里,你不是为了替我爷爷报仇是不是?”

季宗卜说:“英子不过是一个马前卒罢了,真正的主,是河底的那个东西。”

旱地惊雷,黄河流血,难道都是季宗卜口中的那个东西干的么?

“有熟人来了。”

季宗卜说罢,就见山坡的另一端缓缓走上来一个人,是那位脖子上纹着沉沙鱼的捞尸人。

捞尸人来到我们身边之后,看着下面的景象沉眉锁目,从爹的手里接过泥胎,我这才发现那泥胎的眼睛上缠着一条红布带。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南水季八爷,四年后我会带着这个孩子再回来。”


中国人敲门是有讲究的,正常敲门应该是一顿两叩,第一下是说有人来了,中间停顿是留给主人反应的时间,而后两下则是催促主人开门。

像这种不间歇的拍打,只有奔丧才会如此。

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声音异常刺耳。

我记得玉姐的嘱咐,没有搭理它,可是那声音却十分执着,一直拍个不停,而且伴随着拍门的声音,隐隐约约就听到有人就在叫我的名字。

“快开门,二娃子!”

“二娃子,是我,快开门!”

“二娃子快出来!”

……我听的满头大汗,这些声音我都熟悉,全都是三岔湾的村民!

洪水淹没村庄的场景历历在目,村里的人到最后都没有瞧见踪影,我曾一度怀疑他们被英子骗到河底的那些水潭里,可是这声音明明就是他们的,难道说他们还没死?

我蹑手蹑脚从床上爬了下来,没敢开灯,凭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摸到了楼下,大门被砸的微微晃动,听声音像是很多人同时在拍门。

一声声带着老家方言口音的呼喊传入耳中,我站在屋子里出了神,手不自觉地就朝着门把手伸了过去,就在触碰到门锁一刹那,一股金属的冰凉感顺着手指就传到了脑中,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大脑陡然间清醒。

就算他们没死,那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成都距离老家足有上千公里,这么多人同时选择大半夜的过来,这不正常,外面的那些东西不是人!

当初在三岔湾的时候,我就是因为没有听爷爷的话半夜开门才遇到了鬼太婆,玉姐也叮嘱过我过了十二点不能开门,而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种,如果我刚才鬼迷心窍地把门打开,我都不敢想象会看到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汗就从脑门子上下来了,我哆哆嗦嗦地看着门锁,那触指冰凉的感觉现在还残留在指尖,想起晚上玉姐临走时说的话,肯定是她在上面动了手脚。

敲门声持续到了后半夜才消失,我就一直抱着腿用背抵着门坐在地上,直到窗子外面见了光,听到门锁松动,我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玉姐在进屋的一瞬间神情从严肃化为轻松,拎着两碗酸辣粉放在桌子上,我问饿不饿。

我摇摇头,问玉姐是怎么知道昨天晚上会有情况发生的,玉姐反倒问我,昨天是你离开三岔湾的第几天?

我算了算,已经是第五天,可是这有什么问题么?

见玉姐不说话,我不禁陷入沉思,五天的时间,三岔湾的村民是在我离开的头两天的夜里就已经消失了,如果这两件事非要扯上关联的话,那就是……“头七!”

我脱口而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玉姐,“他,他们真的都已经死了么?”

“你心里肯定比我更清楚。”

玉姐说。

我感觉嗓子眼发紧,“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缠上我?”

“这我哪知道去,兴许你拿了人的东西也未必。”

我苦笑着说我哪有,我当初和爷爷还帮他们来着,他们总不能这样恩将仇报吧。

“凡事必有因果,人死之后有三七,昨天只是头七,还有二七和三七,在此之前如果你了结不掉他们的怨念,接下来的事情怕不是这一扇门能阻拦得了的。”

玉姐说完稀溜溜地吸着酸辣粉,我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坐在门口愣神,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如果三岔湾的冤魂真的就此缠上我的话,那我和爷爷所作所为无异于和扶老奶奶过马路反被讹医药费是一样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玉姐让我看门去买午饭,刚走没多久,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臭味儿的乞丐就进了屋。

我正要从兜里摸零钱打发他出去,就听乞丐说:“玉姐呢?”

一听这还是个常客,就说玉姐不在,掏出一张五块的递给他让他赶紧走。

说实话这五块钱掏的挺心疼的,在我们老家那边都是打发一毛两毛的,五块钱都够我在门口买碗小面了,可是兜里只有五块,玉姐那么爱干净,如果让他回来闻到店里这个味道肯定会不开心。

那乞丐手里接过钱直接给愣住了,嘴唇子抽了抽,似乎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而且我注意到在他手掌上,少了三指。

“你怎么来了?”

玉姐这个时候回到了店里,看向老乞丐的眼神闪过一丝愠色,老乞丐谄谄地说:“牵了头野红羊,大瓜无皮,收不收?”

“我都说了多少次,你牵的东西不收,以后别再来了。”

玉姐说着就要轰人,我这才意识到这个这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并不是乞丐,而是羊倌。

羊倌也是憋宝一行的分支,本事不如憋宝人大,常年在农村和深山老林里寻找下品的天灵地宝或者大小瓜,有些本事,他们管天灵地宝叫做羊,根据好坏分为红羊和黑羊,通常都是自牵自销,遇到解决不了的就会找到憋宝人,卖个信息费。

“天灵地宝”之下的其它东西,都称之为“瓜”,按其珍稀贵重程度,粗略的分为“大瓜”和“小瓜”,但是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界限,就像人参一样,十年以内的还是小瓜,百年以上的就算是大瓜了。

老羊倌所说的大瓜无皮和野红羊,意思就是牵了一个介于大瓜和下宝之间的无主红羊,自己牵不动,想卖给玉姐。

玉姐是季宗卜的风口,专门替他搜集有关天灵地宝的消息,一支百年人参才勉强称得上是大瓜,价值千金,可是老羊倌那里接近于地宝的东西玉姐居然不要?

“这次的风头千真万确,我刚从那里回来,没去二家,对您来说九牛一毛,您就顺手给收了呗?”

见老羊倌没有放弃的意思,我好奇地问:“是个什么东西?”

老羊倌有些戒备地盯着我,“你是哪个哦,我咋没见过你咧?”

“他是八爷的徒弟。”

玉姐淡淡说着,老羊倌屁股跟装了弹簧似的“蹭”地从地上一跳而起,撩了撩遮在眼前的头发,瞪大了眼睛盯着我,“你个是八爷的徒弟?”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老羊倌跟看到救星似的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少东家,老倌家里解不开锅喽,您就行行好给收了,给点儿嚼头就行喽。”

我被他一口一个少东家叫的很尴尬,见玉姐没有搭理他的样子,就说:“我啥也不会,就是对你说的那头红羊好奇。”

老羊倌一听两眼直冒光,“是个好东西啊少东家,狗灵哇!”

狗灵?

这个词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这样岂不是既失了少东家的身份,又扫了季宗卜和玉姐的脸面。

“这狗灵在民间叫做犬神,传说在一只被绑着饿疯了的狗的面前放上美味的食物,在它想吃东西的欲望最为强烈的时候,砍下它的头,狗的灵魂在这一刻脱壳而出,就会产生狗灵。”

老羊倌舔了舔嘴说道。

我听的直皱眉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家里也没少养狗,这样做未免也太残忍了。

像是察觉到了我脸色变化,老羊倌说:“这狗灵只有鼬鼠般大小,如果有人对它进行祭祀,那么它就会守护这家人百邪不侵,还有,那颗被砍掉的狗头如果埋在仇人家的院子里头,狗灵就会撕碎仇人家所有的活人。”

原来是个亦正亦邪的玩意儿,虽说这报复仇人的手段太过残忍,但是它能使人百邪不侵,岂不是正好是我所需要的东西?

我顿时就动了心思看向玉姐,玉姐修眉微蹙,看着老羊倌说:“狗灵是家宅守护神,你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我哪个敢哟,这狗灵是野狗灵,藏在深山里怕是在守护啥子宝贝!”


闹鬼?

我瞪大了眼睛,心说不不应该啊,三岔湾的冤魂不都缠着我的么,怎么这里也会闹鬼。

见我这副表情,老吴还以为我被吓到了,跟我说:“十多天前那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没,因为是夜里,村子里的人一个都没有跑掉,全死了,救援队去的时候也已经晚了,连尸体都没见着,救援也就改成了打捞,可是黄河水多大啊,尸体早就不知道给冲哪去了,打捞了三天,不但一具尸体没有捞着,还死了好多人。”

我好奇地问怎么会死人呢,又发洪水了?

老吴摇摇头,深深抽了口烟,“怪就怪在这了,听打捞队的人说,一到晚上那边的河域就起浪,浪大的跟要翻了天似的,九八年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这么大浪,声音比鬼哭还难听。

上面救援任务紧,打捞队夜里也得作业,赶在浪小的时候打捞,结果你猜怎么着,浪一下去就看到有好多人影从水里走上岸,全都进了村子,打捞船好么端地被掀翻了好几艘,船上的人全死啦,上百号的打捞队就活着出来十几个,上面又派人晚上去调查,一个都没有出来,最后还请了老神仙,结果连村子都没进就跑了。”

我疑惑地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有听说过,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也没见着啊。

“哎呦,这事儿被瞒的可紧啦,很多人都知道但不敢瞎传,我侄子就是打捞队的,全是他亲口对我说的,经历这事儿他都辞职不干了。”

我被说的愣住了,短短的十几天三岔湾居然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儿,爹这次回来会不会跟这有关,英子被季宗布斩断一臂落荒而逃,短时间内肯定掀不起这么大风浪,难道是河底那个东西在作祟么。

在老吴说话的时候我一直保持沉默,看着他还想继续劝我的样子我谢绝道:“没事,我白天去晚上回,村里被洪水卷走的人力有我爷爷,我想去再看一眼,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老吴叹了口气再次把车发动,三岔湾的位置比较偏僻,只有一条乡路连着国道,每次回去得提前半个小时跟司机打招呼,中间还得提醒好几次他才能记得住。

等到了地方老吴从后视镜上取下一个黄纸符交给我说:“小兄弟,这护身符是三年前我在灵山求的,这么些年开车平安无事全指着它,我看你人不错,年纪轻轻的一看就有学问,把命折这可惜了,你把这东西带着,我在这等你到天黑,天黑之前你出来我免费载你回去,可是如果你没回来,可别怪大哥狠心啊。”

我感激地将护身符带在脖子上,将兜里那一包中华烟都给了老吴,千恩万谢之后下了车往村子里赶。

从国道到村子口差不多得走上一个钟头,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当一只脚踏入村子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当时正是中午,以往这个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会飘着袅袅白烟,小孩子趁着午饭前的时光在村子里的角角落落嬉戏打闹,可是现如今远远望去,满眼断壁残垣。

村子里到处都是被洪水和河沙侵蚀的痕迹,连一间完整的房屋都看不见,那颗被我挂着鬼太婆尸体的老槐树也被腰断,孤零零地躺在村子中间,入眼一片荒芜,毫无生机。

收回目光我颤抖着身体朝村子里走进,空旷的村庄中只有脚底板踩动河沙的“沙沙”声,我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寻找爹的痕迹,直到来到了爷爷的那座老院门前,才在门口看到了一连串的脚印。

看来爹是真回来过了。

黄河两岸没有义庄,捞尸人在把尸体打捞出来之后通常会放在河滩上,等死者家属认领,但是一些长期没人认领的尸体,为了避免腐烂,就会被搬到比较高的悬崖壁上挂着,以免让晦气进入到了村子。

晾尸的悬崖一定得是背阴处,而且下面有水,这样可以保持尸体的湿度,长期不腐,所以也叫向阴崖。

门口的脚印很深,看来爹在这里驻足了很久,随后脚印就冲着河边的方向去了。

从这里到向阴崖得在河边走上两里路,如果爹临走之前说的那个名字真是向阴崖的话,那么曾经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就一定是爹。

只是爹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然后音讯全无呢,我还刻意看了下手机,是有信号的,还是说事出突然,而他做的事情压根就不想让人知道?

我没敢在这里多做停留,触景伤情让我想起了很多过往的回忆,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顺着脚印就要朝河边走,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平地刮起了狂风,风势之大,卷起地上的沙尘整天蔽日,连天色都在此刻暗淡了下来。

我赶紧用手护住了眼睛,耳边尽是狂风呼啸之声,沙子刮在脸上跟刀割一般,风卷砂石发出的“沙沙”响声,宛如有无数看不见的人在身边走动。

好在这股子歪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我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地上的脚印却全部消失不见了。

我呆立原地,隐隐感觉这股风不太对劲,可是想半天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即使没有脚印我也能找到去向阴崖的路,拍了拍身上的沙尘就准备继续往前走,可是刚往前跨出一步,就在脚尖的地面上,看到了一个用河沙和碎石组成的大字:走!

“呲……”我倒吸了口冷气硬是没有吐出,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走”字只感觉心脏陡然停跳了一秒,这个字在之前是绝对没有的,难道是刚才的风……茫然地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的踪影,一片萧条,只有眼前的“走”字异常刺眼。

我实在是不敢在这里待了,什么也不敢想,闷着头就开始跑,一口气跑到河堤上才停了下来,可是当我睁开眼看着河里翻滚的河水时,那波动的水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汇聚在了一起,成了又一个“走”字。

只不过这次在水纹的变幻中,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从中散发出的迫切和焦虑,到底是谁,是谁在让我走,到底让我去哪里?!

我对着滚滚流淌的黄河发出声嘶力竭地嘶吼,可是那河水却一如既往地静静流淌,水面上的水字也在一股浪花的拍打下散成一道道波纹。

在发泄完最后一丝压抑后,我咬着牙开始朝着向阴崖的方向一路狂奔,河边开始起了风,吹在耳边像是夹杂着无数人的嬉笑怒骂,到最后变成了那天晚上敲门的人声,全都喊着我的名字,让我不要过去。

我拼命地捂着耳朵不让自己被这些东西干扰,不管是谁在拦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找到我爹!

阴崖处在下游不到五公里的一处山崖上,过了这座山就是刘家村,山不大,却因为临水绕河的缘故,山上常年水汽浓郁,树木生长的非常旺盛。

可是当我到达山脚下时,抬头看着眼前的山丘,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满是萧条。

炎炎夏日,正是草木生长旺盛的季节,但山上却如同进入到了严冬,树叶凋零,花草枯萎,放眼望去,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按下心头的疑惑开始往山上爬,乌鸦的叫声时断时续的在山中一遍一遍回响,枯黄的蒿草被风刮得哗哗响,引入眼帘的除了衰草还是衰草,而且随着登高,温度开始降低,再抬头看了眼天上的烈阳,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人感到极为不舒服。

刚刚爬到崖边,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这味道有些熟悉,上次和爷爷来也闻到了这个气味,爷爷说这是尸臭。

可是这十里八村除了爷爷也没有听说还有捞尸人,爷爷早就洗手不干了,还有人在这里晾尸么?

我捂着鼻子朝四处打探,没有发现爹的踪迹,也没看见任何脚印,临河的崖边水声很大,我被水声吸引朝着崖边看了看,进入到视线的,是一条绑在崖边一颗歪脖子上的粗绳。

绳子的一端被绑在崖边的树干上,另一端垂在崖下,崖下面仿佛吊着什么东西,绳子被拉的笔直。

在看到这一幕后我不自觉地僵在原地,一颗心开始“砰砰”直跳,脚底下往前迈了两步,伸着脖子想看清下面吊的是什么东西,可是绳子垂的太深,被一块凸起的岩石挡住了视线。

就在我心神未宁之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蓦地响起,我掏出一看,是玉姐打来的。

“小乙,你现在在哪?”

玉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不像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性格。

“我在老家,玉姐有事吗?”

我如实道。

“不管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手里在做什么,马上停下来离开那个地方,我现在安排人去接你。”

“可是……没什么可是,离开那个地方,马上!”

玉姐说完之后挂断了电话,我拿着手机愣了半天,没有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焦虑,既然爹不在这里,那我也没有多待的必要,想了想转身就要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脚底下的那根粗绳,忽然动了一下。


被称作三爷的老者微微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道:“你就是八爷新收的徒弟白小乙?”

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不知眼前的老者是敌是友,便抬头看向了玉姐。

玉姐此时脸上的怒气稍作缓解,对老者说道:“正是。”

“嗯,自古英雄出少年,既被八爷看中,想必定是不凡,来人,换座。”

随着老者的一声吩咐,一张巨大的雕龙圆形木桌被抬了上来,又搬上了五把圈椅分列四周,然后招呼众人道:“今天天气甚好,各位就不要闷在屋子里了,咱们以天作盖,以地为毯,再品上一杯我这绿柳山庄的应时香茗,岂不美哉?”

圆桌被搭在竹园当中,五人分宾主入座,本来我还以为少了一张椅子,可是玉姐执意要站在我身后,我这才明白,桌子上的五人,便是当下盗门四大流派的把子头。

盗门虽然名气大,分支众多,但主要的流派只有四支,分别是:墓、藏、顺、风。

“墓”指的是坟墓王陵,这一行干的就是盗墓,在盗门中称为“铲子行”,把盗墓称为“倒斗”或是“翻窑”。

干这行的人,打洞开棺,发的是死人财;“藏”是指宝藏,都是无主的宝贝。

干这行的在盗门中称为“筢子行”。

南方称为“憋宝”,北方称为“相灵”。

这行人自称为“土筢子”或是“羊倌”,行事最为诡秘。

“顺”就是偷,走家过户,偷财窍物,在盗门中称为“拐子行”,自称“老荣”或是“小绺”,说白了就是小偷。

偷盗这行,门道极多。

入户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最常见的就是“开桃园”(挖洞)或是“翻高岭”(上房)。

开桃园的一般称为“土鼠”,而翻高岭的则称为“飞贼”。

“风”指的是窃取消息或是口风,还有些特殊的信物,盗门中称为“岔子行”。

这种人自称为“老周”,经常扮作江湖朗中或是算命先生,受雇于人,探听一些绝密的消息或是窃取一些机密的情报,和特务差不多。

让我疑惑的是从眼下的人数上来算,好像是多了一人,只不过看着大家心照不宣的样子,隐隐感觉,这次的掌舵大会,怕是不会平淡了。

众人坐定之后,三爷亲自从桌子上的一把陶茶壶中倒出一碗碗碧绿清茶,说道,“请用茶。”

我对茶这种东西实在是没什么研究,再加上一路没喝水和刚才的紧张气氛,已然是口渴的不行,端着比指甲盖大点有限的茶碗一饮而尽,然后借着喝茶的功夫开始打量着桌子上的众人。

之前在屋舍里坐在首位的老人被三爷取代,左手边坐着一位中年人,面色刚毅,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阳光暴晒下所形成的肤色,端着茶碗的右手枯槁干瘦,却看着十分有力量,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在他旁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胖子,肥头大面,大腹便便,穿着件粉红色的T恤,在我看向他的同时他也在看我,四目相对,胖子对我微点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正在我要还施以礼的时候,一道冰冷的目光划过眼角,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循着目光望去,竟是坐在我左手边的那个老头。

那老头身上干巴巴的,整个一皮包骨,一点肉都没有,颧骨宽大,眼眶凹陷,一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珠子来回晃动,一看就是心机极重之人。

我被他看的极不舒服,却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看我,心神恍惚之际,就听见三爷拿手指点了点桌面说:“想必各位已经得知,今年的掌舵大会将会和往年有所出入,在决定青羊印的归属之前,某些门内怕是要处理一些琐事才行。”

三爷在说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我和那个皮包骨之间,我这才意识到,这个老头,极有可能就是北派相灵的老索头儿。

果不其然,在三爷话音落地之后,皮包骨干咳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沙哑着嗓音说道:“列为,我们筢子行自五十年前被分黄河划治以后,便一分为二,分成所谓的南北两派,虽然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但是却因为两派的固步自封,导致手艺缺失,南北不能交融,导致不少好手都折在了深山沙水当中,长期以往下去,怕是下次的掌舵大会上,就会成了三门相会,再也没有筢子行的身影了。”

老索头儿说罢,就见那大胖子深以为然地点着头说:“不错,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筢子行本就人丁稀少,身负绝技更是令我辈望尘莫及,若是因为本脉自身芥蒂导致手艺流失,未免太过可惜。”

“我看未必。”

坐在大胖子身边的中年人说道:“什么颜色的云彩下什么颜色的雨,道不同何必强扭在一起,我们铲子行同分南北两派四大门,摸金翻窑各行其道,千百年如此也不见有灭门灭派之说,反倒是将两撮心怀鬼胎的人凑在一起行事,到最后真出了事,也不知道是人干的,还是鬼。”

“哼,小人长戚戚,十五年前你们南北两派斗尸死伤无数,毁了好几座大墓,连避尘珠这种等器都给弄丢了,这就是你们的各行其道?”

大胖子话音未落,中年男人猛地拍案而起,瞪着眼珠子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当初你们风吹两家,又在中间挑唆,他们即使在主墓室里遇到又怎么可能会动手,一下子折了我好几个摸金校尉和发丘天官,今天你既然提起,咱们这笔账是不是也该好好算算。”

那胖子对龙老大的指责毫不在意,靠在椅子上笑嘻嘻地说:“龙老大,我们岔子行向来都是给钱出风,管你什么南派北派的,你自己管教无方却赖在我头上,这话要是传出去可好说好听啊。”

龙老大怒极反笑,指着大胖子的鼻子说:“既然如此,倘若哪天我手底下的人不小心听错了风口,误把您金大发的祖坟当成哪个朝代大太监的陵墓给刨了,是不是也是一个管教无方就可以了的了?”

“好了。”

眼看着两人话语之间的火药味儿愈加浓厚,三爷抬手拦下了大胖子的话,“当年的事情早有定论,就不必旧事重提,先听听老索头儿怎么说。”

老索头儿冲着在座的各位点点头,然后说道:“无他,按照老祖宗的规矩,重新选一名德才兼备之人,来统领整个筢子行,南北不再有界,两派合二为一,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敲响我筢子行当年的金字招牌。”

老索头儿在说的时候目光就没有在三爷身上离开过,三爷听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老索头儿说的没错,大家同属盗门,尤其是你们筢子行更是同拜一位祖师爷,搞什么南北划分确实不太好,万盗之长,诡盗为尊,要是双方真能摒弃前嫌,合二为一,不光对你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放眼整个盗门,也是一桩大喜之事。”

“三爷说的没错,搞什么分裂嘛,现在到处都在讲统一,咱们盗门得跟得上步伐才是,我也同意老索头儿的提议。”

大胖子依旧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朝着老索头儿抱拳示好,而龙老大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缓过劲儿,抱着肩膀将脸扭向一旁,这里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

三爷似乎很满意现场的效果,点着头说:“那行,既然如此,我们就敲定一个时间,以绿林四绝为杆,重新推出筢子行掌舵。”

眼看着三人直接忽略我跟玉姐把这件事情三言两语的就这么定了下来,我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今天所谓的掌舵大会,是为我和玉姐准备的一场红脸大戏,唱戏的主角是老索头儿,其他几位不过是陪衬的花旦罢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生冷笑,三爷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心思,目光转向我说:“怎么,小友好像有话要说?”

我摇了摇头正欲开口,却感觉到肩膀一沉,玉姐从我身后走上前淡淡地看着众人道:“八爷临走之前留有训令,有关筢子行的一切事宜都要等他回来再做决断,刚才各位所说之事,恐怕还要等些时日再做定夺。”

“可笑,我堂堂盗门做事没他一个季宗卜还不行了?

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一眼了吧?”

金大发阴阳怪气地看了玉姐一眼,然后冲着老索头儿说:“索老,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筢子行有个门规是怎么说来着,下水三天,进山七年,如果在此期间没有音讯,就可以断定此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对吧?”

老索头儿点点头说,“没错,我们这行常年流连于郊岭荒原之外,经常为了一件天灵地宝数十年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这些人当中不乏一些门脉长者或把头,老祖宗为了避免门内为此起纷争,曾留下遗训,凡寻宝者,下水寻宝三天内没有音讯,则断为死,入山七年没有音讯,同断死,当中若是有把头或者掌舵,其位置要重新推选。”

“这不就结了,据我所知那季宗卜下了黄河,可是有半个多月没了踪影,照规矩这南派憋宝一脉早就该重新推举把头了,今天正好各位掌舵都在,给“藏”字门做个见证,重新选出新的掌舵人,统领南北两派,光大我盗门,岂不是美哉?”

我见这金大发差点就直接说出让老索头儿来替代八爷掌管憋宝一脉,恨得牙根直痒痒,抬头看向玉姐想问他是不是真有这个规矩,却见玉姐此时面沉似水,看向金大发的眼睛里都快能喷出火来,微微起伏着胸口说道:“那依照金爷的意思,此事该如何是好呢?”

“划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三爷此刻开口道,“血见血,肉见肉,油锅炸人头,抽生死签。”


我叫白小乙,打小跟着爷爷在黄河边上长大。

家住在老开封城靠近黄河地界三条河形成的三岔河口岸边,叫做三岔湾子。

据说在古代黄何泛滥,窜到开封,是大禹治水时将黄河阻挡回了山东,在这三岔河口的河底放置了一把宝剑,这把剑就叫“分水剑。”

建国初年,三岔河口没有桥,只有一个古渡口,人们想过黄河,必须得在这里乘船。

我们家祖上八辈全是在这里摆渡拉人的黄河船工,到了我爷爷这辈也没出例外,因为祖上的原因,名声一直很响,人送外号“白老鬼。”

那年夏天来了个南方人,五十多岁,个头不高,黑瘦黑瘦的,背着个包袱,显得很精明,每天来到这里都会点名坐我爷爷的船过河,在河的两边来来回回的,还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罗盘四处测量,这一来二去就是好几天。

转眼又是一个大清早,他来到渡口边坐上了爷爷的船,还是要到河对面。

在船上,他一边看着罗盘,一边看着脚底下的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白师傅,您这船有些年头了吧?”

我爷爷说:“可不是嘛,我这船是祖上留下的,打清朝就有了,那时可是专门给清政府在黄河捉煞起尸的鬼船,厉害着呢。”

那人一听眼珠子转了转,说:“您这船我挺喜欢的,要不您开个价,卖给我吧。”

我爷爷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卖。”

第二天那人又来了,还是要买我爷爷的船,出的价钱很高,爷爷说这船是祖业,不能卖,还得靠他养活一家老小呢。

直到第五天,那天出了五倍的价钱非要买船,甚至愿意拿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来换。

当时爷爷就动了心思,为什么他死活非要买我的船呢,而且从他这些日子里的所作所为来看,这里头肯定有猫腻,我得弄明白了。

那人也是急了,直接说:“干脆你说吧,你要多少钱或者什么东西,只要你能开口,我全给你弄到。”

我爷爷就说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挑明了告诉你吧,如果你不说出真正目的,出多少钱我也不卖,好处不能归你一个人!那人一看也糊弄不过去了,干脆交了实底。

原来在南方有一种术士,打娘胎里出来就被关在一个门窗封闭的暗室里,出生就不让见着光亮。

等过了一百天,这个孩子的眼晴异常明亮,可以在黑暗中看东西看的很清楚,以后再由师傅传授识别宝物和收集宝物的本事。

学成后无论埋在地下的,还是沉于水底的宝物,他们都有办法找到,然后用法术取到手。

他们到全国各地去搜寻宝物,这就是江湖上流传的“憋宝人。”

而这个人就是个会憋宝的“南蛮子”,他在三岔河口找到了这柄分水剑,就是专门來憋宝的。

但是他发现水底有老龙护守,围成水墙,他根本就接近不了这柄分水剑。

虽然他有法术,让他犯愁的是缺少一件法器相助,使他无法攻入水墙。

这件东西必须具备三个要素:一要年深日久,吸收了日精月华有了灵气,二要经常与人接触沾有了人气,三要本身就具有很强的煞气,去压制住里面按不干净的东西,从而攻破老龙设置的水墙,三者缺一不可。

我爷爷一听恍然大悟,他手里的这条船,正好满足所有的条件,但是这分水剑有什么用呢?

那人就说了,此剑应为天下独一无二之宝物,它有三绝,一绝是能使浑水变清,二绝是能使咸水变淡,三绝是能控制河里的水位,防止洪水泛滥,你说这是不是无价之宝?

我爷爷直接听傻了眼,那人接着说:“事情你都知道了,要取分水剑没有你这船不行,另外我还需要一个助手,我也不找别人了,只要你帮我取到分水剑,将來有多大好处,咱们俩人二一添作五平分,到那时你就发大财了,你干不干?”我爷爷说:“有这好事我当然干了,我全听你的,你说咱们什么时侯干?”那人沉吟了一下说:“我还要回去推算一下,选个良辰吉日,再准备些应用之物,方可万无一失,到时侯我会來找你的,这件事千万要管好你的嘴巴,跟任何人也不能说,天机不可洩露!”过了五六天,这天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晚上我爷爷摇着小船來到了三岔河口,系舟登岸找到那人。

那人说:“咱就在今夜三更天动手,鸡叫前必须完成,你随我上船,按我说的做就成了。”

俩人喝了会茶,一看三更己到,这时摆渡也停了,夜阑人静。

那人让我爷爷将船停在河中心放下锚,只见他将辮子拆开,又脱了鞋袜,然后取出五个三角形的小旗子,分红、黄、兰、白、黑五种颜色,交给爷爷说:“一会我下到水中,你会看见水里有个大手伸出水面,你不要害怕,那是我的手,你要看准伸出什么颜色的手,你就把什么颜色的旗子放到手中,千万不要弄错,弄错了我非死不可,成败在此一举,切记切记!”那人千叮咛万嘱托,我爷爷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那人取出火镰、火石、火绒打出火來,手拿一张黄符点燃,嘴里念出一套咒语。

只见黄符越烧越旺,那人将黄符猛然往河中一扔,河水竟被逼的向两边分开,那人就势一跳,就进入河底,接着水又合上了。

我爷爷一个人在小船上等待,功夫不大,只见河水象开了锅似的沸腾翻滚,接着河里伸出了一支血红色的大手,手指头都比人的胳膊还粗,我爷爷赶紧把红旗放进手里,红手一握拳,就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河水又翻起了浪花,冲的小船东摇西晃,河里又伸出一支更为巨大漆黑漆黑的大黑手,手指头比人的大腿还粗,我爷爷赶紧把黑旗递给它,黑手一握拳也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河水又翻腾了,只见波涛汹涌小船都要翻,水中冒出一个更大的白手,手指头有腰粗。

我爷爷这时想:这分水剑是为一方造福的宝物,如果我让南蛮子把宝憋走,那我们这的风水就破了,到时侯洪水泛滥,全城百姓遭殃,弄不好连我也喂了王八,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绝不能再帮他了。

我爷爷这时翻然觉醒,决心反叛。

于是拿个黄旗递了过去,白手握拳下去,功夫不大又伸出来了,河水翻腾的更历害了,都涌上了堤岸。

我爷爷又把兰旗给了它,然后起锚把船撑回岸边,拿着白旗跑上了岸,再看那只大白手又举出水來,可是再也拿不到白旗了。

那只手空举着,周围的河水如山般壁立包围着它,我爷爷站在岸上,忽听一声金鸡报晓,再看河里,轰的一声,像打个巨雷,白手不见了,河水也恢复了平静,河面上飘起一具浮尸,脑袋却搬了家,离身子一丈多远,正是憋宝那南蛮子。

这时正在退潮,死尸随之飘入大海。

这个故事我曾经听过我爷爷说过无数遍,每当说到最后觉醒反叛的时候,脸上都抑制不住的骄傲,就跟曾经去堵过枪眼炸过碉堡似的。

那憋宝的南蛮子死后在小船上留下了一个包袱,里面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爷爷看不懂的东西外,还有一本书。

爷爷不识字,认不得书上写的啥内容,就将它带了回去垫桌腿,这一垫就是好几十年,直到我出生长大成人,才发现书里面写的都是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也没有在意,就当个神话小说来看。

直到三岔湾子的河面上飘来一具女尸,我才发现,这本书上的内容,不简单。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