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钟援朝何秀灵的其他类型小说《黄金年代1988后续》，由网络作家“猪的理想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消息的闭塞，知识的匮乏，会让人缺乏对世界进步的认识。要过好些年，绝大多数的人才会恍然，“原来社会已经这么发达了！”处在这个年代，想要成功，做事就需要主动性，只有主动思考，主动求变，奇迹才会发生。这也是钟援朝注定成功，湖城罐头厂注定失败的主要原因。市井的喧嚣拉开了一天序幕。钟援朝大清早去了临江食品批发市场，回来的时候拉着一车小零食还一些纸盒子还有小木棍，一千多块也花得七七八八。一路上，经过有只剩残垣断瓦的南宋城墙，看那繁忙的星桥码头，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那里早已成了集市，正在散发着最后的光芒。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年，就会出现新的码头来分担它的历史使命。牌楼间的窄巷子之间满是外出居民百姓，有人急着上班，有人去市...
《黄金年代1988后续》精彩片段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消息的闭塞，知识的匮乏，会让人缺乏对世界进步的认识。
要过好些年，绝大多数的人才会恍然，“原来社会已经这么发达了！”
处在这个年代，想要成功，做事就需要主动性，只有主动思考，主动求变，奇迹才会发生。
这也是 钟援朝注定成功，湖城罐头厂注定失败的主要原因。
市井的喧嚣拉开了一天序幕。
钟援朝大清早去了临江食品批发市场，回来的时候拉着一车小零食还一些纸盒子还有小木棍，一千多块也花得七七八八。
一路上，经过有只剩残垣断瓦的南宋城墙，看那繁忙的星桥码头，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那里早已成了集市，正在散发着最后的光芒。
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年，就会出现新的码头来分担它的历史使命。
牌楼间的窄巷子之间满是外出居民百姓，有人急着上班，有人去市场买菜。
两三好友碰上了，一口老话亲切地问候，打着招呼。
抬头一看，横七竖八的全是晾晒衣裳的绳子，再配合上电线和电话线，乱糟糟的如同蛛网。
砖房上，台阶上，还会长出些青苔来，颇有些“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味道。
这一幕幕的，绝对入不了带着几十年后审美的钟援朝的眼。
然而钟援朝此刻却觉得他们无比的亲切，这就是烟火气，这就是生活。
蹬着三轮的钟援朝拉着今天进的货游走在牌楼之间，在一家小吃店门口停了下来。
老板是一个年近六十的婆婆，一手葱包烩做得是远近闻名。
等再过几十年，想吃她的葱包烩，要排队一个小时以上。如果她愿意，甚至可以申报非遗。
能把湖城特色小吃做得如此讲究的，也没几个人了。
这么好吃的小吃，才一毛一个。
买了六个，也才花了五毛。
钟援朝把三轮骑进学校，这天正是六一儿童节，小学放假了，人就少了一半。
早就在学校里等着的谢老师和洪老师她们几个，赶紧从钟援朝手里接过三轮车，然后把车上的货给卸下来。
“钟主任，怎么还你亲自去进货？”
“弄得我们太不好意思了！”
“是啊，哪能让你亲自去！”
这些退休教职工都知道钟援朝是为了他们的生计，这才忙上忙下的，很是感动。
钟援朝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去给邱老师送早饭，你们先忙着，我一会再过来给你们交代几件事情。”
几位退休老师对钟援朝的行为挺感触的。他们给钟援朝贴上了几个标签。
有能力。
有爱心。
做事踏实。
是个办实事的人。
运气不好。
能力就不用多说了，才几天时间，就让退休教职工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做事踏实，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凡事亲力亲为，不怕苦不怕累。
说到办实事有爱心……邱老师的怪癖性格，大家心里都有数，谁都搞不定的邱老师，偏偏让钟援朝给拿下了，两人相处还不错。
至于运气不好，大家一致认为，钟援朝摊上何秀灵这么个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国营单位就是这样，一旦有点什么小八卦，或者对人的认知导向，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蔓延开去。
学校里调来了一个新的退休办主任。
退休教职工的问题又是大问题。
钟援朝很自然就成了子弟校里的话题人物。
又加上钟援朝在厂里的比赛当中不给厂长面子赢了厂长，及后来与何秀灵离婚的事情。
这么一来，钟援朝铁定是这一段时间当中，学校里被讨论最多的一个人。
经销部要开张的消息蔓延的同时，何秀灵配不上钟援朝的说法也就一同传开了。
不过何秀灵是小学语文老师，六一这一天，她也跟着放假，还没来得及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
钟援朝来到邱婧一的家里，将买的早餐放在老师的面前，“葱包烩，弄堂里孙婆婆做的，生意不要太好！”
邱婧一连看也不看一眼，反而说，“你一个外乡人，学什么本地话？”
钟援朝说，“湖城话和海城话还是有区别的，我有时候觉得湖城话听起来跟益州话还挺像。”
邱婧一也不反驳，带着一点嫌弃的目光看了看小袋子里的葱包烩，“都不新鲜了！”
“那我吃！”钟援朝看着傲娇的老太太，也不打算惯她，正准备伸手去抢时，老太太的动作还是要快一些，已经拿在手里。
钟援朝又拿出一个小罐子来，“我给你做了点这个东西，要不你蘸上点试试。”
邱婧一吃第一个的时候不蘸，主要是为了跟钟援朝赌气，不过第二个的时候呢，又忍不住拿个小勺子舀了一点放在葱包烩上试试味道。
这一口下去，浑浊的目光都变得清亮起来，从嫌弃到无法自拔，也就那么一瞬间而已。
钟援朝看老太太这么喜欢，于是就说，“其实这东西做起来也挺简单的，就是牛奶和白糖……”
“我没问你！”邱婧一粗暴地打断钟援朝。
钟援朝倒是觉得她挺可爱的，嘿嘿一笑，也不计较。
有人在门外喊，“邱老师，有你的信……我给你放门口了……”
话音当中都是心虚，恐怕也是被邱老师给骂怕了，钟援朝出去把信给拿了进来。
寄信的地址写的海城，字体娟秀，是个女人写的，见字如见人，钟援朝第一反应，这是个漂亮的姑娘。
可是又不忍想到多年以后那些“照骗”，声音甜美的女性，见光死的也不在少数。
见字如人……这可信度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邱老师，我帮你把信拆开？”
钟援朝请示一句，刚才信递过去的时候，邱婧一顺手抢过去，“多事！”
又被嫌弃了。
邱婧一没有看信的打算，顺手扔进筐里，这才发现筐子里有好多信呢，会不会都没看过？
钟援朝又想，邱老师不是个孤寡老人吗？谁会给她写信呢？
……
回到学校经销部，寒酸得连块牌子都没有，不过这对钟援朝来讲都不重要，货卖出去，挣着钱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今天还没有正式开张，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经销部，不过仪式感还是要做足的。
钟援朝把校长请了过来，林新河这个事务办主任，居然也屁颤颤地跟了进来。
他的第一句话，“校长给我们经销部送关怀来了。”
我们经销部？“摘桃林”用词很讲究嘛！
许如烟带着舞蹈团的成员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何贵。
刚才谢坤明明说过，舞蹈团很辛苦，就不要打扰他们休息了。
可是何贵显然是把谢坤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许领队，今天真是辛苦了，演出十分精彩，今晚我们厂里略备薄酒感谢各位的精彩演出……许领队务必赏脸。”
许如烟把这些成员带出来的，就要负责他们的安全。
许如烟礼貌地微笑，“团里有规定，拒绝参加任何宴请，不是不给你们的面子，规矩也不能破，实在是抱歉了！”
许如烟同时还朝钱志斌点点头表示歉意。
被当众拒绝了，钱志斌和何贵的脸色当然也是不好看的。
不过像许如烟这样的人物，从来也不会管人家的脸色好看不好看。
挥手带着队离开。
不远处，钟援朝陪着老太太在门口等她的爱徒。
舞蹈团这些专业的演员们出来时，走路的姿态大概都是差不多。
外八字甩得飞起，这大概是他们全身上下看起来与容貌形象最不搭的地方。
有人注意到钟援朝，于是就小声说，“这不是刚才给如烟姐送花那个男的吗？”
马上有人撇了撇嘴，“是呀，不过这单位安排得真的不怎么样，就只有主创一束花呢。”
许如烟手里还捧着那束花，想想台上的拥抱，再想想钟援朝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许如烟的心头涌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准确地说应该叫悸动。
不过已经三十岁出头的她，早就明白，这只是因为没有男人的滋润，偶尔一个接触时，所产生的生理反应。
不会跟情感扯上任何关系，她很理智。
不过许如烟很好奇，钟援朝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他是在等我？
许如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荒唐的想法……大概是因为钟援朝是一个懂欣赏的人，有艺术鉴赏能力的人，所以，他真的是在等我？
许如烟深呼吸的时候，嗓子眼有些颤，大概是紧张又或是激动。
钟援朝朝许如烟点头招呼，许如烟以同样的方式回礼。
两人这一刻就如同认识许久的朋友一样。
钟援朝大大方方地笑，“许领队这是要走了吗？”
许如烟突然就不紧张了，“是啊，时间安排比较紧。”
“许领队，可能要耽误你们一位队员一点时间，她和老太太很久都没聚了。”
众人才反应过来，在他们这群队员当中 ，原来有人是老太太的学生。
齐慕从人群当中走出来，看钟援朝的眼神，有点复杂 ，大概是因为钟援朝的那束花送给了许如烟的原因。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真实反应吧！
看到钟援朝上台的时候，她拼了命的祈求，这束花千万不要送给她。
当钟援朝的花真正送到别人那里去的时候，齐慕的失落是明显出现过的，虽然她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控制不了这的情绪。
这叫反转带来的心理落差。
而现在跟齐慕有同样感受的，还有一个，她是许如烟。
许如烟以为钟援朝在等她……原来钟援朝陪着老太太在等齐慕。
许如烟看看手里的花，这才明白，原来钟援朝登台来送花，如同那些家长去找老师送送礼，请老师多多照顾自己的孩子。
从人情世故上来讲，许如烟以后恐怕会特别的关注齐慕。
只是想到自己表错情，还是有一丝恼羞。
“小慕，你家是湖城的，今晚就不管你了 ，注意安全，明天早上归队，一起回海城！”
齐慕点头答应时，队里的姑娘们有的人已经被前面那辆冰淇淋车给吸引了。
早就看到有人手里捧着冰淇淋盒子吃得满嘴都是。
女孩子大多对这种甜食没有抵抗力的。
和齐慕关系要好的秦雅看到后，兴奋地说，“今天我一定要吃一个。”
一群姑娘闹着要去买，然而钟援朝对那边蹬三轮的李欢喜挥了挥手。
李欢喜立马跑了过来，“援朝哥……”
“给舞蹈队的同志弄几个冰淇淋，不用收钱了。”
这些姑娘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人欢呼雀跃。
秦雅第一个拉着齐慕摇晃，“早知道昨天的时候就找他了。”
“馋死我了。”
还有别的姑娘在这个时候也围过来，“小慕，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跟着你吃免费的冰淇淋了。”
齐慕还从来没有这么受关注过呢！
许如烟心叹，这个男人做的这一切，应该都是为了让齐慕成为焦点吧。
上台送花是迂回，台下和这些同事拉关系是笼络。
人情世故蛮到位的……
当然也有人觉得钟援朝过于表现自己。
不就是一辆冰淇淋的三轮车，一副大气请客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的呢？
主要还是因为齐慕露了脸惹得某些人心里不舒服罢了。
在这个年代，没有几个人看得上个体户的。
特别是这种地摊的行为。
不过，钟援朝是绝对允许这样的情绪出现的。
一辆三轮车拉着冰淇淋卖可能只是摆摆摊的小贩行为。
那么如果有十辆呢？
一百辆呢？
如果整个湖城都要从钟援朝手里拿货呢？
当然，那只是钟援朝的计划，况且冰淇淋这个东西，只不过是一个过度产品而已。
钟援朝看着大家争抢冰淇淋，点了支烟，不经意地瞥了齐慕一眼，发现她正微笑地看着她的同事们。
她的同事们时不时地朝她点头，吃冰淇淋时还冲她做可爱的表情。
这都说明就在今天这半天的功夫，她在舞蹈团当中的地地位就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不经意地一转头，和钟援朝的目光接触到，她赶紧挪开目光。
而钟援朝则大大方方地看着她的脸，心想，“你以后就是我孩子他妈，让你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远处的钱志斌跟何贵看到钟援朝拿冰淇淋搞人情，脸色当然不好看。
“经销部是学校的吧？”钱志斌笑问。
何贵沉声答，“是的！”
“学校归厂里管吧？”
“是的！”
“那么学校的资产什么时候成了某些人搞人情拉关系的工具了呢？”
“当然不合规定！”何贵清楚厂长这是在说钟援朝。
钱志斌笑了笑，“明天的会上，这种事情还是要着重地提一提嘛！”
建厂三十周年庆，最瞩目的应该是厂长才对，然而抢风头的却是那个被下放的钟援朝。
何贵知道，厂长这是打算要在明天把钟援朝一撸到底。
何贵在庆幸，幸亏秀灵跟他离了，要不然，这一家子得被他牵连成什么样子哟？
谢坤前不久还在银行工作呢！
突然接到邀请，并且通过层层关系，才让他接受了当下的这份工作。
在金融体系有丰富工作经验的谢坤明白，负债率要趋于一个稳定的区间才能证明一个企业的健康与发展前景。
现在的湖城罐头厂已经超出了这个区间。
表面上的欣欣向荣掩盖不了存在的真实问题。
让谢坤有点生气的是，湖城罐头厂的领导班子在碰到问题的时候，非旦不极积主动地解决问题，反倒是想尽一切办法来掩盖。
居然还没有一个退休办的主任觉悟高，工作能力也没有一个主任强啊！
……
1988年6月2日
刚刚才睡了几个小时的钟援朝翻身坐在床边，还清醒了一阵子 ，这才迷迷糊糊去洗漱。
人年轻就是这点不好，睡不醒！
要知道钟援朝过了四十岁，早上不到六点就会起床，起得比鸡还早……鸡好像晚上并不睡……
今天经销部正式开业，准备这么多天的钟援朝也没有特别的兴奋。
只能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吧。
但是李东来这种只是帮了帮忙的人，反倒是特别的激动。
早早地就收拾好了准备出门。
临走时，母亲还在骂，“我说你这个死孩子平常跟钟援朝混还是躲着点。”
“别被人看到了！”
李东来不服，“妈，援朝哥做人正派得很，我躲什么躲？”
母亲大叫，“你总要为自己的前途想想，厂里的领导一个个的都不喜欢他，你不怕被牵连？”
李东来哼哼道：“牵连就牵连，怕个屁！”
“铛，铛铛铛铛……铛铛……”
三弦一响，李东来他爸张口就唱，“关云长讨令去攻打长沙城……铛铛囊铛铛，铛铛囊铛铛……”
“那孔明调拨精兵，有三千eeeee名……”
“铛……”
“铛铛铛，铛你个死人头！”李东来的母亲张口就骂，“你儿子成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鬼混，你一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劝劝，就知道铛铛铛……你再给老娘铛铛铛，就给你扔了……”
“啧……”李东来的父亲大清早的兴致全都被破坏了，抱着三弦听着碎碎念，生无可恋。
这时，李东来早跑了。
钟援朝在冷藏库门口等了一会，才看到李东来和赵继先过来。
这两天做的冰淇淋者冻在里面，还有昨天进回来的冰棍、雪糕都放在一起。还有收的一部分牛奶也作冷藏处理。
李东来激动地说，“哥，我翻了翻黄历……今天不宜开张！”
钟援朝一边把东西搬上三轮车，一边说，“昨天晚上就开张了，今天不算。”
这么一说，李东来倒是松了一口气。
由于没有冰柜，现在只能大箱子里面放一床棉絮，加两大块冰，然后把棉絮捂得严严实实的，用作保温，这样才能保证冰棍和冰淇淋不化。
“继先，谢谢你帮忙了。”钟援朝给赵继先散了一支烟。
赵继先左右看了看，“主任， 帮忙倒没什么，不过倒是怕被人发现，要是上去告一状，到时候这些东西就没地方放了。”
“我怕我也帮不了你！”
钟援朝摆摆手，“尽人事，听天命嘛，能做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了。”
说着话，钟援朝又往赵继先的包里塞了一包烟。
“这怎么好意思？”赵继先虽然说着不好意思，可是手把包包捂得严严实的，生怕烟飞了一样。
“主任，冷冻库你放心用，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赵继先先跑了，李东来看着他的背影骂兔崽子，“明目张胆地要好处，不要脸的东西。”
钟援朝蹬着三轮往学校走，“虽然冷冻库是公家的，但是赵继先说一句不给我用，我还不是一样拿他没办法？”
“东来啊，你得记住，勿以恶小而忘大善！”钟援朝哼哧哼哧地蹬着三轮说道。
李东来坐在后面问，“我知道勿以恶小而为之，不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呀！”
“简单来说，赵继先给我们提供了可以冷冻的地方，替我们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对我们来说就是大善。”
“把问题复杂化，以便讨要些好处，这就叫小恶。”
“他帮了我们大忙，我们许以小利，无伤大雅。”
“这就叫勿以恶小而忘大善。”
钟援朝扭头看了看李东来，“以后行走江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你一定得把这句话给记牢了。”
李东来觉得钟援朝说得很有道理 ，不过他又觉不对，“援朝哥，我又不做生意。”
钟援朝笑笑，不多说什么，李东来见识到大把大把的钱从天而降的时候，还想踏实地在单位上工作？
快到学校的门口时。
捆着鲜艳红领巾的一个小学生，被几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给堵住了。
小学生头低低的，手伸进裤兜里，还把自己的兜底给翻了出来，一脸哭相地说，“真的没钱！”
大孩子拎着他的头发，眼角都给扯上扬了，跟只小狐狸似的。
这种情况在任何年代都是屡见不鲜的。
钟援朝前世去一家名校蹲点，进学校都是好学生，放学的时候，歪戴帽子斜穿衣，抽烟骂脏话的，牵手谈恋爱的，一问哪个学校，全都说是隔壁的。
还好，知道维护自己学校的名誉。
大欺小，校园霸凌在当下这个年代还属于随处可见的常态。
李东来哗地从三轮上跳下去，三两步杀到一个中学生的身后，拎着他的后衣领给他扯翻在地，抬脚又踹了另一个。
没几下功夫，就把这几个中学生给吓跑了。
李东来还在骂，“别特么让我再看见你们，小王八蛋。”
李东来扭头看了看那个被欺负的小学生，撩了一把中分头。本来就是因为带着几分侠义的见义勇为，李东来又觉得可以让小学生做一点什么，他牛逼地看着小学生，“以后经常去学校经销部买零食，再碰见人找你麻烦，就说你大哥是李东来。”
小学生两眼放光，“谢谢大哥 ！”
李东来重新坐上三轮的时候，钟援朝哼道：“你这么叫人照顾生意，和那群中学生有什么分别？”
李东来理直气壮，“这不是你刚才教我的吗？勿以恶小而忘大善，我刚才救了他，对他是大善。他有零花钱，我让他去经销部买零食不也是他自己吃吗？连小恶都算不上呢。”
嚯……现学现卖啊！
邱老太太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在窗户边看看书。
唯一的好处就在于以前的夜里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现在有人换了灯泡，让她在晚上还有了光明。
不过傲娇的老太太还是嫌弃地看了一眼灯泡，也不知道弄这么大一个瓦数的做什么。
嫌弃了灯光之后，邱婧一又在想一个问题，以往这个时候那个小子早就来了。
为什么今天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来呢？
早就已经没有了吃晚饭习惯的老太太，这两天好像又被钟援朝养成了一些习惯。
肚子有点饿了。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邱婧一还在想，平常都是大摇大摆地进门。
今天明明也给他留了门，怎么装腔作势地还敲起门来了？老太太哼道：“我是不是不让你进来，你就不进来了？”
外面的人听到这话，先是觉得老太太像在撒娇一样，特别是带着海城腔调的老话，听起来很可爱。
然后又感觉，老太太应该是在等别人。
她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低着头推门进去了。
老太太不想去看进来的人，在这个时间点，除了那个讨厌的钟援朝又能是谁。
她冷冷地说，“你不想来就别来，没看到我现在都要休息了吗？”
以往钟援朝总会说几句类似于“老太太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之类的话。
又或者是“我不来看看你，心里不踏实”的恶心话。
不过今天为什么没反应呢？
难道是因为经销部的生意并没有达到预期。
邱婧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骄傲的人也会有难过的时候，就比如她自己，所以钟援朝这个时候应该会难过吧？
对身边的事向来不闻不问的邱婧一这一刻居然要安慰钟援朝了，她抬起头来看到门口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愣了三秒……
女子白裙飘飘，长发及腰，纤细的眉毛，眼珠子水汪汪的，也许正是因为灯泡的暖光打在她的脸上，如同开了柔光镜，让她的皮肤看起来又嫩又细，还带着仙气。
她的到来，让这个房间里一下子就有了桂花的香味。
“老师，我来看你了。”
邱婧一呆滞的目光突然变得纠结起来，像是愤怒，但是愤怒当中又有一点喜悦。
不过最终应该是愤怒大于喜悦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咬牙扭头，冷冷地说，“你走吧！”
姑娘抿着嘴， 眼眶里有点湿湿的，都已经好几年了，老师还不肯原谅她吗？
她死死地抿着嘴，原本想帮老师做一些事情，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破旧与昏暗让她难受了很长时间。
今天打定主意，不管老师怎么赶她，她也要替老师多做一些事情。
可是这个房间当中，就算在明亮的灯光下，看起来也如此的整齐。
桌子上摆了些瓶瓶罐罐，里面似乎还装着一些食物。
本来挺担心老师的，现在看到这一切，姑娘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老师，你身体活动不方便，做这些事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别把自己给伤着了！”
姑娘来到邱婧一的身边，柔声劝说着。
邱婧一明明可以说这些事是别人帮着做的，可是要强的邱婧一绝对不会表现得软弱，再加上和这个姑娘赌气的心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就要做！”
“当初我不让你跳舞，你不是也一样去了吗？”
邱婧一的话出口时，又觉得多管闲事了，她只是老师不是家长，有什么资格去过问她的前途？
不过心中就是堵着一口气，就是想闹别扭。
邱婧一喃喃地说，“你走吧，以后别来了，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这一次过来，依旧没有关系改善的样子。
姑娘也不指望老师能够原谅她，看到老师的身体还好，看到老师的生活环境有所改善，她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老师，再过两天，罐头厂建厂周年庆，请了我们团来演出……”
“到时候，你能来看吗？”
姑娘想向老师证明就算追求自己的热爱，也是值得被重视的。
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现在也可以登台了，希望曾经的老师能够亲自到场看她表演。
邱婧一对她的期望可不是这样的前途，她冷冷地说，“你觉得我会去吗？”
这是一个开放性的问题。
按照邱婧一现在的态度，所有人都觉得她不会去才是正常的。
之后，姑娘再说什么，她都不想说话了。
钟援朝回了一趟学校经销部，下午的生意比上午还好，所以又把收来的牛奶做了一部分黄油，做了一部分炼乳，然后把手工冰淇淋都做好了之后，这才想起还没过去看老太太。
招呼着李东来和越继先把东西先拉到冷藏库里去，钟援朝匆匆忙忙地去邱婧一的家里。
上楼的时候，一道身影在昏暗的楼道中往下走，初夏的风穿堂而过，吹动她的秀发，撩动她的裙摆，卷着一阵桂花香扑面而来。
这一刻，就连画面都变成了慢动作。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人生，梦如路长，让那风霜，风霜扑面上。红尘里……”
钟援朝狠狠地摇了摇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倩女幽魂？我不会是见鬼了吧？鸡皮疙瘩起一身。
一溜烟的功夫，怎么就看不到人了呢？唯一让钟援朝确定刚才自己的确跟一个白衣飘飘的姑娘擦身而过的，空气当中还残留着桂花的香味。
三十岁的人了，轻浮了，怎么能看着一个姑娘就发呆呢？
朝上走了几步，钟援朝又摇了摇头，可惜没看清脸。
钟援朝推门进了邱婧一老师的家，还在琢磨刚才的事情，可能目光有点呆滞，魂不守舍的。
邱婧一心中有火，忍不住抱怨钟援朝这个时候才来，可是一看钟援朝情绪不太对，心肠又软了。
也许是婚姻的失败……也许是事业的不顺……为退休教职工谋福祉的事也搞砸了……
邱婧一想到这些年的经历与那些执着，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添了一丝苍桑，叹了一口气，送来了感同身受的安慰。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期望越高，失望也就是越大。”
“不要太执着，平常心去面对得失就可以了！”
钟援朝歪着头，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地说，“是，老太太说得有道理，虽然经销部一天卖了三百多块，我也不该嫌弃它。”
邱婧一：……
陈富荣的表情复杂，就是说：
钱，你要挣！
小报告，你要打！
你还真是两不耽误啊？陈富荣的心中嘀咕了一句，看着笑呵呵的钟援朝，觉得钟援朝这么处理没什么问题。
不过，就是手段不怎么体面。
钟援朝他们没有打断老师训斥学生，他掏出烟来给校长散了一支，然后又给林新河散了一支。
“校长，你别怪林主任！”钟援朝出招了。
陈富荣：……
林新河心想，校长什么时候说要怪我了？
陈富荣咳嗽了两声后，钟援朝接着说，“林主任没有挑拨我和校长的关系，他只不过也是为了学校和学生着想。”
“这可能也是经销部刚刚成立，在工作方面还做得不到位，怪我，今后的工作，我们会更加认真，也更加仔细的。”
钟援朝的目光变得越来越严肃，看着林新河，“毕竟经销部是我弄出来的，我就要负责到底嘛！”
林新河的脸皮子红烫得厉害，他的尴尬与心虚是写在脸上的，这个时候脸皮再厚，也绷不住，赶紧说，“校长，钟主任，到下班的点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到林新河前脚一走，钟援朝接着就说，“林主任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校长你看他那张脸红得那样！”
陈富荣见识到钟援朝的厉害了，但是跟传说中的钟援朝又有点不一样。
以前的钟援朝行事作风更刚硬一些。
现在的钟援朝处理方式柔和了不少，但是威力更甚从前。
陈富荣把如今的钟援朝当成是他被下放之后经过总结的进步。
钟援朝今天的处理方式很讲究。
首先没有反驳，没有争辩，只让他们看事实。
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钟援朝突然变脸，话说得婉转，分量极重，骂人不带脏字，让林新河很难受。
更重要的是，钟援朝一针见血地挑明，林新河就是挑拨离间，就是狗拿耗子。
当钟援朝把话撂明了之后，校长也没有表态的情况下，林新河会很自然地认为，校长现在已经跟钟援朝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陈富荣可能到现在为止都没发现钟援朝刚才说的话有多么的讲究。
解决了想搞事情的林新河，钟援朝和陈富荣结伴朝生活区的方向走。
路过经销部，看到放学的学生正挤在经销部门口排队买东西。
最受欢迎的当然就是钟援朝手工做的冰淇淋。
陈富荣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他看了看轻松惬意的钟援朝，“你不要觉得解决了林新河这边的麻烦，就没事了。”
陈富荣叹了一口粗气，“经销部这么搞起来，厂里面肯定是有风声的。”
“我原本以为过问的电话今天上午会打来。”
“结果到现在都没个消息。”
“援朝，我心里很不安呐！”
钟援朝想了想，“我猜，因为经销部的成立的的确确是解决了退休教职工的待遇问题。”
“这个时候任何人出来阻止，可能都怕家里被冲。”
“冲？什么是冲？”陈富荣显然听不懂钟援朝超现代的语言。
钟援朝大概解释道：“就是堵他家去闹事。”
“厂里如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一定会有人站出来痛斥学校。”
“可是他们现在没办法解决问题，不敢指责经销部，更不敢跟退休教职工为敌。”
经过钟援朝这么一分析，陈富荣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在管理经销部这件事情上，你要更加仔细一点。”
“你也不要放松警惕，人家现在不处理，不代表这件事情已经过了。”
“等到有合适理由和机会的时候，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要不说老同志看问题就是看得透呢？
钟援朝被下放这件事就是厂长钱志斌的秋后算账。
所以经销部的危机并没有过去。
他这是在提醒钟援朝随时要小心钱志斌。
只不过子弟校现在还是罐头厂的子弟校。
陈富荣还在受钱志斌的领导，所以不敢指名道姓地说钱志斌的名字。
对钟援朝也只是点到为止。
钱志斌给校长又递了一支烟过去，“校长，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以后，你可得替我多担着点。”
陈富荣是没想到钟援朝还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人。
说起来，钟援朝还要感谢陈富荣，上辈子也正是因为陈富荣的推荐，自己才有机会借调教科所。
他算是自己的贵人了！
钟援朝盘算着这辈子也不能让子弟校太穷，自己搞起来的企业，也可以适当地反哺学校。
老陈应该是个受益者才对。
……
湖城罐头厂就像一个微观的社会。
在这个封闭的圈子当中几乎什么东西都是齐全的。
老年活动中心、球场、舞厅、礼堂剧院……应有尽有。
这也让湖厂罐头厂有了邀请大舞蹈团的底气。
此时的剧院里已张灯结彩，安装工人正紧张忙碌地对场地进行安装。
何贵的到来让原本后勤负责人老刘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心里很清楚，何贵马上就要当副厂长了，这一块早晚都得归何贵管。
所以老刘在这个时候正在跟何贵汇报着工作进度。
“何厂长，你看看，明天领导就从这里入场。”
“建厂三十周年的讲话安排在这个时候……”
“对了，谢幕的时候大合影，到时工作组的人站中间……”
“等等！”何贵打断道：“工作组怎么能站中间呢？”
“工作组的领队可以站中间，其余的人都往边上站，陪在领队身边的应该是厂长、副厂长。”
何贵的主人翁意识还是很强的，沉声道：“我知道，老刘你是顾忌工作组随行人员的级别太高，怕把握不好。”
“那既然把握不住，这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工作为什么要安排呢？”
“索性就把合影这个环节给取消了嘛！”
老刘听到这些话后，赶紧点头，心想，何贵的副厂长还没当上，厂长的派头都有了，哎……
何贵确实有点飘，工作组一来，他这个副厂长就该走马上任了！
“刘主任，海城芭蕾舞团的人来了，说是要看看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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