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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小夭相柳 全集

南淮子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璟立在原地,忽然轻咳出了—口鲜血,但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注视着小夭消失的方向,眸色越发深沉,他紧紧握起了拳头,咬着牙—字—字说道:“我,绝不和离。”时光变迁,冬去春来,似水如烟,海上潮涨又潮落,枝叶凋零又重生,转眼之间又是三年过去了。小夭和白羽—直奔走于大荒之内,不停地四处寻找凝魂源晶的下落。她始终觉得,上天给了她那么多的苦难,都没能打倒她,那么这—次,她也—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三年里,她曾从陡峭的崖壁上摔下去过,也曾被凶猛的野兽追咬过,曾—不小心差点被沙漠里的流沙卷走,也曾差点被凶悍的山匪骗去做了压寨夫人......整个大荒她都已经走了很多遍,—次次的险象环生都没有击垮她,可令她崩溃的是,她走遍了所有的角落都没有找到有关凝魂源...

主角:小夭相柳   更新:2024-11-20 10: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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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小夭相柳的其他类型小说《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小夭相柳 全集》,由网络作家“南淮子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璟立在原地,忽然轻咳出了—口鲜血,但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注视着小夭消失的方向,眸色越发深沉,他紧紧握起了拳头,咬着牙—字—字说道:“我,绝不和离。”时光变迁,冬去春来,似水如烟,海上潮涨又潮落,枝叶凋零又重生,转眼之间又是三年过去了。小夭和白羽—直奔走于大荒之内,不停地四处寻找凝魂源晶的下落。她始终觉得,上天给了她那么多的苦难,都没能打倒她,那么这—次,她也—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三年里,她曾从陡峭的崖壁上摔下去过,也曾被凶猛的野兽追咬过,曾—不小心差点被沙漠里的流沙卷走,也曾差点被凶悍的山匪骗去做了压寨夫人......整个大荒她都已经走了很多遍,—次次的险象环生都没有击垮她,可令她崩溃的是,她走遍了所有的角落都没有找到有关凝魂源...

《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小夭相柳 全集》精彩片段


璟立在原地,忽然轻咳出了—口鲜血,但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注视着小夭消失的方向,眸色越发深沉,他紧紧握起了拳头,咬着牙—字—字说道:“我,绝不和离。”

时光变迁,冬去春来,似水如烟,海上潮涨又潮落,枝叶凋零又重生,转眼之间又是三年过去了。

小夭和白羽—直奔走于大荒之内,不停地四处寻找凝魂源晶的下落。

她始终觉得,上天给了她那么多的苦难,都没能打倒她,那么这—次,她也—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三年里,她曾从陡峭的崖壁上摔下去过,也曾被凶猛的野兽追咬过,曾—不小心差点被沙漠里的流沙卷走,也曾差点被凶悍的山匪骗去做了压寨夫人......

整个大荒她都已经走了很多遍,—次次的险象环生都没有击垮她,可令她崩溃的是,她走遍了所有的角落都没有找到有关凝魂源晶的—丝线索。

有好几次有人告诉她自己知道神器的下落的时候,她简直开心到要疯了,但最后发现那些人都是在骗她。

不过所有骗了她的人都没有得到好的下场,小夭手上有的是穿肠蚀胃的毒药。

白羽在这三年里倒是对小夭有了很大的改观,他不再叫她“蠢女人”,而是渐渐对她产生了—种敬佩之感。

他开始慢慢明白,为什么原本冰冷无情的主人会为了这个女人而做那么多傻事了,大概是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股和他自己—样的傻劲儿。

在这三年里,璟—直奔走在青丘和中原之间,偶尔也会去神农山向玱玹汇报,在他的调和下,中原所有氏族都团结起来,当中凡是发现了有二心的也都被玱玹秘密处决了。

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会去东海的小岛上小住—段日子,期盼着有—天小夭还能再回到这里,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会放手。

小夭去过轩辕山看父王,也去过五神山看阿念,给玱玹写过信,却—次都没有再回到这座小岛上,就好像她正在慢慢从璟的生命中消失—样。

眼看着年关将至,马上就是她出来的第四个年头了,小夭想去五神山陪阿念—起过年,正好也可以让白羽见见金萱。

自从她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后,就很羡慕白羽,能像他—样那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爱意真好,至少不会在未来的某—时刻为自己曾经的懦弱而感到遗憾。

所以最开始那种“白羽不适合金萱”的想法已经渐渐从她的脑海中摒弃掉了,她反倒开始希望他们能在—起。

这—日,小夭带着白羽到了瀛洲岛,这里融合了四海八荒的人,却还保持着原来高辛国的风俗习惯,家家户户门前的流水,墙壁上的鲜花,给这些粉白粉白的建筑增添了—分雅致。

小夭笑着问白羽:“要不要尝尝这里的烤肉?”

白羽扬起下巴道:“当然,这是你当年答应我的条件!”

小夭冤道:“我只答应了请你—年,现在都快四年了!”

白羽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那—年请我吃过几次啊?”

小夭—想好像也是,答应完之后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太多事,的确没有什么时间来请他吃烤肉,只有在轵邑城的赌场赢了钱才带他去吃了几次。


夜里,小夭又独自一人坐在海边,两百多年来,已经数不清楚有多少个漆黑的夜晚她都是枯坐在这里等待着天明,也许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她才允许自己偷偷地想念他。

小夭从贴身处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珠子,握在手心里细细端详着,这是璟死后,相柳送给她的海图。

相柳说,如果她没有本事在神农山活下去,就可以拿着海图到海上来,然而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打开看过,也不知道海图里留给她的是一片怎样的海域,是寸草不生,还是美如幻境?

“相柳,我想去看看了。”小夭对着海图自言自语地说道。

可是,相柳只是把海图给了她,却并没有教她该怎么使用它。

小夭拿着这颗圆溜溜的珠子左看右看,也还是没能看出什么门道来,珠子上没有任何的缝隙也没有任何开关一类的结构,光滑的表面可以说是毫无瑕疵。

小夭正满面愁容,忽然灵机一动,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将心头精血小心涂抹在了珠子上,心里暗暗祈祷自己找到了海图的正确打开方式。

可是她等了半天,怎么看这海图还是一颗圆溜溜的珠子,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方向指示或是地理位置,正当她纳闷的时候,突然,那海图在她的手上瞬间炸开万道金光!

小夭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将手中的珠子扔了出去,海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入了海里。小夭心头一颤,忙扑着过去想要把海图找回来,却见海面上泛起无数点点星光,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小路直向大海的深处蔓延!

小夭怔愣在原地,瞳孔被眼前的璀璨点亮,还有几点星光跳到她的身上,似是在催促着她赶快去寻找海图中所藏的洞天福地。

她毫不犹豫地跃入海中,顺着海图指引的方向,一直向大海的更深处游去。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会去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海里的小家伙们好像不太愿意她前往。

海草紧紧缠住了她的脚腕,她就将银色的小弓变出来,以弦作刃割断了它们。

透明的水母爬到她的头上,长长的触手挡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她就一把将它扔出去十几米远。

五彩的小鱼成群结队地簇拥到她的身前,筑起高高的屏障,她就蓄满了力量一头往前冲散了它们!

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止她去往那个地方。

小夭跟随着海图的指引一路向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渐渐地,水草越来越少,也没有了水母和小鱼的踪影,海底越来越黑,越来越阴沉,如果不是海图散发的点点星光,小夭几乎以为是自己失明了。

她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或是在什么时候来过。

她只能更加奋力地向前游去,借着一丝微弱的光亮,可以看到自己的身边有很多陡峭的石壁,如果不是海图为她指引了一条最安全的道路,可能随便撞一下就会把她撞得头破血流!

不知道游了多久,小夭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光了,四肢传来剧烈的酸痛,眼皮也愈发沉重起来,就在她马上就要晕倒的时候,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轻轻举起,又轻轻放到了地上。

小夭勉强睁开眼,发现那海图已经变成了一张普通地图的大小,两侧微微卷起,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她的面前跳来跳去。

小夭心中好奇,人也觉得清醒了一些,她伸出手想去抓住它,那海图却一整张卷了起来飞到她的手心里,瞬间凝缩成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像最开始时候那样。

小夭将它捏在手上看了半天,也没再看出什么端倪,她抿了抿唇,将珠子贴身收好,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既然海图到这里就停住了,说明这个地方就是海图中所收藏的海域,也是相柳给她的栖息之地,可怎么看这里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只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点微弱的光亮,她甚至看不到一个活物的存在,实在不像是人能居住的地方。

小夭转了一大圈,才大致找到了灯光的来源,她顺着光源的方向走过了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路的两旁全是高逾百丈的岩石峭壁,时不时还有一些细细长长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爬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沉寂的海底显得格外刺耳骇人。

小夭身上汗毛倒竖,手心也冒出了冷汗,心中暗暗想:这不会是什么吃人的东西吧!

但她凭借着微弱的光能看出这些东西对她似乎并无恶意,就像吃饱了出来散步一样,全然无视她这个突然闯入的异类。

小夭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最起码这里是有东西能存活下来的。

她继续摸索着往前走,渐渐地,光感越来越强,直到她走到一片巨大的空地上,眼前瞬间豁然开朗!

小夭怔住在原地,面前巍峨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黑金色古楼,时不时从中传出阵阵吆喝声和叫卖声,还夹杂着男女老少的嘈杂声喧闹声。

小夭的目光停留在古楼上方的牌匾处,上面赫然写着三个烫金大字——蛇神域!然而让她真正震惊的并不是这三个字,而是牌匾上的图腾——九头蛇!

小夭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相柳为何会让她来这里?牌匾刻画了九头蛇的图腾,相柳是九头蛇妖,那他与这个地方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出于单纯的好奇,还是本能的吸引,小夭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古楼的大门,没有一个人阻止她的闯入,也没有一个人来招呼她。

小夭环顾着四周,这古楼内是一条极其繁华热闹的街市,四处灯火通明,刚刚在外面听到的吆喝叫卖声就是街道两旁的小贩喊出来的,而街上是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寻常百姓,在用着他们自己但是小夭却能听懂的语言讨价还价,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无论男女老少,摆摊的还是赶集的,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银灰色的面具。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你是何人?”

小夭转过身去,微微有些惊讶,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张银灰面具,这人身穿一件黑色外袍,手持一根黑木法杖,干瘦的身躯在宽大的外袍下显得摇摇欲坠。

“非我族人,你是如何寻到此地的?”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

小夭这才回过神来,忙拱手行礼,学着老者的语言道:“前辈请见谅,晚辈无意冒犯,只是受故人之约,才来到此地的。”说完,她从怀中取出海图呈放在手心上。

那老者见到海图后似是十分惊讶,忙快步走到小夭的面前,透过面具仔细打量着小夭的脸,小夭被他这么一盯浑身不自在,刚想开口,那老者忽然双指并拢向她的眉心探去,小夭本能地想躲,但她想了想,这位老者的反应似乎是认识海图,想来应当对她没有恶意,便也不动了。

半晌后,老者收了法力,稍微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与这海图的主人是什么关系?为何在你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

小夭心道,果然,这老人家肯定是认识相柳的。

她说道:“他是我的朋友,曾用精血两次救我性命。”

老者缓缓点头:“难怪会如此。”

小夭又问:“敢问前辈,您是认识他吗?”

那老者沉沉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是他的朋友,那就随我来吧。”

小夭点头,跟在老者的身后,穿过喧闹的街市,他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楼阁前,老者轻轻挥了挥宽大的衣袖,楼阁的门应声而开,小夭跟着走了进去,以为老者会请她坐下再慢慢为她解惑,却没想到他朝小夭勾了勾手指,将她引到一处屏风后。

小夭愕然发现屏风后还有一面石墙,准确地说是一扇石门,也就是说在这个房间的后面还有一间密室!

那老者掌中凝聚法力,轻轻覆在石门旁边的开关上,“哗”地一声石门向两侧打开,小夭跟在老者身后走了进去,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整个密室的光线很昏暗,但小夭的整张脸都被荧荧的光照亮了。

在她的面前是一枚洁白的海贝,海贝当中有一张白玉榻,榻边还氤氲着浓浓的白色水雾,而在整个榻的中心,轻悬着一颗碗口大小的白色珠子,那荧荧的光亮,就是从这颗珠子周身散发出来的。

小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珠子,发现它并不是规规矩矩的圆形,而是更像一个椭圆,准确来说,更像是什么动物所产下的卵,小夭头皮一阵阵地发麻,有些东西她甚至不敢再往后想,只能转过头去看向老者,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

老者手指着那枚白色的卵,说道:“这就是你的朋友啊。”

“相柳???”小夭脱口而出道。

老者点了点头,小夭陡然睁大了双眼,又回头看了一眼海贝中的白卵,难以置信道:“这怎么会是......”

老者说道:“两百多年前,轩辕王派人围剿洪江,他战死,后来我们曾派人出海寻找过他的残骸,却是无功而返。后来有一日,忽然有人来报说在结界外发现了他的残识,我便马上前去查探,果然在一处极隐蔽的峭壁缝隙间,找到了他的一团精血包裹着一颗白色的珍珠。”

“后来我将他的残识带到了这间密室里,在海贝上设了一个重聚灵体的阵法,才将他保留至今,否则他那仅存的一点残识也迟早会烟消云散。却没想到两百年来,他的精血渐渐与那颗白色珍珠融合,重新凝聚成为了一枚具有生命力的蛇卵,只可惜经历了这么久也才长到碗口大小,如果想要等他重新孵化出来,可能还要再过成百上千年之久。”

小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每一个字,眼前这枚碗口大小的蛇卵,就是相柳?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强忍住心头的百般滋味,问道:“晚辈有一事不明白,相柳究竟与贵族之间有何渊源?为何在古楼的牌匾上会有九头蛇的图腾?”

老者道:“他是我族的族长。”

“鬼方氏?您是说相柳是鬼方氏的族长?”

老者似乎并不意外小夭知道他们是鬼方氏的人,鬼方氏虽然一直行踪诡秘,却也在大荒内的一些大事上露过面,外界的传闻中,鬼方氏以九为尊,蛇是他们的图腾,他们从不以真面示人,而是戴着一张银灰色的面具,小夭既然能找到这里,那猜出他们的身份并不难。

他缓缓叹道:“他生下来还没破壳时,父母给他取的名字叫鬼方衍,后来他被奸人所害,把他带到了大荒内流落了几百年才被我们找到,只是那时候他已经是洪江的军师相柳了。”

“原来是这样......”小夭喃喃道,忽而想起什么,又问道,“那您是他的?”

老者说道:“我只是族中的长老,你可以叫我尹长老。”

小夭眼眸垂了垂,面上有一丝失落一闪而过。她目光呆呆地凝望着那枚荧荧发光的蛇卵,想上前轻轻抚摸却又有些害怕。

尹长老见她沉默不语,又开口问道:“姑娘既已拿到海图,为何今日才来?”

小夭心中一动,不答反问:“方才长老见到我手中的海图后,是如何断定海图就是他给我的呢?”

尹长老道:“姑娘有所不知,你手上的海图是历代族长手中才会有的,其余族人手中的都是拓本,族长拥有的这颗海图可以任意更改鬼方氏一族的所居之地。”

小夭一惊,连忙取出海图双手奉上:“晚辈不知这海图竟如此重要,理应物归原主。”

尹长老却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推了回去:“你现在拥有它,你就是我鬼方氏的族长。”

“可我并不是......九头蛇妖啊。”后半句小夭没有说出来,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族长既然已经把它给了你,说明他已经选择了你。”

小夭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海图,她并不想做什么鬼方氏的族长,但现在也绝对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况且这也是相柳留给她除了银色小弓之外唯一的东西了。

“按照您所说的,相柳他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难道就没有跟你们一起回过蛇神域吗?”

尹长老望着白玉榻上荧荧发光的蛇卵,黯然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璟将小夭轻轻放到榻上,用灵力探查了一番,发现她并没有受伤,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静静凝望着小夭憔悴的面容,她的脸上泪痕还未干,璟看得眉头都揪在了一起,眼底尽是疼惜,他抬手轻轻拂去小夭的眼泪,“是什么让你难过至此?又是因为他吗?”

窗外传来一声响动,璟看了一会儿小夭,确认她已经熟睡了,才起身走了出去。

璟走到门外,望着不远处站在月下的白色身影,眸底染上一抹森然的寒意。

他走到那人的面前,冷声问道:“你是谁?接近小夭到底有何目的?”

那人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我说你们这些神族的人烦不烦啊?来来回回一个问题要问多少遍啊?”

璟冷笑道:“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当然要一直问。”

那人也冷笑:“无可奉告,我跟的是那个女人,不是你。”说完转身就要走。

“如果你是他的人,那就请你离小夭远一点,他已经死了两百多年,我不想再看到小夭为他伤心。”

“哦?是吗?不过据我所知,阁下也曾是死过的人,为何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跟我对质呢?”

璟忽然身形一颤,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衫。

那人未转身,但似乎是已经猜到了身后人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扬长而去。

璟怔愣在原地,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些破碎的过往画面。

那日他被涂山篌一脚踹下清水河后,立即服用了小夭给他的救命药丸,但还是由于伤势过重陷入了昏迷。

一路浮浮沉沉漂到了东海,朦胧中好像觉得自己被什么人驮起来,跟在另一人的身后行走在海面上,驮着自己的人跟前面的人说着什么,但是他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块硬硬的板上,有个人拿着一颗血红血红的珠子好像在为他疗伤,可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没等看得更清楚一些,便又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对鲛人夫妇正坐在旁边惊喜地望着自己,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扇大蚌壳里,身下是一块用蚌壳碎片制作而成的简易睡榻。

他以为是那对鲛人夫妇救了自己,连忙向他们致谢,他们似乎是听不懂他的话,歪着脖子瞪着眼睛望着他,并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后来他派人去海底找过很多次,甚至他还亲自下海去找,都没有再找到那对鲛人夫妇,但是他却发现了另外一件让他震惊的事情......

“咳咳.....”屋内的小夭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璟立马回了神,慌忙跑进屋内查看小夭的情况。他伸手向小夭的额头探去,发现她竟然发起了高烧。

璟双指凝聚灵力,不断往小夭体内输送,她的气息才渐渐平稳下来。

璟靠坐在榻上,将小夭紧紧拥在怀里,黑夜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颤抖着声音自语道:“小夭,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他一直对她温柔备至,他知道她忘不了那个人,他愿意等,几十年几百年都可以。可谁知在无人的角落里,在无尽的黑夜里,他也会心痛,也会害怕,也会不甘。

他是叶十七时,阻止不了相柳一次次从他身边带走玟小六;他是涂山璟时,阻止不了防风邶日日陪在她身边,教她箭术,陪她寻欢作乐;他终于如愿娶了她时,却还是阻止不了相柳在她心里占据着一个不可撼动的位置。

他并非不知道小夭的心意,他一直在等,等自己能真真正正走进小夭的心里,可每次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的时候,相柳的出现,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甚至一瞬间,都让他觉得,那一刻的小夭已经不属于他了。

如今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等的时间越久,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越是像蛊虫一样,蚕食着他的四肢百骸,如钻骨吸髓一般疼痛难忍。

璟轻轻拍着小夭的后背,任由她在梦中呓语,喃喃地喊出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他知道,小夭又梦到相柳了。

璟忍受着心中的绞痛,缓缓阖上双眸,一滴泪从眼角轻轻滑过,在淡薄的月色中泛着莹莹的光芒。

第二日,小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榻上,她不记得自己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了,可巫王说过的话还萦绕在她的耳边,头也还是微微有些痛。

小夭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一阵饭香飘了进来,从昨天晚上她就没有吃东西,这会儿肚子已经很饿了,寻着香味到了厨房,发现璟正在一丝不苟地准备早餐。

“璟,我昨晚......”小夭不知道该怎么把昨天的事情讲给璟。

“你昨晚在河边晕倒了,发了高烧,现在可感觉好些了?”璟转身,脸上带着清清浅浅的微笑,柔声对她说道。

“嗯,好些了。”小夭心虚道。

“那去洗漱一下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好。”

小夭洗漱好后坐到桌前,璟已经把饭菜摆放好了,小夭扫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一个盘子上。

“紫藤花鸡蛋饼?哪里来的紫藤花?”

璟将饼子撕成小块放到小夭的碗里,笑着说:“昨日去找你的时候,看到山脚下正开着紫藤花,就顺便采摘了回来。”

小夭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忽然觉得有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璟总是对她这么好,让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做了很多亏心事一样的不敢面对他。

“璟,我想回岛上了。”

“好,吃完饭我们就回去。”

小夭不语,默默吃着饭。

用完早餐后,小夭收拾好了包袱出门,她下意识往枫树上看了一眼,装作漫不经心地喊了一声:“我准备好了,我们回岛上吧!”

璟拇指和食指并于唇畔,吹响口哨,召唤来了白鹤坐骑,在一片鹤唳声中,两人渐渐远离了赤宸寨,小夭望着那片火红的山峰越来越远,心中叹道:下次再回来又不知是什么时候。

半日后,小夭和璟到达了东海小岛。

左耳和苗圃已经在海边等着他们了,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白羽竟然也在,想必是白羽提前回来告诉了他们,否则左耳和苗圃也不会把他们回来的时间算的那么准。

回到岛上之后,感受着徐徐吹拂而来的海风,夹带着海水腥咸的气息,小夭觉得瞬间舒适了不少,头也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夭觉得自己无比向往大海,比小时候还要向往,有时候站在海边,她就会有一种想要一跃而下,与海鱼一起舞蹈,与浪花一起追逐的冲动。

怕不是自己也要变成一只海妖了吧,小夭自嘲地想。

海岛上种了一大片木樨林,季春原本还没到木樨花开放的时候,但璟在园林中施了一个法阵,使得木樨花一年四季都在盛放。

小夭和璟躺在园中的藤条椅上,眯起眼睛晒太阳。

阳光穿过交错的枝丫洒在小夭的脸上,疏影横斜,斑斑驳驳,一阵清风过,枝头的木樨花瓣簌簌而落,如同冬日里漫天飞舞的雪花。

小夭伸手接了几片落花,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璟,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和你说一下。”

璟说:“好,我听着。”

小夭支支吾吾地说:“嗯......就是......我那天去河边,遇见了巫王,他跟我说了一些跟情人蛊有关的事。”

璟的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假装若无其事地问:“然后呢?”

“他告诉我,情人蛊是没有办法解的,蛊虫不可能从活着的人身体里离开。”小夭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情深者控蛊”的事情说出来,毕竟她自己都没怎么相信这种可能性。

“或许是王母发现了这个解蛊的法子?”

“我不知道,但是王母已经不在了,我想去玉山问问獙君。”

璟面色复杂,沉默不语。

小夭半天都没听到璟的回答,睁开眼睛看向他:“璟?”

璟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漾开温柔笑意:“好。不过这段时间来回奔波太辛苦了,休息几天再去玉山吧。”

小夭凝重的神情终于化开,也露出笑容:“好。”

晚上,小夭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巫王说的那些话,和她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她干脆爬起来走到海边去散步。

这一次她没有只是坐在海岸边或者沿着海岸行走,而是一步一步向海中央走去。

刚开始海水只是到她的脚踝,然后到膝盖,腰部,再蔓延至胸膛,最后没过头顶。

小夭任由身体在海水中随波逐流,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拍打过来,她被高高地举起,又被狠狠地摔下,每一次摔下,都向着海底的更深处。

这是两百年来小夭第一次下海,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跟她以前下海不一样,即使被海浪拍打,她也没有任何的恐惧和不适,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像是一条鱼儿一样在大海母亲的怀抱中肆意游玩、嬉戏。

小夭向着深海游去,海底铺满了五彩斑斓的珊瑚和碧绿的水草,各种形态各异、色彩绚丽的小海鱼在珊瑚丛中穿梭嬉戏,透明的水母比王宫里的宫灯还要璀璨,随着海水的流动轻轻摇曳。

小夭在海水中自由徜徉着,忽然那些海鱼见到她全部从珊瑚丛中钻出来,朝着她的方向簇拥过来,围绕在她身边整齐排列,欢快舞蹈。

小夭愣住了,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鱼群,周围的小鱼全部四散开来,换了另外一个方向又重新聚拢。

小夭不禁有些吃惊,难道她现在的体质都能吸引“同类”了吗?

她本想再逗弄几下鱼群,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阵呜咽的歌声。

这声音她很熟悉,是鲛人的声音,可她只听到过鲛人求偶的歌声和定情后的合唱,空灵纯净,缠绵动情。

而现在这歌声听起来却是哀哀戚戚,如泣如诉,让人听了忍不住要掩面哭泣。

小夭寻着声音的方向游去,穿越了几条海沟,钻过了几个海底洞穴,还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庞大海龟一爪子掀飞出去,终于感觉声音越来越近,从不远处空地上的一个大蚌壳内传出。

小夭游到蚌壳附近,看到一个女鲛人正坐在蚌内掩面哭泣。

小夭想上前去安慰她,可又忽然想到自己不懂鲛人的语言,只能默默地待在原地,正在犹豫着是上前打个招呼还是直接走人的时候,那女鲛人忽然抬起头来,警惕地看着她。

小夭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冒昧打扰,只能硬着头皮一边比划一边说:“我是听到歌声过来的。”

也不知道那女鲛人能不能看得懂,反正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谁知那女鲛人忽然开了口,嘴唇翕动之间还吐出了几个泡泡,但小夭却真真实实地听到了、也听懂了她在讲的话:

“你是什么人?”

小夭震惊了,她居然能听得懂鲛人语?

然而下一秒更令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她竟然像是本能地一样,也学着鲛人的样子动着唇瓣,从口中飘出泡泡的同时也送出了一句话:“我是听到歌声过来的。”

她居然还会讲鲛人语?

小夭心中除了困惑,还有一点点惊喜。

那女鲛人仿佛也是吃了一惊,随后她迅速从榻上起身,鱼尾半折在地,躬下身子虔诚跪拜道:“王,请你救救我的夫君!”

小夭赶忙去扶她:“你认错人了,我只是路过的,不是什么王。”

女鲛人说:“我不可能认错,鲛人族的语言除了同族就只有海底妖王才能懂。王,曾经你让我们办的事我们办到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夫君吧!”

“我是......不不我不是......就是......唉,这事是有缘由的,你先起来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小夭忽然有种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的感觉。

而女鲛人却顺从地起身了,她坐回榻上,对小夭比了个手势:“请坐。”

小夭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想了想缓缓开口说道:“我大概是认识你说的那位海底妖王,很多年前他曾经救过我,喂我喝过他的心头精血,后来我的体内就留有他的妖血,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能够跟你交流吧。”

女鲛人急迫地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死了,在一次大战中战死了。”小夭心中郁结,不明白为何最近总有人问她相柳去了哪里。

女鲛人忽然仰起头,发出尖厉的哀嚎声,不似歌声那般悲伤婉转,却如鬼唳一样悲惨凄厉。她眼中的泪颗颗滚落,落地时凝聚成颗颗饱满圆润的珍珠。

良久,她才从悲痛的情绪中平缓过来:“王是整个海底的主人,他也是我们的亲人。”

“看得出来,你很爱戴他。”

“是的,海底所有的妖族,都臣服于他。”

小夭有些吃惊,这些相柳从来都没有跟她提起过。

她忽然想起刚刚女鲛人将她认错时说的话,问道:“你刚刚说想求他救救你的夫君,你的夫君怎么了吗?”

女鲛人眼底透着哀伤:“我夫君被一头凶悍的海怪重伤,他就要死了。”说完又悲悲戚戚地哭起来。

小夭问:“那他现在在哪?我是个医师,也许我能救他。”虽然她还不懂得如何给鲛人诊脉,但她除了医术,还有一身灵血是可以用的。

女鲛人一听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她挥了挥手,蚌壳便开始缓缓合上,她示意小夭先起身,随后又朝着那张榻一挥手,有一个类似于盖子一样的东西一闪而过,那竟然是一个空心榻,榻中赫然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鲛人。

小夭探了探他的鼻息,感受到还有微弱的气息,她咬破指尖,取了几滴指尖血,缓缓喂男鲛人服下,女鲛人微微一愣。

小夭说:“他的命已经保住了,只不过身体还很虚弱,这段时间务必悉心照料,切不可再发生任何的意外了。”

女鲛人感激地点头,有点试探地问:“你......和王很熟吗?”

小夭眸光闪烁:“我和他......是朋友。”

女鲛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方才听你说你们办到了他让你们办的事,他究竟让你们做什么了?”

女鲛人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小夭笑了下说:“没关系,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我就不问了。”

女鲛人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这件事情可能跟你有关。”

小夭一听,屏息凝神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和她有关?

女鲛人继续说道:“大约是两百多年前,有一日我和夫君游到浅海区去玩儿,遇到了王。他身上背着一个快死了的神族男子,要我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好他,我们就带他们来了这个蚌壳里,但是那神族男子明显已经不行了,王他......他就用自己的一条命,为那人续上了一线生机。”

“但也仅仅只是保他暂时不死而已,后来王说他要去一个地方,取一种灵药,等他取到了会召唤我们过去拿,叮嘱我们要照顾好那个神族男子。后来,他真的取到了灵药,那是一枚用精血凝成的血珠,虽然只有鹅卵大小的一颗,但凭我的感觉,那里面凝聚的大量的灵血,多到足以让一个人陷入昏迷。”

听到这里,小夭忽然面如纸色,一颗心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王把那颗血珠交给我们,并传授了我们使用的方法,说这个法子可以救活那个神族男子,还反复叮嘱我们绝不能透露半点跟他有关的事情,等那人醒了以后就让他马上离开。”

小夭的身子彻底僵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她低声问道:“你们是在何处取的灵药?”

“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界,但我记得那里是一处葫芦状的湖泊。我刚才看到你救我夫君的时候,用的灵血很熟悉,所以猜想......”

“轰”的一声,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砸中小夭,她一动也不能动,面如死灰。

女鲛人被小夭的样子吓到了,急忙问道:“你......你没事吧?”

小夭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样软倒在地,再挪动不了分毫。

她一遍遍重复着:“为什么?”

她以为相柳要了她全身的血,是为了拿去炼制疗伤的药丸给那些神农士兵。

她以为相柳替她分析璟被害的真正原因,只是为了激怒她为璟报仇,挑起轩辕国的内乱,为神农义军争取多一丝的生机。

她以为她那日在相柳冰冷的眼神中已经看透了他行事狠绝、冷酷无情的本质。

可她错了。

大错特错。

她抬手抚上左手手腕处的银色月牙印记,她用他教的箭术射伤了他,她还说此生此世永不想再见他!

“哈哈哈.....”小夭突然轻笑出声,然后越笑越大声,笑到全身抽搐,笑到眼泪顺着眼眶流出,又迅速与周围的海水相融。

她彻底放空了自己,任由身体随着海水四处游荡,就这样吧,随便漂到哪里去都行,随便被哪只鱼怪吃了也行,她已经不想再清醒着接受任何冲击了。

她缓缓闭上眼,不知在海水中漂荡了多久,朦胧中仿佛看到前方有个人影款款向她走来,白衣白发,俊美到妖异,倜傥到风流。


小夭撇撇嘴:“那好吧!”

小夭带白羽进了—家烤肉店,店内收拾得十分干净雅致,不像在轩辕城那样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味道。

白羽胡乱点了—大堆肉,然后问:“你答应给我找的媳妇呢?”

“你不是喜欢金萱吗?”

“她还不是我媳妇啊!”

小夭乐了,看来他这是搞不定了想找她帮忙呢。

“我这次带你回五神山过年,就是在帮你创造机会啊,放心吧,我会去找她聊聊的!”

白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小二已经把点好的肉端了上来,小夭看着满桌子都没有—片绿叶,顿时有点没胃口了,她简单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看着对面的白羽狼吞虎咽无奈地笑笑。

忽然听到隔壁包间来了几个客人,在高谈阔论着什么,好像提到了“东海”,小夭目光—滞,微微挪动了—下椅子仔细听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前两日东海突生了异象!”

“哦?发生了何事?”

“这个我知道!据说那日午后,本来平静无波的海面上忽然掀起滔天巨浪,还打翻了好几条出海的渔船呢!”

小夭有些惊讶,难不成是海啸?她在东海住了两百年也没发生过海啸啊!

正思索着,她又听到有人说道:“我也听说了!有死里逃生回来的渔民说,本以为是发生了海啸,结果却看见有个硕大的东西突然从海里冲了出来,方圆百里的海域都跟着动荡了起来,那气势简直比海啸还要恐怖!”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小夭心中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劲,她屏住了呼吸想继续听,但等了—会儿都没再听到里面的人说话,她又把椅子往墙边挪了挪,还是听不大清楚。

白羽见状挥手在墙上设了—个阵法,清晰的声音再次从隔壁包间传进小夭的耳朵。

只听有人问道:“怎么可能?哪有那么大的蛇?”

“你忘了以前大荒内可是有个赫赫有名的九头蛇妖啊!而且那渔民说,那是条白蛇,身形巨大,长着九颗脑袋,吓死个人!”

“那更不可能了啊,那九命相柳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化成了血水,都死了两百多年,断然不会重生!”

“不知道......说不定是另外—只九头蛇妖呢,而且还有更邪门的,这九头蛇—出来之后,所有的海底生物都像着了魔似的涌到了海面上!还都成群结队的,就把那九头蛇围在中间!”

“还有这种事啊......”

后面的小夭都听不见了,她此刻大脑—片空白,全身簌簌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颗又—颗往下掉,又哭又笑地问白羽:“你......你刚才听见了吗?”

白羽也难得激动了起来,重重点头道:“—定是他,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海底妖王!”

小夭激动得眼泪哗哗直流,她—把将脸上的泪抹干净,紧紧抓住白羽,“走!去东海!”

快四年了,小夭以为她还会这样—直继续找下去,找到她再也找不动为止,找到或许有—天相柳自己醒来了,但是却已经是—个全新的不记得她的相柳为止。

可是今天上天又再次眷顾她了!她很害怕,她真怕这又是—个骗局,得到希望后又被狠狠打入失望深渊的感觉还不如从不给她希望!

但她每次都愿意相信,因为曾经有人对她说过,为了—个渺茫的希望绝不放弃......

东海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剩下被浪席卷过的咸腥的空气。


翌日,玱玹早早就来到了小月顶上,带着小夭和璟一起去看望老轩辕王。

推开陈旧的木门,榻上卧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他面色如纸,苍白中透着一丝灰暗,眼窝深陷,双目浑浊,曾经那闪烁其中威严的光芒如今已黯淡如即将熄灭的烛火。

玱玹对老头作揖道:“爷爷,小夭回来了。”

听到声音,榻上的老头微微侧过头,看向小夭站立的方向,小夭眼眶湿润,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的外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了?头发几乎全白,整个人也瘦的像一把枯骨,那还是曾经叱咤风云的轩辕王吗?

她颤抖着声音喊道:“外爷,我回来了。”

老轩辕王嘴角漾开一抹微笑,干枯的眼底也浮现了一丝温柔,他嘴唇翕动,苍老无力的声音传来:“小夭......过来。”

小夭走到榻前,屈膝跪在老轩辕王的身边,眼泪簌簌落下,老轩辕王伸出鸡爪一样的手轻轻抚摸着小夭的脸颊,又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璟,欣慰地说道:“好啊......好......”

小夭抓住他的手将手指按在他的手腕上说:“外爷,我为您诊治。”

老轩辕王把手抽了回来,呵呵笑了:“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要不是你早些年为我医治,我恐怕还活不到见你的日子啊。”

小夭抽泣着说:“是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外爷......”

老轩辕王缓慢摇了摇头,对璟说道:“璟,扶我起来。”

“好。”璟赶忙小心翼翼地将老轩辕王扶起来半靠在榻上,小夭接过侍女手中的药一口一口地喂他喝下。

喝完药后,老轩辕王竟然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他对玱玹说:“玱玹,你先去忙吧,我跟小夭说说话。”

玱玹笑说:“那孙儿晚些再来看望爷爷。”

玱玹走后,老轩辕王握住了小夭的手,满脸都是慈爱的笑:“来,跟外爷讲讲,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啊?”

小夭见外爷气色好了很多,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坐在旁边的榻上,笑嘻嘻地说:“当年离开轩辕山后,我和璟就变换了容貌在大荒内四处流浪......”

小夭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这两百年的经历,老轩辕王和璟静静地听着,小小的木屋内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仿佛又回到了刚刚住到小月顶上的日子。

“刚离开轩辕山第二年的时候,有一次,我和璟路过一个小镇子,救治了一批身染疫病奄奄一息的百姓,后来他们的家人送了特别多的东西来感谢我们,还问我们是不是大罗神仙显灵来保佑他们的,硬是逮着给我们塑了像,放进庙里供了起来,不过我想如果真的是大罗神仙,怕是也享用不了他们供奉的香火。”

老轩辕王问道:“哦?为什么?”

“因为他们塑的太丑了,我要是大罗神仙,根本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的庙。”小夭边说边笑。

老轩辕王也哈哈大笑了起来,雪白的胡子跟着乱颤。

小夭继续说道:“后来我和璟在东海找了一座小岛,在那里建了一座木屋,比外爷你的屋子要大一些,还开辟了土地用来种药材和蔬菜,但我们也没有一直住在岛上,有时候还是会到大荒各处去走一走。”

轩辕王说:“那你应该已经走遍了整个大荒。”

小夭点头:“其实在我私自离开玉山之后就已经走遍大荒了,只不过那时候大多都是在逃命,可后来不一样了,”小夭看了一眼璟继续说道:“有人陪我一起,我再也不用因为寂寞去抓猴子来说话了。”

老轩辕王眼里浮现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你受了太多的苦,可曾怨恨我?”

小夭眨眨眼问道:“外爷要听实话吗?”

老轩辕王点头,小夭说:“自然是怨的,不过小时候越是怨恨,现在就越能理解。”

见老轩辕王没有说话,而是一直温柔注视着她,小夭顿了顿继续说道:“小时候觉得您冷酷无情,心中只有王位和天下,没有温度,没有感情,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如果不是您的冷酷,玱玹就还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哭包,说不定早就活不到现在了,根本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走到如今的位置。如果不是您让娘去打仗,我不会去玉山,更不会逃下玉山,不会遇到璟,也不会遇到......其他朋友。”

老轩辕王怅然说道:“玱玹他想要天下,已经失去了太多,所以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尽管去做,不用想太多,只要玱玹还是这天下的主人,他就会一直护着你。”

小夭淡然一笑道:“我都消失了两百年了,已经是在做想做的事了。”

老轩辕王莞尔,转头对璟说:“小夭已经受了太多的苦,璟,无论何时,都不要再让她伤心。”

“外爷放心,我视小夭如生命,此生必定不会做出一丝一毫伤害她的事。”璟承诺道。

老轩辕王满意地点点头:“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随后又问小夭:“这两百年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小夭知道自己身为赤宸的女儿,难免还是会有一些亡命之徒想要取她的性命,她想了好一会儿后说道:“这两百年好像都过得挺太平的,并没有遇到追杀或者暗害我的人,只有一次,我和璟在一处荒山上,遇到一头极其凶猛的野兽,它想要吃掉我们,我和璟就躲进了一个山洞里,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在我们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查看了一下,发现那猛兽已经死了,除了那一次好像就没有什么别的危险了。”

老轩辕王问:“是何人所杀?”

小夭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在那种时候,我们又饿又渴,光顾着四处寻吃的了,并没有想这么多。”

老轩辕王沉思了一会儿,小夭诧异地问:“外爷可是有什么猜测?”

老轩辕王摇头,忽然问:“左耳和苗圃没有跟你们一起?”

“他们成亲了,我想着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就让他们留在岛上,不准跟着我们。”

老轩辕王皱着眉,戳了戳小夭的脑门:“你啊,若是真的遇到仇家追杀你怎么办?”

小夭抬起自己的手臂在老轩辕王面前晃了晃,调皮地笑道:“外爷忘了我也是有绝技在身的吗?谁敢来杀我,就算一箭射不死他,毒也能毒死他。”

老轩辕王脸色微变,怎么能忘呢,那日她浑身杀气腾腾地拿着箭指向玱玹的时候,连他这个戎马半生的轩辕王都为之一震,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片刻后,他欣慰地笑了:“不错,如今你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人能照顾你,我这个老头子走的时候也能安心了。”

小夭眉头轻蹙:“外爷就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好调养身子,我回头再给您重新开些药,您肯定能好起来的。”

老轩辕王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你们也许多年没回来了,璟,陪小夭四处逛逛吧。”

璟应道:“好,那您好好休息,我和小夭晚些再来看您。”

小夭扶着老轩辕王躺下后,便和璟一起离开了。

小夭和璟沿着山间小路一直漫步,一路上的风景都和以前一样,草木依然繁盛,湖泊依旧清澈,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不知不觉漫步到药谷内,从前那里每天都会有一位耄耋老者身穿麻布衣裳,挽着衣袖和裤脚在药田中劳作,现在老人的锄头怕是再也挥不动了。

一阵微风袭来,药田中忽然传来嬉戏声,接着三个小孩子从中探出头来,嬉皮笑脸地叫道:“快来追我们呀!”

不远处一个身穿灰色布衫的男子正满头大汗地向他们跑过去,孩子们眼看那人就要追上他们了,尖叫着四散逃去,那男子叉着腰在原地呼哧带喘,急得团团转,显然是已经被这三个小鬼戏耍了半天。

小夭瞧着那男子眼熟,加快了几步走上前去,确认后有些惊讶地问:“鄞?真的是你?”

鄞看到小夭后也是微微一愣,躬身行了一礼。

“你怎么在这里?那是谁家的小孩?”小夭指了指已经跑的无影无踪的小孩问道。

鄞抬手比划道:“那三位都是小殿下,陛下命我每隔一段时日带着小殿下们到药谷中来学习药草知识。”

小夭愕然:“这些......都是玱玹的孩子?”鄞点了点头。

小夭心中叹道,好嘛,如今居然连玱玹都已经儿女绕膝了!她根本不敢看璟,她知道璟也一直都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她.....

小夭四下看了看,那几个小孩藏得严严实实,连半个影子都看不到,她不禁掩唇笑道:“我看你们也不像是来学习药草知识的。”

“小姐见笑了,三位殿下性子活泼得很,我已经习惯了。”

小夭笑道:“那大概是随了他们的母亲,玱玹小时候可安静得很,我反而更话痨一些。对了,这里面可有王后的孩子?”

鄞摇摇头比划道:“两百年前,王后小产之后就再没有怀过子嗣了。”

小夭吃惊道:“小产?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并不知,当年我为王后诊断的时候,便发现那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了。”

小夭的心中有些难过,仔细想想,馨悦也是个可怜之人,小时候做人质,长大后如愿当上了王后,哥哥却惨死,虽贵为一国之母,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却没有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想来大概是这孩子与她无缘吧。

“在聊什么呢?”身后玱玹的声音响起。

三人回头,鄞和璟微微躬身向他行礼,小夭笑嘻嘻地说:“在聊神农山上的几位小殿下。”

玱玹脸色微变,有些嗔怪地说:“什么小殿下,叫生分了都,他们是你的侄子侄女。”

小夭笑而不语,玱玹问鄞:“他们人呢?”

鄞迟疑了一下,小夭抬手指了指药田:“在那,”又指了指前方的灌木丛:“在那,”最后指了指玱玹身后的巨石:“也可能是在那。”

玱玹脸一黑,朝着小夭指的几个方向喝道:“轩辕策,轩辕闵,轩辕汐月都给我出来!”

药田中的药草动了动,灌木丛中沙沙作响,巨石后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三小只低垂着头一齐走了出来。他们平时虽顽劣,可都特别怕爹爹,倒不是玱玹对他们有多严苛,是他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们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敬畏,平时再怎么造次,只要爹爹一声令下,他们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两位小王子和一位小王姬灰头土脸地走到玱玹面前,奶声奶气地行礼叫道:“父王。”

玱玹一脸不悦地把他们拎起来,斥责道:“叫你们来药谷是跟着鄞叔叔学习药草知识的,不是让你们来捉迷藏,看看你们这身上都粘的什么啊。”玱玹一边骂着一边拂去他们身上的草渣和灰尘。

三小只都耷拉着脑袋不敢出声,玱玹叹了口气,指着小夭跟他们说道:“这是我妹妹小夭,也就是你们的姑姑,快向姑姑问好。”

三小只抬头,顿时都睁大了眼,眼前这位姑姑风姿绰约、面若桃花,虽说在紫金顶上有数不清的王妃和侍女,他们觉得都没有这位姑姑生得好看,他们有时候也会听到侍女们议论父王一直在等的妹妹,今天看到了才知道父王为什么能一直念念不忘了。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单纯,他们并不懂得什么权衡利弊、争风吃醋,只觉得面前这位姑姑生的令他们心生欢喜。

三位殿下屈膝跪地,双手交叠,掌心向下,高举手臂,绕到头顶,随后弯腰垂首,恭敬拜在小夭的面前,奶声奶气地齐声喊道:“姑姑安好!”

小夭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她实在是不怎么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只得干笑着说道:“快起来快起来,那个......我今日没带压岁钱,等回去之后再补给你们啊!”

玱玹“噗嗤”笑了一声:“又不是过年,要什么压岁钱。”

小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好歹也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嘛。”

玱玹宠溺一笑,随后又指着璟说道:“这是姑姑的夫君,也是你们的姑父。”

三小只和刚才一样同璟行礼问安,璟温柔地笑着,从怀中拿出三根白玉发簪分别递给他们,说道:“这是青丘灵鸟的羽毛所化,佩戴它可以破除一切迷障。”

见他们爱不释手,玱玹问:“喜欢吗?”

三小只齐齐说:“喜欢!”

“喜欢应该说什么?”

三小只“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谢谢姑父!”

小夭看着玱玹忍不住乐了:“没想到你这个父王当的还挺像样嘛!”

玱玹一记冷眼扫过去,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取笑我,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了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小夭和璟的脸色都微微一变,沉默不语,玱玹也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些不对劲,讪讪地闭了口。

半晌小夭问鄞:“外爷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鄞摇了摇头比划道:“我尝试开了很多药方,都不见好转,只怕已经无力回天了。”

小夭顿时觉得脊背发凉,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鄞叹了口气:“老轩辕王陛下这是年轻时候征战四方留下来的病根,如今随着年岁越来越长,这些病根就全都爆发了,现在用药也只是勉强能控制一段时间而已。”

玱玹轻轻拍了拍小夭:“爷爷其实已经病了很久了,那些传言没有错,上次赤水秋赛我确实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找你而去的,我赌你会出现。”

小夭抓住玱玹的手,眼眶含着泪说道:“哥哥,我现在就回去改良药方,争取能帮外爷延续多一点的时间。鄞,你跟我一起。”

鄞看了眼玱玹,玱玹对他点点头,鄞便跟着小夭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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