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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全篇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

陶陶陶桃子吖 著

现代都市连载

长篇现代言情《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男女主角苏绵绵金海英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一读,作者“陶陶陶桃子吖”所著,主要讲述的是:广场很热闹,不同频道的音乐交叉在一起。金海英是小提琴社的社长。破天荒的,她穿着校服,一头金发,身姿优雅高贵。她站在广场的正中z央,阳光下,容颜姣好,像是一个精致的芭比娃娃。低沉的乐声在嘈杂的歌声中缓缓流淌。学弟学妹们聚在小提琴社周围,纷纷为她喝彩。一曲结束,广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主角:苏绵绵金海英   更新:2024-07-30 13: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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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绵绵金海英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全篇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由网络作家“陶陶陶桃子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篇现代言情《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男女主角苏绵绵金海英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一读,作者“陶陶陶桃子吖”所著,主要讲述的是:广场很热闹,不同频道的音乐交叉在一起。金海英是小提琴社的社长。破天荒的,她穿着校服,一头金发,身姿优雅高贵。她站在广场的正中z央,阳光下,容颜姣好,像是一个精致的芭比娃娃。低沉的乐声在嘈杂的歌声中缓缓流淌。学弟学妹们聚在小提琴社周围,纷纷为她喝彩。一曲结束,广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精品全篇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精彩片段


手握财阀家族的惊天大秘密,让苏绵绵近来惶恐不安。

所幸,谢与淮好像并没有在意这件事,还是照常找她辅导学业。

十一月十五是仁川外国语大学的“社团嘉年华”活动。

在这一天,社团会以演出的方式在学校广场招新。舞蹈社会派漂亮的女生跳舞,轮滑社则是让帅气潮流的男生在广场上表演轮滑......

每年的十一月十五,仁川外国语大学都会休假一天,低年级的学生们会选择感兴趣的社团加入,高年级的学生们更多的是为了去凑个热闹。

前两年苏绵绵从不会参加学校的任何一个活动。

她去每一个地方都会招来血雨腥风,后来干脆就不加入了,总是独来独往。在学校,也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和同学讲话。

黑板上方的电子屏时钟显示着时光的流逝,苏绵绵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教室,守在书桌前刷题。

教学楼静悄悄一片,上下课的铃声也不会响起。

“绵绵,我们一起去看舞蹈社的表演吧。”

许秀清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阳光大好,她笑着,像是在春光灿烂中盛放的小雏菊。

苏绵绵扫了一眼,摇头,又继续刷题。

许秀清解下围巾,坐回座位,冻得通红的小脸靠在苏绵绵胳膊上。

“绵绵,我们一起去嘛。我刚刚在广场找了你好久没找到,立马就赶回来了呢。”

苏绵绵放下笔,声音冷淡:“我不去。”

许秀清是个很执着的女生,哪怕她表现出了强烈的拒绝,依旧会不顾警告地一点一点靠近。

越是如此,她越害怕许秀清的亲近。

每一次对她的靠近,将来都有可能成为杀害她的一把利刃。

“绵绵,你别对我这么冷漠。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孩子。我脑袋笨笨的,你总是会耐心地给我讲解题目,一点也不会不耐烦。你是不是害怕我和你亲近以后,我会被谢与淮他们伤害啊?”

白嫩的小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毛衣,苏绵绵心一颤,没有回答。

许秀清也不恼,头埋在苏绵绵软软的毛衣中,小嘴继续叭叭个不停: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的爸爸在别的国家有一座金矿,我这辈子都挖不完的那种。别人都会嘲笑我是暴发户,只有你不会。我做事情慢吞吞,说话也笨笨的,你一点也不会不耐烦。”

苏绵绵对许秀清父亲发家的事情略有耳闻。

许父没有学历,没有人脉,是个一穷二白的农户。对于穷人而言,一场灾难,一场病痛,就能摧毁掉一个家庭。

现实往往都是残忍又冷酷的,钱会流向不缺钱的人手中,深陷苦难中的人会遇到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当年许父失业没多久,母亲病重。为了给母亲治病他卖了家里所有的家产,然而在巨额的医药费面前,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走投无路之下,他花掉仅剩的十元买了一张彩x票。也正是这张彩z票,彻底改变了许家的命运。

那张,中了五千万元。

许父交了税后,拿出一千万元给母亲治病,又用一千万元买下慈善拍卖会上一个被所有人评估为“没有价值”的地皮,剩余的钱全部捐给因为学费问题而没办法读书的女孩子。

再后来,地质学家勘测那块地时,发现其实是座金矿。

许家自此算是彻底在仁川市有了一席之地。

她也曾经常听到班上其他同学暗暗鄙夷许父的一夜暴富,从无权无势到现在坐拥矿山,和他们那些倚靠着家族产业遗传百年的富豪有着天壤地别。

有时候,她觉得挺可笑的。

像她这种社会的底层人,没有霸凌者们的这场游戏,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进入这所贵族学校。

即使一个正常的普通人逆天改命成功,还要被上流富豪排挤在阶层之外。

这个世界真是荒诞又可笑。

“绵绵,你别不理我。我们一起去广场上吧。”

许秀清卖力地摇晃着苏绵绵的胳膊。

少女被晃得头晕。

她看着女孩儿堆着笑容的小脸,还是忍不住点头了。

许秀清小嘴微张,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反应过来后,她激动地跳了起来。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她跑出座位,高高地马尾辫在阳光下摇晃。

苏绵绵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起下了教学楼。

许秀清话很多,一路上像只小麻雀跟她叽叽喳喳个不停。

“绵绵,你一定要多笑笑啊,你长得真的很漂亮。”

“今天太阳真好,今年仁川的冬天应该不会太冷吧。”

“你不知道,其实我对别人都不敢说话。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敢这么唠叨。”

“绵绵,我去你家玩儿好不好?”

“不好。”

难得的,苏绵绵回了一句。

她时不时看向周围,害怕被人瞧见她和许秀清的交好。

小姑娘抬头望她,眼眶微红。

冷风席卷而上,吹散了乌黑的长发。

苏绵绵偏转头,不去看女孩儿可怜兮兮的模样。

下一秒,她的手被牵起。

“前面很挤,别走丢啦。”

亮如星辰的双眼带着喜悦。

天是蓝色的,枯叶满地。

许秀清拉着她的手,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

等苏绵绵回过神来时,已经挣脱不掉了。

她想,如果谢与淮下一个针对的是许秀清,她一定会和他拼命。

广场很热闹,不同频道的音乐交叉在一起。

金海英是小提琴社的社长。

破天荒的,她穿着校服,一头金发,身姿优雅高贵。

她站在广场的正中z央,阳光下,容颜姣好,像是一个精致的芭比娃娃。

低沉的乐声在嘈杂的歌声中缓缓流淌。

学弟学妹们聚在小提琴社周围,纷纷为她喝彩。

一曲结束,广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韩嘉熙走向旁边滑板社的谢与淮,给他递了瓶水:“与淮,这些天你为什么和苏绵绵走的那么近?”

她竭力地扬起天真的笑容,冲着他笑。

谢与淮倚靠在桌上,没接水。

他的视线落在金海英身上,脸上面无表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韩嘉熙顺着望去,越过金海英,看见的却是苏绵绵和许秀清的身影。

两人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笑容,像是世界上最要好的姐妹。

她暗中咬牙,眼中燃起愤恨,小心翼翼地试探:“与淮,你要是喜欢苏绵绵的话,我们以后就不会欺负她了。”

谢与淮忽然转头,死死地盯着韩嘉熙。

“谁跟你说我喜欢她?”

韩嘉熙慌忙收敛,佯装无辜:“啊?我,我都是听别人说的。一班好多人和我说,你喜欢苏绵绵,还说周末的时候亲眼看到你派车接她去你家。”

谢与淮冷嗤一声,从上到下地扫视着韩嘉熙:“你在试探我?”

少年眼神凌厉幽冷,像是头随时都可能爆发血性的野兽。

韩嘉熙被吓到了。

她身子微颤,倒退一步,猛然意识到谢与淮从来没有把她们三人当作朋友,只是短暂地在欺负苏绵绵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没,没有。”

“少在我面前耍手段。苏绵绵可以是玩物,你也可以是。”

“我不,不敢。”

“滚。”

韩嘉熙后背冒冷汗,麻利地跑了。

金海英演出刚结束,期待地望向她。

韩嘉熙摇头,瘫坐在椅子上,双腿还有些发软。

“谢与淮真的喜欢上苏绵绵了?”

朴宝珍不死心,着急地抓着韩嘉熙的胳膊。

“我也不确定。他一眼就看出我是试探他,跟我说,少在他面前耍手段,苏绵绵可以是玩物,我也可以是。谢与淮真的太恐怖了。”

韩嘉熙惊疑不定。

直到刚刚,她才真正意识到谢与淮真的如同父亲口中说的那样恐怖。

疯起来,谁都可以咬一口。

“那就不是喜欢。”

金海英说的笃定,金色大z波浪被她随手扎成双马尾。

“我还以为她攀住谢与淮的大腿,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原来也不过如此。”

朴宝珍眼中全是不屑。

“就她也想变凤凰?以为攀上那个暴发户就可以逃的掉了么?我们想毁掉的人,只能埋到土里,一辈子都再也发不出声。”

金海英扬起头,漂亮的脸蛋上被嫉妒填满。

其实从幼儿园到大学,她针对的人不仅仅只有苏绵绵一个,大大小小加起来百余人。

被她盯上的男生和女生,无一例外地全都被逼成了疯子。

独独这个苏绵绵,总是嚷嚷着要报复她们。

有时候她也会怕,可想想又怎么可能呢?

一个学费都负担不起的穷人,甚至连提起诉讼的律师费都无法承担。

她捏死这群耗材,就和捏死一个蚂蚁那样简单。

“金学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大一的学妹拿着之前活动上拍的照片,怯生生地站在小提琴社支起来的摊子前。

金海英露出笑容,笑的甜美:“当然可以。”

请求签名的队伍排成了长队,金海英对每一个迷弟迷妹们都很耐心。

斜阳西落,社团嘉年华落下帷幕。

苏绵绵玩儿的很开心,第一次感受到独属于青春校园时代的快乐。

她被许秀清拉着加入了只有社长和副社长的灵异社。

社长叫王晴,人如其名,是个很阳光的女生,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但胆子出奇的大。

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探访各地烂尾的房子、荒废的精神病院和落败的村庄。

她对于灵异事件达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可惜这么多年的拍摄,连张鬼影都没有拍到。

副社长叫杨照,是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同时也是个为国争光的体育生。多次在全国青年花样滑冰赛中斩获金奖。

与王晴相反的是,他胆子很小,对于这些事情异常的恐惧和害怕。只因为和王晴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才被拉着加入了灵异社。

对于许秀清和苏绵绵的加入,两人激动又开心,约定在寒假的时候一起去探访仁川周边的一个落败村庄。

四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苏绵绵手机里的联系人,从只有秦淮一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今天谢与淮给了她一天假期,难得五点半回家,她还买了一根玉米烤肠。

走过千万遍的回家路,今天看起来总觉得比往常要明媚几分。

纵然是在万物萧条的晚秋,枯黄的落叶看起来也是被打上滤镜的暖橙色。

走到巷口,一辆豪车堵住了入口。

苏绵绵停住步子,车窗里露出一张熟悉脸。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笑容亲切:“苏小姐,我是谢与淮的父亲。”

苏绵绵并不觉得意外,觉得应该是为了那天的事情来“灭口”的。

“谢伯父,您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讨厌谢与淮,但不会连带着对谢与淮的厌恶而撒到他的亲人身上。

男人推门下车,说话文质彬彬:“是这样的,我最近也是通过秘书才知道,原来苏小姐不是我儿子的女朋友,而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是吗?”

苏绵绵警铃大作,退后半步,没说话。

“苏小姐您这样提防我也是正常的。首先,我在这里给你道歉,向你表达最诚挚地歉意。是我教子无方,这都是我的错。其次,我知道你遭受了长达九年的霸凌,遭受到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这是我代替我儿子给你的一点点小小的补偿,请你一定要收下。”

谢远从西装荷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苏绵绵。

苏绵绵没接,反而冷静的可怕。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

真奇怪,明明等了九年多的道歉,在这一刻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以前她是一个斗志满满的战士,现在却只贪恋很久很久之前平静的生活。

没有针对、没有辱骂、也没有殴打。

谢远意深沉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苏小姐,你不怨恨我儿子?”

“不好意思,我真的要回家吃饭了。”

“苏小姐这么急着回家,是因为家里的奶奶么?”

熟悉的口吻,苏绵绵立马警惕戒备地看着谢远。

“你想做什么?”

谢远毫不在意笑笑。

他再次递出银行卡:“苏小姐,只有勇敢的人才能迎来胜利。你觉得呢?”

苏绵绵猛然意识到眼前的慈父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的慈祥。

联想到那天在别墅里听到的话,她很快就意识到谢远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在四年多的折磨下,复仇是她的执念,却也只是执念。

奶奶需要她的照顾,很多事情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她不会再做,更不会掺和豪门势力。

“谢先生,我真的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要回家了。”

谢远向苏绵绵走近。

苏绵绵步步后退。

男人将卡片放在少女的荷包内,退回安全距离范围:“苏同学,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苏绵绵没应。

奢豪的车驶离,苏绵绵将卡片拿出,上面印着谢远的联系方式。

她随手将卡片扔进垃圾桶,小跑回了家。

九年多的时光,三天两百多天,她近乎麻木,普通人安稳的生活于她而言,也成为了一种奢侈。

她只想和奶奶过平淡安稳的日子,仅此而已。


他睁眼,无边的黑暗将他吞噬干净。

他坐起身,打开了窗户。

呼啸的冷风直灌而入让他清醒了许多。

冬日的仁川冷的人发颤。

蚀骨的寒意侵蚀着他还未好全的伤口,绷紧的肌肉暴露在寒风中。

碎了屏的手机弹出了一条短信。

他点开,是老爷子身边的杨秘书发来的。

【少爷,您还活着吗?】

【活着。】

【谢远说您死了,想直接继承董事长的位置。谢老先生让您再多忍两个星期。】

【我知道了。】

风将窗帘吹得飘起。

少年浑身戾气爆发,眼睛里交织着恨意和戾气。

多可笑啊。

这场赌局,是拿他的生命作为赌注。

谢与淮整夜未睡。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客厅的灯被点亮。身上的被子,被拽了一半下来。

“谢与淮,解药给我。”

刺眼的灯光下,苏绵绵的眼睛亮如星辰,比昨夜天上的星星还要绚烂。

谢与淮从枕头下摸出白色小药片,递了过去。

苏绵绵塞进嘴里,背着包匆匆出了门。

谢与淮骨节分明的手掀起窗帘。

外面天还是黑的。

他打开手机,时间是一月十五号,早上七点。

谢与淮跟了上去。

苏绵绵坐了车,他喊了个车跟了一路。

车到达仁荷大医院。

他看着,苏绵绵径直上了五楼,轻车熟路地去了尽头处VIP病房对面的医护值班室。

谢与淮戴了个黑帽子。

他停在值班室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病人情况很不好。您一旦进行捐献,如果停止的话,对于病人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因为您的所有捐献产生费用和营养费都由病人家属承担。您做好准备了吗?”

“嗯。”

值班室里,少女回答的很干脆。

谢与淮疑惑。

苏绵绵要捐献什么?

“捐献造血干细胞之前,需要连续打四天针,第五天时,就可以进行采集。在这里,我需要提醒您,打这个造血干细胞动员剂也就是生白针。打完针以后,您可能会产生腰腹部疼痛、高热、感冒等不适情况,这些都是正常的,会伴随着停针而消失,您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清楚了。”

“那我今天给您打第一针。如果您觉得不适,可以入院。”

“好,谢谢。”

玻璃窗内,护士给少女进行了肌肉注射。

他拿出手机搜索捐献造血干细胞,才明白进行的是骨髓捐献,可以治疗白血病。

肌肉注射三分钟不到,苏绵绵推门而出,与谢与淮正面撞上。

她拿棉签捂着针眼,不解地看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谢与淮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怕你出卖我。”

苏绵绵绕过他,下楼。

谢与淮步步紧逼:“你捐这干嘛?”

苏绵绵忽然停下,回头看他:“谢少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病了,需要做手术。”

谢与淮想起来了,之前他还拿这件事威胁她签下谅解书。

他怔在原地,第一次愣愣地看着苏绵绵。

喉咙仿若被什么堵上,让他艰难出声:“可是你妈妈对你不好。”

他记得,王杏然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甚至愿意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死活。

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却偏心到了极点。

为什么她愿意帮助这样一个烂人?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不是救了你。我是个烂好人呗。”

苏绵绵又继续往前走。

她走的很快。

谢与淮跟上。

天已经晴了,天空湛蓝。

“其实,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件事的。还有两个星期,我就可以回谢家了。”


最后一节课是下午五点半。

仁川外国语大学作为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不需要像普通大学一样加入内卷的行列。

在H国,考研有一句话叫做“三当四落”。

意思是,每天睡四个小时的人,必定考研落第,而每天只睡三小时的人,才有可能跨入硕士的大门。

这句话对于贵族来说是无效的。

普通学子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只为给骑在他们头上的财阀当牛做马。大部分人穷尽一生或许连给财阀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当分针转向数字六,苏绵绵看到了走廊尽头处一头黑发的少年。

她唇瓣微张,不确定地再看了一眼。

少年乌发红唇,鼻梁挺拔,在斜阳下像是从书墨画卷里走出来的文人。

他轻蔑一笑,苏绵绵收回了视线。

竟然,是谢与淮......

她在教室门口站了一天,双脚像是灌了铅沉重。

仁川外国语大学所有学生是走读制的。

学生们背着书包回家,校门口停着超奢跑车。

金海英脸上写满了烦躁,高昂着头,像是耀武扬威的开屏孔雀。

“喂,带路。”

苏绵绵咬唇,背着书包下了楼。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她身后。

她走的很慢,秋日的仁川被梧桐叶铺满。

夕阳的余晖洒满每一片落叶,金灿灿的叶子被踩碎,碾落至尘埃。

谢与淮站在第二个。

少女背影纤瘦,影子被拉得又斜又长。

身上的校服被洗的发白,高高的马尾辫用草莓发圈捆了起来。

他踩在苏绵绵的影子上,手去荷包里摸烟。

烟头触碰到手心,他手一颤,夹着整包烟,随手丢在了路边的垃圾桶。

棉花糖不喜欢头发染得花花绿绿,整天叼根烟的人。

他得戒烟。

苏绵绵带着他们走了半个小时。

金海英踩着高跟鞋,脚踝被磨得红肿。

“喂,还要多久啊。”

苏绵绵温声回应:“两个小时。”

原本两公里的路程,被她绕着仁川市走了一大圈。

韩嘉熙冲上去,直接攥住她的头发:“两个小时?你每天上学是要走山路吗?”

苏绵绵被拽到地上,草莓发圈坠落,掉进臭水沟中。

浑浊的水沟荡起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双眼直视韩嘉熙,平静回复:“就是要走这么久。”

长发散落在地上,干净的校服裙沾染了泥土。

韩嘉熙撒手,拿出纸巾一遍一遍地擦拭每一根手指。

“你说个目的地,我们叫个车先去。”

“那个地方车开不进去的。”

“苏绵绵,你是不是耍我们?你以为我金海英很好骗是么?”

“没有,是真的。”

谢与淮冷笑:“把她手机抢过来,直接给她奶奶打电话。”

苏绵绵望着黑发少年,跌在地上不自觉战栗。

她下意识捂住荷包里的手机。

“奶奶听不到电话的。”

谢与淮耸肩,满脸无所谓。

“没关系,听不到就一直打。我们有的是时间。”

李景提着棍子逼近,苏绵绵跌跌撞撞爬起来。

巴掌大的小脸强颜欢笑:“我,我知道有条小路。”

朴宝珍冷言嘲讽:“原来有近路啊。”

绕过繁华的街道,一众破败灰暗的矮楼出现在眼前。

穿过小巷,拐入一条泥巴路,眼前出现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道路。

街道狭窄,冷冷清清,一个白发老人独自守着摊子卖糖饼。

老人动作迟缓,小心翼翼,被油渍蒙了一层的海报在微弱的灯光下写着盲人糖饼四个大字。

“苏绵绵,这就是你奶奶的摊子啊?”

金海英话里带着嫌弃和嘲讽。

老人头发花白,听到绵绵二字,颤颤巍巍地转身望向声音的源头。

“绵绵,是不是绵绵回来了?”

她双目空洞,脸上带着喜悦。

苏绵绵眼睛酸涩,想冲上去抱住奶奶。

她生生忍住,思索着如何解开眼前的困局。

谢与淮大跨步子上前,扶住了老人。

苏绵绵惊恐地看着他。

谢与淮冲着她笑,看着她眼里的哀求一字一顿地说:“奶奶,我们是苏绵绵的朋友,今天是来吃您的糖饼的。”

老人听了很高兴,布满褶皱的手轻拍着谢与淮的肩。

“原来是绵绵的朋友啊。奶奶给你们做。”

谢与淮满意地欣赏着猎物表情上的害怕。

“奶奶,这多少钱一个。”

“平时两块钱一个,你们是绵绵的朋友,奶奶免费请你们吃。绵绵,你在哪儿?”

苏绵绵缓和自己的情绪,走上前,挤开谢与淮。

“奶奶,我在呢。”

“朋友来了,去屋里泡些酸梅水招待客人。”

“好。”

苏绵绵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们。

谢与淮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靠在椅背上,冲着苏绵绵喊:“怎么不给我们倒水呢?做朋友哪有这样的?”

苏绵绵诧异地看着他。

苏曼忙催促:“绵绵,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道理?快去给客人倒水。”

苏绵绵咬咬牙,顶着谢与淮挑衅的眼神,转身进了屋子。

屋外,随着谢与淮的入座,其他人跟着一起围在了小桌子前。

少男少女们一身名牌,金光闪闪,与这里的穷酸落魄显得格格不入。

金海英嫌弃的不行,拿一千块钱的丝巾垫在了板凳上。

“谢与淮,你想到什么好玩的?这地方脏兮兮的,有什么好待的?”

她们之前不是没有想过来苏绵绵家里捉弄她,只是一想到这乌烟瘴气的脏地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不是今天谢与淮的要求,她根本不会来这里。

“来吃糖饼。”

金海英音量陡然拔高:“吃糖饼?苏绵绵家的?”

谢与淮抬头看她,眼神冷淡:“怎么了,不行吗?”

金海英改了语气:“可以。”

“糖饼做好咯。”

苏曼摸不清人数,煎了足足二十个。

糖饼色泽光亮,个个饱满地堆叠在盘子上。

谢与淮起身,接过了满满一盘糖饼。

“谢谢奶奶。”

“我们不会真要吃这些吧。”

朴宝珍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苏绵绵拿着泡好的酸梅汤给每人倒了一碗。

轮到谢与淮时,她心跳如雷,手微微发颤。

谢与淮大张旗鼓地来她家,真的就只是为了吃糖饼吗?

苏绵绵起身,忐忑不安的把纸碗递给少年。

谢与淮端着盘子望她,狭长的瑞凤眼漆黑似寒潭。

他没接,手一滑。

“砰!”

二十个糖饼摔在地上,陶瓷破碎在泥地里。

“奶奶,绵绵把盘子碰碎了。没关系,我们就吃地上的吧。”

谢与淮勾唇笑,声音低沉,好似在说着什么枕边情话。

漫天星海下,谢与淮精致的脸,像是堕入地狱的恶魔。

他笑的恶劣又张扬,瞳孔里倒映出一张发白的小脸。

“你......”

“绵绵总是冒冒失失的,没事,我老婆子煎糖饼一辈子,再煎一次就是了。绵绵啊,把地扫一下。碎片扎到人就不好了。”

苏曼笑呵呵的,眼睛周围眯成了褶子。

“奶奶,我们来扫就好。”

说完,谢与淮俯身,凑在苏绵绵耳畔:“要不,你捡起来吧?”

“谢与淮,你到底想干什么?”

少女长发垂落至腰,秋风扫过,乌发随风飘扬。

校服短裙随着风掀起褶皱,瘦弱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

她盯着他,忍住泪,眼睛红了。

谢与淮眼神陡然变得阴鸷,骨节分明的手隔着帕子掐住苏绵绵的脸。

他压低声音,再次重复:“你捡起来。要不,就让你奶奶捡起来。你选一个?”

穹顶之上,星河变幻,乌云遮蔽了圆月,只露出了轮月的一角。

少女泪眼闪烁,晶莹的月华撒在她的脸上。

“我捡起来。”

“用手。”

“好。”


十二月初,苏曼凑够钱后,找上了仁川外国语大学的校长。

老人拄着导盲杖,坐在校长办公室里,手紧紧地捂着一个蛇皮袋子。

她衣衫朴素,眼睛空洞,但每一缕白发都梳得整整齐齐。

校长西装革履,笑的儒雅:“苏奶奶,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校长同志,是这样的。我孙女在学校里经常被人欺负,前几天她们班有些同学,还把我摊子砸了。我就想着,给我孙女办个转学。”

校长变了脸色。

苏绵绵的事情他略有耳闻,但只要不是闹得太大,他一般都不会管。

当初破格录入苏绵绵也是因为金海英的缘故,谢与淮还特意给他打了招呼,如果苏绵绵要办理转学,一定不能同意。

“苏奶奶,您知不知道,苏绵绵同学在入学前是和我们签了一个合约的。她毕业如果考上名牌大学可以奖励五十万奖学金,如果她中途转学,需要赔偿我们一百万元。”

“我知道。”

老人声音沧桑,颤抖着把蛇皮袋子打开。

里面装了满满的现金,也不知道这样一个贫苦家庭需要耗费多少力气才能在短短时间内集齐这么多钱。

校长别过眼,不想去看里面一角一角、一分一分,沾了油渍的钞票。

每看一眼,都会让他的良心受到无尽的谴责。

“苏奶奶,您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就是苏绵绵同学啊,是不能转学的。如果转学,是不会有其他学校愿意收的。签了这个合约的学生,都是不被允许转学的。”

苏曼撑着拐杖,猛地站了起来。

“不允许转学?你们,你们简直不当人啊!你们就欺负我们绵绵没有父母,就欺负我一个老婆子眼瞎,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懂。你们是不能这样做事的,哪条法律法规说,不允许我的孙女儿转学?”

“苏奶奶,您冷静一些,这些条款在合同上都签的清清楚楚。当初的合同也是苏绵绵同学自己愿意签的,我们并没有逼迫她对不对?您如果执意要退学,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些东西,我都事先和您说好了。如果苏绵绵没有其他学校收,以后您再找我们,我们也不会接收了。您自己可以考虑一下。”

老人眼睛红了,噙满泪水。

她的宝贝孙女努力学习这么多年,怎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时候放弃?

仁川的冬天冷的人发颤。

苏曼身子颤了颤,妥协说:“我们,我们不转学了。”

校长脸上堆满了和蔼的笑容:

“苏奶奶,我也是觉得何必非要到这个时候转学呢?再有七个月就考研了,现在转学对苏绵绵同学也是很不利的。苏绵绵同学成绩优秀,考上一所不错的学校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我了解您们家庭情况可能不太好,背上这一百万的贷款,多么沉重啊。”

“劳烦校长同志多多照看我们绵绵。”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苏绵绵是我们仁川外国语大学的学生,我自然是会把她当成我的亲生女儿看待的。”

苏曼背着蛇皮袋子,蹒跚离开学校。

日暮西沉,她脊背佝偻,仿若被斜阳压垮了所有的傲骨。

校园中树林阴翳,还未到放学的时候。

苏绵绵坐在最后一排的窗户旁,看到了老人熟悉的身影。

蛇皮袋子沉甸甸,她心里清楚,她转学失败了。

这群人,果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她。

讲台上,老师滔滔不绝。

讲台下,学生交头接耳。

苏绵绵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感觉。

这样的结局,在她的意料之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总是会把所有的事情想到最糟糕的结果,并理所应当地认为命运永远不会眷顾于她。

自那日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提着棍子把金海英打的遍体鳞伤后,这群人再没有找过她的麻烦。

她以为她的转学会进行的顺利,原来终究只是一场空。

下课后,金海英三人熟练地把守在门口。

班上同学一个接一个过,韩嘉熙双手抱胸,高扬起头,挑衅地望着她。

许秀清没有急着离开。

她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时不时扫视周围。

她那漂亮又可怜的同桌完全放弃抵抗,连东西都没有收拾。门口的三人像一头头凶神恶煞的怪物死死地盯着她们这个方向。门外,谢与淮领着一班的男生浩浩荡荡地聚在门口。

许秀清也不动了。

苏绵绵有些着急。

她握着许秀清的手,压低声音催促:“你快回家。跟我在一起,你也会被她们欺负的。”

“她们凭什么可以这么嚣张?有本事,她们就连同我一起欺负好了。”

“啪!”

“啪!”

“啪!”

金海英高举着双手冲着两人鼓掌:“哟哟哟,还真是姐妹情深。苏绵绵,你打我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朴宝珍讥讽:“之前这么嚣张,怎么还想着转学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能一打百。喂,小结巴,你再不走,我们就连同你一起打。”

金海英咬唇,下意识地掉头去看谢与淮的脸色。

她还没那个胆量去欺负许氏集团的千金。

谢与淮站在门口,脸色不变。

他对李景使了个眼色。

李景冲进教室,走到最后一排,把苏绵绵从座位上攥了下来。

许秀清慌忙拉住苏绵绵的手。

“你不能把她带走。你们要做什么?谢与淮,你真是胆大包天!”

苏绵绵试图挣脱许秀清的手:“你回家,赶快回家。”

她望着许秀清,双眼里含着泪光与恳求。

这么好的女孩儿,她不想把她也拖下水。

李景力气大,把两人一起拖出教室门外。

“淮哥,咱们把人带过去吗?”

谢与淮轻飘飘点头。

他蹲下身,与苏绵绵平视:“苏绵绵,你想转学经过我们的同意了么?当初我们花了大价钱把你弄过来,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看来,之前还是没让你长教训啊。”

少女被摔在地上,高高地马尾辫散开,倾落一地。

晚霞艳丽,淡粉色的光芒铺满整片天空。


【该死的人不是你。这个世界不是我们自己愿意来的。他们发泄完自己的欲z望,生下我们,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根本不是我们选择要来的。如果是否出生是由自己选择的,我宁愿做这个宇宙的一个无意识体。他如此怨恨你,当初发泄欲z望时,怎么不知道戴套?】

谢与淮被逗笑。

晚风吹过,盛放的绣球花随风摇摆,树影摇曳,深夜寂寥。

他仰头,沉沉黑眸里显出千万颗繁星。

在这个糟糕的世界,有人和他同病相怜,在无尽的黑暗里拥抱取暖,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少年周遭的戾气消散,抿唇控制唇角的笑意。

他捧着手机,小心忐忑地打字:【那你呢?】

【什么?】

【你以后会离开我吗?】

胸腔里,剧烈跳动。

谢与淮颤抖着手捂住心,卑微祈怜地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斗转星移,日月变换。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所有东西都会消逝又重现,但记忆不会消亡。秦淮,你或许不知道的是,我真的是靠与你的记忆度过这糟糕的四年的。曾经是,未来也是。你问我会不会离开,这正好也是我想问你的。】

漂泊的游子找到了归途,干涸的沙漠焕发了绿意。

谢与淮安心了。

他被夜笼罩在黑暗中,腾空而起的花瓣坠落在他的发丝。

阴戾的少年在此刻拔掉了身上所有的刺。

【永远不会离开。】

天边泛出微弱的光亮,黑暗会消亡,太阳会照常升起。

苏绵绵把三万元以学校发放奖学金的名义给苏曼当做生活费。

她背着书包,走去学校。

校门口,西装革履的管家们弓着腰给贵族们当扶手。每一辆路过的车,价格都是以千万为单位。

校园里的常青树挺拔高耸,枝头上的喜鹊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冬日而远航。

仁川外国语大学,永远都是这副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样子。

她走到金融二班的门口,同学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传来。

苏绵绵伸手,犹豫了一会儿,推开了教室的门。

嘈杂的环境一瞬变得安静。

所有人的视线投过来。

他们对着她翻白眼,时不时发出嫌弃和呕吐的声音来表达厌恶。

苏绵绵攥着书包肩带,低头,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班级的座位每周换一次,唯有她的位置是不变的。

在H国真正改变命运的是考研。本科生找不到工作,金融系系主任为了促进学生学习,让学生们每个月进行一次专业课考试。

班主任抱着厚厚一沓的试卷走进教室。

“九月月考的成绩出来了,我们班第一名是苏绵绵同学。同时,她也是全系第一。让我们祝贺她!”

班主任老师带头鼓掌,全班一片寂静。

“这一次的题目又偏又难,苏绵绵同学的分数,超越了隔壁一班第一名整整五十分,甚至在整个仁川市都能排第二名。学校为这一次月考准备了一万的奖学金,钱会直接打到银行卡里。”

只有在每个月月底宣布成绩时,班主任老师才会对这个坐在角落的女孩儿露出笑颜。

苏绵绵没什么反应。

她清楚地明白,只有她的成绩亮眼到全国为之一震,这些人日后才不会在她考研成绩上做手脚。

还没到下课时间,前排座位飘来了刺耳的议论声。

“成绩好有什么用?努力一辈子也够不上我们的起点。”

“我爸银行卡一秒钟的利息都比这一万块钱要多。”

“我们生出来是享福的,她生存的意义就是给我们践踏的。”

“哈哈哈哈,你们说这么大声,不怕她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全系第一的待遇也不过如此。谁会和这个穷鬼做朋友呢?”

“昨天,金海英还把她徒手捡碎片的视频发在学校论坛了吧。瞧瞧她家又破又烂的房子。啧啧,努力一辈子一套房,我生下来就有一条街。”

......

一个小纸团扔在了苏绵绵的桌子上。

少女展开纸条。

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大字:你已经很棒了。

苏绵绵展开笑颜,抬头,望见了中间座位倒数第二排对着她笑的男生。

男生叫李浩,是金融二班极少数没有对她表露过恶意的人。

李浩长得胖胖的,和谁都玩的开。

学校将此次月考的成绩粘贴在了一楼的光荣榜上。

在众多名字中,苏绵绵的名字一骑绝尘地排在第一位。

考研考公在H国是唯一改变阶级的方式。

在这个由财阀掌控的国家,考研和考公是底层人能过上“体面”生活的阶梯。

这些来自贵族的学生们围在光荣榜前,仍旧有不少人为苏绵绵而震撼。

“苏学姐好厉害啊,被针对的这么惨,成绩一直这么厉害。”

“是啊,要是我早都崩溃到自杀了。”

“我还是很佩服学习很厉害的人。”

“我也。”

……

自踏入初中起,苏绵绵每一天的日子都是不好过的。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成绩还是以绝对领先的方式,排在榜首。

大学的每一场考试,她都未曾让出过第一的宝座。

恶劣的环境依旧不能阻止花朵的盛放。

中午休息,她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秦淮。

【这次月考,我的成绩被评为一等。】

H国大学不计算总分,而是依据各科成绩评级,再依据综合评级来选择学校。不过,平时的月考还是会算出总分排名。

【不会又是第一名吧?】

【嗯呢。】

【糖糖原来是考神啊。】

苏绵绵微怔,忽然意识到秦淮在用亲昵的称呼喊她。

她当初网名取为棉花糖,是因为这个棉字。

她顿了半晌,接受了糖糖这个称呼。

【不算考神。】

【还不算考神?能学到这地步,糖糖是想去做科研人员吗?】

【嗯呢。】

【想考什么大学?】

【汉城大学。】

苏绵绵眼神坚定。

她一定要带着奶奶离开仁川,前往汉城,永远的逃离这群人。

拼了命地往上爬,她为的就是逃离深渊。

谢与淮盯着汉城大学四个字,猛地起身。

他背着书包,举着铁棍敲在第一排男生的桌子上。

男生吓得面色煞白,跌出椅子外,颤抖着身子怯声询问:“淮,淮哥,怎,怎么了?”

“我要坐第一排。”

谢与淮眼神凶狠,手撑着铁棍子,青筋暴起。

男生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抱起地上的书包坐在了谢与淮原来的位置上。

新同桌是个女生。

谢与淮眼神落在她身上,女生面色煞白,仓促地收拾好书包和李景换了位置。

李景把掉在地上的铁棍捡起来,倚靠在桌角。

“淮哥,咱们坐第一排来干嘛啊?在第一排睡觉不太好吧,老师声音吵得很。”

谢与淮手拍在李景后脑勺上:“睡什么觉?好好学习,努力考好大学。”

“淮哥,我们还用考好大学吗?我回家直接继承一个草场,躺在家里就可以挣钱。咱们学习,不就是为了挣钱吗?”

“肤浅,学习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理想的。咱们学校,谁是第一啊?”

“苏绵绵啊。常年霸榜第一的学神。”

“放学找她去,最近的打架喝酒都不约。”

“啊,啊?”

“啊什么?”

“淮哥,咱们真的不干打架这一行了?”

“搞学习,懂不懂?”

“懂!”

放学后,韩嘉熙拦住了苏绵绵。

韩嘉熙长得温柔,长发垂落至腰,头上别了一个白色的蝴蝶发卡。

“苏绵绵,得了第一你很骄傲吗?”

她嗓音柔和,表情却刻薄。

教室的门被朴宝珍阖上,金海英双手抱胸,站在讲台上老师的位置居高临下地望着最后一排的少女。

苏绵绵坐回座位,声音平淡:“没什么好骄傲的。”

韩嘉熙弯腰,伸手掐她的脸:“你也知道没什么好骄傲的?你神气给谁看呢?区区第一名,以后再牛叉,也只能做咱们金姐家四星电子的总监而已。”

苏绵绵抿唇,有些无语。

“又不说话了是吧?嘉熙,直接把她衣服扒了,给她拍视频发到网站上去。”

金海英轻描淡写地宣布着苏绵绵今日的下场。

她高昂着头,眼神里鄙夷和嫉恨互相交织。

不得不承认的是,苏绵绵长得很优越。

在整个学校,她无疑是最好看的那一个。漂亮精致的五官,温温柔柔的气质。

这样一个穷人,凭什么可以长得好看、成绩又好?

她就是要摧毁她。

从初中起,她就想毁掉她。

苏绵绵靠在墙上,双手举高,脸上尽是坦然。

她们做的类似的事情数不数胜。

从一开始的反抗和惊恐,到现在的无所畏惧,她现在已经全然不在乎。

拍多了,她也习惯了。

金海英咬牙,拿出小刀,冲下讲台抵在了苏绵绵的脸上。

“你信不信我把你这张脸划花?”

“随便。”

“苏绵绵,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们没有办法治你?”

“不是啊。”

“宝珍,你来录像,我把她脸给划烂。”

“砰!”

门被踹开。

金海英披散着头发,疯叫出声:“啊!干什么!谁敢把门打开!”

她转过头,对上站在门口双手插兜的谢与淮时,慌忙收敛住自己的愤怒。

“我,我们是找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打算把她的脸划花。”

苏绵绵绝望地闭上双眼。

谢与淮对她做的只会比金海英更过分。

“放了她。”

少年声音低沉。

他领着人浩浩荡荡走进。

“什么?”金海英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谢与淮:“为,为什么要放了她?”

“她要给我辅导学习。以后每天放学后,留下来给我们辅导功课。一千块钱一个小时。”

谢与淮坐在第一排放下了书包。

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们齐刷刷地挤进前排,挺直着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苏绵绵睁眼,心高悬着。

她摸不清楚谢与淮的心思,害怕是比上一次更过分的折磨和侮辱。

金海英脸色难堪,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三人从教室离开,不敢触碰谢与淮的神经。

苏绵绵捡起书包,慢吞吞地找课本。

谢与淮等的不耐烦,转身给李景使了个眼色。

李景起身,攥住苏绵绵的手腕,强行把她拖上讲台。

“咱们淮哥让你给我们辅导学习,你就乖乖地给我们辅导学习。磨磨蹭蹭在那里干什么呢?咱们还会少了你的钱吗?钱都是淮哥出的,一千一个小时,每天辅导三个小时,还把你送回家。钱都是日结的。”

说完,李景甩出一沓钞票。

苏绵绵扫了一眼,再看着叛逆的少年们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还是答应了。

奶奶一个人将她拉扯到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个月给这群人补课的费用,都可以让奶奶休息三年。

“你们今天想学什么?”

“学数学。”

“好。”

苏绵绵捧着书讲的很耐心,很细致。

意外的是,想象中的为难并没有到来,结束后反倒是被他们缠着问了很多问题。


苏绵绵躲在女厕所最里的隔间,死死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咚咚”急促的脚步声在厕所里回荡,第一个隔间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绵绵缩在昏暗的角落里,透过狭窄的缝隙看到了布满钻石的高跟鞋。

“砰!”

她所在隔间的门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 门框都跟着一起猛烈地摇晃。

“奇了怪了,明明在保安室里看到那死丫头来厕所了的。”

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苏绵绵看着门外波浪卷的金发垂落至地。

她身体不自觉颤抖,甚至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很快,一双冰冷带着嘲讽的眼睛对上了她。

“原来躲在这儿了。”

话音刚落,门被猛地踹开。

门外站着三个高挑的女生,有着波浪卷长发的女生叫金海英,满手臂的纹身,一身国际知名奢侈品牌。她父亲是四星集团分公司在仁川市的负责人。

站在她左边穿着校服的是韩嘉熙,右边画着烟熏妆的是朴宝珍。

三个人站在厕所门口,却像是三座高山遮蔽了所有的阳光,足以成为萦绕不去的阴影。

苏绵绵半蹲的身子跌坐在地上,因为恐惧,眼泪不住地往下落。

她唇瓣微微颤抖,知道自己今天逃不掉了。

金海英一把攥住苏绵绵纤细的手腕,将她直接从角落里拽了出来。

垃圾桶翻落在地上,朴宝珍双手抱胸,格外不屑:“下次要躲,也要躲在男厕所吧?”

韩嘉熙长发柔顺,声音温温柔柔:“躲在男厕所也没用,谢与淮能把她拖出来。”

苏绵绵的头重重地撞在坚硬的瓷砖上,阳光直愣愣地照在她的眼睛上。

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朴宝珍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与三人对视。

“往哪儿跑?不是让你放学等我们吗?这么着急回去看你那个瞎子奶奶?”

苏绵绵疼的喘不上气。

她闭上眼睛,咬着唇瓣,眼泪无声滑落滴在冰冷刺骨的地砖上。

五年了,从高二上学期到大四上学期,她被这群恶魔缠了整整五年。

反抗过,报警过,退让过,道歉过,转学过,但都没有用。

她就像是陷入了泥沼,只能任她们欺凌和摆布。

“抓到了没?”

厕所外,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苏绵绵抖得更厉害,这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恐惧。

朴宝珍扯着苏绵绵的头发将她拖了出去。

“诺,抓到了。今天玩点什么新鲜的花样?”

她像是拎着一个破布娃娃似的,把人甩到了地上。

谢与淮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像是看什么垃圾般。

他嘴里叼了根烟,薄z唇微启,吐出烟雾缭绕。

“这么喜欢待在厕所,把她今晚就锁在厕所吧。”

金海英微皱眉:“锁在厕所?这也太没意思了。她今天让我们花了好些心思才找到的。”

谢与淮烦躁地看了眼手机。

昵称为棉花糖的聊天框消息定格在今天下午放学的最后一分钟。

他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说还不确定。

他让她回家以后给他发消息,就再没有等到回音。

谢与淮内心有些不安,很害怕对面的人出了意外,连带着怎么整苏绵绵的心思也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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