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考取消前,人们最崇拜读书人不过。
苏玉兰靠着跟小孩子补习,督促他们学习,怕是赚了不少零花钱。
孩子们未必多喜欢她,可家长不一样,连曾经跟苏玉兰打过的熊孩子家长也见人就夸。
筒子楼的清晨开始染上甜味,苏玉兰也一点点从小狼崽变成如今的小甜果,连口音都听不出差异。
以至于街坊邻居都差点都忘了,这个如今看上去甜甜软软的丫头实际上骨子里带着狼性。
话说回来,对于苏长征张妱娣俩口子的偏心,街坊邻居们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孩子还是从头到尾养在家里的更亲些。
这年头谁家的孩子不是三五八个?当父母的,偏心可不要太常见。
比苏长征王妱娣偏心的多了去,他们都没法子说自己的心不是偏的。
苏长征王妱娣至少没狠心送两个丫头下乡或者直接高彩礼卖了,还尽量为他们寻一门亲事,彩礼也是都留给两个丫头。
可他们认识的苏丫头就这么一个,甜到心窝里的狼崽子也就这么一个。
你三块,他五毛,红包凑的零零碎碎,看上去倒是很厚。
苏玉兰没有告诉父母的是,自己有个翻出铁皮糖盒,里面的零碎钱票证码得比这更齐整。
“前儿帮赵姐姐纳鞋底,她塞给我五毛钱,李奶奶捎的桃酥票。”现金零零碎碎也有个七十多呢。
加上这三十六,竟也是凑了个月月红。
苏玉兰从王妱娣手中接过红包时,眼睛水亮水亮的,笑容和过往一样清甜:“谢谢爸妈。”
门口的苏长征脸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烫过,他在这个当口眼忽然想到不敢去碰触他爸妈曾经的话。
大早上的,他在楼道口闷着吞云吐雾,抽了三卷的叶子烟。
气氛虽闹的有点僵,但晨光初绽时,这婚礼还是如常的布置起来。
四楼窗棂已经挂上两截红绸子,苏长征早备着的两柄大红袍噼里啪啦响起来,炸了个满地红。
按照习俗,新娘子必须在中午十二点前到婆家,娘家这边举办的宴席便相对简单一些,也更早。
院里摆了两桌,也因苏长征并不是本地人,王妱娣也是个亲缘不深的,请的大多都是街坊邻居,也是纺织厂同事。
不管暗地里怎么想,嘴里说的都是祝福话,小院逐渐被烟火气填满。
两个新娘在楼上。
现在没有喜娘一说,按照寻常,都是由新娘子的姐妹闺蜜相陪。
苏明娟也不是没有朋友,也有交好的同学,可她重生过来对改天逆命过于执着,早忘了,连请帖都没去发一张,望着镜中自己发怔也不知想什么。
但苏玉兰不一样,虽然她不是纺织厂职工,厂里却有不少手帕交,班里两个女同学也来了,没来的还把礼送过来,倒是把苏家挤了个满满当当。
“新娘子该盘头了!”留着清爽短发的鲁三娘往手心呵了口热气,把木梳在搪瓷缸里蘸了蘸热水。
姑娘们立刻活泛起来,这个翻出珍藏的头油,那个掏出包在手帕里的绒花,好不热闹。
化妆品苏玉兰也是头一回抹,现在热粉不敢扑太多,只薄薄一层,再手指抹了点红,拍到脸腮上,嘴唇也涂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