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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亲你逼的,我一品诰命了你哭什么宁明歌梁靖小说

隔夜小鲜鱼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梁靖特意回过身看了石正溪一眼,加价:“五万两!”这在石正溪看来,是梁靖心虚的表现。梁靖手里一共才十万两。李达渊骗走五万五千两。他手里还能剩多少?五万、六万?兜里就那么两个子,也敢来臻园摆阔?石正溪的声音吊儿锒铛的,“五万一千两!”拍卖官慷慨激昂地转向梁靖,向他报价:“五万一千两!在场的诸位有没有出更高价的?”这次梁靖没有跟价。石正溪发出一声讥笑,在安静的拍卖会上异常突兀。拍卖官报价:“五万一千两一次!五万一千两第二次!”拍卖官落锤前,梁靖再次报价:“六万两!”石正溪挑眉。他用手肘点了点身边的梁怀之,“那穷鬼准备哄抬价格,你怎么说,跟不跟?”台上的红珊瑚属于难得一见的珍品。且除了淮阳王的臻园,市面上根本不可能找到同样品相的珊瑚。梁怀之...

主角:宁明歌梁靖   更新:2025-01-09 14: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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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亲你逼的,我一品诰命了你哭什么宁明歌梁靖小说》精彩片段




梁靖特意回过身看了石正溪一眼,加价:“五万两!”

这在石正溪看来,是梁靖心虚的表现。

梁靖手里一共才十万两。

李达渊骗走五万五千两。

他手里还能剩多少?

五万、六万?

兜里就那么两个子,也敢来臻园摆阔?

石正溪的声音吊儿锒铛的,“五万一千两!”

拍卖官慷慨激昂地转向梁靖,向他报价:“五万一千两!在场的诸位有没有出更高价的?”

这次梁靖没有跟价。

石正溪发出一声讥笑,在安静的拍卖会上异常突兀。

拍卖官报价:“五万一千两一次!五万一千两第二次!”

拍卖官落锤前,梁靖再次报价:“六万两!”

石正溪挑眉。

他用手肘点了点身边的梁怀之,“那穷鬼准备哄抬价格,你怎么说,跟不跟?”

台上的红珊瑚属于难得一见的珍品。

且除了淮阳王的臻园,市面上根本不可能找到同样品相的珊瑚。

梁怀之在宁嘉善期待的目光中,肯定答复:“拍!现在才六万两,十万两以内,价格随你拍!”

石正溪了然。

石家和梁家合伙做的“小生意”,快到盘账的时候了。

十万两这个数字,差不多是这一季度的收益。

梁怀之这是动真格了。

石正溪得了准信,泰然出价:“六万一千两。”

梁靖咬紧价格:“六万两千两。”

石正溪根本不给梁靖喘气的机会,“七万两!”

梁靖加价:“七万一千两。”

一时间,攻防互换。

石正溪真的给这穷酸逗笑了。

他石正溪在顺天名利场长大,会被梁靖这个穷鬼三两下唬住才有鬼。

他抬手示意,请臻园的小厮去核实梁靖身上的现银。

梁靖至多还有五万两银票,加上一张水云轩的地契。

臻园有一条规矩,交易只收现银,物品一律按价格打对折。

这样算下来,梁靖一共身价不到八万两。

一个小厮很快走向梁靖。

石正溪快速报价:“八万两!”

接下来,就等着看梁靖出丑吧!

有臻园的小厮在一旁核实,直接停了梁靖的牌,他将没有资格报价。

石正溪丢给梁靖一个侮辱的手势。

土鳖,规矩都不懂,还学人进拍卖场!

小厮贴近梁靖,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梁靖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

宁明歌低头,瞥见“都察院”三个字。

小厮变了脸色。手持督察院的牌子,可以在臻园随意行走。

甚至面前的上官,可以无理由中断这场拍卖。

小厮有礼地退后半步,向拍卖官举手示意。

梁靖成功报价:“八万一千两!”

石正溪激动地跳起来,大喊:“不可能,他身上哪来那么多钱?”

拍卖官纠正道:“客人的身价已经核实,没有问题!八万一千两第一次!”

梁怀之眸色深沉地盯着梁靖。

他的钱哪里来的?

莫非娘心软偷偷塞了贴己钱?

梁怀之第一次主动开口:“八万五千两!”

宁明歌紧张地抿紧嘴。

她没眼花的话,梁靖刚才拿的,是大名鼎鼎的都察院的令牌。

他不是个猎户吗?怎么一转眼成了都察院的人。

前世怎么没听宁嘉善提起?

梁靖出价:“九万两!”

说完他悄悄在宁明歌耳边低声道:“等会慢慢和你解释。”

男子炽热的鼻息扑在宁明歌耳边,把她的脸烧得通红。

宁明歌随即反应过来,报价已经上了九万两!

他们是来哄抬价格的。

再加价,这红珊瑚砸手里怎么办?

宁明歌偷偷捏住梁靖的手,暗示他可以收手了。

梁靖的大手反客为主,趁机将宁明歌纤细的手握住。

他粗粝的拇指在宁明歌细腻的手背上摩擦。

暧昧至极。

宁明歌瞪眼看着他,想抽回手。

梁靖拇指是老实了,可手还是不肯松。

宁明歌气的话都是从牙里挤出来的,“松手!还有不许再加价了。”

梁靖轻声讨饶道:“再加一次!”

说罢,在梁怀之报出九万五千两时,直接喊价:“十万两!”

宁明歌愤怒抽手。

十万两,已经到了梁怀之的底线。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梁靖哪里来的银子,可以叫出十万两高价。

宁嘉善带着哀求的目光看向梁怀之。

她实在不甘心!

前世她做不了怀之哥哥的妻子也就罢了。

这一世红珊瑚竟要落在梁靖和宁明歌手里!

石正溪催促道:“怀之,加价啊!输给谁也不能输给那土包子!”

梁怀之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开口:“十万一千两。”

梁靖看着宁明歌,见她大有自己再报价,就起身要走的态势,老实地闭上了嘴。

拍卖官:“十万一千两第一次、十万一千两第二次——”

中间拍卖官刻意拉长声线,见无人继续跟拍,最终落锤:“十万一千两第三次,成交!”

宁嘉善欣喜地看着臻园的小厮给红珊瑚盖上红布,将它小心抬了下去。

这红珊瑚是她的了!

宁嘉善雀跃道:“怀之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这珊瑚是我们的了!”

石正溪撇了撇嘴,假意生气:“没良心的,你正溪哥哥也出了一半钱的!”

宁嘉善回应他一个灿烂笑容。

梁怀之有些心不在焉。

梁靖那莫名出现的十万两,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梁怀之:“正溪,帮我一个忙,等出了臻园,派你家的赵管家去趟国公府,就说梁靖伙同外人,在拍卖场与我们恶意抬价,你我二人被哄得上头了,花十万两高价拍了一株红珊瑚树。”

梁国公手中的荆条,会替他问出梁靖那十万两的来历。

石正溪颇为意外地看着好友,“哟,你这泥人也被拱出火气啦?早就该给梁靖一个教训了。有你这句话,今天这十万两没白花!”

宁嘉善好像第一次认识梁怀之。

十万两的红珊瑚树,梁怀之说拍就拍。

石家的管家,任凭梁怀之差遣。

至于梁靖,宁嘉善只有一个念头。

前世梁怀之怎么没有早点弄死他!

——

梁国公府。

梁国公得到石家传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准备好荆条,徘徊在门口等梁靖这个逆子回来。

国公府朱管家挪动肥胖的身躯,带着大喘气来报:“老爷,门外停了六辆马车,分别是杨阁老、工部刘尚书、户部侍郎、五军都督同知、锦衣卫副指挥使、太子少保六家,都说要求见梁靖大少爷?”

梁国公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他就是现在高呼造反,都凑不齐这六家来抓人。

“找谁?梁靖?他小子在外面把天戳破了?怎么不把十万天兵喊来,把他收了算了!”




梁国公府,客厅。

梁靖刚一迈入,迎来梁国公劈头盖脸的咒骂:“你这个逆子,还知道回来!”

梁靖瞧着客厅中的一家三口。

怒目而视的梁国公,红着眼一看就刚哭过的母亲徐氏,亲密陪伴在徐氏左右的庶弟。

多么和谐的一家人。

梁国公挥舞着手中的荆条,“看看你外面干的那些好事,兄弟阋墙,败坏梁家名声,还有对你母亲不敬,今日我要家法处置!”

徐氏带着哭腔,抱着梁国公:“老爷,别这样,都是误会,靖儿没有那个意思。”

梁靖觉得十分有意思,“父亲要教训我,不正是母亲的意思吗?为何现在又要拦着?”

徐氏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看着梁靖。

梁靖嘲讽道:“若没有你的煽动,弟弟的挑拨,父亲会迁怒于我?今日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母亲和弟弟不是最清楚吗?”

梁国公大怒,“畜生!你就是这么对自己母亲说话的?你这规矩都是谁教的?”

梁靖冷笑:“规矩?从小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那功夫学什么规矩。”

大厅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梁国公身上的气焰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干净,徐氏低头开始啜泣。

梁靖盯着自己的生母,问出刚在马场上就想问的话。

“母亲这是在为我哭?

当众说我聚赌,提出要搜我身的时候,您怎么不哭?

我名声扫地,任人污蔑的时候,您怎么不哭?

现在才哭,迟了些吧!”

徐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亲生儿子。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

他这些话,刀刀割在当娘的心坎上。

徐氏:“你是在责怪我?当时的场景让我如何开口,都怪那该死的宁家大姑娘,她提出要自证清白,不然——”

“够了!”梁靖的眼神,幽深可怕。

母亲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偏爱给了梁怀之,偏恨却要记在明歌头上?

梁靖深谙调解之道。

解决不了问题,那只有制造一个更大的问题。

“母亲对宁明歌不满意?那就把婚退了吧,我今日瞧见她,没有宁嘉善长得美,我要娶宁嘉善,反正她本来应该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吗?”

徐氏倒吸一口凉气,梁国公将手边的瓷杯砸向梁靖。

客厅内一片狼藉。

梁国公:“好啊,梁靖你出息了,竟然和自己的兄弟抢女人!”

梁靖假意嫌弃:“你们让我娶宁明歌,到底安的什么心?她做事一板一眼,动不动下跪磕头,满脸写着规矩规矩!在我们乡下,娶她这样的,就是娶了个管家婆!”

徐氏没想到梁靖叛逆说要退婚,竟是为了这理由。

想到白天宁家大姑娘的一举一动。

好像自她出现起,靖儿确实被她牵着鼻子走。

若婚后她能站在自己这边。

还怕收拢不了儿子的心?

徐氏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她哄道:“聘礼已经下了,婚期都定好了,换人是绝对不行的。她是嫁到我们家,今后由我这个婆母管着,骑不到你头上!”

梁靖冷笑道:“哼,然后没几天,再传出我虐待媳妇,我梁靖有多少名声够你败坏?”

梁国公盯着这半路找回来的嫡子,瞧他浑身懒散的泼皮样子,忽然笑了。

他看出来这小子有别的目的。

“我看不是宁家大姑娘不好,是你另有所图!说吧,你想要什么?”

梁靖:“我要补偿!宁嘉善珠光宝气,嫁妆应该不少吧?宁明歌能有多少嫁妆?”

梁国公不屑地看着大儿子。

鼠目寸光的东西。

就为了钱?

梁国公:“说吧,你要多少?”

梁靖伸出两只手:“我已经不是刚从乡下来的穷小子了,国公府的家底我也打听了不少。十万两,少一分钱,我现在就去顺天府尹那里,状告梁怀之夺人之妻!”

十万两!

梁靖的狗嘴里,怎么敢喊出这个数!

梁国公气笑了,“十万两,你以为钱庄是梁家开的?”

梁靖忽然吐出一句话,令梁国公和梁怀之双双变了脸色。

“拿不出来?梁家联合石家做这么大的生意,十万两都拿不出来?”

梁国公脱口而出:“谁告诉你的?”

先前只是猜测,这时梁靖已经确定,石家的生意背后有梁家掺股。

自己的便宜老爷,蠢得不行!

这么烫手的钱都敢要。

真是寿星吃砒霜,找死。

督察院早就盯上石家,梁靖愿意回来,除了需要一个在顺天行走的合理身份,也是想要顺手捞一捞梁家。

梁靖重复道:“十万两,我现在就要。”

徐氏茫然地看着他们父子三人。

十万两和石家又有什么关系?

银票到手,梁靖毫不留恋,转身出就走。

梁国公追问:“你个臭小子,又要去哪里?”

梁靖:“没钱,我是石正溪口中可以随意欺负的猎户。

有了钱,当然是要出去当一回堂堂正正的梁国公嫡子!”

梁国公几乎要被这不学无术的逆子气死。

他失望地看着嫡子离去,对身边的梁怀之道:“这畜生不要也罢!今后我就只认你一个儿子。”

梁怀之:“哥哥只是一时失言,您别往心里去。”

梁怀之恨不得仰天大笑!

梁靖这扶不起的阿斗。

十万两就把梁国公继承人的位置卖了?

——

宁明歌正在书房里,回忆今日遇见的贵妇人们的性格,或许哪天就能用得上。

“咚——咚——”

花窗那里传来声响。

“谁在外面?”宁明歌心中映出一张脸。

宁明歌提灯支开窗户,忽然一阵风吹过。

灯灭了。

宁明歌压低声音,不确定道:“梁靖?”

梁靖:“是小偷,不是梁靖!”

宁明歌笑了。

她觉得自己适应能力真好,现在书房半夜进了男人,都还能笑得出来。

室内恢复了光线。

烛火下,梁靖站在书桌前,正看着宁明歌正写着的东西。

宁明歌也不避他,“你怎么来了?”

梁靖:“我来给你添妆!”

宁明歌:“所以你是我娘家哪边的长辈?”

梁靖盯着宁明歌,像不认识她一般,发现现在想要逗她,已经不容易了。

梁靖掏出怀中的鱼鳞册和一叠厚厚的银票,回归正题:“梁国公用十万两替梁怀之买断了爵位,银子没有田地实在,我们把这钱换成良田吧!”

身为督察院右都御史,梁靖不缺钱。

这十万两来的讽刺。

梁国公明明可以给他一顿棒棍,认真管教他这个半路找回的儿子。他却偏偏用这钱,买断了梁靖继承国公爵位的可能。

梁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所以他来找宁明歌。

宁明歌喜欢钱。

她提到钱的时候眼睛总是亮亮的。

梁靖现在很想宁明歌教他,用这十万两,该怎么样能让他心情好一点。

宁明歌见他说话掐头去尾的,知道他心里未必有面上表现的轻松,索性顺着他的话说:“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顺天买哪块地最升值,我可是一清二楚!”

宁明歌没有细究为何梁靖能拿来督察院的鱼鳞图。

她光是见到图上每块地的标价时,理智轰然崩塌。

上等水田,十二两一亩。

带泉眼的荒山,二百两一座。

未来会改建成码头的荒地,现在连成片全买下来才五百两。

这些都是前世她想伸手,够都够不到的地方。

发…发财了!

宁明歌忽然换上甜美笑容,用腻死人的声音道:“靖哥哥~人家明天就想去买地。”

按规矩,男女成婚前几日不宜见面。

不过宁明歌知道,梁靖一定有办法的。

果然,就听梁靖声音发涩道:“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喂,你真改性子了?天天躲在书房,装什么大才女!”

宁嘉善大喇喇推开宁明歌的书房,入眼的是一地练笔的纸。

宁明歌自那日从药铺回来,就一直闭门不出。

每日在房中回忆上一世的细节。

梁国公府中的关系、人脉,各房亲戚的性格。

方方面面,不论是否对宁明歌有利,她都不放过。

地上的这些废纸。

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宁明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前几日吃坏了肚子,实在是没力气出门。”

宁嘉善忍不住揶揄道:“看你这样,明日的春猎也去不成了?”

宁明歌:“春猎?”

前世待嫁,可没有春猎一事。

宁嘉善被宁明歌脸上的错愕取悦。

她与怀之哥哥青梅竹马,他们圈子里的春猎、郊游哪次不带着她。

可怜的庶姐。

长那么大,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聚会吧?

她带着炫耀,解释道:“五城兵马司指挥石家,邀请母亲和我们,于京郊马场春猎。石家哥哥你可能不认识,他和怀之哥哥比亲兄弟还亲。”

石家?

三年后爆出巨贪大案的那个石家?

宁嘉善继续:“据说小时候石家哥哥顽皮,趁着家仆不注意偷骑烈马,是怀之哥哥拼命救下,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宁嘉善是在告诫她。

石家,认得是梁怀之,而不是梁国公府嫡子的位置。

宁明歌好奇地盯着宁嘉善。

若不是那日宁嘉善对王世坤的事情言之凿凿,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宁嘉善。

三年后石家贪墨的大案,她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还是只忙着炫耀,根本不在意?

她嫁到梁家那些年,都在忙什么?

忙着怀念她的怀之哥哥?

宁明歌平淡的反应让宁嘉善大失所望。

呸!真能装。

她就不信庶姐真的不在乎!

宁嘉善忍不住刺她:“听说梁国公府嫡子找回来之前是个猎户,要不明天让他表现表现,给你猎件狐裘回来?”

宁明歌不给反应。

宁嘉善一拳打在棉花上,气鼓鼓走了。

——

次日一早,宁家姐妹同趁一匹马车。

宁嘉善:“你怎么穿这么普通?”

宁嘉善嘴上说着嫌弃,面上却已经愉悦起来。

宁明歌有些厌烦这种小孩样的攀比。

“当然是为了衬你。”

宁嘉善本来有些沾沾自得,逐渐回味过来:“你是说我长得一般?”

宁明歌及时打住她:“你若不想去马场遇到的各路马车,都能听见你的聒噪,不妨安静点。”

宁嘉善像要打鸣却忽然被扼住的公鸡!

她气鼓鼓背过身去,掏出一面珍贵的琉璃镜,整理起妆发来。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马场。

宁明歌才下马,就听见一声腻死人的“怀之哥哥”。

她向宁嘉善小跑过去的方向看去。

梁怀之着一身亮眼的群青色,站在人群中笑迎宁嘉善。

一对才子佳人,足以引人侧目。

可惜。

宁明歌要找的人不是他们。

她将视线投向梁怀之的身后,那里站着一个更为魁梧挺拔的身影。

那人皮肤偏黑,站在一群金相玉质的公子哥间,有种突兀的气质。

不显卑微,格外肃杀!

奇怪的猎户?

这是宁明歌对梁靖的第一印象。

梁靖敏锐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回望过去,对上一双探究的杏眼。

对方从宁家马车下来,排除掉第一时间奔向梁怀之的花蝴蝶宁嘉善。

唯一的答案。

他的未婚妻。

宁明歌。

梁靖的视线转向她露在外的纤细手腕。

掐死大雁的是这只手。

给珍珠编络子的是这只手。

未来,他要牵起的,同样是这只手。

很奇怪。

梁靖感觉自己并不排斥,甚至有些雀跃。

一个不识趣的声音响起:“怀之你快看,梁靖和他的未婚妻多配!一个跟在嘉善妹妹后面,一个缩在你后面,穿得灰头土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仆从。”

直白的恶意。

像迎面扔来的热乎牛粪,带着恶臭且令人不适!

宁明歌飞快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记住了他的脸。

后装作女孩子家被羞辱,涨红了脸压低头。

周围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宁嘉善不仅没有开口阻止,反倒带着看戏的心情。

要知道换了前世,在中间被众人耻笑的就是她。

梁靖果然是个窝囊废!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未婚妻被嘲笑、羞辱!

换嫁,果然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梁怀之等到众人笑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正溪,别说了,他是我的兄长。”

石正溪根本不听:“怀之你别帮那土包子说话,在场的谁不知道梁靖被找回来前是个猎户。”

“啧啧,猎户!多稀奇!咱们圈子里还从未见过猎户。今天我特意求了家里办了这次春猎,梁靖,正好给大家表演一下你猎户的绝技!”

石正溪这话,将梁靖视作当街卖艺的杂耍艺人。

周围再次哄堂大笑。

石正溪就是故意的。

他和梁怀之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两人一起翻墙逃学、挨夫子的板子,吃家里的鞭子。

这样的交情。

岂是梁靖可以随意替代的?

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梁国公府并不在意这个半路找回的嫡子。

今日他石正溪就要给梁靖好好上一课。

权贵的圈子,门第只是基本。

交情、人脉、资源才是一切的重中之重。

石父是五城兵马司指挥,官不过正六品,和梁家国公府门第相差甚远。

可他们脚踩的地方,是顺天。

五城兵马司指挥,执掌顺天一切商户的秤尺斛斗,有核实物价之权。

石家,就是顺天的土地爷。

一个半路捡回来的梁靖,石正溪根本不放在眼里。

众人都在等梁靖的反应。

梁靖呢?

他正盯着宁明歌。

宁明歌听到石正溪的名字,忽然露出一个错愕的神色。

梁靖猜测,宁明歌应当听说过石正溪,但是没见过他。

梁怀之的推波助澜、石正溪的下马威,宁嘉善的幸灾乐祸,梁靖一一看在眼里。

这些人,很好懂!

唯独自己这位未婚妻。

突然露出一种磨刀霍霍的神情,向着名叫石正溪的猪羊而去。

梁靖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石正溪。

腰间的福禄红宝石腰带,价八百两。

满色翡翠扳指,价一千两。

多宝镶金剑套,价两千两。

除了这些显眼的饰物,石正溪整个人金镶玉裹,一眼望去,就是长脚的一万两。

梁靖犯了难。

他估不准,宁明歌这一刀下去,是要宰三千两、还是宰六千两?

他又该怎么配合她呢?




李达渊自我介绍道:“鄙人名叫李达渊,刚才听到二位想要买地,我这边有个不错的园子,二位可以了解一下。”

宁明歌听到园子二字,兴趣瞬间减去大半。

带产出的庄子,佃户租熟的田地。

这些有价值的土地,才是宁明歌这次的目标。

园子只能用来享乐。

宁明歌有自己的享乐方式。

那就是挣钱!

李达渊看出宁明歌兴趣不大,掉转目标向梁靖兜售道:“这位公子,您听说过水云轩吗?”

梁靖听到水云轩三个字,神情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礼部侍郎周铭获罪下狱。

关于处置他的折子,圣上暂时按下不发。

礼部尚书全力在保,而杨阁老的意思,是要给周铭定个死罪。

两派人还在博弈中。

据传水云轩背后的老板就是周铭。

督察院盯了很久,没有找到二者之间的直接联系。

面前这位李老板,自称是水云轩的主人,主动找上自己。

是巧合,还是他背后的人故意试探?

水云轩,会不会是礼部上下交给他的投名状?

梁靖的身份虽然未公开,但在二品以上要员的圈子里,不是秘密。

梁靖接过李老板递来的文书,“庄子具体多大,卖价多少?”

李达渊道:“占地三千亩,价值八万两。”

三千亩?

顺天城除了皇家,谁能拥有三千亩的园子?

宁明歌来了兴趣,她凑上去打量梁靖手中的文书。

才发现李达渊的话有些夸大其词。

园子远在顺天城外好几十里,在顺天管辖下的小县城宣州附近。

等等,宣州附近!

宁明歌想到什么,发问:“宣州那边盛产菱角,你口中的水云轩,该不会周边都是不成片的水塘吧?”

李达渊被揭穿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嘴上却避重就轻地狡辩着:“当初建这个园子的时候,光是运来太湖石造景,就花了上万两!小姐您没去过那里,只要去逛过一次,您一定会爱上那儿的。”

会不会爱上那园子,宁明歌不知道。

她爱上了水云轩的位置。

根据前世记忆,朝廷很快会下发文书,宣布开凿运河。

水云轩所在的那个位置,因多泥塘,水系发达,被敲定为顺天码头所在地。

整个宣州的土地,都会因为运河码头水涨船高。

现在价值八万两的水云轩,未来的价值会翻几十倍。

泼天的财富砸下来。

宁明歌没有被砸晕,反倒格外清醒。

这巨额的财富,他们二人接不住。

就像那日的聘雁一样。

金山银山就在眼前打了水漂,宁明歌像蔫了的白菜,提不起精神。

梁靖不明白,为何刚才还对水云轩感兴趣的宁明歌,一下子又变得意兴阑珊。

梁靖:“抱歉,这园子我们买不起。”

不是不喜欢,而是买不起。

那就是有戏!

李达渊立马打蛇上棍,“价格还可以再谈!您还个数,说得过去我们就卖!”

梁靖不回他。

李达渊:“六万两,不不不,五万两,就要五万两!

两位就当是救救我吧,在下的生意实在周转不开,就差最后五万两,不然上好的园子,我绝不会往外卖的!”

梁靖觉得好笑,这姓李的嘴里没一句实话。

宁明歌却觉得心如刀割。

顺天码头三千亩的地,八万两都不要。

五万两!

只要五万两。

宁明歌怀里的银票,只用一半就能买下来。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宁明歌一咬牙,决定今日就把这钱挣了。

五万两收的地,等朝廷告示发下来,随便出个八万两卖给熟人,还能顺手捞个人情。

宁明歌:“五万两买个周围全是泥塘子的园子,李老板去找别的冤大头吧!”

李达渊没有理会宁明歌,而是继续对着梁靖介绍着:“五万两真的是个极低的价格了,那园子漂亮极了,将来您若在里面宴请宾客,那可是极有面子。”

梁靖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我听她的。”

李达渊被噎得半死。

该死的,没人告诉他梁国公家这个嫡子,是个耙耳朵。

李达渊为贵人做事多年。

深谙一个原则。

女主人不一定能决定买什么。

但女主人一定可以决定不买!

李达渊快速掉转船头,“这位贵人,都说挑货才是买货人,我这园子的价格实在是让不了了,要不给您搭点添头?园子后面有座山,那山上物产丰饶,多果树。若您买我这园子,山上这几百亩,我也送给您?”

宁明歌:“满是水塘的园子,被你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山不会是荒山吧?”

接下来就听到宁明歌和李达渊不断扯皮。

最终宁明歌以五万五千两的价格,买下水云轩以及周边的三百亩下等水田。

交付掏钱时,宁明歌才反应过来,她都没和梁靖商量。

梁靖又不知道未来顺天码头的事。

五万五千两买下水云轩,怎么看都像是赔钱的买卖!

宁明歌:“李老板,我们最后再商量一下!”

李达渊:“都谈到这会了,您才说要商量,这不是逗人玩吗!”

梁靖按住激动的李达渊,“不用商量了,明歌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李达渊暗骂。

呸,惧内还说的那么好听!

交易完成,李达渊数钱的时候,余光时不时瞄向两人身后的某处。

梁靖不动声色看去。

发现石正溪、梁怀之和宁嘉善三人全程注视着这边。

李达渊怀揣巨款离去,像是给了周围人信号,无数的掮客卖家涌了过来。

“梁公子,我这边有尊前朝玉佛......”

“梁公子,宅院有需要的吗?”

梁靖明白是自己多想了。水云轩与朝堂风波无关。

单纯只是石正溪在背后搞鬼。

石正溪毫不避讳地,在梁靖的注视下,点出十张百两银票放在李达渊手上。

倒是对面的李达渊,根本不敢看梁靖。

宁明歌对着石正溪灿烂一笑。

谢了!送财童子!

石正溪指着宁明歌笑道:“瞧那两个蠢货,真以为自己捡了便宜,还在那傻乐呢!”

就在这时,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女,手捧号牌依次入场。

提醒着臻园的贵客们。

真正的重头戏,拍卖会。

马上就要开场了。




石正溪的奚落是不间断的,“怎么?不敢答应,还是说你身上唯一的长处,都拿不出手?”

石正溪视线压在梁靖身上,步步紧逼。

不知为何,从见到梁靖的第一眼起,石正溪就不喜欢他。

梁靖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漠视。

那种漠视他很熟悉。

他在国公爷、顺天府尹这些上位者身上感受过。

梁靖算什么东西?

也敢这样看他!

梁怀之侧身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替石正溪解释。

“兄长,正溪说话一向直白,你别放在心上。他只是听说兄长精通射箭,手痒想要和你较量一番。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你们二人比试了一场,今后就是兄弟了。”

宁明歌意外抬头,不经意打量起宁嘉善的心上人。

她口中如明月高洁的男子。

似乎。

不像好人呐!

明明是嘲笑、欺凌,到梁怀之口中一转,变成了无伤大雅的比试。

石正溪与他一个白脸一个红脸,这是搭台唱戏,把梁靖架起来,等着看他笑话?

宁嘉善颇为捧场地拍手道好,“比试是不是应该有彩头?我要下注,赌正溪哥胜!”

石正溪回了宁嘉善一个笑脸。

三人间流动着熟稔气息,让夹在中间的宁明歌不适。

面前的场景像是一场围猎!

梁靖就是场内唯一的猎物!

梁靖:“可以,怎么比?”

石正溪:“就比你最擅长的涉猎!来人,去把我的九射格拿来!”

九射格是一种用于射箭的道具,在圆盘上画出九个格子,各有一动物。中间为熊,上虎下鹿,左边从上自下分别为雁兔鱼,右边自上而下分别是雕雉猿。

石正溪的九射格更特殊,它是可以转动的。

石正溪正通知下人们布置九射格,宁明歌借机将梁靖拉到一边。

来不及寒暄,宁明歌直奔主题。

“这么明显的请君入瓮,你看不出来?”

梁靖没想到自己与未婚妻的第一次私下会面,是聊这个。

他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你刚不是一直盯着姓石的看?他身上的好东西多,我赢来送给你,好不好?”

宁明歌心想这人莫不是有病!

打猎打傻了吧!

若她多看两眼顺天城,改天顺天城也要跟她宁明歌姓?

梁靖低头盯着宁明歌的脸,觉得好笑。

她知不知道自己骂人的时候,心思都写在脸上?

梁靖解释:“这场春猎,本就是冲着我来的。从我踏入马场的那一刻,围猎就已经开始了。”

宁明歌愣住了。

她没想到,梁靖竟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

他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别担心我,猎物和猎手,本就是随时可以对调的关系。只要最后赢的那个人是我们就行。只是今日波及了你,我很抱歉。”

梁靖很想和面前的人解释。

他根本没有把梁国公府世子的位置放在眼里。

梁靖记事很早。

他清楚记得养父把他牵到牙人跟前,以二十两银子把他卖了,转身进了巷子对面的酒肆。

他在牙人手里几经流转,最终被江南道督察院买下,培养成为暗探。

十七岁升右佥都御史时,督察院核查他户籍文书时发现了他身世有异,层层调查后发现他是梁国公府流落在外的嫡出血脉。

上峰让他选择。

梁靖给出的答案是,他想留在督察院。

宁明歌直视着对方,错愕地愣在那里。

她忍不住重复对方的话:“只要最后那个赢的人......是我们?”

梁靖:“嗯,还有一点石正溪说得不对。你一点都不土,你今日打扮得很好看,像山花一样美,是他眼瞎了!”

宁明歌双颊发烫,羞的眼神根本不敢与梁靖对视。

这人怎么这样!

情话张口就来,也太不含蓄了。

宁明歌结结巴巴换回刚才的话题:“你......你说得对!避不开,就......就只有迎战了。”

宁明歌长舒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想到石正溪。

石家被抄家时,其中一项重罪是收受巨额贿赂。

本朝禁止开海,南方当地望族却一直私建船队下南洋,而这些珍贵的南洋舶来品,想要进入顺天,第一个需要打通的关卡,就是石家。

石正溪手中的多宝镶金剑套上,有各色大颗的南洋珠宝。

宁明歌想通关键,叮嘱道:“等下我们想个办法,激一下石正溪,让他把那个多宝镶金剑套做赌注。”

宁嘉善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姐姐,你们二人在边上说什么呢,比试已经准备好了。”

来不及再商议。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梁靖上前试弓,一反常态地高调发问:“明歌,你想要什么首饰,项圈、珠冠、或是耳环?”

宁明歌尴尬得头皮发麻。

她这个未婚夫,行事风格总是如此天马行空吗?

便是最亲密的夫妻,都不会在大庭广众讨论这些。

她知道梁靖的反常定与刚才自己的叮嘱有关。

她低头半真半假露出羞涩状,“都......都可以。”

石正溪的嘲笑紧随其后:“你个穷酸,能拿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梁靖嘴角微勾,挑衅地对石正溪空弦一箭。

弓鸣声嗡嗡。

“你那剑套不错,赢了正好给明歌做套首饰!”

梁靖语调轻松,仿佛石正溪就是他箭下的狐兔一般,任他剥皮搜刮。

石正溪果然被成功激怒,一把解下腰间佩剑:“你——哼!这剑套我就放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来拿!”

本来石正溪已经要去箭筒抽箭,却忽然折返,带着讥笑:“原来是两个穷鬼,想空手套白狼!我这剑套价值两千八百两,我给你抹个零,算两千两。我的赌注已下,你呢?”

梁靖挑眉,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两千两银票。

那银票上熟悉的折角,让宁明歌下意识有些心虚。

石正溪叮嘱身后的下人:“来个人把票号记下来,别拿兑不出的银票来忽悠人。”

宁嘉善自梁靖掏出银票,就不甘地咬着唇。

她没想到。

梁靖出头,竟然是为了替宁明歌赢首饰。

梁国公府根本不重视他,他哪里来的钱。

一出手就是两千两。

他为何忽然像变了个人。

自己比宁明歌差在哪儿?

宁嘉善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忽然发难:“刚才我就说了,赌正溪哥哥能赢,赌注就用这枝簪子吧。姐姐,你呢?不支持一下你的未婚夫?”

宁嘉善今日盛装打扮,其中头上的楼阁人物金簪最为华贵。

价值在二百两左右。

宁嘉善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难免汇集在宁明歌的身上。

她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

宁明歌奇怪地看了宁嘉善一眼。

不对劲。

宁嘉善的态度太迫切了!

难道石正溪有什么必胜的手段?

宁明歌狐疑地看向远处石正溪命人准备的九射格。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开口道:“我身无长物,赌约就不参加了。梁大公子初入顺天城,射猎的规则恐怕不清楚。若诸位不嫌弃,这九射格的转盘,就由我来转吧!”

石正溪那破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嘲讽,宁明歌已经走到盘前。

她大声宣布规则:“双方一人五羽箭,石正溪持蓝羽,梁靖持红羽。共九个猎物,不可重复射中目标,转盘停下前,谁射中的猎物多,谁就获胜。”

“比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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