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海岸线小说网 > 女频言情 > 我在古代买凶宅全局

我在古代买凶宅全局

绾紫彤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妻子回了娘家,作为丈夫的张成为何不去寻?”沈渡道:“还有那个表妹白英,为何出现在张家?姚娘与张成置气,可与此人有关?她的证词能否采信?”“这个......”柳怀安与黄柏对视一眼:“大人尚未成婚,不知这夫妻间偶有争吵是正常的。莫说只回家两日,就是回去半月都是正常的。至于这白英,本是出嫁之人,因夫婿亡故,被婆家所不容,这才投奔其表兄张成。”沈渡屈指,在卷宗上弹了两下:“继续。”“依据现场痕迹,结合张成与白英二人的口供可以认定姚娘是与他人在老宅厮混。经由仵作勘验,姚娘死时,腹中已有胎儿,约莫两个多月。”黄柏道:“姚娘与张成成婚多年未有子嗣,若这孩子是张成的,姚娘必会告知。然,张成并不知此事。”姚娘与人厮混有了孩子,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自...

主角:沈渡张成   更新:2025-04-19 13:49: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渡张成的女频言情小说《我在古代买凶宅全局》,由网络作家“绾紫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妻子回了娘家,作为丈夫的张成为何不去寻?”沈渡道:“还有那个表妹白英,为何出现在张家?姚娘与张成置气,可与此人有关?她的证词能否采信?”“这个......”柳怀安与黄柏对视一眼:“大人尚未成婚,不知这夫妻间偶有争吵是正常的。莫说只回家两日,就是回去半月都是正常的。至于这白英,本是出嫁之人,因夫婿亡故,被婆家所不容,这才投奔其表兄张成。”沈渡屈指,在卷宗上弹了两下:“继续。”“依据现场痕迹,结合张成与白英二人的口供可以认定姚娘是与他人在老宅厮混。经由仵作勘验,姚娘死时,腹中已有胎儿,约莫两个多月。”黄柏道:“姚娘与张成成婚多年未有子嗣,若这孩子是张成的,姚娘必会告知。然,张成并不知此事。”姚娘与人厮混有了孩子,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自...

《我在古代买凶宅全局》精彩片段

“妻子回了娘家,作为丈夫的张成为何不去寻?”沈渡道:“还有那个表妹白英,为何出现在张家?姚娘与张成置气,可与此人有关?她的证词能否采信?”
“这个......”柳怀安与黄柏对视一眼:“大人尚未成婚,不知这夫妻间偶有争吵是正常的。莫说只回家两日,就是回去半月都是正常的。至于这白英,本是出嫁之人,因夫婿亡故,被婆家所不容,这才投奔其表兄张成。”
沈渡屈指,在卷宗上弹了两下:“继续。”
“依据现场痕迹,结合张成与白英二人的口供可以认定姚娘是与他人在老宅厮混。经由仵作勘验,姚娘死时,腹中已有胎儿,约莫两个多月。”黄柏道:“姚娘与张成成婚多年未有子嗣,若这孩子是张成的,姚娘必会告知。然,张成并不知此事。”
姚娘与人厮混有了孩子,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自是要找孩子的生父商量。他们约在张家老宅相见,欢好后起了争执,怕姚娘说出他的身份,引来官司,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拔了姚娘的舌头。
姚娘不识字,没了舌头无法指认,再加上腹中的孩子,自觉无脸见人走了绝路。此为张家丑事,张成不愿被人知晓,没有向官府举告。
柳怀安用余光扫着沈渡:“清官难断家务事,没有原告,咱们县衙就是想过问也无从介入啊。”
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漏洞颇多。
安平县久无县令,县中官吏浑噩度日,指望他们还不如自个儿去查。待查清此案,拿到证据,再将他们一一整肃。
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沈渡提着灯笼站在张家老宅门前,只觉一阵阴风袭来。推门而入,烛光照在影壁上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沈渡盯着那个影子看了一会儿,绕过影壁来到外院。
台阶两侧各自种着一株花树,西边那棵枯死了,东边这棵半死不活。步上台阶时,灯笼里的光刚好照在花树上。沈渡脚步一顿,稍退半步,蹲了下来。
张家老宅久未住人,台阶上厚厚的尘土便是证据,然门口这棵花树的断枝却是新鲜的。这么一大片,显然不是行走时无意撞断。
细看,杂乱的脚步下似有拖痕。
难不成这姚娘的尸体是被张家人拖出去的?不,不是!拖痕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是不一样的。
人是从外院拖进内院的,活人,挣扎间踢断了树枝。
姚娘之死,果有内情。
夜风卷着落叶将灯笼吹得晃晃悠悠,东厢房外,石榴树下,一女子背对沈渡,行为诡异。某些凶犯会在杀人后再次进入现场,尤其是哪些逃过官府通缉的。一是回顾作案过程,再次清理现场,以确保自个儿没有任何疏漏。二是回味作案过程,享受那种虽犯了案却没有被拿住的得意。
抽出软剑,横在女子脖颈处:“你是何人?”
慕笙侧脸,看着颈旁泛着寒意的冷剑,微微勾唇。没想到,这个新到任的安平县令竟会孤身一人夜访张家老宅。
他与那些中饱私囊,糊涂度日,视人命如草芥的狗官们似有不同。
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娇声道:“奴家慕笙,是安居堂的掌柜。”
“既是安居堂的掌柜,为何夜入张家老宅?又为何在这棵石榴树下逗留?”
脖颈处的剑纹丝未动,杀意却多了几分。
“半个时辰前,老宅的主人张成来到安居堂,愿以三十两白银将此宅卖与奴家。奴家是房牙,做得便是这买卖旧宅的生意。”
沈渡看了一眼被慕笙拿在手里的绳子,问:“你可知这张家老宅是凶宅?”
慕笙未有半丝犹豫:“知晓!奴家问过,张成说他的妻子姚娘自缢于此处。”
沈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他问:“既知凶宅,为何要收?”
慕笙扭头看他:“若非凶宅,哪里轮得到奴家的安居堂?三十两白银,二进院子,还带一花园,这与白捡的有什么区别。”
一阵风吹过,刮着树梢上的叶子簌簌作响,将周围的气氛衬托地更加静谧。提在手上的灯笼晃晃悠悠,把慕笙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沈渡虽未经手过旧宅买卖,却也知晓赚得是中间的差价。以三十两白银购入,过个一年半载卖掉,起码能赚个三百两,若是稍加修缮,还能以高于新宅的价格卖掉。
毕竟这旧宅有不少都是地理位置绝佳的。
“好个诡计多端的女子!”脖颈上的剑深了些,夜风中多了一丝血腥味儿:“你贪图张家旧宅,设计杀害张成的妻子姚娘,认是不认?”
慕笙无语。
原以为这县令是个聪明的,没曾想是个极蠢的。就因为她夜半三更出现在张家老宅就认定她与姚娘的死有关,且给她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行凶理由。
忍了忍,依旧用娇弱的声音道:“奴家只是来看看奴家新买的宅子,怎的就成了凶手?公子无凭无据,诬指奴家杀人害命就不怕奴家去官府告你?”
“果然伶牙俐齿!”沈渡用剑挑起她手中的绳索:“若非凶手,怎的三更半夜来这老宅?收房验房,白日瞧着岂不是更清楚?”
“原来如此。”慕笙起身,看向沈渡,四目相对,微有惊艳。
未曾想到这安平县的县令如此年轻,且长得这般好看。用话本上的话说,面如冠玉,目若寒星,容貌俊秀绝伦,只可惜......目光落到他的戒指上,微微蹙眉。
用极恶之人的头骨做戒指,虽能驱邪避凶,却也容易被邪祟缠身。瞧他的样子怕是没有几年好活了。看在他长得好看且又短命的份上,
方才之事就不与他计较了。
眉眼低垂,缓声道:“公子竟是因为此事怀疑奴家。公子有所不知,奴家虽是女流,经手的大小凶宅却已有百间。凶宅分为大凶和小凶,前者是指宅内有命案发生,后者是指宅内有非寿终正寝和因病死亡者。安居堂做的是正经买卖,不愿沾染有官司缠身的宅子,可这卖宅的各有心思。以防万一,总得提前来看。白日人多,夜间最好。”
沈渡道:“姑娘话里有话。”
慕笙欠身,“不瞒公子,奴家与那张成交谈时,他眼神闪烁似有隐瞒。奴家觉得,姚娘之死另有隐情。未免日后招惹麻烦,这才趁着夜色来老宅一看。”
沈渡问:“姑娘可有看出什么来?”
慕笙递上绳子:“只找到这个,还未细看便被公子用剑挟持了。”
沈渡轻咳一声,目露尴尬,眼底戒备仍在,未有丝毫松懈。

“疯了!简直是疯了!”老族长气得几欲晕厥过去:“来人,快来人,把这个疯了的东西拖下去。”
“鬼!她是鬼!”白英双目圆瞪,直直地看着破碎的棺材,以及因为棺材破碎掉在地上的姚娘的尸身:“她坐起来了!虫子,虫子掉到我脸上!”
白英挣扎着去拍自己的脸,她力气极大,三个壮汉都按不住。
突然,她指着姚娘,声音淬毒:“你活着我都不怕你,死了还想吓唬我?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对了,张成已经答应我了。他请了道士,要让你和你肚子里的孽障魂飞魄散!”
“住嘴!”老族长冲过去,一巴掌扇到白英脸上:“你这个毒妇!张成呢?张成那个蠢货在哪里?”
衙役掩着嘴咳了咳,提醒道:“张成在衙门!张夫人是被谋杀的,新任县令沈大人已下令彻查此案。稍后仵作会为张夫人重新验尸,至于这凶手嘛......”
目光落到白英脸上:“诸位应当知道是谁了。”
老族长看着白英叹了口气,其余人等面面相觑,各有心思,窃窃私语。
目睹这一切的慕笙用指腹轻轻叩了叩唇。
原以为白英是个极其厉害的,没曾想被姚娘轻轻一吓就发了疯。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姚娘的亡魂出现在慕笙身后,轻语道:“这些,是慕姑娘安排的?”
虽不知慕姑娘是何来历,然能看见亡魂,与其签订魂契,必不是普通人。她已亡故多日,若非慕姑娘出手相助,县老爷哪里来的闲工夫管她的事儿。
在安平县游荡着的亡魂又何止她一人?
轻轻福了福:“姚娘多谢慕姑娘!”
慕笙晃了晃手指:“不是我的功劳,是那位县令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刚好烧到了你。”
听到火,姚娘不自觉地颤了颤。
她与纸人结合时,曾受烈焰灼烧之痛,虽已凤凰涅槃,对于那个过程却是记忆犹新。听到火,仍会下意识地胆怯。
不,她不能胆怯!
她已答应慕姑娘会成为新的灯芯,被烈焰灼烧是她的宿命。身为灯芯,怎能惧怕火焰?深吸一口气,看向慕笙:“白英与那个人的确想要害我,然真正害死我的人并非他们。连我都不知道凶手是谁?那位新县令怕是无能为力。”
慕笙眨眼:“兴许那位新县令知道凶手是谁呢?”
姚娘轻轻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我死后,尸身在树上挂了三天,但凡能被作为证据的痕迹都消失了。慕姑娘应当听过,在老宅时,仵作就已......”
看向自己的尸体,目光涩涩,神情复杂。
“自缢,再验一次,仍是如此。没有证据,即便知道行凶之人,也无法将其绳之以法。”
“他验不出来,不代表旁人验不出来。”慕笙把手里的灯笼递给姚娘:“我既答应帮你了却执念,一定说到做到。”
姚娘感动至极,忽听慕笙说道:“我要你安安心心给我做灯芯。”
姚娘一怔,笑出声来。
慕姑娘行事磊落,作风坦然,说话从不遮遮掩掩,与白英那般口蜜腹剑,口不由心的人比起来,可爱极了。
从张家出来,马不停蹄直奔县衙,经过安居堂,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脚下一滞,那人转过身来。
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单是站着,就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就在慕笙怀疑他与昨夜在梦魇中见到的沈渡是否为同一人时,他朝着她略略点头。
“沈公子?”慕笙回礼:“您不是......”
张成去了县衙,作为县太爷,他该在衙门等着才是。按照原计划,她要去县衙找他,凭着两人共探张家老宅的交情,向他讨个临时仵作的差事。
结果他来了安居堂,且像是在等她。
莫非......他与她打得一样主意?
“你没有回家!”沈渡看着她,眉间微蹙:“穿得还是昨晚那件衣裳,你去了张家?”
“是,奴家去了张家。”慕笙未曾反驳:“离开老宅后,奴家越想越觉得不舒服。姚娘对张成那么好,竟被他宠着的白英连同外人合谋害死,死后还落得那样一个污名。奴家心里难受,去张家祭拜,不曾想赶上一场闹剧。公子来安居堂,可是要奴家去公堂上作证?”
沈渡被问住了。
他也不知他是因何来的安居堂,兴许,大概,是想看一看她是否安全。
作证?或许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轻轻点头,看向她的眼睛:“张成已去衙门喊冤,姚娘的案子可以重审。刘弘璋,阿炳,还有药铺掌柜都已在县衙候着。姑娘若是愿意,可去县衙做旁证。待仵作重新验尸,此案可尘埃落定。”
“刘弘璋是谁?”慕笙好奇道,如梦魇中那般走到沈渡跟前,踮起脚尖看着他的眼睛:“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嘛?奴家怎的没有半分印象?”
“梦魇里的那个假道士,白英口中姓刘的。”掩面轻咳,沈渡往后退了半步:“他与白英是名正言顺的夫妇。”
“什么?”慕笙睁大眼睛:“夫妇?还是名正言顺的?白英不是说她夫君死了吗?”
“没死,假的。”沈渡道:“刘家原是商户,除了城里的三家铺子,还有乡下的几十亩良田。刘家子嗣艰难,刘老爷与刘夫人年近四十才得了刘弘璋这么一个儿子,自是宝贝的很。惯子如杀子,这刘弘璋除了长得还行,别的一无是处。”
“白英是看中刘家的财富才嫁给刘弘璋的,至于刘家,约摸是看中了白英的长相。”慕笙琢磨着:“除此外,还因为刘家找不到别的适龄姑娘做儿媳妇。”
“不错!”沈渡点头:“刘弘璋恶名在外,没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瘸子里头挑将军,挑来挑去选中了白英。一年前,刘弘璋的爹娘相继去世,刘弘璋被觊觎刘家财产的那些亲戚哄着,贱卖了田产和铺子,于半年内,将所得银钱挥霍一空。”
“白英吃不了苦,刘弘璋更吃不了苦,这两人一合计,惦记上了张家。”慕笙啧啧两声:“白英谎称夫君已死,去张家求张成收留。张成他本就爱而不得,又见白英可怜,便做主将她留在张家。至于姚娘,即使知道此事不妥,碍于张成坚持,也不得不勉强应下。”
“姑娘聪慧!”沈渡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个儿四目相对:“单凭几句话就完美的推演出了整个过程!”

院墙外,更夫扯着喉咙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张成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迷迷糊糊走到院中解开腰带。沈渡见状,忙用身体挡住慕笙的视线,急促道:“捂住耳朵!”
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慕笙微蹙眉头,捂着耳朵吐槽:“这人也忒不讲究了!”
沈渡:“自家院子,无可厚非!”
慕笙轻轻抬眸,促狭道:“公子可知人与狗的区别?”
沈渡轻咳一声,扭过脸去。
张成没有回屋,而是打着哈欠去了姚娘住的西厢房。片刻之后,屋里传出姚娘歇斯底里地声音:“别碰我,我嫌脏!滚!给我滚出去!”
“砰”地一声,张成从屋里跌出来,与他一起的还有他的衣裳。他一边扒拉,一边冲着屋里骂骂咧咧:“嫌我脏?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德行!实话告诉你,我从未喜欢过你。当初娶你,不过是因为家中贫困且看你有些用处罢了。”
“滚!”一个枕头从厢房里抛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张成脸上。
听到声音,白英衣衫不整地从东厢房里出来,半倚门框,勾栏做派:“嫂嫂当真不懂为妻本分,不知这男人是要哄着,疼着的。夜半三更,将夫君从屋里赶出来,这般不尊不敬,难怪会被嫌弃。也就我表兄心肠好,顾着往日情分,让你留在张家享福。嫂嫂,你可莫要再惹怒表兄了。”
说罢,扭着腰肢走到张成跟前,勾住他的胳膊,明目张胆地往自个儿屋里带:“表兄心情不好,英儿替嫂嫂好好哄哄,嫂嫂可要记得感激英儿才是。”
关门前,白英刻意往姚娘屋里看了眼,不多会儿传出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姚娘房里的灯一直亮着,透过窗户,能看见对面交叠的身影。半刻钟后,对面的声音止了。姚娘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决然道:“张成,我要与你和离!”
角落里,慕笙拉着沈渡嘀嘀咕咕:“姚娘的死会不会与和离有关?”
沈渡:“因为不愿和离而杀妻?”
慕笙:“不是不愿和离,是不愿分家产!”
沈渡:“家产?”
慕笙叹气,原地踱步:“这张成未发迹前只是个帮人卖猪肉的小伙计,姚娘却在富商胡家做奴婢,还是深得胡夫人喜欢的那种。三年前,胡夫人生辰那日,胡家突然走水,小公子与乳娘被困火中,是姚娘拼死将二人救出。为此,还留了不少伤疤。胡家走水,是胡老爷的外室所为。她想烧死胡夫人和小公子,带着她的孩子上位。此事在县里闹得沸沸扬扬,约莫过了大半年才慢慢平息。”
沈渡:“这外室当真可恶!”
慕笙点头:“事后,胡家上门答谢,姚娘思索半天,提出想给胡家的酒楼供应猪肉。”
沈渡:“供应猪肉?”
慕笙捏着下巴:“安平县的酒楼有三成是胡家的,张成就是靠着给胡家酒楼送猪肉从小伙计变成了猪肉贩子,又从猪肉贩子变成了掌柜。他与姚娘算是真正的白手起家,糟糠夫妻。和离容易舍财难,于张成而言,丧妻比和离划算,既守住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还维持住了他跟胡家的关系。”
话没说完,天旋地转,慕笙拉住沈渡的衣袖向后跌去。沈渡没有抵抗,任由对方将他拽入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砰”地一声,掉在一张木床上。
慕笙抱怨:“这床好硬!公子轻一点儿。”
沈渡蓦地红了脸,捉住她的手腕:“你这女子究竟知不知羞?”
“这关知羞什么事儿?”慕笙扭着身子:“这床硬邦邦的,公子还压着奴家,肩膀都疼了。”
沈渡:“......”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奴家实话实说,公子脸红什么?”慕笙勾着眼神儿,一副似解非解的模样,“莫不是公子误会,想了什么不该想的?”
“胡扯!”沈渡错开眼神儿,掩饰道:“这房间有些奇怪,不似张家的。”
房间没有窗户,像是隔出来的密室。四周充斥着霉味儿,药味儿以及老鼠屎的味道。除了一张半旧的木床,剩下的都是杂物。正欲查看,外头传来声音,是姚娘的。拉开隔间的门,方才意识到他们被梦魇拉进了一间药铺。
药铺掌柜姓吴,是县里口碑最好的大夫。
细听,姚娘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恍惚:“喜脉?怎么会?掌柜的明明说过......”
“老夫的确说过,夫人体寒,上次落胎后极难有孕。”掌柜抚着胡须:“极难不代表没有可能,况且夫人这些年一直在调理。不管怎么说,夫人终归是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姚娘抚着肚子,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十六岁嫁给张成,婚后不到一年便有了孩子。孕三个月时,做伙计的张成因为偷拿掌柜的钱要被掌柜押去官府。是她跪在地上苦苦请求,说张成之所以偷钱是为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她承诺,一定会将张成偷拿的钱加倍还给掌柜,这才换得掌柜原谅。
跪了两个时辰,小腹隐隐作痛,为省钱不敢去看大夫,孩子没了。
张母不怪张成反怪她,说她怂恿夫君去做贼,说她败坏张家门风,说她没用,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叫她去祠堂罚跪。张家祠堂年久失修,四处漏风。她刚没了孩子,身体本就虚弱,又在祠堂跪了三天,风邪入体,寒气侵骨,足足病了大半年。
若非她与胡夫人交好,若非胡家隔三差五送些东西来,早在那时便被婆母给休了。
两年后,她再次有孕。此时的张成已经靠着胡家成了猪肉贩子。春雨绵绵,石桥上生了苔藓,脚下打滑,装着生猪肉的车差点翻进河里,是姚娘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车。明明是她力挽狂澜,让张家免于钱财损失,张母却怪她连个车都扶不稳,差点连累她和张成掉进河里。
推搡间,肚子撞到车上,她抓着张母的手苦苦哀求,却被她说成是犯懒,故意装病,诬指婆母。
成婚前觉得张成是个孝子,认为孝顺母亲的男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成婚后才知道,孝子眼中只有母亲,哪怕母亲胡搅蛮缠,也只会一味偏袒。
有了张成做依仗,张母叫她跪在桥上反思,直到认错为止。
她的第二个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没的。

姚娘是七日前自缢的,在树上挂了三天才被一个偶然闯入的跛脚乞丐发现。乞丐是追着狗来的,狗抢走了他在五福斋后门馊水桶里捡到的半个鸡腿。
“听闻那五福斋的掌柜极其抠搜,莫说半个鸡腿,就是连块儿鸡皮都不舍得扔在馊水桶里。”
“公子所言不错,那半个鸡腿是有人故意扔在那儿的,目的便是引乞丐入张家老宅。”慕笙扶着那株石榴树,“公子有意探查,不妨命人寻寻那条狗。”
野狗抢食,家狗引路,除了狗主人,哪个分得清这是家狗还是野狗?就算有人认出来了,也不会将姚娘的死与一只抢食的狗联想到一处。
用剑指着慕笙,问道:“狗的事情,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不过是简单的推演罢了!”慕笙低头,并未在意那柄指着自己的剑:“姚娘被乞丐发现这事儿是张成自个儿与奴家说的,想来也是官府探查的结果。初始并未觉得此事有异,直到来的路上经过五福斋。”
“五福斋的掌柜是弃儿出身,因着一张脸被老掌柜的女儿看中招为赘婿。为人抠搜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此事安平县人皆知。五福斋的后门确有馊水桶,然桶里的东西不会过夜。掌柜的会在打烊前让伙计将其拎到附近的菜园里充作肥料。怕伙计阴奉阳违,掌柜日日盯着,十几年来从未懈怠。”
“乞丐是寅时初刻捡到的鸡腿,还未入口,就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狗抢走了。”慕笙做了个俏皮的表情:“寅时初刻,五福斋尚未开门,这半个鸡腿是从哪里来的?”
沈渡盯着慕笙,未曾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明明是个相貌极其普通的女子,却生了双十分灵动的眼睛。
“许是哪个赌鬼,醉鬼扔下的。”
这是沈渡问话时,典史黄柏回答他的。此时此刻,他想知道安居堂的这个女掌柜会如何接话。
“赌坊不提供吃食!寅时初刻,食肆尚未开门,就算酒鬼想买,也无处买的。”慕笙推开剑,走到沈渡跟前,踮着脚尖儿与他对话:“城中有打更的,那夜之事,公子不防寻人问问。”
四目相对,看见了一抹笑意。
沈渡收剑:“就算问出了什么,也不能证明这丢鸡腿的,养狗的与姚娘的死有关。”
“公子说的是,奴家也是因为这个来的张家老宅。”慕笙落下脚尖儿:“姚娘被挂了三日,面目全非,死状可怖,吓得乞丐连声大叫,惊动了街坊四邻。张成比府衙里的捕快晚了半刻钟,他的表妹白英是与他一起来的。张成衣衫不整,他的那个表妹居然梳了全妆。”
“白英是张成的表妹,不是姚娘的。”
言外之意,就算白英梳了全妆,也只是个人喜好与教养问题,不能说明她与姚娘的死有关。
公堂上只能作为疑点,不能作为证据。
把绳子递到沈渡跟前,慕笙轻语道:“奴家见过姚娘,她的身高要比奴家略矮一些。奴家上吊,尚需垫些东西。姚娘死时,脚下空无一物,她是如何把自己吊在树上的?”
“想来姑娘已有答案!”
“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发现。”慕笙比划着:“能否借公子的灯笼一用。”
提灯细看,是半个印在树干上的足印。
“安平县近半个月内只下过一场雨,就在姚娘遇害的前一日。树下的土本就难干,况且这里长满了杂草。土湿成泥,沾在了凶手的鞋子上。”
将手里的灯笼提高了些,示意沈渡看向挂着绳子的那根树干。
“活人自缢,死前必会因为窒息而挣扎。挣扎时带动绳子,绳子摩擦树干留下痕迹。反之,则会停留在同一个位置。”
灯笼随风而动,烛光飘飘忽忽,映着树干上那道痕迹。
“凶手先将绳子绑在树上,再把姚娘的尸体挂上去,伪造成自缢身亡的假象。”慕笙提着灯笼站在树下:“凶手是第一次杀人,事发突然,未做准备,故留下这些疏漏。”
“你想为姚娘伸冤?”沈渡上前一步:“听闻明日午时,姚娘便要入土为安了。”
“奴家既非张家族人,又非姚娘至亲,怎会为她伸冤?”慕笙握着灯笼后退,隐入树枝间:“亏得奴家聪明,未曾听张成的连夜去府衙定契。天亮之后,奴家去寻张成,将这宅子退给他便是。至于姚娘的冤情,查与不查,审与不审全在公子。”
沈渡掐住慕笙的脖子,灯笼落地,“你知我是官府的?”
不喜欢被人审视,慕笙踮起脚尖与他平视:“知道了很奇怪吗?”
烛火“呲”地一声灭了。
阴风阵阵,幽幽哭声似在耳边叫人脊背发寒。一道红影自背后掠过,沈渡手上的戒指一紧,随即折下一根断枝,朝着红影刺去。
哭声变笑声,毛骨悚然。
“那......那是什么?”慕笙扯了扯沈渡的衣袖:“难不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姚娘她变成了厉鬼。”
沈渡轻嘘一声,松开手将其护在身后。慕笙勾唇,眼中满是戏谑。在沈渡看不见的地方,手指轻轻一点,红影散开,化作缕缕红烟,将他们二人牢牢缠住。
耳边怨气回荡:“我死得好冤啊......”
院内阴风肆掠,数不尽的黑影与红烟纠缠,鬼哭狼嚎声隐约可闻。随着一道道鬼影撞入两人身体,整座院落开始扭曲。再睁眼到了一扇窗户前,里头的声音叫人听得面红耳赤。正欲细看,眼前一黑——她的眼睛被人捂住了!
“沈公子......”
话未说完,被拉进墙角紧紧抵住。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每一次心跳都异常清晰。慕笙抬眼,看见一道清晰的下颌线。
他长得确实好看。
“沈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捏住他腰侧的衣服轻轻拽了拽:“我们这般怕是有些不合适。”
沈渡难得俊颜微红,不着痕迹地往一旁挪了挪。
“公子这是害羞了?”慕笙咬了咬唇角:“公子放心,奴家不会让公子为奴家负责的。”
沈渡从未见过说话如此直白的女子,本欲回她两句,触及眸中笑意,回过神来。
她是刻意的!
攥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究竟是谁?如何知晓我的身份?姚娘的死与你有无关系?”
“公子还有心情关心这些?”慕笙挣脱,摸了摸身侧的墙:“这里不是张家老宅,公子可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还有这天,怎么说亮就亮了!”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沈渡示意慕笙噤声,拉着她走到墙边。看到姚娘那一刻,慕笙倏地睁大眼睛,扭头看向沈渡,压着声音道:“姚娘!活的姚娘!”

恍惚间,灵光一闪,指着假道士问白英当日之事是否是她二人合谋。白英冷哼一声,说姚娘还不算太蠢,只可惜张成不会相信她说的,她也没有机会走出这个房间。给假道士使了个眼色,假道士立马朝姚娘扑来。姚娘见状,后退两步,抡起药包,朝着假道士砸过去。药包四裂,里头的药草撒了一地。
白英一边看戏一边嘲讽:“嫂嫂这是生病了?该不是什么绝症吧?知道了,嫂嫂想用这招挽回表兄。只可惜,表兄与我一样,巴不得嫂嫂死了才好。”
假道士:“与她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白英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夫君说的是,她既撞破你我二人便不该再留着她。上回是她命大,这回看谁还能来救她。”
见二人动了杀心,姚娘护着肚子想要夺门而出。白英狞笑,抢先一步关上门,且用力推了姚娘一把。
姚娘脚步跄踉,躲过假道士的爪子,却被白英从后面抱住。双拳难敌四手,姚娘顾着腹中孩子处处落于下风,几次逃脱,都被白英与假道士合力拖回去。在假道士抡起花瓶准备砸向姚娘的面门时,她的夫君回来了!
夫妻多年,单凭走路的声音,便知那是张成。
白英给假道士使了个眼色,假道士慢慢放下手中花瓶,用力捂住姚娘的嘴巴将她拖到门后。姚娘知道这是她和孩子唯一的机会,用力挣扎,拼命爬向门口。白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踩住她的手,用力碾了碾。
张成已经到了门前,被白英用手抵住:“成哥哥,怎么这么早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张成把白英拽进怀里:“我能遇见什么麻烦,就是想你了。”
他说了谎,提前回家是感觉莫名心慌,这种感觉只在母亲去世那晚有过。心不在焉地扫过白英那张脸,亦没在意到她的反常。
“姚娘呢?还没回来?”
白英心虚地往角落里扫了眼,推着张成走到院中:“一回来就问她,你这心里是不是没有英儿?”
被白英这么一问,张成立马慌了,赶紧哄她:“我对英儿的心苍天可鉴,问那黄脸婆是不想招惹麻烦。你也见到她那几个哥哥了,一个比一个难缠。英儿放心,我已打点过族中长老,再过一个月,便以婚后无所出为由休了她。”
门内,姚娘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白英听到了,像虫一样扭着大声道:“英儿就知道成哥哥心里是有英儿的。”
张成被她扭得呼吸都重了几分:“等我休了那黄脸婆就娶你。”
明知张成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明明对他已是失望至极,亲耳听到他与白英的谋算,姚娘还是心痛得要裂开。趴在门后,透过门缝直直地盯着张成,连挣扎都忘了。直到看见白英哄着张成出门才醒过神儿来,使尽全力带着假道士一块儿砸到门上。
张成回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白英暗骂了一句没用,佯装镇定道:“英儿什么都没听到。”
张成掏了掏耳朵:“是我幻听了吗?刚刚......”
“屋里有老鼠,好大一只,许是老鼠撞到了什么东西。”白英抱住张成,方才的心慌变成怨毒:“明个儿回来给我捎包老鼠药。”
张成被哄得像个傻子,丝毫不知他的结发妻子和孩子已经到了生死攸关之际。衣柜里,慕笙攥着拳头,眼底是一片渗人的寒意。
眼见着张成要被哄出去,姚娘用力挣脱,冲着门外喊了句:“阿成——”
张成的脚步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卧房。白英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娇滴滴道:“成哥哥,人家想要你疼疼人家。”
姚娘目露绝望,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希望被白英拉走。
卧房里,假道士龇牙咧嘴地甩了甩自己的手,上面的牙印儿清晰可见。唯恐再出变故,咬着牙,用力在姚娘的太阳穴上砸了一下。
姚娘眼里的光慢慢散去。
慕笙转身,抓着沈渡的手臂:“我们能不能救她?她有孩子,她快要做母亲了。”
沈渡:“她死了!”
轻飘飘地三个字,竟让她觉得无比难过。慕笙吸了吸鼻子,缓缓松手,看向衣柜外头。夜深难熬,幸好梦魇里的夜是短暂的,短到慕笙来不及积攒更多悲伤的情绪,一缕晨光随着白英开门的动作落进屋里。
见假道士还未离开,白英一脸嫌弃地踹了踹他。假道士睁开眼,正欲发火,被白英捂住嘴巴:“别喊,那个蠢货刚走!”
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假道士撇了撇嘴:“你对那个张成不会是假戏真做吧?白英,我可警告你,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
白英推了他一把:“你怀疑我?别忘了,主意是你出的,也是你亲手把我推到他身边的。要不是为了你,我何必这般委屈?你知道外头那些人是怎么说我的?我缠了他一个晚上,还不是给咱们两个打掩护。你个没良心的,我死了算了。”
假道士拉她的手:“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怕失去你吗?帮我想想,这人该怎么处置?一晚上没动,怕是死了。”
“没死,还有呼吸。”白英眼神儿一斜:“你没对她做什么吧?”
“我能对她做什么?”假道士看着陷入昏迷中的姚娘,咽了咽唾沫。
长夜漫漫,他确实动过那样的心思。可他不敢,一是怕姚娘突然醒了闹,二是怕惹祸上身。姚娘那几个哥哥,一个比一个狠。
时间不等人,他们需得尽快将姚娘处理掉,且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皱着眉头在屋里踱步,约莫一刻钟后有了主意。
衣柜里,慕笙凑到沈渡耳边,轻声问:“公子可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沈渡:“张家老宅!”
慕笙:“你确定?我瞧那白英在假道士耳旁说了好长一段话。”
她的唇瓣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时,热气会扑进耳朵里,痒痒的,还有些奇怪。扭头,四目相对,鼻尖儿相触,沈渡又一次闻到了那股特别的香气。
“不用那么小声,他们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
“真的假的?”
慕笙蹭了蹭他的鼻尖儿,一双瞳仁里全是他的影子。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