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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变态孤儿

发表时间: 2023-08-07
东龙联邦,裘伯星(编号1),第七行政区(17),七号省(177),七号县(1777),七号镇(17777)。

\r联邦四十九年,九月,七日,早上七点。

\r无风,无雾,天上亦无云,看上去将是一个好天。

\r公交车站可能是这座古镇最早醒来的地方,此时的热闹场面丝毫不亚于中午前的菜市场。行色匆匆的各色旅客进站、购票、话别、登车。那些靠“特殊技能”谋生的人用他们十分老练的目光从眯缝成一道线的眼皮之中寻找着今日的“衣食父母”。一旦找准目标,便立即去补办一张短途车票,跟着混上汽车。

\r东龙联邦对公共场所的治安抓得极严,这些特殊技能者不敢在车站直接下手,只能把“办公地点”设在车上。车辆离开城镇,他们便会制造机会开工。一旦得手,立即下车。

\r一道靓丽得炫目的身影在一对风采也不多逊的中年夫妻的陪护下走进车站。霎时间,凡是没被阻挡的视线都齐刷刷投射过来,就连车站固有的喧嚣在这一刻也骤然减小,似乎这站里的人都生怕唐突了佳人。显然是见惯这等场面,娇娃那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脚步也无丝毫迟滞。三人径直走向七号站台,上了一辆线路标识为“17777——100”的大车。“00”是五大人居星球首府的编号,所以,这辆车的目的地乃是裘伯星首府,也是联邦首府,马鹿城。

\r片刻之后,那对中年夫妻下了车,隔着车窗向爱女挥挥手,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车站。

\r“时间到了,各位旅客请系好安全带,本车将马上出发。”服务小姐以她那有些机械化的微笑和声音向乘员发出最后通牒。

\r驾驶员刚准备关门,五个急慌慌的年轻男女冲了过来:“等一等!”

\r驾驶员和服务员的脸色都明显变了一变,但不知为何很快又挂上了招牌式的笑容:“欢迎乘坐本车!”

\r接过车票,服务小姐眼中有一道“果不其然”的微末亮光闪过。十分客气地对五人说道:“各位是短线客人,请在短线座位上就坐。”

\r五人根本就没听她说话,目光飞快扫过车厢,迅速定位那张傲世容颜之所在,然后故作怯懦地寻找满意的短线座。所谓短线座,是依附于过道两侧主座的折叠式座位,不编号,无人坐时自动收起。

\r“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五人中的那个红发女子怯怯地问那位娇娃。

\r娇娃点头:“这本来就是给短线客人准备的座位,有何不可?坐吧。”

\r红发连忙道谢:“谢谢谢谢!你太漂亮了,而我却这么难看,所以……”

\r娇娃嘻嘻笑道:“说什么呢,你也很好看啊。坐下吧,哪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

\r红发坐下,其余四人则在她前后和旁边坐下,娇娃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已陷入了人家的包围之中。不远处一个双目充满睿智的老者不经意地扫视了几人一眼,嘴里缓缓吐出一口闷气。他的对座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十分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儿,看上去像是一对父女。那男子也在暗中观察那几人,但目光更多的是那张绝世容颜。

\r车辆无声启动,一声长笛之后缓缓驶出车站。

\r红发开始跟娇娃套近乎:“你一定是雅妮吧?”

\r娇娃淡然点头,浑然不觉这人知道她的名字有什么奇怪:“没错,我叫雅妮。”

\r红发立即兴奋起来:“天啦,果真是你!今天一早便有喜鹊欢叫,我妈就说我出门定能遇上好事。果然,我竟然有幸跟本镇第一美女同座,天啦,我真是太荣幸了!”

\r雅妮依旧那么淡然:“你对这无聊的评比这么在意么?”

\r红发说:“当然在意啦,本镇辖区有三百多万人口,我要是能排在前十位,这辈子就啥也不愁了。可惜,别说前十,恐怕前一百位都难有我的份儿。”

\r雅妮秀眉微蹙:“谁都是双手双脚,一双肩膀扛着一颗脑袋,你为何就想着要靠长相求生存呢?长得再漂亮又如何,一过四十便免不了年老色衰,那时候你又靠啥过日子?”

\r红发正要回答,车辆突然停了下来。服务小姐说:“有位客人说好在此上车,请大家稍候。”

\r车门开启,一个身材单薄,样子秀气得像个女孩儿的青年蹦了上来。伸着脑袋凑近服务小姐,使劲儿一闻,立即大叫起来:“哇,流云姐换新香水啦,真香!”

\r驾驶员啐了他一口:“你这家伙,眼里除了你流云姐就看不到别人了吗?”

\r青年立即向驾驶员打拱:“冤枉啊,巴列叔叔。我看不见母猩猩也不能看不见您啊,我这可是要把这一百斤交到您手里,您要一个不乐意,方向盘随便这么一扒拉……”

\r“闭嘴!”服务小姐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大清早的你就胡说八道,想死啊你!自个儿到座位上安安静静给我坐着。警告你,今天可不许你生事,听见没有?”

\r青年又趁机使劲了闻了两鼻子:“哇,简直神清气爽啊,舒坦,真舒坦!流云姐你放心,我就是生病也不生事。”

\r那个漂亮小女孩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个哥哥真好玩儿。”

\r青年闻言朝她看去,顿时一副叫花子瞧见黄金的模样:“哇哇哇哇,这是哪儿掉下来的小仙女呀?”

\r小女孩儿咯咯笑道:“谢谢哥哥夸赞,我叫飘云。”

\r青年一脸崇拜:“飘云?果然是仙女,难怪这么漂亮。我叫兰哲,可以做你的崇拜者吗?”

\r驾驶员笑骂:“小子,骗小妹妹的把戏待会儿再玩儿。赶紧坐好,我可要开车了。”

\r兰哲郁闷地摇头叹息:“唉,什么世道嘛,人家好不容易见到个仙女,你这破叔叔一点都不给面子。”

\r巴列突然皱眉:“咦,小子,你不是去上学吗,怎么空着手就来啦?”

\r兰哲耸耸肩,说:“巴列叔叔觉得我能带啥?院长爷爷为我都差点愁出病来,我还能向他要行礼吗?这样也好,赤条条来去,无牵无挂。”

\r流云嗔怪道:“那你总得带几件衣服吧?”

\r兰哲摇头道:“就这身衣服还能穿,其它的都破得没法再补。不过没关系,到了马鹿城,我就去打工挣钱。”

\r流云问道:“马鹿大学学费高得吓人,院长给你凑齐没有啊?”

\r兰哲又摇头:“除了这张车票,院长爷爷根本筹不到钱。你知道我们的情况,能挤出这张车票钱都是靠大家饿肚子节约出来的。一切等到了马鹿城再说吧,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想到办法。”

\r巴列一边开车,一边说:“政府对孤儿院的扶持力度怎么变得这么小了?你是孤儿,马鹿大学不给你减免学费吗?”

\r兰哲说:“我为什么要他们减免?有这一百斤在,还怕挣不到钱吗?”

\r巴列一声叹息:“你就吹吧,你小子不惹祸就天下太平了,挣钱,难啊!”

\r兰哲对他的否定丝毫不以为意:“巴列叔叔,你就等着瞧吧,但愿你到时候不掉眼珠。我是谁,兰哲呀!”

\r流云拽着他到他的座位,将他按倒坐下,说:“给我乖乖呆着,一会儿下车时,我给你点钱……”

\r兰哲断然说道:“我不要,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么多年我要过谁白给的钱?”

\r流云没好气地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就不该拿我当外人!”

\r兰哲赶紧捧着她的脸,说道:“千万别生气,你看,这眉头一皱可就有皱纹了哦。”

\r流云一巴掌打掉他的手,骂道:“去死啦!”

\r兰哲道声“遵命!”便大喊大叫起来,“驾驶员开窗,我要自杀!”

\r“神经病!”红发似乎看不惯他如此发宝,不大不小地骂了一声。

\r兰哲转头看去,脸上的表情顿时大变,跟着便是一声暴喝:“巴列叔叔,停车!”

\r那四个男钳工当即站起身来,骂道:“你有病啊,大呼小叫的,有没有点公德呀你?”

\r巴列并没有停车,而流云使劲儿拽兰哲的衣服,示意他别惹事。可兰哲却冷着脸对她说:“你站开!”

\r车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睿智老者和飘云身边那位中年人脸上都涌现出奇异表情。飘云也呆呆地看着兰哲,漂亮的小嘴不自觉地咬了起来。

\r兰哲再次暴喝:“巴列,如果不想出车祸,就马上停车!”

\r巴列一声叹息,只好把车停了下来。他十分郁闷地说道:“你们适可而止哈,要是弄坏了车,或者伤到别的旅客,别怪我跟你们拼命。”

\r四个钳工见事情已无法挽回,顿时原形毕露,一人手中擒出一把雪亮的刀子。当首那人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他妈真以为自己死不了吗?”

\r兰哲丝毫不惧:“我从来没说我死不了。不过,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的脾气你们应该很清楚。只要我遇见了,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谁他妈也不是两个爹生的,凭啥要白拿人家的血汗?”

\r车上有很多人都是从乡下或者其它地方来的,先前还一头雾水,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那几个人是扒手,而他们的目标显然就是那个绝色女子,因为她的行李穿戴都表明她家里很富有。

\r底细被揭穿,四个男青年便挥舞着刀子想要制造混乱,而红发则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扑到雅妮身上:“天啦,他们要杀人了!”

\r糊涂的雅妮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一把将红发抱住,低声安慰道:“别怕,只要咱们不乱动,他们应该不会乱来,除非他们疯了。”

\r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红发已轻而易举拿走了她的钱包,甚至把她的肩包都翻了个遍。一个家伙一把将红发扯起,骂道:“妈的,吵什么吵,想死啊!”

\r红发当即吓得瑟瑟发抖,连声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有意的……”

\r另一人刀子一*近,吼道:“妈的,你说不杀就不杀吗?”

\r红发吓得哭了起来:“求你们别杀我……我……可以……陪你们睡觉……”

\r那人闻言,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嗯,妈的,还真滑嫩。走,哥儿几个,咱们下去找个地方好好玩儿玩儿。”

\r兰哲横身拦住去路:“下去是对的,不过先把东西交出来。”

\r一个扒手二话不说,直接一刀子捅了过来。兰哲机敏地伸手去拨,但另一人的刀子又刺了过来。无奈之下,他只好用双手抓住两把刀,不让它们刺中自己的身体。

\r但那两人各起一脚,狠狠揣在他腹部,痛得他直哆嗦,手头的劲也随之减小,两把刀趁势扎进他的胸肋。但他竟然不管不顾,疯了似的用脑袋狠狠撞向其中一人。

\r那人没想到这样他都还能攻击,被他一脑袋结结实实撞在心口之上。兰哲愣神之机夺过匕首,十分麻利地将其架到那人脖子上:“别动,不然我跟他一起死!”

\r其余四人虽然随时可以将他刺死,可他们却不敢。他们只想尽快脱身,并不想真的把他杀死,因为那样的话他们也活不了。联邦警察虽然平时对小偷之类的混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一旦他们在公共场合动手,或者搞出人命,警察们就绝不姑息。别说这些混混,就是黑社会也不敢把事情做得过头。警察两年前新组建了银狼队,还配备了联邦新研发的飞舰,自那以后联邦就再没有过破不了的案子,抓不着的罪犯。那帮人个个身手高强,侦缉如神,油盐不进,是出了名的罪恶克星。也就因为他们的存在,联邦的社会秩序这两年一下子好了很多。

\r气急败坏之下,有个家伙竟然出其不意地一把将飘云抓到手中,将匕首压在她脸蛋上,对兰哲说:“快放手,不然我割破她的脸!”

\r兰哲还没说话,便有一个冷得令人脊背生寒的声音响起:“你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