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重重的黑层遮住皎洁的月色,阴风四起,压弯耸立的树木。
“呼……哈,松易,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拓步川脚步不停,避开脚下的从地上突然长出的尖刺,右手带动长刀,锋利的刀锋斩断周围的一切触手,深黑色的液体在地上流动,却始终被挡在火光的十米之外。被斩断的触手掉落在光照范围内,在不断的蠕动中化作一团黑水蒸发在空气中。
拓步川连续前压,与此同时更多的触手也不断从地上的黑水中生长出来,源源不断的向拓步川发起攻击。每当触手进入攻击范围,拓步川刀刃斜看,匕首则是不停的防护朝脸上突袭的尖刺。
连绵不断的消耗让拓步川的体力逐渐下滑,身上的铁甲不少都已经被刺破,即使触手每次刺破就会被斩落,但内层的皮甲在不停的攻击中渐渐不堪重负,手臂上的鲜血滴落到地面,两人都已有不同程度的负伤。
“还撑得住,过这么久了,增援还没来,不妙了。”松易长刀协助拓步川层层压进,浇灌了圣水后的兵器能够极大的削弱诡异的活性,但尚未完全契合护腕的他面对防不胜防的突刺只能不断消耗手镯的能量释放风阻,随着战斗烈度的增加已经耗去70%的能量,持久战下去随着体力和能量的耗尽,输的只会是它们。
“咕嘟……咕嘟……”在经过火焰的燃烧后,诡异将四周未被焚烧的液体尽数收缩聚拢,在黑水的中央蜿蜒筑起一根黑柱,蜿蜒的液体自下而上的在其表面攀附,不断的增生重叠,随着黑水逐渐聚拢完毕,柱子的表面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剧烈起伏。
见此情景,松易两人只能继续前压,如果放任着敌人继续变化,无论发生什么都只会更不妙。
‘必须要再次烧它一次才行,可惜已经被提防,刚刚抛出去就被拦截下来。’两人不顾受伤再次强行逼近,以流血为代价带起阵阵刀风,无数的残肢在抛向空中的瞬间就又被刀刃斩开。
“砰砰砰!”长刀砍断在面前停住的触手,手镯最后的能量即将耗尽。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在最后15米时,黑柱猛的表面剧烈蠕动,突然所有的尖刺触手猛的收回。
‘机会!’,松易掏出了一瓶圣水,刚刚在诡异燃烧时从拓步川那里拿来了两瓶圣水,快速打开后就想直接抛出。
距离过远的投掷圣水会被直接拦截,而近距离哪怕被拦截了也会为攻击制造条件 。
“砰!”,收缩后的黑柱随即向四周爆裂,发起了一次猛烈冲击,涌出的黑水激起了十米高,压缩后的空气卷起强劲的风浪冲击着迎面的松易两人,在这样的风速下松易只能收起圣水。
“咻咻咻”,夹杂在狂风之中的则是一根根细长的触须,“铛铛……咚”,坚固的盔甲被洞穿,大部分在勉强的闪避划伤了皮肤,而下小部分洞穿了大腿,手臂的肌肉。
“唔,擦”,松易鼓起全身力气再次向下挥劈,“呼呼,没力气了。”右臂部分的上肢肌肉被撕裂,松易只能换刀到不熟悉的左手。
“噔噔噔,嘶”面部的触手耗光了最后的手镯能量,在刀锋下化作黑水消失,而最后的刺击伴随着风压的消散结束了。
“嗡……”黑柱爆裂后,黑暗中蕴含星辰般颜色的人形物质浮现出来,而伴随的黑暗进一步压迫了松易两人周围的光线。
视线的受阻让攻击更难用视线去捕捉拦截,唯一的方法就是运用脑海中火花的灵视眼,但松易这个刚接触不久的新人,不说开启的持久性问题,光是在眼下四周充满了恶意的腐败环境中,就无法迅速的分辨出攻击的能量变化。
“为什么我一个新人会对上这种敌人啊!拼了,火中扉,开。”
脑海中的火花迅速燃烧,缕缕金红色的条纹从第三目的位置生长,蔓延到眼球上,视线中黑暗的世界瞬间变得色彩交错。
黑暗的环境变成深蓝色,而在其的边缘部分杂乱分布着一颗颗白色的斑点,旁边的拓步川则变成了不断膨胀的火红色的焰柱,远处的诡异则是由形似错乱的代码组成。
刚开眼,松易就看见两团深蓝色的块状物质直冲冲飞向松易,松易下意识的直接提刀上去砍,却没想到仿佛砍到了铁一般,弹回了长刀,而那两块蓝块则带着强劲的冲力砸在了松易身上。
“唔,测,骨头好像断了。”松易从地上爬起后感到了身体的不妙,而接下来视线中源源的攻击更加让松易在闪避中加重的伤势。
“松易,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的庇护项链要坏了。”比起松易,拓步川也没好多少,更强大的实力让诡异集中了更多的攻击在他身上,而比起肉体的伤势,一旦项链坏了,他们就要面对源源不断的精神污染。
“没想到第一次带你就遇上了这种事啊,打到现在,真是狼狈啊,松易,我的体力要耗尽了,这样下去,不行,看好,要燃烧了。”
“离火出残光,命木燎刀涨,离离原上火,燃烧不尽我,命火,燃!”拓步川的身形骤然燃起更庞大的火焰,额头浮现出的金线纠缠,在周身火舌的缭绕下绘成了金红的眼睛,拓步川的火光直冲天空,击破了蓝色的天空,露出了白色是外界。
悬挂在拓步川腰间的提灯瞬间破裂,四散的碎片的带着汹汹烈火卷涌向诡异,腰射火把全部燃烧,圣水破碎在火焰的环抱下融入其中,散发出丝丝苍白的颜色,拓步川原本稀薄火焰在这加成下剧烈跳动,进一步暴涨,转眼烧满拓步川全身。
“松易”拓步川干哑的声音传来,“现在增援没有,出大事了,你要活着出去。”拓步川说完一甩手中长刀,刀焰长起,土地崩裂,留下两块漆黑的印记,大刀卷起阵阵热风,视线中一抹红线笔直冲向了错乱的诡异。
几滩残留在地上的黑水猛然跃起,在半空中意图拦截拓步川,却瞬间被那火焰蒸发。
拓步川来到诡异面前,火焰再次攀附其上。看似坚固的黑水铠甲如同蜡纸一般被洞穿,露出其下的核心。
“嘎!”诡异身下瞬间长出了一节巨大的触手,而松易那里的攻击却都停止了。“轰!”烈火攀附在刀上,而紧随其后的挥砍一刀将触手横切成两节,烤肉的呲呲声从砍断的部位不断冒出。
砍断一只触手后,更多的触手源源不断的生出,而一波比一波高的黑水从诡异体内冲出,松易眼内蓝色边界的不断破裂,显然诡异也拼命了。
拓步川悬浮在半空,右手挥刀一刀刀斩出烈焰,泯灭源源不断的触手黑手,左拳微微后拉,“轰!”,猛然挥拳,巨大的冲击打得黑水浪破散,露出里面的诡异,身上的烈火向下倾轧,与这海浪相冲。
“接着!”松易忍着伤势跑到拓步川侧面,使劲向拓步川扔出圣水,可是圣水瓶在空中却被黑浪撞击偏离方向。
但还是有相当部分的圣水存留在瓶中,毕竟圣水瓶在最初设计就是量大管饱,相当一部分的圣水准确无误的泼向了拓步川,
拓步川左手接住圣水,红铜的火焰瞬间变成白色覆盖了左拳,再次挥拳,“恍!”,在松易的火中扉关闭时,白色的光飞出,所有的黑暗都在这一拳下被打得破碎,同时在呲呲的声音中,右手一刀将诡异斩断,在火焰中焚烧灭尽。
“呼,还是老子强,什么半领域,也没有那么强吗,我们两人就杀了。”拓步川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双臂的鲜血滴落到地上变作水汽蒸发掉,而那些黑水则在诡异死后下不断消融。周围笼罩的黑暗褪去,皎洁的月光再次出现后,拓步川转头向松易笑了笑。
“往常都说什么,一个人看见领域就跑啊,外圈五人才能勉强击杀,今后回去我能吹逼了。”拓步川低头仿佛在看这长刀,这时松易才发现拓步川的眼睛已经消融了,相当于说,他已经物理上失明了。
“拓步川,你……”,“别说了,我估计不行了,你快点回城去求助,援军,估计也有麻烦了”
而松易震惊的同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感受了一下内衬的徽章,平静如初,没有任何变化。这让松易感到困惑,在刚才打斗的时候,徽章有热量释放吗?
还没想出答案,突然一抹剧烈的疼痛感在松易脑海猛烈的爆裂开来,如同万千针刺扎在了脑袋上。
“小……”,“砰!”,从拓步川骤然阴影伸出一只巨型触手,凶猛的力量鼓起强烈的风狠狠抽击在拓步川的小腹,坚硬的盔甲在巨力之中直接凹陷崩溃,拓步川整个人直接飞出原地,铁甲破裂的声音伴随拓步川的落地响起,拓步川挣扎了一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拓步川!”,从发生到结束不过短短几秒,原本的胜利骤然碎裂,只剩下扑朔迷离结局。
而在这强烈的刺激中,松易的灵感在护腕的加持下达到了从所未有的高度,冥冥之中,松易抬起头,在视线中,洁白的月亮已经无影无踪,唯有一轮深黑的‘’月亮”悬挂在血色的天空中不断的蠕动,向地上的生灵释放出巨大恶念。
“啊啊啊!”过高的灵感导致松易直视了那轮墨月,那无尽的恶意直接冲击着松易的理智,狂乱的呢喃在他的耳边徘徊,血色的亡者深埋在这片土地上,万物的一切都逃不过终末的死寂。
松易的肢体开始抽搐,大脑蒙上了一层幕布,耳朵听到心脏不停的泵动,眼睛蒙上了血色的滤镜。
巨大的触手将拓步川拍飞后,拓步川原本影子的地方留下了一团黑影,随后人型的黑色阴影被连在背部的触手托出阴影,这下松易已经明白它的本体是影子了,只要影子不清除干净,它就可以重生,但是松易已经没有余力去应付了。
人影站在地上,黑水再次向四周流去,但是量已经少了很多。触手狠狠抬起,猛的拍向在原地僵硬的松易。
身体的恐惧和精神的刺激导致松易此时只能在原地等死,在视线中,带有繁星般颜色的触手在血红色的天幕中砸下。
“要死了吗……,坚持那么久,能只能结束在这里吗,必死的局面啊。”
回忆开始滚动,松易回顾了他的一生,父母,兄弟,朋友,过往的一切经历……他们,是谁。
当松易的记忆在脑海中放映时,一辈子都不会发现的空白呈现在了松易面前。他的所有的过往的记忆全都模糊不清,简单来说,他的过往空白一片,所有的朋友,家人全都不记得名字,所有的经历全都不记得详细 。
唯一清晰的记忆只有从那处金属的空间上开始,“一路走来,原来都是假的,我说怎么那么就接受了这个世界呢”
当记忆滚到拓步川身亡的情景,记忆的鲜血再次如海浪般泼到松易的身上,身上铠甲布满战友的鲜血,哪怕仅仅只是这个副本的人物,明明只认识了几天,松易却感觉像好友一般,原来是因为我的空白吗。
“我到底是谁。”
大概也没有机会去揣摩了,在松易濒临极限的精神中,不受支配的躯体只能安然赴死。
“崩!”巨大的触手重重的拍在了松易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