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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正词严刘靖刘据全局

刘靖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此刻,大殿寂静。似乎所有人都没想到,“重新活过来”的景皇孙,会说出如此惊天之语。牵扯钩弋夫人,想干什么?是因为知道刘据即将失去储君地位,索性也将钩弋夫人拉下来同归于尽?还是说,借此要让陛下退一步?可是,仅凭这一点,也太想当然了!“陛下!靖儿刚刚恢复,又梦到了太祖高皇帝,现在所说之言,当不成真。”刘据第一个站出来,他心惊之余,也不忘给刘靖使眼色。他太心急了!没有真正确凿的证据,就说出这些,除了打草惊蛇、让父皇心中生厌,又有什么用?难道还真想以“举非其人”的罪名,收回钩弋夫人的“尧母宫”不成?这就更不可能了!故而,现在的他必须站出来,把这个话题收回去。然而他想收回去,但有人不想。“陛下,景皇孙之言固然大胆,但江充和檀何之流,却以巫蛊欺骗...

主角:刘靖刘据   更新:2024-12-06 15: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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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靖刘据的女频言情小说《义正词严刘靖刘据全局》,由网络作家“刘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此刻,大殿寂静。似乎所有人都没想到,“重新活过来”的景皇孙,会说出如此惊天之语。牵扯钩弋夫人,想干什么?是因为知道刘据即将失去储君地位,索性也将钩弋夫人拉下来同归于尽?还是说,借此要让陛下退一步?可是,仅凭这一点,也太想当然了!“陛下!靖儿刚刚恢复,又梦到了太祖高皇帝,现在所说之言,当不成真。”刘据第一个站出来,他心惊之余,也不忘给刘靖使眼色。他太心急了!没有真正确凿的证据,就说出这些,除了打草惊蛇、让父皇心中生厌,又有什么用?难道还真想以“举非其人”的罪名,收回钩弋夫人的“尧母宫”不成?这就更不可能了!故而,现在的他必须站出来,把这个话题收回去。然而他想收回去,但有人不想。“陛下,景皇孙之言固然大胆,但江充和檀何之流,却以巫蛊欺骗...

《义正词严刘靖刘据全局》精彩片段

此刻,大殿寂静。

似乎所有人都没想到,“重新活过来”的景皇孙,会说出如此惊天之语。

牵扯钩弋夫人,想干什么?

是因为知道刘据即将失去储君地位,索性也将钩弋夫人拉下来同归于尽?

还是说,借此要让陛下退一步?

可是,仅凭这一点,也太想当然了!

“陛下!

靖儿刚刚恢复,又梦到了太祖高皇帝,现在所说之言,当不成真。”

刘据第一个站出来,他心惊之余,也不忘给刘靖使眼色。

他太心急了!

没有真正确凿的证据,就说出这些,除了打草惊蛇、让父皇心中生厌,又有什么用?

难道还真想以“举非其人”的罪名,收回钩弋夫人的“尧母宫”不成?

这就更不可能了!

故而,现在的他必须站出来,把这个话题收回去。

然而他想收回去,但有人不想。

“陛下,景皇孙之言固然大胆,但江充和檀何之流,却以巫蛊欺骗陛下,借此在长安为非作歹,使得国本动荡!”

却是李广利,忽然站出来高声道:“之前景皇孙献祥瑞而降甘霖,借天雷惩檀何,消息早已传遍长安。

如今景皇孙又梦见太祖高皇帝得以复活,估计又要名传天下!”

“景皇孙既然得上天以及太祖高皇帝看重,那此前被毒害自然不能轻松掩过……王弼身为内侍,为何行毒害之事,背后缘由,定要详查!”

“但景皇孙方才所言太子起兵,乃子弄父兵。

臣不敢苟同,若子弄父兵,第一次以宫卫抓捕上林苑方士,勉强算得。

但后来开启武库,释放囚犯,武装百姓,抗逆圣旨,与长安开启兵斗!

已然是动兵谋反之实!”

在场诸位臣子,显然已经意识到,当前局势千载难逢!

刘据不愿让刚刚有了一点儿“势”的刘靖,扯入是非。

但李广利却立刻出来,名义上是帮景皇孙说话,但接下来其仿若公正的评判太子谋反之事,却又将太子宫再度拉下去。

目的昭然若揭!

就是将刘靖放在火上烤。

既然开了这个头,就不能轻易停下。

让钩弋夫人和太子宫去斗,斗的越惨越好……而此时,李广利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刘屈氂好几次想要拉住他的举动,但见前者侃侃而谈,最后索性无奈一叹。

武将自以为聪明,但你的小心思,真当这里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这个时候不表态,不说话才是最好啊!

果然……只见刘彻于上方冷眼瞧着,他将众人举动、表情全都收入眼底。

此刻的他,表情沉默,不苟言笑,谁也不能猜到其心中所想。

但刚刚经历过,身边近臣不可信,期门大营毒皇孙的强势帝王,只觉得眼下所有人,都认为他老了!

都在争!

都在争!!!

想尽早站队,想把他这个老皇帝拖下去不成?

“邴吉!”

“臣在!”

邴吉从跪坐状态直接起身,恭敬无比。

“想不到朕这个大汉朝,还有这么多公正守法的人,好事!

真是大好事!”

“既然都要依法办案,那朕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依照景皇孙所言,钩弋夫人举荐江充,江充又举荐檀何……‘举非其人’何罪?”

邴吉见此,他心里喟叹,景皇孙实在不是一个真正的明智之人。

这个时候既然活了过来,就不该提及这些。

要知道,随着他被毒害,陛下已经不过问其之前的冒犯之举了,这难道不是天大好事吗?

如今三大神迹加身,未来只需显露仁君之象,未免没有机会,可惜啊……年少气盛,白白错过大好机遇。

今日之表现,恐怕也让有心投入旗下的群臣,不敢乱动!

他只是沉思了一会儿,邴吉便恢复正色:“回禀陛下,举非其人,的确有罪。”

“陛下登基之初便言:今选举不实,邪佞未去,权门请托,残吏放手,百姓愁怨,情无告诉。

有司明奏罪名,并正举者!”

“只是虽有‘并正举者’之言。

但举者是为国举荐,人之品性又多变复杂,不能一窥全貌!

故而,其举荐之人若行犯罪之实,举者若不知情,最多罚俸,以轻罚为主!”

一边说着,他也举例子道:“富平侯张勃曾举张汤‘茂才’入得朝堂,而张汤则因父死,却不回去奔丧,曾被下狱。”

“张勃便因举不以实,而被朝廷坐削二百户!”

“但若是故意所为,则需下狱!”

他想了一会儿又道:“元朔五年,山阳侯张当居身为太常,却因利选人,担任博士。

后被发现,处以徒刑,又有弟子盗金,被判大狱!”

刘彻听到后,只是默默问道:“那依你看,钩弋夫人举江充,朕选用。

该当何罪?”

“噗通”一声。

邴吉吓得当即跪下,他可是听清楚了,这里面的“朕选用”三个字。

“臣岂敢言陛下?

陛下被江充等贼子欺骗,光是欺君就该夷其三族。

至于钩弋夫人,想来也是被欺骗……”刘彻见此,点了点头,正欲定调揭过此事。

却不想下一刻。

“廷尉所言,有失廷尉之职!”

“是不是被欺骗,廷尉又不是钩弋夫人,为何这么快下此决定?”

刘靖跨前一步,盯着刘彻,如同揪住其小把柄,下定决心不放手。

眼看刘靖又站出来,刘据大吃一惊,他前不久与父皇自爆,是已经做了失去太子之位的准备的。

但这个孩子,他刚不是提醒过了吗。

而在场其他臣子,也是惊愕连连。

这位景皇孙,是真不把优势当优势啊,是下决心要得罪陛下啊!

果然,刘靖毫不退后。

“陛下,故意不故意,得查了再说!”

“王弼一介常侍近臣,又无子孙后裔,为何要配合檀何毒药害我?

此事必须查个明白。”

“还有……江充苏文四人,以及檀何之流,本不该登我大汉朝堂,是因陛下重用,才有今日恶果,是因有人举荐,才有恶果。”

“有过就该惩处!”

“陛下方才言:苏文、章赣等流,回到长安就该判死!

但未查清,现在判死,未免为时过早。”

“至于陛下自己崇信巫蛊,既然已经承认被奸人所欺。”

“那有三件事,必须及时改过!”

“靖儿!”

刘据小声急呼,早知如此,在其醒来他们就该找个地方促夜长谈,好好规划一下未来的方向。

也用不着其还这么横冲直撞啊!

现在想这些已经迟了!

因为刘彻已经冷冷的看了过来,感受着其话语之内的针锋相对,他也压抑着怒火道:“朕倒要听听,是哪三件事?”

刘靖目光对视,感受着此刻银色星点的再度叠加。

也是说出了他持之以恒的目的。

“一、既然陛下认可无巫蛊,巫蛊为奸佞配合害人之毒药!”

“快速平息巫蛊之乱,应尽快昭示天下,宣扬长安以及各郡县,禁止官吏再以巫蛊之罪害人!

禁止民间因为巫蛊而互相举报!

陛下应以身作则,不可使朝堂风气,再以‘巫师’、‘方士’为选拔人才的标准。”

“应正本清源,重新举孝义、贤良之人!”

“二、“征和元年,公孙敬声固而因挪用北军军费,被抓入大狱。

可公孙贺无罪。

此后又被侠客朱安世三言两语,定为埋巫蛊于直道,从而被诛族!”

“既无巫蛊,前丞相又所犯何罪被诛?”

“应尽快还公孙贺清白,承认巫蛊非罪!”

“此例只有国朝更改,各郡县以及地方诸侯国,方能了解天子意图,再正我大汉风气!”

“三……陛下宴请方士,广修宫殿,所耗无数。

既然决定改过,应亲自去往民间看一看,不是侍卫陪同,不是期门、羽林扫除路旁百姓,给陛下宽阔直道。”

“而是暗中查访,微服私访,看看太祖高皇帝所言:这大汉天下……如今的样子!”

“之后,陛下也应昭示天下,明言己过!”


“你……你给朕闭嘴!”

刘彻拍桌而起!

钩弋夫人怀胎十四月,才诞下刘弗陵,此事在宫廷人尽皆知。

“你想说什么?”

此刻,刘彻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想再有大不敬之言,想怀疑我刘氏的血统吗?”

刘彻怒目而视,从他此刻的表情来看,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仓颉诞生之时,双瞳四眼,所以造下文字,传承文明!”

“大禹耳有三漏,可听三界天外之音,故而可治覆世之水,划下九州,定鼎天下!”

“周文王生有四乳,遂有百子之福,其子武王,伐商灭纣!”

“高祖皇帝,真龙降世,隆准龙颜!

遂建我大汉!”

刘彻一个个的例子举出,随后才看着刘靖,指向了自己。

“朕的母后,也有天子之福,所以朕才是先皇立下的储君。”

“朕的儿子,有尧之传说,又有何不可?”

“你为皇孙,却对你的叔叔如此不敬,实为可杀之人!”

大殿肃然!

这是刘彻,第一次公然而然的说出“杀”字。

而当下,苏文、按道侯韩说等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刘靖此前说的那些,固然触犯龙颜,但陛下都可以忍了。

但龙也有逆鳞,身为皇孙,却堂而皇之质疑皇子出生,简直罪该万死!

这也是刘靖再度意识到,大汉的天下,对于“传说”的看重!

刘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将“传说色彩”,有意识加深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到这个“敬献祥瑞”的法子。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

自以为的加深,在当前的社会环境面前,其实还是“异类”!

不同于他从小到大的“无神论”教育,大汉天下,下到百姓,上到天子,是真的相信“有神明”的。

哪怕是大智慧者,也曾言:敬鬼神。

而不是不信鬼神。

或许在后世,谁要说自己的儿子有尧圣风采,在胎中十四个月才出生,最好的结果就是引人发笑,最坏的结果,……但在现在,在天下人,朝臣、乃至刘彻眼里,这就是最大的加分项!

“陛下如此相信尧之传说,那就怪不得要废储了!”

刘靖没有再谈及刘弗陵的出生信息造假问题,而是话锋一转。

“朕没有说过要废储!”

刘彻再度道,此刻,他不像是说给刘靖,甚至说给这满座的内廷官员。

果然。

群臣脸色神情各异。

他们刚想表达忠于陛下的意见。

却见刘靖已经当先开口,他察觉到了刘彻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浪费丝毫时间。

“可有人想要废储!”

“钩弋夫人诞下那个孩子后,就向陛下你举荐了从匈奴回来的江充!”

“他先为陛下的绣衣使者,陛下看重其忠心耿耿,不畏强权,又提拔其水衡都尉。”

“而正是这位水衡都尉,又向陛下你举荐了,你身边的胡巫檀何!”

“巫蛊之祸……就此开始!”

“太子身边的人,纷纷因为巫蛊而死,丞相父子死了,卫青长子死了,公主死了,是不是现在,连太子也要死在这巫蛊之祸?”

“江充此逆贼,大奸似忠,以巫术害人……其举荐檀何,是何居心?”

“为其举荐者,又是何居心?”

这一刻。

刘靖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问题的落下,在群臣以及刘彻心里,都如同闷雷。

不知不觉的,似乎一个巨大的,足以影响大汉国祚命脉的阴谋,缓缓出现。

“哐当!”

与此同时,偏殿内更是传出一阵玉器落地之音,清脆入耳。

但带给群臣的感觉,仿佛他们的心脏,也如那些碎裂的玉瓷一般,在肺腑中摔了个四分五裂!

霍光怔怔抬头,视线先是朝着偏殿看了一眼,随后想到什么立刻看向了陛下。

甘泉宫只是陛下的避暑宫殿,自然,正式性不如未央宫。

方才因为“祥瑞”之事,钩弋夫人带着刘弗陵这位皇子下去了偏殿,怕是已经听到了这番言辞……当然,对于霍光而言,钩弋夫人听没听到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陛下,到底怎么想!

当朝嫔妃之内,钩弋夫人因为长相酷似已经故去的李夫人,所以最受陛下喜爱。

此次陛下前来甘泉宫,除了他们这些内廷官,后宫三千佳丽,可只带了一位钩弋夫人,而她诞下的皇子,自然也跟着陛下。

在现在晦暗难明的局势中……在太子地位不保的时候,其犹如大汉国璀璨的明珠!

任何人、甚至包括陛下看他,或许都在看大汉的未来!

当然。

霍光还知道,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位皇子。

传闻倾国倾城,那位最受陛下痴迷、怀念的李夫人之子——昌邑王刘髆(bo)。

当朝贰师将军李广利是其舅舅,而丞相刘屈氂和李广利,是结亲的亲家。

换言之,如果太子刘据真的被废储。

那么真正在“势力”上取代刘据的,就是昌邑王刘髆。

毕竟现在他所拥有的外戚力量,几乎就是翻版的刘据!

当然,用李广利的战功比之卫青,那是侮辱卫青,是萤火对比皓月。

但此刻,其受陛下看重的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陛下已经老了。

当朝的风云,俨然到了变换最为剧烈的时候,身处在陛下身边,说是雷霆风暴的中心地,一点儿都不为过。

所以,霍光步步谨慎,小心翼翼,多余的路一步不走,多说的话一字不言。

他如此,大汉官场内有眼色的臣子,也是如此。

故而……尧就是尧!

不管你刘靖再怎么说,再怎么编造……也难以撼动陛下真正的决心。

陛下说了,怀胎十四月是尧圣降世。

那刘弗陵就是大汉的尧!

景皇孙,太天真,妄想以此就能改变太子宫,以巫蛊诅咒陛下的大罪吗?

怕是连臣子都不信。

果然!

“陛下,景皇孙妖言惑众,陛下万万不可轻信啊!”

就在这时,御史章赣立刻开口。

其身旁,按道侯韩说也不由得道:“陛下,不要忘了景皇孙,是以祥瑞之名,来欺骗陛下;其所言一通歪理邪说。”

“我等此次,是身负陛下的命令,去清查巫蛊!”

“陛下因为巫蛊,而身体不佳是事实。”

“我等在太子宫中查到桐木人偶,也是事实。”

“景皇孙为了让太子宫逃避巫蛊之罪,却编造这个弥天大谎来欺骗陛下,甚至不惜编造阴谋,影响陛下与皇子的关系……还是事实!”

“微臣实在有一言不得不言!”

“景皇孙,实在该诛啊!”

伴随着他的声音,苏文似乎想起什么,也连忙指向了刘靖。

“对了陛下!”

“可千万不要忘记,景皇孙之语,自相矛盾,全是漏洞。”

“一会儿让陛下不要相信长生,勿要相信巫蛊,可他自己,却以祥瑞之说来诓骗,还说出……说出神龟出水,天降甘霖的话。”

“景皇孙,你可知罪!”

刘彻显然也到了极限,“朕刚才说过,念你一腔孤愤为勇,所以回答你所问。

但不想,朕也能看错人。”

“如此天大阴谋,你随口就来,刘靖……”刘彻的视线,果然随着苏文等人的说法,看向了最开始明是祥瑞,却是诅咒自己的祸端。

“朕再问你,你可认罪?”

刘靖赫然抬头,“何罪之有?”

“欺君!”

“此为祥瑞!”

刘靖再度掷地有声。

“哈哈哈……”刘彻似乎是真的对这个皇孙彻底失望。

“直到现在,你还在欺君?

阴谋不成,便诅咒你的祖父!”

唰!

刘彻蓦然一指那祥瑞,“朕,绝无可恕!”

他怒挥衣袖,赫然起身,已经有了将此事定鼎的决定。

“既是祥瑞,众人皆言:神龟出水,天佑大汉,普降甘霖。

如今我汉室连年干旱,灾情不绝!”

“来人,其既然称天降祥瑞,那就送去我大汉最接近天的地方!”

“不许他吃,不许他喝!”

“看看这祥瑞,能不能为我大汉普降甘霖!”


四周风声呼呼作响。

只是悲伤的刘据,却恍若未觉。

“靖儿!

早知如此,你何必与那檀何对决?

为父昨夜听闻天雷落入神明台,在宗正府都为之开怀。

本以为过几日是你去接为父出来……却不想……哪有巫蛊,竟是毒物!”

刘据悲痛不已,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更是哽咽。

旁边,大鸿胪商丘成准备将其扶起。

景皇孙死于被毒害,地点还是在陛下的期门大营。

这简直骇人听闻!

如今建章宫上上下下,已经没人噤若寒蝉了,因为都被抓起来,一批批的往这里运送。

此刻的期门军,赫然拿着铁锹,在大营之外的土坡上,挖着一个不知要容纳多少人的大坑。

光是想想他们都为之心寒,这些以往曾经都是陛下的身边人,但如今半只脚已经踏入黄泉。

“太子请起身,待他们进去为景皇孙修容,陛下待会儿也要来,将景皇孙入殓后,太子也要面见陛下了。”

刘据默然,忽然他道:“让孤进去看看……太子,非是臣不允许……让孤进去看看!”

刘据声音加重。

商丘成不敢再言。

……此刻,整个期门、羽林的人,也早就活动起来。

除了审问从建章宫发配过来的人之外,还要写下他们的供词以供陛下阅览,这是涉及天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一个做不好,都是要波及全族的。

故而,众人尽心尽力,但同时,也觉得气氛压抑。

景皇孙!

从进献祥瑞开始,就已经在甘泉宫闻名,他们这些守卫那时候还不以为意,可是从天降下甘霖后,便对其有了一抹神圣的滤镜。

现在……长安四方的百姓,恐怕都在传唱景皇孙祈雨之名。

昨天夜晚的神明台,雷火倾泄,铸就金顶。

这一幕恐怕恐怕才传到长安去,景皇孙的天佑之名,必将再度名扬四方。

可是谁能想到,仅仅一个转眼的功夫,还不等庆祝……“唉!”

有人长叹,“英雄气短啊!”

“当年咱们的大汉军神骁骑将军不也是如此,以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带兵征伐匈奴,完成了自古以来从没人成就过的封狼居胥!

结果短短数年,就远离人世。”

“如今,大汉再出现一位,带有真正传奇色彩的天佑皇孙。

却也如流星,转瞬即逝!”

“还不是被人害了,不过景皇孙临死前竟然也留了一手。

我听说,那常侍王弼也被抓过来了,方才仆射审问,其竟然咬舌自尽,也不知活着没有。

我听说他进入景皇孙营帐的时候,还想将那晚膳给藏了,差点让他逃脱!”

“该死之人,待会儿咱们将其腰斩!”

四周风声呼呼作响,吹得人衣袍开始翻动。

但都按捺不住众人的愤恨之心。

恰在这时……“陛下到!”

一众羽林、期门,纷纷停下手头的动作,共同看向大营之外……大鸿胪商丘成,廷尉邴吉等人,也是连连望向刘彻到来的方向。

“还等着干什么?”

刘彻则没有浪费丝毫时间,径直来到刘靖所在的营帐之前。

此刻,太子刘据尚且还在其内,方才商丘成给其连连打招呼,他都并未理会。

如今听到父皇到来,他也是顿了顿没有说话。

刘彻看了其一眼,有心想说,但最后却看向廷尉邴吉。

“将他们都拉过来,就在这里都给朕杀了,先将景皇孙入殓,祭皇孙!”

邴吉心中一凛,知道此刻无法拖延,赶紧道:“将王弼等人统统带过来,祭皇孙!”

营帐内,刘据也被人打断悲悸,“殿下,请退后,该入殓了!”

他们齐齐上前,将刘靖装入棺椁之内。

刘靖见此,越发悲怆。

“祭皇孙!”

此刻,一道道传呼声也传向远处。

没一会儿……先是王弼管辖下的一群小黄门来此。

“祭!”

随着邴吉的话音落下,长刀挥舞,一颗颗人头落地。

四周期门军虽然都是经历过对阵厮杀的,按理说不会对此恐惧,但一想到,这里面待会儿也有自己的同僚,也是纷纷胆寒不敢乱言!

而营帐内,刘靖只感觉自己的棺椁已经被紧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声音再度响起。

“再祭!”

棺椁被抬起,然后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木架之上。

咚的一声!

刘靖却听到了更大的呼啸之音……他心中安定,应该来得及。

而此刻的邴吉,仿佛阎王点卯,每一道话音落下,就有一排排的建章宫内侍被杀。

不过,这些都是平日里和苏文、常融、以及王弼等人交好,要么就是跟着陛下一起前去甘泉、建章宫之人。

人头如瓜!

邴吉更是知道,今日杀了这些人,后面还有……常融、苏文、章赣、韩说等人,可是随着那位水衡都尉一起查太子宫的……这些人,陛下现在还没交代,但估计后面也是血腥!

“再祭!”

终于,轮到了王弼!

而此时的王弼,模样极其可怖,其身上遍布伤痕,鲜血淋漓,脸上一块肉不知去往何处。

与他一块的,还有这几日一起守护景皇孙的期门军、卢阶、燕生两人。

二人此刻亡魂皆冒,一起哭诉陛下饶命,但显然也被当成了祭品。

王弼看向刘彻时,顿时激烈的挣扎起来,想要说话,然而,口腔之内,却是断舌,其内鲜血淋漓,这种模样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谁做的?”

刘彻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

“午时之前,陛下让臣动手的时候,其欲自杀但被抓住后,方才审问自己咬掉了舌头。”

霍光答道:“至于身上的伤应该是审问所施。”

刘彻眯了眯眼,但却没有多言。

此刻狂风呼呼,吹得他衣衫作响,他缓缓举起手掌。

“祭!”

话音落下。

一旁的期门军再度换人,举起长刀。

“陛下,冤枉!

我二人万万不敢害景皇孙!”

有人惊呼,伴随着越发肆虐的狂风,让声音似乎都闻不可见。

刘彻充耳不闻,只是抬头看了看这天象,也不知哪来的风越来越大。

但一想到守护自己的期门军,这些所谓的近臣,现在都看他老了,开始另择明主。

心中的杀意,似乎纵有万人性命也难以平息!

“祭!”

“祭!”

“祭!”

一连三道声音响起,一道比一道大。

但也与此同时。

风也越来越大!

呼呼!

树木摇晃,本来就因为旱情不多的树叶,此刻也被纷纷吹落,有干枝被吹断,树木低伏……“期门”旗帜也被吹开,随着风飞向远方!

此刻,风沙迷眼,似乎是龙卷,又似乎是只针对这大营。

狂风呼啸,其声音若龙吟、如虎啸!

期门士卒本来举起的长刀,更是被吹得倒退数步,不得已,只能将刀插入地面,维持身形!

“陛下,风太大,快进去!”

霍光、金日磾等人也发现了不对劲,刚才他们来的时候,就起了风,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

一旁,刘进身形单薄,像是随时都要被吹起来。

而就在这时……“哈哈哈,吾儿回来了,吾儿来亲眼看看这些孽障被杀!”

却是刘据已经从营帐内跑了出来,望着这一幕发出让人心悸的大笑。

刘彻也是抬头,但他这种动作,却让自身的平衡失衡。

差点摔倒……呼呼!

狂风越发的大,远在上林苑之外,因为旱情早已经遍地的黄沙,终于吹入了这上林苑内的帝王之地。

它们越来越大,黄沙也越来越多,似乎携带着万千人的怒吼和愤怒……终于,胳膊粗的树木被硬生生折断。

有身形单薄者,已经被吹的摔倒十丈远……营帐被吹起……黄沙盖天!

似有蝗虫藏匿其中,所过之处,已然有了寸草不生的景象。

“哐当!”

有重物被吹飞,人也开始飞走。

他们最后只有趴在地面,才能堪堪维持住身形。

“吾儿棺椁!”

“吾儿棺椁!”

有人狂呼,并且爬着朝前赶去。

刘彻眯缝着眼,此刻三丈之外,他似乎什么都看不清。

但唯独,面前已经被吹走的营帐之内,却是隐约可见。

此刻……棺椁上面被摇动。

“哐!

哐!”

风越来越大,大到棺椁上面盖住,尚未封存的盖子都被吹了起来!

大到连自己那个孙儿的尸身,都要被吹飞……不!

不是吹飞!

此刻,刘彻目露惊骇,哪怕是曾经自认为看到的“蝉蜕飞升”,不及现在看到的一分!

只见……黄沙之中。

看不清的模糊人影双手抓住棺椁,徐徐坐起,然后……其似乎茫然的左右看了看。

径直起身。

他屹立在根本不属于上林苑的黄沙之中。

心中默念,“停!”

然而……狂风依旧肆意,这风能呼来,但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停,他根本做不了主。

此刻他身形踉跄,差点也被吹倒。

只能死死的抓住两旁的棺椁,伏低身体。

“要不要这么大啊!”

刘靖心中狂呼。

而这时,眼前一幕,却让身后看到之人,看的目瞪口呆。

“刘…刘……刘靖!”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却是充满了惊惧与骇然。


“等等!

不是让孤去?

是让靖儿去?”

刘据迫切地盯着面前的苏文,似乎以为他传错了。

“太子莫急,的确是让景皇孙去。”

苏文自然知道刘据的想法。

其实很简单。

若是陛下让太子殿下去甘泉宫,透漏给外界的信息,便是陛下有原谅太子的想法,可这怎么行?

如今这巫蛊之祸不是白发生了?

陛下不是白被诅咒了?

甚至水衡都尉江充不是白死了?

连带着“尧圣”都白白降世了!

而让刘靖带着祥瑞去。

意思不言而喻。

天子不会原谅,甚至还要治他的罪!

而另一方面,则是祥瑞本身了。

陛下对这个祥瑞,是真的非常好奇。

大汉西北的各个郡县,已经干旱了太多年。

天子所居的长安,每年更是旱情频发之地。

如今国朝上下,对于连年的旱情,已经有了上天罚罪的议论。

为何会上天罚罪?

各方的理由千奇百怪,而在这其中,最大的议论方向,便是天子所最不愿听到的……天子为政之过!

而议论这些最多,且以此为理由,劝谏陛下的,正是面前的这位太子。

如今,神龟出水,可太子宫将这消息隐瞒,还把江充杀掉,按照胡巫檀何的说法,妄想蟒吞玄武,从而化龙!

是何居心?

当然,对陛下更为重要的,还是那韩说曾说过的,此祥瑞,还预示了“寿数”!

没人能抵抗这种祥瑞!

更不要说,是此刻已经衰老,逐渐感受到寿数将近的天子!

想到这里,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若是自己将这个祥瑞献上去,陛下大喜之下,又会给自己何等赏赐?

一边想着,他连忙看向刘靖。

“景皇孙,还请尽快带路。”

“父王?”

同一时间,刘进也不知所措,他也在片刻间明白了皇祖父的想法。

刘据脸上厉色一闪,这突然的表情变化把苏文吓得亡魂皆冒。

“父王、大哥,我去送祥瑞!”

而这时,刘靖果断开口,其犹如主心骨一样,暂时稳住了刘据等人的情绪,“陛下见到祥瑞,相信自有主张。”

刘靖已经将称呼,换到了陛下。

“跟我来吧。”

说着,刘靖当先行动,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偏院。

祥瑞早在昨夜,就被他取了出来,而后盖上红布,放在马车之内,早已经准备好。

苏文跟着刘靖一起来到这里,看到那马车,当即露出惊喜:“这就是那祥瑞?”

“正是!”

“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苏文就朝着那边走去。

而刘靖则当先一步,率先来到马车跟前。

他掀开车帘,而后伸手拿住红布。

“你可想清楚了,此物常年深埋在地下,不可见光,若是万一先被你查看,上面的字迹乃至纹路出现差错,罪责全在你。”

闻听此言。

苏文当即尬住原地。

但他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景皇孙,奴婢若是不确定,又如何带着其面见陛下?”

说着,其似乎考虑了一会儿,“你且掀开一角,我看一眼便可。”

刘靖点了点头,目中戏谑一闪而逝,“那你可看好了。”

一边说着,他快速翻开红布,露出早就准备好的一角。

此刻。

苏文却是眼睛眨也不眨,在刘据翻开的一瞬间,他就死死的盯着里面。

终于……当那抹红布被掀开的时候,那里面的龟形石头,是如此的逼真,他甚至还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字眼。

“寿、神龟!”

“的确有这几个字,确有这几个字!”

当下,激动的他甚至自语起来。

刚想再看个清楚,却见刘靖已经将其重新盖上。

“景皇孙,能不能让奴婢再看个清楚?”

苏文恋恋不舍,不死心的询问。

“你看清楚了,陛下还看吗?”

刘靖讽刺回道。

苏文被呛了一句,却只能往肚子里面咽、当下他只能转移话题,“把你们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再盖在上面,外面太阳大,别晒坏了祥瑞。”

“是!”

苏文看着他们行动完,这才看向刘靖,“景皇孙,一起走吧。”

刘靖默默跟上,等到了宫门的时候。

他看到刘进在路边牵着马,一直在等着,而刘据则站在门前。

“太子,陛下可说了,只召见景皇孙。”

刘据根本没理他。

刘进则是看向刘靖,“二弟,我送你出长安!”

刘靖点了点头。

谁说天家父子没感情,起码在这几天,他算是体会到了。

刘据之前让长子留下,送两个旁系子嗣尽快出京,也是全着真要大变失败,还能保留血脉的想法。

而刘进作为长子,他却选择和他刚出生的孩子,誓死留在京城,某种程度上,又何尝不是一种誓死捍卫的果决!

一路上,刘进亲自牵马,刘靖则是坐在马背上。

路途很慢,路途又很快。

终于,长安城西门近在咫尺。

一路来到城门之外,刘进这才停住脚步。

一路没说什么话的他,此刻静静的看着刘靖,忽的,其目光坚定,似有青山不移之志。

“阿靖,父王与兄……从不怯懦!”

说完这句果决的话,他目光恨恨的看了看甘泉宫的方向,随后果断转身,独自回返。

刘靖则是一怔,他太清楚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什么了。

刘据的心思,从来不改!

若是局面到了最坏的时候,他还是会选择自己的路!

“呼!”

刘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而后,他看着前方苏文等人毫不停留的队伍。

“驾!”

立刻快马跟上。

……去往甘泉宫百余里,刘靖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甘泉宫宫城之外。

刘靖看到了很多马车,不是朝臣的,就是一些王公贵戚的,这些人出入甘泉宫,似乎轻而易举。

但他也看到了太子宫的熟人,甚至看到了长乐宫的信使。

然而,他们站在这宫城外不知站了多久,从白天站到黑夜,又从黑夜站到白天,似乎就等着那位陛下的通报。

“景皇孙先在这里等着。”

就在这时,苏文喜气洋洋的看向刘靖,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讥讽这位皇孙了,心里面全是自己带去祥瑞后,陛下大喜之下给他的赏赐。

“奴婢先去送祥瑞。”

刘靖古怪的看了眼急切的苏文,这么急就让你去呗。

苏文则再也等不及了,他驱使着护送祥瑞的护卫,焦急道:“还等着什么?

陛下怕都是等的不耐烦了,你们还在这偷懒,快点随我来。”

一遍说着,他一路小跑。

越是接近大殿,他的速度就越是越来越快。

终于,大殿就在前方,隔着敞开的殿门,苏文甚至看到了不少的臣子,还看到了钩弋夫人就带着小皇子,坐在陛下的身边。

看来,全都是为了这祥瑞来的!

他意识到这里,当即想也不想,立刻一边疾跑,一边高呼:“陛下……恭贺陛下,贺喜陛下!”

“祥瑞来了!”

“祥瑞来了!”


又是这种说法!

又是让自己在天下人面前……明言己过!

刘彻隐含怒气的盯着刘靖,对方从上去神明台,立下那个所谓的宏愿之后,是不是真的就跟自己,跟这个大汉的皇帝过不去了。

这是谁的主意?

刘彻的目光停留在太子身上,如果是此前,他会想……是想让自己承认过错,然后你好发动政变,顺利登基?

是想否定朕一生所做的功绩?

还是想新君上位,更改为政方略,自以为是的大展宏图?

天子与太子,是父子,是君臣,也是敌人。

这句话,出现在很多次的王朝更迭传承的剧变中。

更是他当了皇帝,亲自领悟验证。

可是,只要他想,现在的太子已经没资格了!

他不信刘靖不知道,那么现在还能堂而皇之说出来,就单纯是自己想做!

可恨!

今时不同往日。

可以说他现在不顾君臣身份,狂悖犯上。

但他却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直接以犯上之举直接回绝。

因为天象真的发生了,且在第一次天降甘霖后,他又以《还愿疏》再度提及,而后天象再度变化,雷击檀何!

一直到现在,巫蛊变成毒害,他更是亲自确认。

其“复活”之后,又张口闭口太祖高皇帝……对方现在名正言顺的提出还愿,当朝之上,谁又能阻止?

可是,与一根筋、死脑子、只知道横冲直撞,半点都不会转弯的这位皇孙相比……今天群臣的一系列反应,却更让他为之恼怒、可恨、该诛!

因为……群臣都不可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都想扶持一位皇子。

守卫帝王的期门大营内,可以轻易的毒死一个皇孙。

陪伴日久的内侍,也有为自己未来做打算的准备……谁是忠臣?

谁又是奸臣?

这里面,哪个臣子是某位皇子的台上客?

哪个臣子,又在为废太子的事情而兢兢业业的谋划,现在又准备坐享胜利果实?

此刻的刘彻,俨然犹如一头猜疑心极重的老龙。

他的眸子划过每一个臣子的脸庞,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一串信息。

帝王之道!

他深耕了五十年,现在的大汉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

谁也不能触犯他的权威!

面对如今已经各有心思的朝堂臣子,已经“早做准备”的各方势力,已经谋划自己座下皇位的子嗣们……他必须让他们瞧瞧厉害!

想到这里,刘彻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目光越发冰冷。

“想不到朕这大汉,还有忠臣;朕的子孙里,还有如此为国为民着想的英雄;还有敢为了大汉律法,而不敬君上的好汉!”

“好!

好!

好……朕真是看错了,看的太错了!”

“陛下息怒,景皇孙怕是刚刚苏醒,尚未完全……”有臣子连忙宽慰。

但刘彻却一挥袖,“不用给他找补,今日这番话他早就说过。”

“刘靖!”

这是从刘靖进入甘泉宫献上祥瑞以来,刘彻第一次直呼其名。

刘靖也有些诧异的抬头。

他已经做好了刘彻再度大怒的准备。

甚至,他能感知到,原本在自己醒来后,好多停留在自己身上——“惊讶、思索、犹豫”甚至还有一些进入赌场才能看到的下注眼神,随着自己方才屡次“犯上之举”已经彻底消失。

连带着父王刘据,好几次扒拉自己,想让自己退却……结果看阻拦不住,现在也一脸的死心绝望。

不过刘靖对这些不在乎。

他只是关注到,幸运硬币之上,已然越发璀璨的银色星点,便知道自己并没做错。

“陛下想通了?”

刘靖问道。

刘彻嘴角抽了抽,他并未回答。

只是因为自己心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想法。

那个能将这片朝堂,能将这些早早准备“改朝换代”的臣子震出来的想法……而默默高兴!

“你方才言:苏文、韩说等人不能杀?

王弼之后还有主使?

甚至连钩弋夫人,都有故意的‘举非其人’之嫌?”

刘靖愣住,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不过他还是回道:“正是!”

“好!”

刘彻笑的越发开怀,但眼神却越发的渗人。

“你还想平息巫蛊风波?”

“是!”

“你还想正本清源,归正长安风气?”

“是!”

“你还想给公孙贺平反?”

“是!”

非常快速的一问一答,在场看的臣子,看的一头雾水的同时,却均是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危险前兆。

“好!”

刘彻深吸一口气,正想说什么。

却见刘靖看着他,似乎以为他忘了什么,自己开口说道:“我还想让陛下于万民面前承认己过,驱散方士、去看看民间百姓因为陛下的大兴土木、无休止的劳役,因为这无情的旱灾,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话还没说完。

只见刘彻咬牙切齿,忽而身体前倾,再也忍不住,怒道:“那就你来!”

“朕许你权力,你去查!

你去审问苏文、韩说,你去看看这王弼背后是何人指使!

你去让这民间不再以巫蛊互相举报!

你让官员不再以巫蛊害人!”

话音落下。

满殿寂静!

霍光、金日磾表情一怔。

李广利、刘屈氂眼神呆滞,视线则停滞在刘靖身上。

刘据愕然。

邴吉、大鸿胪商丘成,诸多臣子,此刻俨然已经失神。

而刘彻的眼神,从在场的每一个臣子的惊愕表情上扫过,眼底的快意越发的明显。

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这么多的臣子,想搅入是非,看朕老了,想搅入皇权争斗!

那朕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也让这个能引动天象的皇孙,看看能不能再动用天象,请动雷霆,将这些背后的孽障都劈了!

也让你们尝尝……其面见朕时的滋味!

“既然你想做的事情那么多,你如此的刚直不阿,如此的为民着想,如此的想正本清源,可谓我大汉力挽狂澜的英雄,朕就给你这个英雄,施展作为的机会……你也曾言,朕曾不拘一格,选拔人才!”

“朕今日就选你了,你可拿得住?”

此时此刻。

刘据已经反应过来,从而大惊失色。

这件事情上,他没有看到任何好处,而是全是坏处。

最基本的一条,便是要几乎得罪所有的朝廷臣子、贵戚豪族,甚至要涉及多方多面,一时半会儿,他自己甚至都想不全。

大汉是刘家的大汉!

但大汉更是郡县制、分封制并行的大汉。

是权臣、是从太祖高皇帝就留下的功臣、是外戚、是豪族、是诸侯王的大汉!

父皇有五十年的帝王威严,压服军方、压服外戚、权臣!

但刘靖,什么都没有。

且若想未来匡扶太子宫,要的是借群臣之力!

而不是当恶人!

太子宫这些年,从舅舅离开后,就被群臣逐渐抛弃,这其中,他想获取一些臣子的支持,都难如登天!

他对其中的苦楚,再清楚不过!

可今日,父皇还要让自己的儿子,去当这个恶人?

“父皇!

靖儿年纪小,又刚刚生还……”刘据来不及阻止刘靖,只能自己站出来,直接拒绝。

“怎么……敢说不敢做?

朕这个英雄好汉的孙儿,难道只会以言语犯上?

若真实施行动,却又准备和太子一样怯懦软弱?

只能在最后,被一个小小的江充逼急跳反?”

“这是无能!”

“可不是英雄好汉!”

刘彻已经双手支撑在桌案之上,双眼盯视,龙相显化,步步紧逼!

刘据被说的面红耳赤。

同时也看向一直不语、像是真的被吓呆的刘靖。

连连使用眼色,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然而……此刻的刘靖却真的呆了。

不是刘据想的那些有的没的。

而是……这他娘的,是送上门来的“幸运值”啊!

众所周知,硬刚也得师出有名,也得有理在先。

要不然,就不是硬刚,而是挑事的神经病了。

更何况。

他一直期待事实行动,或许刘据看到的是得罪群臣,但他看到的是……硬刚群臣的同时,还能再进一步,硬刚导致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的刘彻!

“有何不敢?”

心念一动,刘靖直接道。

“我若答应,是不是陛下就能查看民间,于万民之前陈述己过?”

“果然一根筋!”

刘彻见到对方跳入陷阱还不自知,依旧想着那所谓的还愿,心中对其越发放松警惕。

想着很快就能看到这些臣子的真面目、甚至能找到某些提前给皇子站台的主使……此刻,刘彻的声音都变得雄浑起来。

“待回到长安,朕将最近几日的事情颁昭群臣、颁昭天下!”

“就去看看你口中的……太祖高皇帝所言的民间!”

“朕就不信,朕塑造了一辈子的强汉,真的如尔等所言不堪?”

“只要骨头硬了,何惧眼前一时贫瘠!”

群臣闻言,心中一寒!

果然……山雨欲来!

不过,让刘屈氂、李广利等人开怀的是,废太子的诏书,怕是也要出现了。

而刘据却是闭上眼睛,想着年纪轻轻的刘靖,被父皇彻底玩弄于掌心之中。

他不禁绝望悲呼:“本以为靖儿得天之佑,智勇双全,为东宫之幸!

却不想,实乃有勇无谋,只是横冲直撞之徒!”

“又不是铜头铁臂,只凭一根筋闯入尔虞我诈的朝堂,接下这麻烦差事……太子宫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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