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吴春华没舍得卸妆。
她拍了好些照片，想发朋友圈，觉得太自恋了到底还是没发，但给律师发了过去。
律师很快回了三个点赞的表情包以及一句肯定的话：
发现自己的美，很棒！
张国林的电话打了进来，吴春华没接。
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的人，以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多接触，晦气！
张国林这边还在等着吴春华给自己道歉。
他不相信那个二十岁就嫁给自己的女人，真能狠得下心来离开自己。
且不说她人老珠黄，光是她不能生育这一条，就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
这时候张国林已经完全把吴春华不能生育的原因抛诸脑后了，满脑子都只有自己对吴春华的不离不弃。
他简直要被自己感动坏了。
功成名就之后仍然不抛弃糟糠之妻，都可以上感动中国十大人物节目了。
出庭当日，张国林甚至都还在做这种美梦。
在他眼里，吴春华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个中年农村妇女罢了，头发长见识短，一会上了法庭，等法官把他俩情况一亮明，吴春华肯定羞愧不已，拉着他衣袖求他不离婚。
到那时候他就轻飘飘原谅她，收获美名。
可当吴春华踏进法庭的那一刻，张国林的双眼却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这还是嫁给他二十年的老女人吴春华吗？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无袖落肩白色连衣裙，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染黑了，在脑后扎了一个低马尾，脸上化了淡妆，显得眼睛水汪汪的很是灵动，饱满的红唇像是三月初开的樱花。
张国林甚至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人。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直到法官喊出吴春华的名字，询问吴春华相关事宜。
张国林看着吴春华落落大方地回应法官。
他眼睛越瞪越大，有些死去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有片刻的复苏。他想起，在很久以前，在他的事业刚起步阶段，也是吴春华冲在前头见客户，找关系，当时的她也是像此刻一样自信坦荡，说话有头有理……
她曾经好像也是光芒万丈过的。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褪去光芒，整个人都变得灰扑扑的，像是被岁月燃尽了风华颜色，抽干了气血灵气，枯萎得像是烂泥中腐败的败叶。
张国林感觉脑子都在发胀。
他听到法官问：“吴春华女士，你确定要跟张国林离婚吗？”
“确定！”吴春华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