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凌子川......
少年正望着她,视线灼灼,烫得琼花消融。
子鸢掉头就想走,
只见杏袄挽黑袍,美妇朝她挥手,笑意如春:“鸢儿,快来,今儿个灯会热闹的紧。你阿爹难得空闲,细细算来,还是这憨货陪你过的第一个元宵。”
虞子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但当母亲牵着她的笑颜更浓时,什么难过委屈也都忘了。
花都繁荣,华盖云集,暮色如墨,但见朱雀大街,人潮如沸,万盏明灯自宫门御道,次第点燃,蜿蜒至俪江,似星河流淌倾泻人间。
两侧挤满了市贩与货郎,货郎担子挑着“琉璃喇叭”和“扑扑登”,一声声“滴溜溜”、“扑登登”的清响穿云裂帛。
卖花的妇人挎着竹篮,吴侬软语叫卖着。
父母感情甚笃,虞长生买下了所有的花,簪在杜二小姐鬓边。
子鸢便和凌子川并肩站在旁候着,看两人言笑晏晏,眉目说情。
“子川你也给妹妹簪花,鸢儿最喜花了。”
虞长生的目光尽数落在夫人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
虞子鸢是喜花,却不想凌子川触碰,
她出声拒绝,那点子声音终是被吞没在市声喧阗中。
少年拿着花凑近她。
粉山茶娇嫩,报春熏紫烟,子鸢抿唇,僵着身子看着名义上的兄长将山茶与报春别在发间。
檀木香压过花香,她倒退一步,扯出笑容:“多谢兄长。”
“瞧这两孩子,刚开始还担心处不来,如今倒活像是亲兄妹。”
应月温柔如水,一颦一笑,恍视当年国色芳华尚未出闺阁的倾国美人。
虞子鸢心里苦涩,
兄妹兄妹,
哪怕闹得再难堪,
也要在父母面前维持体面。
虞子鸢面上不显,强颜欢笑:“阿兄很好。”
凌子川垂眸,掩下涌动暗流,回道:“妹妹温善。”
“都是两个好孩子。”
杜二小姐开心地笑了,子鸢难得见母亲如此放松的一面。
之前的那点子压抑的烦闷也轻减了不少。
身处闹市,无不是商贩,子鸢渐渐沉浸在元宵灯会的热闹中,同鹊儿左看看右看看。
若是遇着喜欢的,虞长生二话不说就买下。
除了玉梅与夜蛾,元宵这天最多的便是灯。纸灯、宫灯、走马灯、莲花灯......应有尽有。
唯有一铺子的琉璃花灯在万家灯火下流光溢彩,每一笔精细雕工呼之欲出,自有雪夜香气飘来,引人驻足。
子鸢拉着鹊儿进了琉璃花灯铺子。
门前便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琉璃灯,仿若仙家法宝,晶莹剔透,光华流转。
虞子鸢看了眼莲花灯,
琉璃轻薄,几近透明,瓣叶重重叠叠,烛光穿透而出,点亮花心。
花心托着小莲蓬,润开光晕,在雪夜中照映出树梢璇花彷如欲滴晨露。
鹊儿问:“掌柜的,这莲花灯什么价钱?”
那蓄了胡须的富态掌柜腆着肚子抬起头来,见是个穿着锦衣华服的贵小姐,当即一路小跑出来。
他拿起木杆将上头的莲花灯取下来,递给子鸢说:“小姐您自儿个摸摸看,这花灯不比外头的纸灯,都是咱伙计自己烧的。”
鹊儿拿出小荷包道:“你只管说什么价钱便是。”
那掌柜张开手,伸出五根指头:“最少也是这个数,少了真做不成生意。”
孙鹊儿回头看向子鸢。
虞子鸢说:“把莲花、仙鹤、锦鲤都装起来。”
掌柜的喜出望外,将手搓热,谄媚哈腰:“得嘞,小姐您买的多,我给您便宜一两价钱。既买来送人的,就都装在锦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