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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北派画尸人完结文

开始陈词吧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三步一个树杈子,十步一个小坑,小腿还阵阵发疼,我的速度降了下来。这可比开辟出来的小道难走多了。即便如此,我也没改变主意的想法。我神经紧绷,又要注意脚下,又要听着身边的动静,别从哪窜出来个畜生把我给咬了,还要留心背后。精神高度集中下,额头没一会儿就又渗出了细微的汗珠。随手一摸,继续赶路。按照王二强说的,他走这条路到下一个村子要小半天。我走难走的路,加快点步伐,估计天亮也就差不多到了。吧嗒吧嗒!没走出多远,我听见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音。不是畜生在林子里穿行的声音,而是脚踩在路上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来不及多想,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了下来。慢慢往后移了几步,将胸前的箱子解下来,藏在一边,整个人藏在草垛子后,死死地盯着十几米外的小道...

主角:白仙胡壮   更新:2025-04-29 15: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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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白仙胡壮的女频言情小说《最后一个北派画尸人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开始陈词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三步一个树杈子,十步一个小坑,小腿还阵阵发疼,我的速度降了下来。这可比开辟出来的小道难走多了。即便如此,我也没改变主意的想法。我神经紧绷,又要注意脚下,又要听着身边的动静,别从哪窜出来个畜生把我给咬了,还要留心背后。精神高度集中下,额头没一会儿就又渗出了细微的汗珠。随手一摸,继续赶路。按照王二强说的,他走这条路到下一个村子要小半天。我走难走的路,加快点步伐,估计天亮也就差不多到了。吧嗒吧嗒!没走出多远,我听见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音。不是畜生在林子里穿行的声音,而是脚踩在路上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来不及多想,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了下来。慢慢往后移了几步,将胸前的箱子解下来,藏在一边,整个人藏在草垛子后,死死地盯着十几米外的小道...

《最后一个北派画尸人完结文》精彩片段

三步一个树杈子,十步一个小坑,小腿还阵阵发疼,我的速度降了下来。
这可比开辟出来的小道难走多了。
即便如此,我也没改变主意的想法。
我神经紧绷,又要注意脚下,又要听着身边的动静,别从哪窜出来个畜生把我给咬了,还要留心背后。
精神高度集中下,额头没一会儿就又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随手一摸,继续赶路。
按照王二强说的,他走这条路到下一个村子要小半天。
我走难走的路,加快点步伐,估计天亮也就差不多到了。
吧嗒吧嗒!
没走出多远,我听见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不是畜生在林子里穿行的声音,而是脚踩在路上发出的声音。
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来不及多想,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了下来。
慢慢往后移了几步,将胸前的箱子解下来,藏在一边,整个人藏在草垛子后,死死地盯着十几米外的小道。
我尽可能调整自己的呼吸,压住心底的不安,以应对将要发生的种种可能。
没过一会儿,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个黑乎乎的人影从小道上冒了出来。
壮的那个人一开口,我心里一颤。
王二强!
“那脚印子就是新鲜的,我能分辨不出来吗,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了!”
“二强,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你不是说那小子下午问你出村的路来着吗,他早就想走。”
王二强身边的人气喘吁吁的开口了。
阴恻恻的女声,老神婆子!
“我给你说,那小子没看出啥来,你用不着非得追上去。”
“不行!”王二强扭过头死死地盯着神婆子,恶狠狠道:“我觉得怪怪的,这小子精明的吓人,我总感觉他猜到了点什么!”
“就算没猜到,也得弄死,不然我心不安。”
王二强的声音比山里的风还冷。
“眼瞅着我儿子都快能招魂回来了,不能出岔子,当年大旱之后,村里饿死了那么多人,大伙都怕了,不敢生孩子,
总算是熬到老吴家孩子出生了,不能这个节骨眼出问题!”
我在草堆里一动不敢动。
果然是这两人一起搞的鬼,养了阴魂足足五年。
我还寻思哪来那么多魂让这俩人用,当年大旱死的人,怕是都没落下个好死。
这神婆子是有点手段的。
招魂替生的邪法子,我听我爷念叨过。
最好替的就是还没和阳间产生太多因果的新生儿。
也就是婴儿。
我敢保证,过不了几天,王二强就会挖坟,把那个死婴给挖出来,带回家!
过上个把月,王二强的妻子就会‘怀了’。
我恨的牙痒痒,但此时依旧不敢出声。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王二强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让我供的替生阴婆我可是一直在供,好几次上山整活物,都差点死了,别到时候没用!”
“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妹妹,当年没看住我孩子,死那么惨,我恨啊!”
神婆子笑呵呵地回道:“你放心,管用,你孩子的魂这几年都没亏着,替魂再生指定利索。”
王二强听到神婆子的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蹲在地上,盯着小道上的土。
“咱俩几乎是一结束就追上来了,他一个小孩,不熟悉路,不会跑太远,我估计也就是这前后了。”
“刚才路上还有脚印子,我比过了,就是半大崽子的鞋印,错不了,走的就是这条路。”
王二强直起身,从背上取下箭篓,搭上一根箭,拽着神婆子就要继续赶路。
我也做好了打算,就一直偷偷摸摸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点距离,这样他们就一直不会发现我。
哗啦哗啦!
就在这时,我身后不远处的草丛,响起叶子被拨动的声音!
王二强瞬间扭头朝我这边看来。
哗啦哗啦。
一只兔子从我身后窜了出来。
唰!
王二强抬手一箭。
兔子躺在了我身后不远处,扑腾了两下,没声了。
真是点背喝凉水都塞牙!
计划的好好的,一个上赶着送死的兔子,差点把我给暴露了。
我现在跑肯定是来不及了。
估计一动,下场和兔子一样。
就算有刀子,也不是常年打猎,山林里闯出来的王二强的对手。
我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不会为了一只兔子,停下追我的脚步。
王二强一箭得手,马上又抽出一根箭搭在弓上,朝兔子死的方向瞄了一眼。
“嘿,这两天运气还真可以。”
“走吧,等抓住那小子再回来捡,追他要紧。”
说着,他抬手用箭在身边的树上刻了一道痕。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王二强是知道啥是正事的。
追杀我比较重要。
两人的脚步渐行渐远。
我刚猫着腰从草堆里站起来,准备拿箱子,两个人又折回来了!
“还是捡上吧,别让狼给叼了去,剥皮晒成肉干,也好等我儿子活了,卖钱扯几块新布。”
他自说自话,朝死兔子那边走去。
拨开横生的树枝,一步步迈了过来。
我埋下头,身子缩成一团,屏住呼吸。
死兔子距离我这边还有点距离,不一定能发现!
十步。
七步。
近了,越来越近了!
“嚯,够肥的。”
王二强弯腰捡起地上的兔子,一抬手挂在肩膀头上。
我透过草堆的间隙,死死盯着他,一手握刀,一手抠进地里,捏了一把土。
王二强抖了抖肩,将兔子移到舒服的位置,转身要走。
他刚一扭头,我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拽起边上的箱子,就往林子里蹿。
他发现我了!
果然,我刚蹿出去几步,一根箭就擦着我的耳朵飞了出去,钉在边上的树上,箭尾嗡嗡作响。
我猫着腰,上蹿下跳,尽量不跑直线,胳膊用力一甩,将手里的土扬了出去,嘴里胡乱喊着我自己都听不懂的东西。
希望能拖延王二强的脚步。
为什么笃定他发现我了。
因为昨天他带我出林子的时候说过,打到东西,捡的时候,千万别弯腰,要一直保证自己直立!
很多畜生看见高的,大的,才不敢上前!
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不会轻易改变!
但,王二强刚刚是弯腰捡的兔子!
就是因为发现我这边藏着东西了,要弯腰仔细瞅一瞅,确认一下!

突然,我的手在箱子里摸到了一张触感很像纸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果然是一张纸,在几乎没什么亮光的情况下,我根本看不清纸上面写着什么。
但纸一铺开在手上,我就觉得这张纸在逐渐变硬。
而且散发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东西不是我装在箱子里的,毕竟是第一次画尸,我生怕出岔子,走之前里里外外看了好多遍。
这东西只有可能是别人放进去的。
我爷爷!
出发前只有他咂吧着旱烟在我身边转悠了几圈,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好多东西。
难不成!
“小娃娃,真乖啊,你要是我孙子就好了。”
胡壮近在咫尺,机械般地抬起手,朝我的头顶摸来。
嘶哑的声音,充满了不甘还带着一丝兴奋。
管不了那么多了。
等下去只能是一个字——死。
我瞬间蹲下,一只手狠狠推了胡壮一把,另一只手把那张纸一样的东西抽了出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翻到了边上。
“你不乖,和他们一样不乖!”
“你不乖!”
我猛地一推,胡壮身子晃悠了一下,骑在他身上的老太太发出了阴冷凄厉的尖叫。
呼呼呼!
屋内的阴风又大了几分,我从头到脚都冷得厉害。
“爷,你可得给我装了点有用得东西啊,不然你这大孙子就完蛋了!”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信心十足,把那张叠好的纸展开。
一丝月光透了进来,我展开一看,巴掌大的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竖刺。
竖刺内包裹着一张无法看清的脸。
那张脸像人非人,更像是动物,但仔细看,的确有一些人类的特征。
来不及看个清楚,我举起那张纸对着老太太大喊:“老东西,冤有头债有主,我来帮你画尸,想让你走得体面点,还出错了!”
“老子张家八代单传,正儿八经北派传承也在身上,还能断在你这?”
我举起的那张纸,迎着阴风猎猎作响。
但好像就只是作响而已,没有任何反应。
我爷这个人一直谨慎,我临走之前央求了他半天,让他陪我走这第一次,他一直说不碍事,不碍事。
他说不碍事就一定不碍事。
这张纸一定有大用,只不过是我没找到使用的办法!
“小娃娃。”
“小娃娃。”
“你也不乖!”
胡壮的背又驼了一些,骑在他脖子上的老太太,张开了手指朝我抓了过来。
怎么用!
怎么用啊!
我沉下心思,看着那巴掌大的纸,上面的脸,好像......
好像和我的脸差不多大。
难不成是需要盖在我自己的脸上?
我心一横,当下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必须试一试!
我双手托起那张纸,用力往脸上一贴。
严丝合缝。
这张纸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
嗡嗡嗡!
纸张覆面的一瞬间,我耳边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有些像是呼噜声,又有点像是喷气。
轰!
不等我仔细去分辨这是什么声音,我感觉自己身子突然变重了!
恍惚间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我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腿不受控制地抖动了几下。
嘴也不自觉地张开,喊出了奇怪的调子。
调子有些压抑,声调一直是往下走的。
我意识虽然模糊,但一双耳朵听的真亮。
调子一出,胡老太也停了下来,立在原地,黄褐色,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似乎有些畏惧现在的我,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
看起来,她还是有一些跃跃欲试的想法。
调子声戛然而止,我嘴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外冒唱词。
“嗨!”
“日落西山黑了天哎!”
“家家户户把门关嘞!”
“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嘞!”
“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
“............”
唱词高昂,持续了大约十几秒,终于是唱到了最后一句。
“恳请白仙儿上了身,嗨!”
最后一句落下,我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
身子被什么东西给占据了一半。
这时,胡老太太凄厉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仙儿向来治病看灾,怎么这种闲事也管。”
“我看你道行也不深,不怕今天折在这?”
听着胡老太太的话,再联想到我看见那张纸上的画,怎么还能猜不出,我现在是被东北五大仙之一的白仙给降身了。
白仙就是刺猬。
和那张纸上画着的密密麻麻竖刺对上了。
我爷爷本人没来,但还是给了我保命的手段。
有了白仙在身,我安全感足了些。
可,我仔细一琢磨胡老太太说的话,她好像也不怎么惧白仙啊。
东北五大仙我肯定听说过,但这手段不是出马弟子才有的吗,这也不是我们老张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法子啊。
和北派的传承也不太像啊。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间,我尝试着开口。
“胡老太太,你怨气难消,我来风光送你走,还送出麻烦来了,冤有头债有主你都搞不清,真是糊涂到家了!”
我说话这么冲,就是想吓唬一下这胡老太太。
她要真是有把握,哪还有这么多废话,早就扑上来了,还是有顾虑。
我要是语气软下来求饶,那不成全她了。
说话就得硬。
怎么请来的白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爷爷不可能让香火断在这。
“胡老太太,你家的几个孩子不孝顺,你惩罚他们我无话可说,但是你牵扯到外人身上,不怕因果太杂太重,入不了轮回?”
“小心了畜生道!”
我感觉到自己能重新控制身体,当即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慢慢朝胡老太太的方向走。
我走一步,她控制着胡壮往后退一步。
她警觉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珠子又开始打转,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当我再想开口时,却发现自己开口成了另外一个声音。
一个软趴趴,略带慈祥的老人声音。
是白仙借着我的身体开口了。
她一边说,一边控制着我的身体做出奇怪的动作。
“本性善良,一时迷了心窍,尚有余地,真若是顽劣之徒,我也不会多费口舌。”
“这小娃子祖辈开堂,替我奉香几百载,我需看护。”

背上的箱子里少了东西,稍微有些空。
走起来一晃一晃的,咣当咣当响。
农村晚上几乎都很早睡,家家户户都是暗的。
今晚上月亮也小了点。
周围一片漆黑。
箱子里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微风吹动树枝,在土道两旁张牙舞爪。
真有点瘆人。
我每走一步,脚下都沙沙作响。
不过刚经历了刚才的事儿,我全然不在乎。
说句实话,今天这一遭走下来,我算是意识到画尸人这行当不好干了。
也不知道我爷爷还有我爹是咋坚持了一辈子的。
还有这往脸上贴黄纸就能请下大仙儿的手段,咋不提前传给我呢。
跟我这独苗还扣扣嗖嗖的。
想着想着,到村口了。
我在槐树下站定,辨了下方位,身子对着正北。
从箱子里取出一把香灰,用手捏着,一点点从指缝漏出去。
在脚前划出了一条线。
这同样是画尸人的规矩。
画尸送魂后,因果还牵在身上。
或许不重,但架不住画尸人一辈子不知道要遭多少事,叠在一起那就严重了。
该断的,一定要及时断。
北属水,正色黑,连幽冥。
北在卦象上对应‘坎’卦,代表险陷,阴间大凶之意。
香灰线将这一切都断掉。
拍拍手,掸掉身上多余的香灰,我紧了紧背上的箱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天黑走的慢,脖子上见汗了,我才赶回村口。
远远地我就看见村口有两个影子。
一高一矮。
走近一看,我爹,我爷。
“哎呀,大孙子回来了。”
我爷看见我回来了,赶忙收起烟枪小步跑了过来。
“啧啧啧,行啊儿子,这么快就完事了,咱老张家后继有望了。”
我爹也贴了上来,帮我把背上的箱子给卸了下来。
看着他俩,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喊冤,“爹啊,爷啊,我差点回不来了啊,你俩是不是早知道这趟不对劲啊。”
我从怀里摸出那张黄纸,展开抖了抖,“爷,这是你塞我箱子里的吧,这东西我用了,白家老奶奶我请下来了。”
“咳。”我爷尴尬地咳嗽一声,和我爹对视一眼,无奈地说道:“大孙子啊,这不是没办法吗,真想入这行当,这一步少不了啊。”
“我和你爹一合计,还是别提前告诉你了,咱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免不了出现这种横死之人。”
“今天这种情况才是常态。”
我爷愁眉苦脸,掏出烟枪咂吧起来。
“儿子,我和你爷是可以提前告诉你有危险,但那样以后你再遇到了怎么办。”
我爽朗地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看你俩愁眉苦脸的样,我没事,八代单传,画尸人这一套东西理应我来担。”
“就是你俩可不能藏着掖着啊,该教我的,得教全了啊,不然不指定哪一天就折外边了。”
我爷和我爹默契地同时看向我,随后点点头。
在我眼里,这头点的,他们俩都有点勉强。
回去后,我爷和我爹才交了底。
这画尸人的行当传了有几百年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死,有死人的地方就有画尸人。
画尸人也分派系,南派,北派。
我们老张家这一支儿,就是北派。
南北派系传承不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北派就剩下我们老张家这一脉了。
用黄纸请白仙的手段,就是北派看家的本事。
但这可不是跳大神,我们画尸人更不是出马弟子。
出马弟子要有五弊三缺,所谓,鳏,寡,孤,独,残。
还要立堂口,四梁八柱,一个都少不得。
仙家和出马弟子的关系,不像是朋友,更像是奴役。
而且这些仙家的手段,根本通不了天。
画尸人虽也请神,降仙,但更多的是平等交易。
各取所需,钱货两讫。
请神降仙的手段,就是画纸覆面。
但,想请神降仙,报酬给不够,可没人搭理你。
所以画纸的时候,得压上酬劳。
在面对胡老太太我用的那一张,是我爷爷准备好的。
朱砂为媒,圈了三份冤魂。
都是我爷之前画尸时,积攒下来的。
我现在身上也攒了一份,胡老太太的。
这东西攒在哪里?
活人身上三盏阳火。
双肩各有一盏,头顶一盏。
阳火旺盛,邪祟不侵。
反之则容易遇到乱糟糟的事情。
双肩还有头顶就是容器。
能存得下阳火,就也能搁下阴火和怨灵,恶魂。
积攒的阴火越多,画尸人就必须想办法把这些阴火给交易出去。
如果画尸的都是寿终正寝,画尸人还得主动去找横死的。
但用我爷爷的话来说,基本上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他和我爹给人画尸这么多年,就没有过任何一次,阴火,冤魂用不出去的情况。
他也告诫我,三盏阳火一盏空,就是极限。
一盏阴火能请下的神仙,已经足够了。
那天晚上过后,我才彻底开了眼界。
我爷和我爹也开始将家传的东西全交给我。
画纸需要准备什么,朱砂要用哪一种,有什么忌讳。
黄纸要用什么泡制,什么日子什么环境下晾干。
这都是讲究。
差上一丝一毫,都起不到作用。
我脑子聪明,从他们嘴里出,从我耳朵入,就留在脑子里,不出去了。
记住了不算本事,学得会,用得出才算行。
就当我准备画自己的第一张请神降仙纸的时候,我突然晕倒了。
等再次睁开眼,我爷和我爹都在抽闷烟。
我还从来没见过他们俩这么愁。
而且从他们眼睛里看见的,更多是担忧。
“孙子。”
我爷咽了口唾沫,开口道:
“上次你请的白仙病了。”
“这白家老奶奶,哎,说来话长。”
“这仙家和我们张家渊源不浅,就一直供了下来,也不用开堂。”
“你出生的时候差点夭折,请了白家奶奶来看,欠下一份天大的人情。”
“现在白家奶奶遇见事儿了,咱得还。”
我眨眨眼,示意我爷爷继续往下说。
“哎呀!”我爷爷用力捶了下大腿,长叹一声,“孙子,你的因果,我和你爹帮不上忙啊!”

神婆子刚刚请来的阴魂,虽然不堪一击。
但这法子在我眼里已经很强了。
我要请个神啊,仙啊的,要给报酬不说,还得花费很长的时间准备画符。
神婆子敲敲鼓就行了。
即便她请阴魂时唱的调子,我听了,不像是什么善法。
但总比我把命丢在这里强。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捡起了黑色小鼓,拾起了白色的鼓槌。
剥面绷鼓皮,剔骨做鼓槌,神婆子请阴魂唱的词,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不难猜,这黑色小鼓的原料是什么。
人。
这是一个人面鼓。
我抬手轻轻按在鼓面上,感受到了惊人的弹性,以及厚重的死气,怨气。
突然,我面部传来剧痛。
脸上的白纸燃烧起来,眨眼的功夫,烧个干干净净。
时间到了!
我看向‘神婆子’。
困住她的手段瞬间土崩瓦解。
她自由了!
“咿呀咿呀。”
从她喉咙里再次挤出了孩童嬉笑的声音。
她歪着身子,朝我一步步移了过来。
我将人面鼓横在胸前,高高举起人骨槌落了下去。
“剥皮绷鼓面。”
“拆骨做鼓槌。”
“三更请鬼来。”
“有冤你莫要走!”
有样学样,我照着神婆子请阴魂的唱腔,一字不差地喊了出来。
最后一个‘走’字落下,鼓面发生了剧烈的震颤。
一阵邪风钻了出来,绕着我的腰部直上肩头。
可就在这股邪风要落在我肩头,爬上我天灵盖时,我双肩的阳火猛烈地烧了起来!
将着一股邪风死死压在了肩部之下。
咔嚓。
我攥着人骨槌的手感受到了一丝丝异样。
有开裂的迹象。
完犊子了,平时引以为傲的三盏旺盛阳火,现在反而成了累赘。
这不是护着我的时候啊!
‘神婆子’越走越近,她身上那一股发臭的味道已经钻进了我的鼻腔。
算了,只能自灭一盏阳火。
我心一横,左肩的阳火不要了!
这可不是像我那晚侧卧压灭阳火,随时可以复燃。
这一次是割舍!
常人三盏,往后我只余两盏。
想要再修回来,不知要烧掉多少大香,虔诚跪拜至天亮多少昼夜。
可现在,我就算有这个想法,想实现,也有些困难。
想要舍了阳火,需要阴钉。
啥叫阴钉?
长时间拿阴气滋养的钉子。
最常见的就是棺材钉。
现成的棺材有一个,就在不远处,王二强热心肠帮我抬出来的。
但我现在过不去啊!
‘神婆子’正朝我这边走呢,我还能抬手让她等等不成?
更何况,那棺材是刚下土的,棺材板都没捂热乎就被抬出来了。
钉棺的钉子,沾染的阴气根本不够重。
就算楔进我肩膀,也散不了我的阳火。
这周围一个接一个的坟堆,棺材倒是不缺,可没家伙什,我咋用手往外刨土。
还是王二强好啊,劲大。
可惜了,没在死之前帮我多刨几个坟。
不对啊?
他娘的,就算王二强帮我多刨出来几口棺材,也不好使。
这狗东西联合神婆子,两个人把这附近死人的魂都给喂出去了!
魂都没了,哪来的阴气啊。
眼看着‘神婆子’越走越近,我想拔腿就跑。
可又怕‘神婆子’身体里的那个干脆不想和我玩了,一个离体,我再长出来五条腿也跑不过。
“那个,我能跑吗?”
“我给你打个兔子汤喝。”
我连忙抬手,对着前方一顿瞎白话。
听懂听不懂先别管,让她缓一缓脚步也行啊。
簌......簌......簌。
‘神婆子’两脚拖着往前走,一刻不停。
风吹起她脏兮兮的长头发,打在我的鼻子上。
只有一步了!
再不想法子,真交代在这了。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阴钉没有,别的东西代替行不行!
满足锋利和阴气足这两个点不就可以吗!
刚刚人骨槌断裂的咔嚓声我没忘掉。
没法子去找棺材钉,那个来这个顶上。
“左肩弃,右肩明。”
“此后两盏照阳明!”
我将人面鼓抵在胸口,下巴压住,腾开双手,握住人骨槌用力一掰。
清脆的响声,人骨槌应声而裂,分成两半。
我想都没想,拿起锋利的一节,高高举起朝左肩狠狠刺了下去。
“啊!”
肩膀上传来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嚎了出来。
血流如注的同时,左肩承着的阳火四散而去。
我能感觉到左侧身子一轻,阴冷异常。
不过,阳火散去,停在肩下的邪风借势而上,一瞬间盘踞在我左肩。
我脑海瞬间炸开了。
无数游魂惨死的画面像是放皮影戏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耳边响起了重重的鼓点,还有凄厉的哭喊声,尖叫声。
刹那,我仿佛置身十八层地狱。
我微微侧头去看。
鲜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黑色的血痂形成。
再一抬头,我面前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黑影。
黑影背对着我,看起来身形消瘦。
不等我开口,黑影先发出了诡谲阴森的声音。
“一肩阳火,不够俸!”
那森冷的语气,让我如坠冰窟。
可如今,我只能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阳神说人话,阴神讲鬼语!
“阳火不够,阳寿来凑!”
那黑影不再言语,只是飘着身子,一步步朝前。
“神婆子”看着面前的黑影,眼神越来越疑惑。
疑惑过后,我在她眼中看出了恐惧。
朝前移动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开始慢慢往后蹭。
他奶奶个腿!
原来你也知道怕啊!
老子以为小孩不懂呢!
我瞬间气不打一出来,欺软怕硬的货色。
毫无疑问,我是那个软的。
我在心中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手段尽出,最终还是落得阳火阳寿都失的结果。
我晃动了下发麻的左肩,忍着肩头的疼痛,跟在黑影身后。
这是召来了个什么东西,一露面就嫌我一盏阳火不够,口气够大。
我爷要是知道我一个画尸人,送人入轮回,和阴魂势不两立的职业,请了个阴魂,还不一定咋训我呢。
不过,当下我得享受啊。
王二强孩子的阴魂这么喜欢欺软怕硬,硬的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花钱的就是大爷,老子现在花的东西可比钱重多了。
得享受享受。

病好后,我就走了。
一个包裹,一个箱子。
手上提着的包裹,装着换洗的衣服。
背上的箱子装着画尸的家伙什。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要结了我和白家奶奶之间的因果。
不立堂,不烧香。
我得给它攒上三份冤魂。
这个事,我爷我爹,不能插手。
全得靠我自己。
我要自己出村子,到周围各个村子里去画尸。
长这么大,基本上都是在村子里晃悠,最远的一次就是石头村。
这次不知道要走多远,走多久。
赶着走,到了哪里,算哪里。
正好赶上三伏天,太阳晒得我后背生疼。
绕开石头村,进了山,有了树荫,才稍微好一点。
靠在树根底下,喝了口水,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扭头看去。
嗖!
一支箭射了过来。
匆忙间抬手去挡,却发现箭不是奔着我来的。
我身后十几步一只兔子中了箭,窜了几下,躺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娃子,没吓到吧。”
树林里绕出来一个拿着弓箭的中年汉子。
快步走了过来,憨厚地挠挠头。
“没事没事。”我靠在树上,手揣进兜里,握紧了一把小刀。
出门在外,万事多小心。
这山上,兔子,袍子,野猪什么的,一直都有。
附近很多村子的人都会上山打猎。
“叔叔,你是哪个村子的?”
那中年汉子没有弯腰捡起兔子,而是直着身子用弓箭给挑了起来,回道:“小娃子,你不是这附近的啊,我是清溪村的。”
清溪村。
这地方我听我爷说过,前些年死了个人,是我爷爷去给画的脸。
这村子里人不少,算是这附近排得上号的大村。
估摸着得有个大几百户。
算是富裕点儿的。
没想到在山上转悠转悠,碰见清溪村的村民了。
本着遇到就是缘分,我决定第一站就去这了。
“叔,最近村里死人了吗?”
“啊?”
我这一问,反而是给他吓了一跳。
拎着兔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住。
“你问这干啥啊,你是哪来的?”
中年汉子刚问完,瞄了一眼我背着的箱子,恍然大悟,“你是老张家的吧,给人画脸的?”
得,也算是名声在外。
我点点头,“嗯,我这次出来就是想赚几个钱。”
“我爹和我爷以后都不接画脸的活儿了,以后十里八村有事,找我。”
“附近转一转,露个脸。”
我站起来,握着刀的手依旧没松开。
“这回事啊,年纪这么小就出来画脸了,行啊。”
“走吧,正好跟我下山,自己容易迷路了。”
一路上,中年汉子介绍了下自己,他叫王二强,家里排行老二。
话匣子打开就没合上过。
他脚不停,嘴也不停,跟我很熟悉的样子,啥都说,啥都讲。
包括他为啥不弯腰捡兔子,是常年养成的习惯。
上山容易下山难,真不是说说的。
上山最多是累,下山就险了。
足足走了得有四五个小时。
到村口的时候,都快天黑了。
清溪村不愧是大村。
远不是我们村和石头村能比的,一到晚上就没啥人在村里活动了。
我和王二强到村口的时候,一群老太太正凑在一起编箩筐呢。
还有老头,六七堆,喝点茶水,摇着扇子,聊着天。
十几个半大的孩子你追我赶,拿着树枝打来打去。
王二强带着我从村口过,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村子大归大,人多归多,但都是邻里邻居的,互相都认识。
来了个新面孔,都第一时间看出来了。
“二强子,你这上山打兔子,咋还打了个小孩回来啊?”
一个老头儿笑呵呵地调侃着。
这老头精气神挺足。
我瞅他的派头,搞不好是清溪村的村长。
王二强接了话,“村长,这小子是老张家的,画脸的老张家。”
“哎呀,画脸的老张家啊!”有个老太太心直嘴快,马上喊了出来。
这话一出,村口炸开了锅。
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都是不咋好听的。
“咳!”
村长吭声了,“干啥呢都,之前家里人没了的时候,你们没想着请人来吗?该干啥干啥。”
“小伙子,你咋一个人来了,你爹还有你爷呢?”
“以后他们都不会出来给人画脸了。”我老老实实地答道。
稍微挺直了身子,“以后画脸的活,我接。”
村长听到这话,稍微愣了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惊讶地问道:“孩子,老张家那些东西你都学全乎了?”
我能听明白他啥意思。
画尸人除了给人画脸,还有一些阴事,也要接。
只不过,咱也不能主动去呛行。
这个年代,哪个村子里没个神婆,跳大神,看风水算命的老瞎子啥的。
就指着接这些活儿赚钱呢。
村长就是看我年纪小,觉得我没本事。
对此我也不想多解释。
只是淡淡笑了笑。
“村长,差不多就行,主要还是画脸。”
“对对对,那句话咋说的,术业有专攻,画脸画脸。”
“小小年纪,很厉害了。”
我不想多说,这话题到这也就结束了。
“来了就是客,在村子里待几天吧,也好挨家挨户都传一下,以后找师傅画脸,就得请小张师傅了。”
村长处事圆滑,场面话说的漂亮,也顺带着帮我把这次来要做的事情给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我就住在了王二强家里。
他爹妈早年就死了,剩下哥三,姐妹一个。
上面有个大哥,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四个人都结婚了,还生了孩子。
这一大家子人盖了九间泥瓦房,共用一个院子。
王二强一家子都挺好客。
打的兔子当晚就给煲汤了。
兔子是挺肥,但毕竟是兔子,根本不够一家子人吃。
桌子上算上小孩,足足有十三个。
十三张嘴。
弄点猪油都算开荤的日子,这兔子汤绝对算是豪华了。
几个小孩都眼巴巴地盯着冒热气的兔子汤,直咽口水。
王二强地位好像不低,他不动筷子没人动。
他舀了一大碗汤,又扯了条兔腿,递到我面前。
“王叔,这咋好意思,住在这都够打扰了,这兔腿,还是给小孩吃吧。”
我转头就把兔子腿递给了王二强六七岁的小儿子。
动作是潇洒了,态度是谦虚了。
口水一个劲地往肚子里流。
这兔子腿我也想吃。
但是,我总感觉这一家子,气氛怪怪的。
好客是不假,但那是对我,他们内部好像不和。
这兔子腿,我还是别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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