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渊澄没吭声,但是他是渴望的。
…
第二天小院里乱作一团,祝瑜起了高热,上吐下泻,人都是迷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严重时甚至全身抽搐,翻起了白眼。
再怎么钟灵毓秀的人,生病时都是骇人不好看的。
老太太拄着拐杖,抿着唇眼神冰冷地看着跪院子里的宋渊澄。
对方脊背挺得很直,哪怕是跪着也像站着。
祝二爷在一边,看上去是和很儒雅的中年人,但眼神是阴恻恻的,这个男媳妇嫁进来了,病秧子确实身体越来越好了,怎么,难不成真的要再爬起来和他分一点羹。
“妈,到底是年轻人,不懂事,贪玩。”
“来人,给我打。”祝老太太想起了孙子那脖颈的那一堆暧昧的咬痕,好得很,一个男人手段倒是很多,当时就更应该给阉了。
下人挥着棍棒,在空中刷过劲风,猛地砸到宋渊澄背上时,宋渊澄闷哼一声,下颌线都绷紧了。
“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是什么大少奶奶,你只是过来伺候照顾大少爷的一个下人,自作主张,害得大少爷生病,这顿打都是轻的!”
背脊被打出血痕,宋渊澄仍旧咬尽牙关一声不吭,冷汗从锐利的额角滴落下来,他的唇瓣被自己忍痛咬得血肉模糊,
他早就知道这是个吃人的年代,当对方下定决心要让你吃苦头时,再多的求饶和辩解都是徒劳,只会让对方更有凌虐的欲望。
再怎么扛打的人,也在这一击又一击的闷棍之下,忍不住闷哼出声,手肘怼地,剐破皮肉,火辣辣地疼。
祝老太太重重地用拐杖敲了几下地,“记住,你就是个伺候人的,把大少爷伺候好了,你就什么都有了,别的不要痴心妄想。看着他让他再这跪着,没有我的松口不准起来!”
“是,老太太。”下人收回了棍棒,宋渊澄的后背都是发黑的血迹。
他目光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和不甘,仿佛真的听进去做一个麻木的奴才。
可是细看,才能发现他眼底的森森寒意,和强烈的不甘还有鄙夷。
…
祝瑜醒来时,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喉咙仿佛里滚了炭,难受得恨不得马上又晕过去。
“阿渊?”他撑着身体试探着喊了一声,却是秋霜掀开帐幔进来。
“大少爷,您是要喝水吗?”
“阿渊呢?”
秋霜搅了搅手帕,“老太太发火,让宋少爷在门外跪着。”
祝瑜心理一慌,脸色更白了几分,他挣扎着起身,秋霜连忙搀扶起他,“跪多久了?”
“应该快六个小时了,老太太让人看着,没她的吩咐不让宋少爷起来…”
“胡闹。”祝瑜嘴唇被咬破的痕迹还在,眼下又苍白,看上去格外凄楚。
他每走一步,都喘得厉害,抓着秋霜的手,紧到青筋在瘦削的手背上暴出来。
气喘吁吁来到门外时,看见了月光下,对方挺直的脊背已经在开始东倒西歪,但是宋渊澄仍旧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去。
守着的两个下人,已经坐在椅子上,裹着毯子睡得东倒西歪,鼾声阵阵。
“阿渊,起来。”祝瑜的声音很微弱,却让宋渊澄已经迷糊的大脑清醒过来,微掀眼皮,平静地看着苍白发抖的人甩过秋霜的搀扶,跑到他面前拉他的指尖,因为高热还在发烫。
跪了大半夜,尽管夏天还是很冷,这温度有些过于烫了。
下人也被惊醒过来,想过来扶着看上去随时要晕过去的祝瑜,“大少爷,您还病着,赶紧回去,不然老太太又要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