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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宝得老公

桃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下总可以安安静静睡了吧?」他凶巴巴地盯着我。「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小声地提醒他「我们上辈子其实没有……没有做什么。那时候你是一个太监……」「太监?」「小江」肆意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一直在耍我?」「是太监又有什么关系?我从来就不在乎的!」

主角:桃桃江德宝   更新:2022-09-10 08: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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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桃桃江德宝的其他类型小说《得宝得老公》,由网络作家“桃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下总可以安安静静睡了吧?」他凶巴巴地盯着我。「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小声地提醒他「我们上辈子其实没有……没有做什么。那时候你是一个太监……」「太监?」「小江」肆意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一直在耍我?」「是太监又有什么关系?我从来就不在乎的!」

《得宝得老公》精彩片段

相公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好多或大或小的伤痕。



他这一世是不是也过得很不好?



明明我和小桃花给他烧了很多很多的纸钱又做了很多很多的善事就是为了他来生能过得好一点的。



但是也没关系现在我找到了他以后会加倍对他好让他不再吃苦的!



我信心满满地为自己打着气只是方才微微一动破烂的小床就「咯吱咯吱」地响。



「小江」盯着我的眼睛半晌哑然失笑。



他用两根手指捏开我的手压低了嗓音像极了情人间亲密的呢喃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别动外面有人。」



他的气息紧紧裹住了我让我脑子变得晕乎乎的。只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他才翻了个身拿背向着我。



「人走了只有一张被子将就睡吧。你要是敢打呼、磨牙吵得我睡不好我就把你丢出去。」



「相公先别睡啊!能不能先带我……去小解?」我红着脸请求他声音越来越小。



我也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尴尬的啊但是我刚才喝水喝得有点急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



外面黑漆漆的我又不认识路万一遇到别的山匪或者大蛇野兽之类的怎么办?



「真是麻烦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知羞的姑娘家」「小江」冷着一张脸爬起来毫不客气地把外衣丢在我的身上「山里风凉自个儿披着。走吧!」



出了门我才看见这处寨子占据了一大片挨着山崖的空地零零星星修了二三十栋简陋的竹屋角落处还有些破旧的帐篷似乎也住了人。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通往山下有几个彪形大汉守着。



典型的易守难攻。



努力将地形记住之后我解决完一切随着「小江」回了屋。



「这下总可以安安静静睡了吧?」他凶巴巴地盯着我。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小声地提醒他「我们上辈子其实没有……没有做什么。那时候你是一个太监……」



「太监?」



「小江」肆意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一直在耍我?」



「是太监又有什么关系?我从来就不在乎的!」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时竟无法找到言语来反驳。



床太小了我侧着身子像以前无数个厮守的夜晚他抱着我一样环住他的腰「相公我不吵你了好好睡吧我守着你。」



「小江」「……」



「把你爪子拿开再碰我一下就去睡地上!」



相公好凶!



我松开了手轻轻挨着他坚实的背保持在一个亲密暧昧但又没触碰到的距离。



屋外有山间风吹过树梢被吹得呜呜作响。



我却只觉得心中缺失的那一块被补齐了待在相公身边踏实而心安。



相公这一世不叫江得宝他让我与其他山匪一样唤他「小江」。



一个圆脸青年见我们出了屋子跑过来与他勾肩搭背一脸坏笑「昨晚当了男人的感觉怎么样?」



小江笑着捶了他一拳「好得很!想知道什么感觉你去问嫂子啊!」



周围好几个人都哄笑了起来「像小江这样长得俊俏的就是好还有姑娘放着好好的富家小姐不做眼巴巴地跟上来。」



「少女也思春呐就是不知道我们小江哥昨晚让她满不满意哈哈哈……」



小江是听惯了混话的闻言忍不住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眸中似有一丝局促。



我朝他安抚地一笑。



相公上辈子比这还难听的流言蜚语多了去了我不怕的。



「哪儿也不许去我晚上会来接你。」



他带我来到靠近溪边的几处帐篷处交代了几句便自行离开了。



这边帐篷里住的都是之前从茶府里抓来的姑娘足足有八个。



听说之前还有更多因为白天要做洗衣服、烧饭之类的苦活晚上还得被那些山匪肆意糟蹋有好几个姑娘最后都受不了跳崖自尽了。



小江口中的「嫂子」圆脸青年的妻子红姐也在里面。



她和我大概是最特殊的只用白天做活晚上可以回到自己「男人」屋里去。



我十分清楚在这个没有律法道德观念的地方如果小江不护着我我大概也是和其他人一样的下场。



但是他真的会一直护着我吗?



上辈子的江得宝我自然相信可这一辈子他已经不记得我了连真名都不肯告诉我我能全身心地相信他吗?



其他女孩都做着手里的事情偶尔抬起头麻木地看我一眼又立马瑟缩地低下头去。只有红姐放下手里的脏衣服亲热地拉着我到一边说了几句闲话。



「听说你是自愿跟着小江的。怎么你们以前认识?」她一脸好奇「你为了他连进山匪窝都不怕?」



「不认识」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但我一见他就觉得上辈子欠了他似的没来得及跑。」



「也是要不然怎么都说女人傻呢被一个情字耽误了一辈子。」红姐似乎被我的话勾起了遥远的回忆幽幽地说「当初要不是为了我当家的我也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呀。」




「小江身手不错脑子也灵光听说大当家的也有意栽培他。你是他进了寨子找的第一个女人就安安心心跟着他在这好好过日子吧!」红姐最后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说。



我面露羞怯地答应了心里却在摇头。



我不愿意我要带着他走。



相公他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不去打家劫舍的时候山匪们经常结队去林中打猎一来可以训练身手二来可以添点肉食。



小江今天打了只兔子剥了皮抹了蜂蜜烤好给我提了大半只进来。



「相公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我一边小口吃着兔肉一边说。



经过几日的相处我们已经互相熟悉了许多他都已经懒得再去一遍遍纠正我对他的称呼于是懒洋洋地问道「什么事?」



我放下兔腿擦了擦手上的油小声说道「我们逃走吧离开这里!」



「哦?」烛影摇曳晃动小江脸上淡淡的看不清有什么表情「我看你吃得好挨着我睡得也不错还以为你在这乐不思蜀呢。」



他似笑非笑地紧盯着我「不是一直口口声声说会永远守着我保护我怎么?现在开始嫌弃我了?」



我鼓起勇气说道「我们有手有脚做什么营当不好为什么要做一辈子杀人放火的山匪?再说我发现这些流寇聚成的山匪是新近才聚在一窝的人心并不齐。」



他难得赞同地为我鼓了几下掌「说得不错继续。」



「我观察过了寨子外的守卫到了后半夜都会偷偷打瞌睡。我们乘机逃走牵了马就跑一时半会他们绝对追不上只要跑到官府我们就安全了。我以前学过一点拳脚功夫不会拖累你的。」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小时候我和二哥一起学过武功的。我抱着「再有人想欺辱我相公我就把他们打趴下」的目标认认真真练了五六年对付一两个人不在话下。



「看来你说要保护我倒不只是嘴上说说啊」他吊儿郎当的态度端正了几分「那你有没有发现管理如此松懈的话别的人为什么不逃?」



「呵呵那是因为想逃的人最后都死了。」



十六岁那年,我被一顶小轿抬着,送进了小太监江得宝的外宅。

江得宝是大太监魏瑾的干儿子。魏瑾权势滔天,而我贪财好色的县令爹因为上峰要来查账,担心贪墨事发,急需抱个大腿。

听说魏瑾要给自己的干儿子娶妻,平日里花枝招展的四五个庶姐庶妹纷纷闭了房门,生怕自己不幸被选中。

我仔细思考之后,主动去找渣爹答应了这门亲事,唯一的条件是他能放了莲姨娘。

莲姨娘是我亲娘,我迟早要嫁人的,她再不逃离这个家,就快被当家主母磋磨死了。

嫁人之前,我问莲姨娘:「姨娘,太监和一般的男人有什么不同?」

「就是那个……不能生孩子……」莲姨娘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只是拉着我的手哭哭啼啼,说都是她这个当娘的没用连累了我。

我却眼前一亮,不能生孩子!

竟还有这等好事!

渣爹前年曾经纳过一个小妾,只比我大了一岁。她爱说爱笑,精力十分充沛。我们时常一起去后院捉蛐蛐、放风筝,直到她慢慢大了肚子才消停下来。

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小脸上充满了焦虑和担忧,不安地揪着手绢问我,「桃桃,听说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你说我这次能不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不会有事的……」我只得一遍遍地宽慰她。

她生产那一夜,整个院子里都是痛苦的哭喊声。莲姨娘不安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嘴里兀自念着保平安的经文。

我偷偷溜去她的房外,看到接生的婆子急匆匆地拿着被沸水煮过的剪刀和白布进去,然后又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

那暗红的血水被倒在旁边的阴沟,混在污泥和枯叶里显得狰狞且刺眼。

我被人拦在了外面,只听到她的哭声渐渐微弱。

最后,她和孩子都没能活下来。

回去之后,我昏昏沉沉睡了两天,一场又一场的噩梦在我脑中轮番上演,梦中全是鲜血的红色。

我觉得不生孩子,我大概就能活得久一点,所以内心对这门亲事不再抵触,甚至还有隐约的期待。

出阁前,我捏住莲姨娘伤痕累累的手,「姨娘,别再熬夜做绣活了。和大山叔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莲姨娘怔怔地看着我,一向柔顺的脸上多了一分坚毅,郑重地点点头。

揭开我盖头的,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皮肤细腻白皙,眉清目秀的青年。

我嫁的人,模样比我还出挑啊……

我心中一动,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心中还有些窃喜。

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眉头却微微皱了开来。

「怎么这么小?」

我急忙反驳,「不小啦,我已经满十六了。」

他嗤笑一声,「看你这小身板,顶多十三四岁,平日里还是多吃点饭吧。我的情况你知道,你的情况我也知道,咱们也算知根知底,虽然嫁给我委屈了你,但……」

「不委屈,不委屈。」我急忙表明立场。

他不耐烦地说,「别插话啊!我一个月可以出一次宫,你好好把屋子守着就行。除了柜底那个箱子不能碰,其他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好了,我说完了,你有什么要求?」

啊,还可以互提要求啊。

我羞怯地说,「我希望你能对我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好。」

「哈哈哈……」他哄然大笑,眼泪都快笑了出来,「你怕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我可是太监,没有子孙根的太监!」他恶狠狠地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我一个人过惯了,不会放什么心思在女人身上。要不是干爹大寿时喝醉了酒执意要给每个干儿子都娶个妻子,你爹又有所求,我也不能耽搁了你。」

他没再理会我,说完话就把手中的盖头胡乱揉在一旁,「你睡吧。我去堂屋里凑活一晚。」

我拉拉他的衣袖,「不一起睡吗?」

他没好气地呛声道,「我又不能做什么,睡一起膈应得慌。再说谁知道你会不会打呼、磨牙,吵得我睡不好?」

我才不打呼、也不磨牙,不过我也不想解释。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吧,这张床又大又宽敞,看样子就很好睡。

我也很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起来,江得宝已经在堂屋里等着了。他指了指桌上几块小小的碎银,「这些你先用着,等我下个月回来再说。」

我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开了口,「一两银子只能买到半石米,猪肉也要三十文一斤,三两银子一个月的话,想多吃一串糖葫芦都不够……」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反驳,没好气地说,「东街的米要便宜些,肉也只买二十文,你可以走过去买,一个时辰就走到了。」



「相公……」我不得不提醒道,「你昨晚还说要我多吃一点的。」

江得宝听我这样唤他,浑身僵了一瞬,旋即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般跳了起来,「别这样叫我啊!肉麻死了!」

「那,夫君?」

「……随便吧,你爱叫什么叫什么。」他挠挠头,半响才肉疼地说,「再加五十文,多的一分也没有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不怀好意地笑,「糖吃多了小心牙疼。」

通过这短短的接触,我发现太监常有的毛病,自卑、多疑、贪财,江得宝样样不落。

还好还好,他不是一个好色、暴虐的人,刚巧避开了我的雷区。我决定把日子好好过下去。虽然现在他不太待见我,但我相信自己迟早会笼络住他的心。

在渣爹的后院,不得宠的庶女是什么都要做的。我用绣活换了一捆菜苗在院子里整整齐齐地种下,又在角落里搭了个小小的鸡棚,买了十几只小鸡苗喂着。

最后还收留了一只瘸腿的流浪狗。

等到江得宝一个月再回来的时候,看见焕然一新,多了几分生机的宅子,都快惊呆了。

我赶紧牵住冲着江得宝龇牙咧嘴大叫的狗,「大黄别叫了!这是我相公,也是你的主人!」

江得宝满脸的不爽顿时僵在了脸上,最后只得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院里鸡飞狗跳的,你这小日子过得倒舒坦!」

我笑嘻嘻对他说,「不是我的小日子,是我们的小日子。」

我拉着他走到堂屋里,「我知道今天是你出宫的日子,早早就做好了饭菜,这碗鸡汤我炖了一个上午呢,你先喝一口?」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不置可否地说,「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县令家的小姐,会做这么多事情。」

「我会的东西还有很多呢!」我得意洋洋地递过去一双护膝,绣样精巧,针眼密实。

他疑惑地接了过来,「这是……给我的?」

「我上次看你老是揉腿,在宫里当差,腿脚得利索才行。」我把护膝翻转过来,里面各绣了一朵惟妙惟肖的桃花,「相公你一看见这个就会想到我,就会早早回家了。」

「家……」他晦暗不明地重复了这个字,最后不自然地嘟囔了一句,「谁吃饱了撑着会没事扒开一双护膝瞧。」

他晚上还是睡在了外间。

屋子不隔音,我听见他在椅子上翻来覆去的,很晚都没睡着。

等到江得宝该走的时候,他站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最后把身上的钱袋子解下,板着脸说,「我在宫里也不容易,你省着些用。」

他一离开,我赶紧去清点钱袋,里面装了十两碎银,我喜滋滋地收了起来。

江得宝很快就托人给我送了回礼。

一方油纸包着四块小小的枣泥酥,里面还放了一张字条。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道,「娘娘赏的,我不爱吃甜的,坏了也可惜。」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猜都能想象得到,那个人是如何不想让我自作多情,才抿直了唇线,不情不愿地写下这些字的。

其实枣泥糕已经有点发干,但是我小口小口地吃着,还是吃出了浓浓的香甜。

江得宝只是性子别扭了些,倒还算好相处,但不是人人嫁了太监都会过得顺遂。

在巷子的尽头,有一户更大更气派的宅子。屋主也是个太监,有一身好武艺,在魏瑾跟前极有脸面。他也娶了妻子,是个布庄掌柜的女儿,羞羞怯怯的,从来都不敢拿正眼看人。

这太监和江得宝休息的日子是同一个时间。他一回来,小媳妇痛苦的喊叫声就会在巷子里回荡。

我裹紧了被子,还是能听到那一道道凄厉的哭声。

「相公,我们去看看吧?」

江得宝冷冷地说,「别多管闲事。」

「可是……」

「我惹不起他,」他叹了一口气,和衣躺在我身旁,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别怕,这样是不是就听不到了?」

我的背抵在了一个温热的胸膛上,带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清冽暗香。

我下意识回过头,就看见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和亮晶晶的眸子。

他别扭地呛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转过去!」

我的心跳得厉害,脸颊莫名烫得惊人,转过身不敢再动。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我们就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睡了一晚。

小媳妇被折磨得受不了,乘太监回宫的时候逃了出去。

鼻青脸肿的她小心翼翼地来敲我的门。我什么也没问,把剩下的生活费都给了她。

在这个宦官弄权的局势中,听说她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她的结局。

江得宝谨小慎微不想惹事,可是有些人终究是避不开的。

因为借钱的事,太监与我结下了梁子。

他喝醉了酒,双目猩红地踹开了我家的大门。

「你就是江得宝讨的老婆?长得倒不错。你敢教唆那个贱人逃跑,今天你就来抵她的缺吧!」

一张臭嘴就要往我脸上拱。

大黄狠狠一口咬在他腿上,硬生生撕下一块肉,太监吃痛之下劈了它一掌。

大黄倒在地上,眼角湿漉漉地看着我,死的时候都没有闭眼。

正在屋后除草的江得宝跑了进来,怔怔地看着屋子中的一切。

太监也不怕,反而癫狂地大笑,「小宝子你来得正好,就乖乖坐边上瞧着,我让你看看,女人该怎么弄!」

江得宝面色生寒,冲上去拖开他。太监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可是他紧紧咬着牙,始终没有松手。

他只是噙着血叫我,「快……走!」

我横下心,趁太监不备,取下簪子狠狠戳向他的后脑,一下又一下。

太监很快没了气。

江得宝见事已至此,忍着痛找了把匕首又在太监的致命伤口上捅了几刀。

然后用力抱着瑟瑟发抖的我。

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记住,人是我杀的!」

我们把太监悄悄埋在了后山。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江得宝最后还是被抓进了大牢。



他被戴上枷锁捉去时,回头看了看我,表情复杂,最终还是移开视线用唇语对我无声地说了一个字:「走。」

我没走。

我把江得宝之前交给我的房契拿上,又把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一百多两银子全取了出来,想方设法去求了魏瑾的夫人。

在华丽明亮的屋子里,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正站在窗边逗弄着笼中鸣声婉转的百灵鸟。

她依旧妩媚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女人为太监求情。小宝子若真死了,你不就解脱了?」

我摇摇头,「相公对我很好,我不能辜负了他。」

「还是太年轻了呀,和一个太监谈感情?」魏夫人笑了,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我才不稀罕你那丁点东西,我只想看一看,你们会走到哪一步。看你将来有一天,会不会后悔你今天的举动……」

魏夫人果然说话算数,第三天,江得宝被送了回来。

他本来就瘦削的身子上伤痕累累,竟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我烧好热水,为他一点一点擦去身上的血污,心疼极了。

上半身上完药,我去解他的腰带。

江得宝一下涨红了脸,不自在地裹紧了外衣,哑声说道,「很丑,别看。」

我怔怔地看着,浑然不觉眼中已满是泪光。

「我不痛的,你……你别哭。」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粗糙的指腹划过我的眼角。

我的泪浸湿了他的指头。

「相公,」我把我的手覆在他的手上,郑重地说,「我一定会把你养好的!」

他羞赧地笑了,冰冷的手指触碰着我脸上温热细腻的皮肤,轻轻说:「桃桃,记住你今天的话……」

「当初叫你走你不肯,以后你可再也走不掉了。」

在黑暗成长中滋养的情爱破土发芽,既然它得到了对方的认可,那就只能不死不休。

江得宝已经被魏瑾所抛弃,没有再进宫。

周围的居民渐渐知道这里住的太监失势了,本就对官府不满的人群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我每天都得趁江得宝没醒时,把院子中被人丢的臭鸡蛋、烂菜叶给清理干净。出去买东西时,还有嘴碎妇人在身后骂我犯贱,更别提一些男人放肆打量的眼神。

江得宝还在屋里养着伤呢,这些都不能让他知道。于是我总是若无其事地挤出笑脸去给他换药。

但他还是慢慢察觉了,性子开始变得阴沉,目光也一天天地冷了下来,只有看到我时,才会恢复一丝柔和。

后来院中没有被人丢的垃圾了,我还高兴了几天,结果是他们换了新的花样。

我正睡得昏昏沉沉,江得宝用力摇醒了我,「桃桃,快醒醒!」

屋子被人故意放了一把火。

也许那人最初只是想吓一吓我们,但是天干物燥,一点火星都会造成大祸。

火势越来越大,木头劈哩叭啦烧断了直往下掉。江得宝用手护住我的头,一瘸一拐地和我搀扶着逃了出去。

房契、银子、柜底那个箱子……

什么都没能带出来。

其他的也就罢了,可那箱子里珍藏的曾经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江得宝曾经说过他是一个太监,死后也没有人烧纸,让它一起陪葬,下辈子才能做个全乎人。

眼下他怔怔地看着火光,我总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哭出声来。

他这辈子没有指望,就连下辈子的念想也掐断了。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相公,你还有我!」

我们两个人披头散发,满脸烟灰,就像走在奈何桥上的野鬼。

他看着我,抬起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把我拥在怀中,低低地笑了。

「是啊桃桃,我还有你……」他喃喃地说。

我们找了间破庙暂且容身。

我将身上唯一值钱的珠钗当了,换了些药和吃食。

我一边嚼着馒头,一边给他换药,「相公你以前在宫里过得提心吊胆,现在可以摆脱那些身份,倒是一件好事。我会做的事情很多,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傻丫头,这句话该男人说。」

他掀起眼睫,一双黑眸中全是寒意,再不复往日的温和,「桃桃,虽然我不算真正的男人,但我不能让别人再任意欺辱你了。」

我们靠着斑驳的墙壁休息。

柔和的夕阳透过破烂的庙顶轻洒在地上,他的脸上似乎也在散发着恬静的光芒,只是眼角还有淡淡的乌青,他也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我也是有一次偶然醒来,才发现原来他为了让我多睡一会儿,在半夜里起来偷偷清理院中的垃圾。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对他的好,他都记着。

我看着他的睡颜甜甜地笑,他对我的好,我也都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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