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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顾了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五分钟前,孟疏雨在办公室工位上封好最后一个档案袋,忽然收到了闺蜜陈杏发来的一段视频。视频背景是夜色里的长街,镜头焦点处,女主角走出灯影斑斓的餐厅,朝身后几人挥了挥手,三两步跑下台阶,扑进男主角怀里,搂着他的腰娇滴滴说了句什么。

主角:孟疏雨简丞   更新:2022-09-11 01: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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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疏雨简丞的其他类型小说《他怎么可能喜欢我》,由网络作家“顾了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五分钟前,孟疏雨在办公室工位上封好最后一个档案袋,忽然收到了闺蜜陈杏发来的一段视频。视频背景是夜色里的长街,镜头焦点处,女主角走出灯影斑斓的餐厅,朝身后几人挥了挥手,三两步跑下台阶,扑进男主角怀里,搂着他的腰娇滴滴说了句什么。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精彩片段

意外得知即将确定关系的暧昧对象已经有了女朋友,应该是种怎样的心情?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孟疏雨感动得有点想哭。

五分钟前,孟疏雨在办公室工位上封好最后一个档案袋,忽然收到了闺蜜陈杏发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背景是夜色里的长街,镜头焦点处,女主角走出灯影斑斓的餐厅,朝身后几人挥了挥手,三两步跑下台阶,扑进男主角怀里,搂着他的腰娇滴滴说了句什么。

男主角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牵过她的手,带她坐上路边那辆黑色SUV,帮她仔细系好安全带。

时长二十多秒的录像,配合着甜蜜的BGM,每一帧都散发着液晶屏也挡不住的热恋气息。

看得孟疏雨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孟疏雨不认识视频里的女主角,但很肯定那个男人就是简丞。

毕竟就在半个月前,她还坐在那辆奥迪Q7的副驾驶座,捧着他送的公仔,听他说着“你今天有点怪,怪好看”的古早土味情话,一边尴尬得脚趾蜷缩一边努力让自己被他逗笑。

孟疏雨一遍遍重播着视频,从第一遍的不敢相信,到最后一遍差点喜极而泣。

见她半天没回复,陈杏陆陆续续发来一堆消息——

「快看这是简丞吧!我在抖音同城刷到的,上礼拜的视频了,贴了个什么#偶遇别人家的爱情#的词条!」

「我就说你最近怎么每天加班也没个约会,你和简丞离男女朋友也就差一层窗户纸了,他这四舍五入就是劈腿哇!」

「这男人看着挺老实,没想到胆儿这么肥,你俩不是两边家长牵线的吗?他也不怕以后两家人闹僵?」

「算了,指望海王有下限,不如期待六月会飞雪……哎你加完班没?要不要出来喝两杯?」

晚上八点多,秘书室只剩孟疏雨和一位实习生在加班,但一墙之隔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孟疏雨不好有大动作,兴奋全都浓缩在敲键盘的指尖:「好呀,开瓶香槟庆祝庆祝?」

这回轮到陈杏愣住了:「没事吧你人?」

孟疏雨还没解释,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悬浮窗跳出一条备忘——21:00蔡总有客到访。

她回了陈杏一句“晚点讲”,往椅背一靠,侧头朝隔壁工位问:“双双,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陶双双抬头看了眼时间,猛地坐直身体:“哎,我看书看昏头了!”

“这是借口吗?”

孟疏雨长了副毫无攻击性的面孔,轮廓柔和的鹅蛋脸,天然的微笑唇,圆润挺翘的鼻尖,一双小鹿眼瞳孔漆黑,纯澈干净——这长相在生活中叫甜美无害,在职场上却成了树威的难点。

尤其在一家市值千亿的集团当总裁秘书,太好说话又掉顶头上司的威严。

每当这时候,她总要多花点力气板起脸:“今天我还能提醒你,下周开始我就不在总部了,你打算以后把这种话说给蔡总听?”

“对不起疏雨姐……”陶双双立马站起来听训,头低得像要折了脖颈。

孟疏雨却突然不想训了。

灰暗了半个月的天在今晚一朝拨云见月,连粗心大意的实习生在她眼里也变得可爱起来。

“行了,下不为例,去做准备工作吧。”孟疏雨摆摆手。

“好,疏雨姐你就放心下班吧,这里交给我!”陶双双赶紧出去忙活。

孟疏雨捶了捶硬邦邦的肩,转回头,对着桌上两沓半米高的档案袋吁了口气。

一个月前,蔡总派给她一份差事,让她调去集团旗下的子品牌事业部,给九月份即将到岗的新任总经理当临时助理。

这一个月她来回奔波,一边把南淮总部这边的工作交接给新人,一边熟悉杭市子公司那边的现状,连轴转到瘦了整整五斤。

好在现在万事俱备,就等下周正式调岗了。

就是走之前还有个麻烦得解决……

想到这里,孟疏雨又看了一遍陈杏发来的视频。

正琢磨怎么处理这事,没想到手机一震,简丞刚好发来了消息:「疏雨你下班了吗?我今晚没值夜班,你想不想吃宵夜?想的话我来接你吧。」


三分钟后,香庭酒店芝兰厅的圆桌包厢里,简丞在一片谈笑声中突兀地站了起来。

桌上几个男人正说下一摊去哪儿,都住了嘴诧异看他:“怎么了这是?”

简丞直直杵在座椅前,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句“好,我刚好有话跟你说”半天才回神,抬头答:“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你们玩好。”

“有急诊啊?”旁边有人问。

“不是,私事。”简丞以茶代酒,敬向尊位的男人,一饮而尽,“周隽,回头有机会再叙。”

周隽转了转手里的青花瓷杯,点了下头。

旁边的男人却不放行,扯了把简丞的胳膊:“什么私事?孟妹妹啊?这都好些日子没见你带人出来了,正好接来一起呗。”

“下回吧,她刚加完班,估计累得慌。”

简丞把一室“重色轻友”的哄笑抛在脑后,出了包厢,一路走到停车场坐上车,忽然听见车窗被敲响。

简丞降下车窗,意外地看见了周隽。

不等他问,周隽开门见山:“顺路载我一程?我也去永颐总部。”

“没问题,你还有局啊,怪不得看你今晚穿了正装……”简丞开了车门锁,想起什么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永颐接人?”

“他们说的。”

周隽把西装外套往臂弯一搭,绕到副驾拉开车门,垂下眼睫一顿。

简丞正要去转移座椅上那束硕大的红玫瑰,车门已经重新被阖上。

周隽一句话没说走向了后座。

距离永颐总部最近的地铁站附近,孟疏雨挎着通勤包站在路边,望了眼阴云低沉的天。

她没打算真和简丞去吃宵夜,但公司门口又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选了这里和简丞碰头,想着说完该说的话就坐地铁回家,结果这夏末时节的天说变就变了。

想起今早刚洗的头,孟疏雨摸了摸绾在脑后的长发,心底涌起一阵烦躁。

但一想到这天或许是要给她应个“分手总要在雨天”的景,又觉得下吧下吧,下一场也好。

在雨落下来之前,熟悉的SUV停在了面前。

简丞从驾驶座下来,关上车门,笑着对她说:“等很久了吗?”

孟疏雨摇摇头,酝酿好情绪慢慢走上前去:“简丞,我都知道了。”

简丞一愣:“什么?”

孟疏雨拿起手机按下播放键,像出示警察证一样把屏幕直直面向简丞。

简丞低下头来,等看清视频一下子瞪大了眼:“疏雨,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用紧张,”孟疏雨叹了口气,“我俩本来也就是朋友,你完全有恋爱自由,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

“不是,你误会了,”简丞一脸哭笑不得,“这视频里的人是我表妹。”

孟疏雨喉咙底一哽。

二十一世纪都过去五分之一了,怎么还能听到这么狗血的说辞?

“我又不是不愿意好聚好散,你不用编这种话诓我,你要是担心在家长那边下不来台,我们可以商量个合适的说法,也算谢谢你最近对我的照……”孟疏雨说着说着,看见简丞眼神黯下来,觉得不对劲住了口。

“疏雨,你碰上这种事还来和我商量怎么善后,是因为根本不喜欢我,所以才一点都不伤心吧?”

孟疏雨被这一波反杀打得猝不及防,一噎过后立刻找回上风,撇了撇嘴说:“你都跟人这样了,我伤心有什么用?而且这视频都是一礼拜前的了,现在再伤心黄花菜也凉了吧?”

孟疏雨只是打个马虎眼,可这话听在简丞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你是说,”简丞试探道,“你早就看过这个视频了,最近总说加班没空出来,其实是在生我的气?”

“……”

“你可以早点问我的,”见她不说话像是默认,简丞脸上爆发出喜色,“这真是我很亲的表妹,那天她为了甩掉一个死缠烂打她很久的男同事,找我演了场戏。”

“?”

“真的,孟叔叔也知道我这个表妹,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

这阴沉沉的天还没打雷,孟疏雨先被劈懵在了原地。

她抬起手来:“等等!”

简丞停下拨号的动作。

不远处刚好传来一道女声——“简医生?”

一位老阿姨匆匆走上前来:“简医生真是你啊!这乌漆墨黑的,我还以为认错了呢!”

“是你患者吗?”看这阿姨好像有事找简丞,孟疏雨继续“通情达理”起来,脚底一抹油就走,“那你先忙,我们回头再说。”

“下雨了,”简丞把人拉回来,“你先去我车里避避吧。”

孟疏雨看了看落下细密雨丝的天,顶起通勤包就想冒雨走去地铁站,掌心的手机却在这时传来震动,显示陈杏来电。

刚好得找个安静的地方问问陈杏怎么回事,孟疏雨只好冲简丞点点头,自己绕去了副驾。

拉开车门迎面就是一束红玫瑰,她心情复杂地闭了闭眼,把花挪开一点,坐上去关拢车门,飞快看了眼窗外。

简丞已经走到那位阿姨的伞下,和人聊着什么,没往这边看。

孟疏雨抓紧时间接通了电话。

“完了搞错了!”电话那头,陈杏一开口就是高分贝,“那视频投稿是个乌龙,你家简医生没劈腿!”

孟疏雨挺直的背脊像被瞬间抽空了骨气:“那是完了,全完了,这下怎么办……”

“你把人家给骂了?没关系啊,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说不清楚了,他现在以为我很吃醋很伤心很喜欢他了……”孟疏雨的声音染上了绝望的哭腔。

“什么意思?”陈杏问完反应过来,“上个月你不还口口声声‘我家简医生我家简医生’的,你个渣女不会这么快就对人家没兴趣了吧?”

孟疏雨摸摸鼻子:“嗯——你没发现最近你跟我提起他的时候,我都不爱接话吗?”

“所以你本来想拿这个视频顺水推舟跟他拜拜?”

“不然你以为我今晚为什么要开香槟庆祝?”

“那都这样了,你之前怎么没直接跟他提啊?”

“这不是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的,还没找着时机。”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甩个男人要得了你一分钟?”

“这次不一样嘛,他爸和我爸是老同事,不跟他当面好好聊清楚,回头我爸不得念死我?”

“也对……”陈杏叹了口气,“可惜了,老实说要没今晚这出,我还挺看好你俩的,你说人简医生长得不错脾气也好,工作又稳当,多适合结婚过日子。”

孟疏雨听见“结婚”两个字,太阳穴疼得突突直跳:“哪儿适合了!现在他说句土味情话,我都得靠努力才能笑出来,真要结婚了,我还得在每次性|生活的时候奋力表演高|潮嘛!”

一道不轻不重的鼻息声忽然响在身后。

孟疏雨一愣,缓缓回过头去,这才看见后座的黑灯瞎火里坐了个人……是人吗?

“啊——!”她尖叫着摔了手机,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简丞慌忙跑了过来,一拍脑门:“对不起对不起,忘了跟你说我朋友在车上。”

朋友?

哦,不是撞鬼就——还不如撞鬼呢!!!

孟疏雨惊魂未定地往后座望去,那道身影依然稳如泰山地隐匿在黑暗里。

所以,这位朋友全程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她的渣女言论?

哦也不是完全默不作声,如果她没想错,那道鼻息应该是他的笑声。

一阵恍惚里,孟疏雨几乎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等回过神,那路人阿姨早就不在,她摔掉的手机也被塞回掌心,而简丞已经撑开一把长柄伞,揽过她的肩膀带她离开:“我让我朋友先开我的车去办事,我们到旁边店里坐下聊聊吧。”

孟疏雨游魂似的跟着简丞走了几步才如梦初醒,意识到她在那辆黑色SUV里落了多大一个把柄。

她在简丞臂弯里微微瑟缩了下,僵硬地扭过头往身后望去。

一阵疾风吹来,简丞把伞往前下压去挡雨,后伞檐随之缓缓抬起,像是拉开了一张漆黑的幕布。

孟疏雨眼看那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下后座,绕到了驾驶座门边,又在拉开车门那一刹顿住,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偏过头来。

路灯昏暗,隔着斜风细雨,孟疏雨看不太清他的脸,却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穿过茫茫雨幕,织成了天罗地网,将此刻惶恐的她兜头拢住。



孟疏雨进入社会三年多,干着表面功夫尤其得体的秘书工作,还从没这么社死过。

诚然她刚才脑子乱得不在状态,完全没注意后座,但如果那位朋友是个善茬,至少该在她滔滔不绝时展现起码的绅士品格,出声气表明自己的存在。

而不是在听戏听到最高|潮的那一刻送她坐上一趟跳楼机,最后还存心玩儿她心态似的,留给她意味深长的一眼。

就那一眼,比当场揭穿她还恐怖。

再回想那人从鼻腔里哼出的笑,怎么都不像单纯被逗乐了。

要是这男人把她跟陈杏的对话原原本本,甚至添油加醋地传到简丞和简家人那儿,她一个人的尴尬就要变成两家人的尴尬了……

直到跟着简丞走进路边咖啡店,孟疏雨还有点六神无主。

咖啡桌上,简丞还在解释和表妹那事的前因后果:“……事情就是这样,疏雨,这件事是我不对,应该提前跟你打声招呼的,我给你道歉。”

孟疏雨低着头没说话。

“疏雨?”简丞又叫了她一声。

“哦,”孟疏雨点了点头,“我也有不对,没和你求证清楚。”

“那我们这样就算说开了?或者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

孟疏雨拿定主意,找回了魂:“这事没什么了,倒是刚才……那是你什么朋友?”

简丞似乎对她话题的跳跃滞了滞:“是我高中同学。”

“你们关系很好吗?”

“以前不错,后来他出国读研工作,这几年联系少了,稍微有点生疏了。”

“那你们最近还会碰面吗?”孟疏雨笑得温柔体恤,“我是想着刚才我被吓到的时候,他好像也被我吓到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他道个歉。”

“怎么会?回头我替你跟他说一声就行。”

孟疏雨噎了噎,又举起手边屏幕斑驳的手机,皱了皱眉:“可我这手机都摔坏了,他是不是该赔个钱啊?”

简丞笑起来:“你这到底是想跟他道歉,还是想让他赔钱?”

“好吧,”孟疏雨轻咳一声,“是想让他赔钱,刚才我没好意思说实话。”

简丞接过她的手机检查了下:“只是钢化膜碎了,走,我带你去贴个新的,算替他赔罪了。”

“……”

孟疏雨犯了难。

再打听下去怕简丞起疑心,直接去问朋友车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反而弄巧成拙,可就这么算了吧,这事又成了一颗不定时炸|弹,叫人整夜惴惴不安。

一晚的波折以换了一张手机膜告终,第二天早上,孟疏雨被闹铃叫醒,第一时间去看微信消息。

一小时前,简丞一如往常跟她道了早安,说自己去医院上班了,还讲了全天的工作安排,态度甚至比以前还热情,仿佛是受到了她昨晚“吃醋”的鼓励。

照理孟疏雨该松一口气,可这样的风平浪静却让她更觉得诡异了。

怎么会有人在得知自己的多年好友遇到“渣女”以后都不提醒一句?

孟疏雨灵机一动,回复简丞:「你车被朋友开走了,今天怎么去的医院?」

简丞大概刚巧有空,秒回了消息:「坐的地铁。」

孟疏雨:「那下班会不会没地铁了啊?」

简丞:「没事,他晚上会来还车。」

计划通√。

本来就是最后一天在总部的日子,又有麻烦亟待解决,孟疏雨到公司以后在OA上机械地确认着调岗审批流程,有点提不起精神。

陶双双倒正好相反,一见孟疏雨就想和她八卦昨晚那位长相可以入选“亚太区最帅100张面孔”的访客——听他和蔡总聊天提到什么合同,该不会是永颐新签的明星代言人?

可见孟疏雨兴致缺缺,陶双双只好放弃了闲聊。

熬到傍晚,孟疏雨处理完了所有遗留事项,跟关系近的同事们道过了别,六点一过立马打卡下班,出发去南淮市第三医院。

上了出租车,她给陈杏发了条消息:「有情况吗?」

因为不确定那个男人晚上几点还车,她让工作时间自由的陈杏帮忙蹲了点。

孟疏雨想过了,那人要真想揭她老底,她也只有认栽的份,但现在眼看没动静,总得垂死挣扎一下。

去找他解释也好,拜托也好,都比坐以待毙强。

孟疏雨捏着手机默默祈祷一切顺利,距离医院还有一公里的时候收到了陈杏的回音:「[图片]蹲到了!是简丞的车牌吧?你到哪儿了?」

孟疏雨紧张地催了声司机让开快点,等三分钟后抵达三院,在提前扫好的码上打了个数就飞快下了车。

将暗未暗的天色里,医院附近人来人往,孟疏雨穿过乌泱泱的人群,循着陈杏那张照片的位置搜寻过去——

简丞那辆奥迪Q7就安安静静停靠在路边,亮着尾灯的车屁股正对着她的方向。

孟疏雨松了口气。

陈杏的最新消息说简丞还没出来,所以这会儿车里应该就是昨晚那个男人。

只要两分钟,或者一分钟,她觉得自己有把握留下他的联系方式。

孟疏雨整理了下西装裙的裙摆,踩着高跟鞋快步上前,没走几步,余光里蓦地闪进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脚步一顿,看向医院正门——

简丞出来了。

怎么刚好这时候出来了!

孟疏雨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弯避到了广告牌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剩下短短几米路仿佛成了一道天堑,横亘在了她和那个男人之间。

她眼睁睁看着简丞三两步来到车边,和驾驶座说了两句什么,然后拉开副驾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随即发动,拐出了停车位。

如果绝望有声音,一定是此刻奥迪Q7起步的轰鸣。

孟疏雨懊恼地跺了下脚,忽然听见身后一阵更强劲的轰鸣声。

是陈杏开着她那辆保时捷帕拉梅拉赶了上来。

车在孟疏雨身边猛地刹停,陈杏朝她挥手招呼:“上车!”

SUV驾驶座,周隽单手打着方向盘,看了眼窗外。

视野广阔的后视镜里,那道娇俏的身影从广告牌后匆匆奔出,上了白色帕拉梅拉的副驾驶座。

周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松了松脚下油门。

收回视线时,正见一旁简丞往座位底下张望。

“找那个?”周隽指了下后座。

简丞回过头去,看到了昨晚没送出去的那束红玫瑰。

一夜过去,新鲜的露水已经干涸,原本饱满的花瓣像蒙了层灰,变得干瘪而无生气。

“赔你一束吧。”周隽说。

“不用不用,昨晚时机本来就不太对,就算你不把车开走也送不出去。”

“谈得不顺利?”

“也不是,”简丞含糊了句,“挺好的。”

周隽咬着字慢慢重复了一遍他的用词:“挺好的——是到哪步了?”

“就……只差一层窗户纸了吧。”

“那就是还没在一起。”周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简丞眼皮一跳,不知怎么,心底突地升腾起一股莫名的警惕。

就像昨晚孟疏雨跟他打听起周隽时那样。

“这周末见面就能定下了。”简丞下意识抢答了一句。

周隽眉梢一扬,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Good luck。”

简丞侧目看了看周隽,总觉得几年不见,这人每句话每个表情都带上了让人捉摸不透的假面感和距离感,变得有点陌生。

说着“好运”,却听着不像什么祝福。

靠近红绿灯路口,周隽跟着一列长龙踩下刹车,瞥瞥后视镜里落了一辆车身位的帕拉梅拉,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了?”简丞问。

周隽笑着叹了口气:“南淮这晚高峰,跟车也不容易。”

简丞看看前车——他们这不跟得好端端的吗,摸不着头脑地附和:“啊,是啊。”

帕拉梅拉副驾驶座,孟疏雨着急地看着前面的路况。

刚才陈杏只是稍微空了一截跟车距离,就被一辆急吼吼的面包车插了队。

现在她们面前横着这么个庞然大物,完全看不到简丞的奥迪Q7。



一顿日料吃到尾声,孟疏雨也就剥了两只牡丹虾,喝了几杯梅酒。

陈杏看她没什么胃口,一个人努力光着盘。

这家店的榻榻米包厢之间没有厚实的墙,只隔一道薄木板,附近偶尔有笑声传过来,衬得两人这儿安静得更加惨淡。

“你不也说了嘛,那人和简医生最近几年联系不多,”陈杏边吃边安慰孟疏雨,“这种有点生疏的老同学一般都会顾忌对方面子,不会把你那些难听话直戳戳说出去的啦。”

“但愿吧。”

“那你倒是别丧着个脸了!”

“我只是在想,”孟疏雨眼神空荡荡地盯着面前的杯子,“我对简丞到底为什么说没感觉就没感觉了呢?”

“这就得问你自己了,你这从喜欢到不喜欢总有个契机吧?”

孟疏雨眨了眨眼回想起来。

要说和简丞最初的交集,其实应该追溯到九年前的夏天。

那时候是高一暑假,有天她跟着爸妈去简家做客。

大人们在客厅聊着她参与不上的话题,她听得犯困,一个人去私房院子里的花园闲逛,开始还觉得新鲜,来回走了一圈又无聊起来。

无趣到和花花草草说话的时候,她在花园的秋千上看到了一本博尔赫斯的诗集,是她当时读不太懂的外文原本,不过书里有一部分手写的中文翻译。

她翻了几页,觉得字迹大开大合得漂亮,翻译的用词干净又浪漫,坐在秋千上看入了迷。

等爸妈来带她回家,她才记起问:这书怎么凭空出现在秋千上?她第一次经过那里明明还没看到呢。

四个大人都没离开过客厅,估计是在楼上书房忙功课的简丞来过花园,看小姑娘无聊给她放的吧——他们这么说。

这是孟疏雨对简丞留下的第一个好印象。

不过当年毕竟还小,这点好感并没有催生出多的情愫,她只是在简叔叔的客套下把那本诗集带回了家,从此爱上了博尔赫斯。

因为年龄差距,她和当时玩不到一块儿的简丞也没再多联系来往。

直到今年夏天,两边爸爸聊起自家孩子“总也不找对象”的事,一拍即合地给她和简丞牵了线。

简丞长得挺好看,又有一层医学精英的光环,再叠加上博尔赫斯的滤镜,时隔多年正式认识的第一面,孟疏雨就对他有了点一见钟情的感觉。

因为简丞这人分寸感强,比较谨慎,一开始反而是她更主动联系他。

孟疏雨回想着说:“我找过他几次之后他也主动起来了,接触这一个多月吧,我俩每周有规律地见个两次,感觉都挺好的,就是前阵子有天晚上一起压马路的时候,他跟我讲了句土味情话,我忽然觉得……觉得他怎么土油土油的……”

“情话再土,只要是喜欢的人讲都好听吧?这锅土味情话可不背啊。”

“可我……”

本来毕竟是冲着博尔赫斯去的嘛——孟疏雨想争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好吧,就是我渣。”

“可能也不是,疏雨,其实以前我就有点怀疑……”陈杏纠结地看着她,“你听说过性单恋吗?”

“什么恋?”

“性单恋,”陈杏搜到资料,把手机递给孟疏雨,“就是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的那种人。”

一层薄木板之外的隔壁包厢——

端坐在桌前的男人眉梢一抬,轻轻搁下指间的茶杯,交握起双手,有了点洗耳恭听的架势。

看完资料,孟疏雨才听懂了陈杏的绕口令。

大致来说,“性单恋”是一种有点畸形的情感状态。

这类群体会像普通人一样对人产生喜欢,也会主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可一旦对方给予他们明确热烈的情感回应,也就是所谓的“追到手”了,他们的喜欢就会戛然而止,对人家兴趣减淡都算轻的,甚至有的会反过来厌恶对方。

既渴望浪漫的爱情,又在潜意识里排斥亲密的关系,所以性单恋者长期处在对恋爱的幻想里,却很难谈上真正的恋爱,哪怕和人交往也只能维持短短一段时间。

“……”孟疏雨缓缓抬起头来,“这不就是我本人吗……”

“是吧,你突然对简丞没感觉,就是从确定他已经喜欢上你开始的吧?”

孟疏雨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迟疑着点了点头。

准确地说,岂止是简丞。

“还有我大学里那个扑克脸学长你记得吗?”孟疏雨皱着眉回忆起来,“一开始也是我先主动的,结果等他不高冷了,跟我卖了个萌,我好像突然就对他没兴趣了?”

“我们学院那院草也是,刚认识的时候觉得那张脸够我看一辈子,性格也又酷又拽的,后来怎么回事来着,哦,他第一次约我看电影那天拉肚子了,回去以后我也不知怎么就嫌弃上他了……”

“还有我们公司那个HR,学识又高眼界又开阔,面试的时候对我特别温柔,等我进公司以后也很照顾我,每次一讲大道理我就听得小鹿乱撞,眼看要成了吧,有天中午散会他请我吃简餐,看到他啃鸡腿的样子,我这少女心又死了!”

孟疏雨掰着指头,数着一任任被“枪毙”得莫名其妙的暧昧对象,越想越觉得像那么回事。

卖萌错了吗?人家想买的还排着队呢。

拉肚子错了吗?再帅也不能违背生理学吧。

吃鸡腿错了吗?鸡听了这话都要跟你急!

他们当然都没做错什么。

只不过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背后都有一个同样的契机,那就是她和对方的感情达成了双箭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些年阅男无数却还是个母胎solo,可能是因为……”孟疏雨不可思议地问,“我有病?”

孟疏雨的心情实在太复杂了。

自以为这些年活得潇潇洒洒,永远是她选别人。

现在突然有人给她当头一棒,说她其实没得选,因为她根本谈不成恋爱?

难怪在她这儿吃瘪的那些男人后来一个个都遇见了自己的true love,这两年陆陆续续订了婚领了证。

只有她,依然在七夕节收到朋友点给她的孤寡青蛙。

孟疏雨茫然地喝着酒,有点看不明白这个世界了。

陈杏本来只是给她提供个解决感情问题的新思路,没想到她借酒浇愁起来了。

看她跟侍应生要了一盅又一盅梅酒,陈杏开始还想拦,想想又算了:成年人还没点买醉的权利了吗?

只在她越喝越急的时候提醒了一句:“这纯酒度数高,你慢着点,我开车不喝酒,没人和你抢。”

孟疏雨低低“哦”了一声,喝空第五盅的时候眼眶已经泛了红,看起来是上头了。

她擦了擦冒泪花的眼:“你一会儿开车把我送回家,我这么漂亮……可不能给人捡尸了。”

“行行行,肯定保证你的安全。”

孟疏雨放心地点点头,又一把抓住陈杏的手腕:“等会儿,明天周几啊,用不用上班的?”不等陈杏答又自顾自摇摇头,“算了,我得了这病都要孤独终老了,赚那么多钱也花不光,不上就不上了吧……”

“哎呀你振作点!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找对象才花钱。”

“但我现在不想给这个世界花钱了!陈杏,你懂这种感觉吗?就是,就是好像这一刻世界还是世界,我还是我,可我跟这个世界突然没有关系了……”

陈杏木着脸摇头:“对不起,我不懂这么非主流的感觉。”

“非主流怎么了?伤心还要分主流和非主流,你也……也太严格了。”

孟疏雨嘀咕着趴下来,酡红的脸颊贴上凉丝丝的桌板,轻轻蹭着解热。

“陈杏,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人老是这么快就喜欢上我了,害我一下子不喜欢他了!怎么就不能有个男人既帅到让我腿软,又不把我放眼里呢?”

陈杏一噎:“有了你要怎么?”

“那我就可以一直喜欢他了嘛……”

陈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真碰上这种男人你就知道哭了。”

孟疏雨大方地摆摆手:“能让我哭也是他的本事,我孟疏雨就喜欢有本事的男人!”

“……”

陈杏不想给不清醒的人陪聊了,倒了杯水解渴。

没想到凉水一下肚,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看孟疏雨趴在桌上,陈杏拍了拍她的肩:“我去趟卫生间,你一个人老实待会儿啊。”

孟疏雨比了个“OK”的手势。

陈杏拉开包厢的栅栏门,匆匆走了出去。

孟疏雨和桌子继续温存了会儿,感觉桌板也变热了,嫌弃地直起身来,抓过手边冰凉的瓷酒盅贴上脸颊,正舒服地喟叹,忽然透过栅栏门瞟见走廊里的过路人。

木门外,那身材瘦高颀长的男人穿了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路过她包厢前,偏头朝她看来一眼。

一站一坐,隔着悬殊的高下距离,这目光落得沉甸甸的,像一下子打在人天灵盖上。

一瞬间,有什么融化在雨幕里的画面在孟疏雨眼前重新浮现。

在男人即将抬脚离开的那刻,她一骨碌爬起来扑到了门边:“站住!”



孟疏雨酒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一睁眼就被漏进窗户的光刺得一晃,她抬起一只手盖在脸上,想着遮光窗帘为什么没有拉。

记忆缓缓倒起带来,除了陈杏,脑海里还跳出了一张男人的脸。

孟疏雨慢慢清醒过来,一个激灵抖了一床的鸡皮疙瘩。

救命啊!

老天好不容易开眼安排她和那个男人偶遇,是让她去撒酒疯的吗?

打了一天腹稿的谈判术语一个字没用上,最后怎么成了那副鬼样……

“提醒下你朋友吧,套路过时了。”

这掷地有声的话隔了一夜还在耳边360度环绕立体声循环播放。

憋得孟疏雨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想骂她渣就直接骂,怎么还带拐着弯嘲讽人技术不行的。

她要真有心套路能用假摔这种上世纪的花招?

冤枉!

窦娥听了都要叫一声姐妹的冤枉!

孟疏雨捂着额头冷静了会儿。

算了,只不过长得帅了点,再帅也就是个路人,他怎么看她有什么重要的。

反正共识已经达成,以后也不会再碰面了。

只要不碰面,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简丞约出来说清楚。

孟疏雨趴到床头柜边拿起了手机。

打开微信,一眼看到简丞一刻钟前发来的消息:「疏雨,听孟叔叔说你还在家睡觉,我现在过来接你吃午饭吧,你醒了下楼就行哈。」

孟疏雨匆匆洗漱完换好衣服下了楼。

一出单元门就看见了简丞的车,还有驾驶室里闭目养神的简丞。

孟疏雨走到副驾边上,刚要抬手敲车窗,先瞥见了座椅上那束新鲜饱满的红玫瑰。

这段时间她和简丞互送过不少小礼物,但从没有过这样含义明确的玫瑰花。

她猜前天晚上如果不是闹了乌龙,简丞可能打算用那束花跟她正式表白。

那他今天补上这束新花的意思……

孟疏雨缩回手往后退去,脚后跟撞上阶沿,轻轻嘶了一声。

简丞听见动静一下睁开了眼,笑着下了车:“上车吧,今天去你之前想吃的那家粤菜馆怎么样?”

孟疏雨干站着抿了抿唇,放弃了委婉的周旋:“对不起简丞,我不能和你去吃饭了。”

简丞拉副驾车门的动作一顿:“你昨天都把工作交接完了,下周才要去杭市报到,这周末总不用加班了吧?”

他难得用了让人很难拒绝的语气,显然也是察觉到两人最近状态不对,急着在她离开南淮之前确定什么。

“是不用了,但我不能收你车里那束花。前段时间是我没想清楚耽误了你,对不起简丞。”

简丞的笑僵在了脸上。

八月末的天,头顶太阳烧得火辣,四下蝉鸣也一声高过一声的热闹,这片阴凉地却像陷入了天寒地冻的死寂。

一段关系的冷却从不会毫无征兆,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孟疏雨表现得不太自然开始,简丞心里就敲响过警钟,只是一直装着不懂自欺欺人,好像这样就有转圜的余地。

可心理准备再充分,真到了这节骨眼上,还是有种如堕冰窖的恶寒。

过了好一会儿,简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就是想着你要去杭市了,送束花给你践行,没想催你做什么决定,你还没考虑好的话可以慢慢来。”

“我已经考虑好了。”孟疏雨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是不是担心异地?”简丞搓了搓手,“我之前就说过没关系的,南淮到杭市也就四五十分钟高铁……”

“不是,不是这个原因。”

话说到这份上,再问下去,答的人为难,听的人也难堪。

但简丞似乎还是想打破砂锅:“你是不是……最近碰上喜欢的人了?”

“没有,”孟疏雨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想她最近忙工作都来不及呢,“为什么这么问?”

“我随便问的。”简丞目光闪烁了下,像是有些说错话的局促,“那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也不用着急拒绝我,我们还可以保持联系做朋友的吧……”

“如果保持联系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你还想继续做这个朋友吗?”

简丞哑了声。

“你看,你缺的也不是朋友,那为什么还要联系?”

简丞被堵得无话可说,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没话找话地来了句:“那……你今天午饭怎么办?”

“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也快吃饭去吧。”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用一句稀松平常的话道别,好像明天还会再见,各自转身之后却走入歧途,彼此心里都已经清楚,即使下个路口再见,也是时过境迁的光景了。

简丞站在原地目送着孟疏雨上楼,眼神一点点黯了下来。

也许这个结果不是半个月前才有预兆,而是一开始就有的——

今年六月两人第一次见面,他曾问过孟疏雨,你年纪还小,怎么会答应你爸妈来见我?

她笑着答,如果是别人就不见了,因为你以前给过我一本博尔赫斯的诗集,我很喜欢你写在书里的翻译,想着来谢谢你。

可能借来的东西总要还回去。

就像九年前他根本没给过她什么诗集,即使九年之后他闪烁其词地冒领了这份功劳,那些诗还是不属于他。

解决了去杭市之前的最后一桩心事,孟疏雨心里那块石头着了地,上楼给自己煮了碗面吃。

正嗦着拉面,收到了陈杏的消息:「醒了没?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想先听哪个?」

孟疏雨搁下筷子回复:「好消息。」

陈杏:「不行,从逻辑上讲我得先说坏的。」

孟疏雨:「。」

陈杏:「坏消息就是,我帮你仔细研究了下这个性单恋,发现[图片]……」

孟疏雨点开截图,看到了一段文字资料——

“性单恋”迄今为止只是一种网络说法,尚未形成系统明确的概念,也没有得到任何心理学权威组织及文献的承认,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还不能被称为一种疾病。

孟疏雨:“……”

先告诉她,她可能有病,又告诉她这个病暂时还不叫病,所以也没药医,让她连挂号费都省了。

网上看病果然不靠谱。

陈杏:「不过我觉得这个病也不算胡扯吧,那抑郁症不是古代老早就有,一直到近代才能治?性单恋可能也这样,只不过你比较惨,没赶上专家研究完。」

孟疏雨无语地打字:「那我已经这么惨了,能听听好消息了吗?」

陈杏:「好消息就是,反正也没法确诊,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呢?网友建议你不要给自己太消极的心理暗示,说不定你只是还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别灰心,男朋友会有的!」

孟疏雨摁下语音键:“我看我男朋友这辈子可能忘记投胎了。”

陈杏:“昨晚不就有个来投胎的吗?打开你的手机通讯录速度dd他,给他见识见识你不过时的套路!”

“……”

她这才刚想开,还嫌她肠子悔得不够青?

孟疏雨:「我要他电话只是因为他太难找了,备着万一之后还有用。」

孟疏雨:「别想了,这个不能套。」

陈杏:「啥意思?」

孟疏雨想了想,在跟陈杏解释之前先回了趟房间,从昨晚的西装裙口袋里翻出了那个男人留的纸条。

把这串号码输入支付宝后,她肉疼地咬了咬牙,按一般西装的干洗费往上加了几倍,给对方转账了两百元,备注:「承诺已兑现,清洁费赔你。」

——干净利落通知到位,言行一致不失气节,完事儿。

孟疏雨丢掉手机,看着一屋子的行李舒了一口气。

不怕,再过两天,这座城市就要少一个尴尬的人了。

一礼拜后,周六,杭市偏郊。

好不容易熬过冒火的三伏天又招来了秋老虎,杭市的气温入了九月依然居高不下。

傍晚,孟疏雨在单身公寓里折腾好最后一件组装家具,汗涔涔地瘫坐在了地板上。

过去一周,她到永颐集团旗下的森代事业部正式报了到,搬进了这间工业园附近的公寓,一边尽快和新同事打熟,一边把空荡的公寓填满,忙得脚不沾地。

到今天终于万事俱备,只差东风把她那位神秘的顶头上司吹来。

因为森代上一任外招的职业经理人曾在临到签合同的环节被对家挖走,这次为免横生枝节,总部对新任总经理的来头一直秘而未宣。

孟疏雨这阵子和未来上司所有的对接,都是通过他身边一位叫任煦的私人助理。

今天孟疏雨和任煦约了晚上在一间茶室碰头,沟通一些入职事宜,顺便把几份材料给他。

孟疏雨强撑着站起来,去浴室洗过澡,化了个淡妆,换了件藕荷色衬衫搭白色半裙。

站到全身镜前确认着装得体时,她才有了点后知后觉的紧张,想起了蔡总当初交代给她的话——

“这位经理人能力没得挑,但他之前的工作经验都在美国,回到国内不排除‘水土不服’的可能,再说看人还得看品格,现在的森代已经没有什么试错的机会,所以前期需要费点心考察。”

言下之意,她作为总部的亲信被派到森代,不光是来协助新任总经理,也要做蔡总的眼睛,确保子公司做出成绩的同时不会脱离总部的掌控。

俗称——当卧底。

虽然今晚只是见见未来上司的私人助理,但孟疏雨已经进入战斗状态,势必要来个不卑不亢的亮相,打响她卧底生涯的第一枪。

一小时后,孟疏雨到了任煦约的茶室。

一进茶楼,夏夜的喧哗立刻被隔绝在外,大堂里静悄悄的,像能听见茶香流动的声音。

孟疏雨放轻了脚步,照着任煦微信里“二楼南窗”的指引上了楼梯,一过拐角就看到了南窗边上逆着灯光的侧影——

男人穿了身洋气的西装,拿捏茶杯的手势倒端了中式雅正的范儿,远远一个剪影瞧着就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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