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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小说反派大佬一夜白头哭红眼

惊鹊儿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完整版穿越重生《反派大佬一夜白头哭红眼》,甜宠爱情非常打动人心,主人公分别是徐云葭裴世子,是网络作者“惊鹊儿”精心力创的。文章精彩内容为:氏的胳膊哄慰道:“想必是徐家的人瞒过了李妈妈的耳目,您先别急,不管徐家要做什么,在咱们自家门前,总由不得他们逞脸耍威风。”这话正贴陈氏的心。她难看的脸色又好看了许多,没再说什么。主仆一行走到大门那边,果然跟来人传的一样,外面闹得厉害。除了徐家来的那些下人还有不少眼熟的下人,都是旁边几个府邸的,这会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他家的热闹,身后一......

主角:徐云葭裴世子   更新:2024-05-07 11: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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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徐云葭裴世子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小说反派大佬一夜白头哭红眼》,由网络作家“惊鹊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完整版穿越重生《反派大佬一夜白头哭红眼》,甜宠爱情非常打动人心,主人公分别是徐云葭裴世子,是网络作者“惊鹊儿”精心力创的。文章精彩内容为:氏的胳膊哄慰道:“想必是徐家的人瞒过了李妈妈的耳目,您先别急,不管徐家要做什么,在咱们自家门前,总由不得他们逞脸耍威风。”这话正贴陈氏的心。她难看的脸色又好看了许多,没再说什么。主仆一行走到大门那边,果然跟来人传的一样,外面闹得厉害。除了徐家来的那些下人还有不少眼熟的下人,都是旁边几个府邸的,这会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他家的热闹,身后一......

《全文小说反派大佬一夜白头哭红眼》精彩片段


没有人能回答陈氏的话。

梓兰是不知道,她一直待在陈氏身边,哪里会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而来回话的管事妈妈则是不敢说,生怕说了之后,本来就在气头上的陈氏又要罚她一顿。

于是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回答陈氏的话。

不过很快又有人过来了。

是有人见陈氏一直没有吩咐,外面则闹得越来越厉害,待不住了,便过来问陈氏该怎么办?

陈氏自己这会都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本来以为徐家过来是求着他家不要退亲的,毕竟现在燕京城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种事又事关两家的脸面,自然是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那么两家必然是悄悄来往。

她派人去徐家要回庚帖不也是暗地里去?

说到底这事传出去他们家也没什么好脸面,所以无论陈氏面对徐家的时候多么高傲张狂,但她打心里并不想把这事闹大。

要不然她大可以派人在燕京城到底说,败坏徐云葭的名声,逼着徐家跟他们家退亲。

谁想到徐家根本没打算悄摸着来!

不仅来了那么多人,居然还在他们门前敲起锣,这是想做什么?闹不明白现在的情况,陈氏拧着眉坐在椅子上沉吟半晌,到底还是起来了。

“走,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陈氏说完便径直起来出去了,梓兰和管事妈妈连忙跟上,要出去的时候,陈氏想到什么又多问了一句:“李妈妈还没回来?”

这倒是能回答。

来回话的管事妈妈弓着腰恭顺回道:“还没。”

“她到底在做什么?”陈氏皱了眉,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不好看起来,“派出去要庚帖,现在人都到家门前了,她还不知道在哪。”

梓兰上前扶着陈氏的胳膊哄慰道:“想必是徐家的人瞒过了李妈妈的耳目,您先别急,不管徐家要做什么,在咱们自家门前,总由不得他们逞脸耍威风。”

这话正贴陈氏的心。

她难看的脸色又好看了许多,没再说什么。

主仆一行走到大门那边,果然跟来人传的一样,外面闹得厉害。

除了徐家来的那些下人还有不少眼熟的下人,都是旁边几个府邸的,这会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他家的热闹,身后一排穿着徐家衣服的家丁则敲着锣。

那锣声震得人耳朵发麻,让人只这样听着,太阳穴就忍不住突突直跳起来。

陈氏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她先是扫了一眼自己府里的下人,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别人都闹到家门前了,他们还龟缩在这边!

府里的下人都怕她,一个个被她看得都低了头,不敢吱声。

陈氏心里有气,但这会不是斥责他们的时候,她向来主张“有事关上门再处置,不让外人看笑话”,便只能先忍着气。

外面那些人因为她的出现,声音倒是少了不少,不过看过来的眼神却一点都没少。

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平日哪有下人敢这样看她?她是养尊处优的陈家嫡女,又是信国公府的二夫人,虽然她的丈夫并没有承袭国公府的爵位,可她儿子是公府世子,也是下一任信国公。

平时她出去,别说这些下人了,就连他们的主子都不敢拿这样的眼神看她。

心里燎着一把火,陈氏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依旧保持着素日里那副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模样,看向迎面走过来的罗妈妈。

甭管她心里有多不高兴,陈氏表现出来的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就好像两家之间并无龌龊,她也没让人逼着徐家跟他们退婚,眼见罗妈妈走近,她还扬起一张笑脸同她说道:“我听下人说外面有人敲锣,还纳闷,这好端端的,谁那么糟心,往人门前敲锣,没想到居然是罗妈妈你。”

她面上含笑,语气无奈:“你也是,有事过来直接进府就是,派人敲锣做什么?这也亏得是在我家门前,要是在别人家,准得拉着你去见官。”

她半开玩笑一句后,见罗妈妈并不出声,只斜乜着一双眼睛似嘲非嘲看着她。

被人这样看着,就像是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低贱的老奴狠狠打了一巴掌,陈氏脸上的笑逐渐有些难以维持下去,心里也越发不满,被梓兰轻声提醒了一句,方才收敛情绪继续跟罗妈妈笑说道:“好了,不说了,我知你来,特地让人在府里给你沏了一壶好茶,走,我们进去说。”说完乜着一双眼看向身后的梓兰,“还不去扶着点罗妈妈。”

梓兰忙应了一声。

梓兰是她的大丫鬟,跟李妈妈一样都是她的左膀右臂,陈氏这样做也算是给足了罗妈妈面子。

不知道徐家今日这样大张旗鼓到底要做什么,但不管做什么,进府说是最好的。

进了府就是她的地盘,也不用怕别人看着。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陈氏这颗心忽然跳得有些快,咚咚咚的,跟打着鼓似的,眼皮也在开始慢慢抽搐起来,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可每次出现这样的情形都代表着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第一次就是三年前西院那个小畜生中了童试。

那日有人往家里来报喜讯,敲锣打鼓的腰间还系着红绸,看见人就高声喊道:“快请裴相公出来,高中了!”她虽然早知有卿本事,这种童试自然不在话下,但还是喜不自胜,被家里外头的人道着恭喜,陈氏觉得自己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她笑着打发人送了厚厚一包封红过去,当人的辛苦钱。

那日家里前前后后围了一通,旁边几个府邸也都过来看热闹,都在等着看有卿中了第几名,哪想到那人接过封红笑着打开手里的长条,报得却是“顺天府裴郁裴相公中丁酉科童试第二十七名!”

陈氏当时脸上的笑立刻就凝住了。

那是她生平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变了脸,其余裴家人也一样,没有人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甚至还没忍住上前问了一句“你说的是谁?”

那人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但看在怀里揣着的那一份封红上面,还是重新说了一遍:“顺天府裴郁裴相公中丁酉科童试第二十七名,怎么,这位裴相公不是你们家的人?”

扫了一眼住址又道:“就是你家的啊。”

最后还是有卿上前打了圆场,拿了来报信人手里的字条,温和地把他送了出去。

虽然之后又有人来报了捷讯,甚至有卿的名次比那小畜生还要高,可陈氏心里还是不痛快,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那小畜生是怎么高中的,连学都没上过,居然背着他们偷偷去考了试,竟然还真的让他高中了!

好在老国公并没有因此而厚待这位小畜生。

家里也没什么变化。

没想到三年过去,那时的感觉竟然又出现了。

心里莫名有些发慌,陈氏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她下意识想让梓兰快点扶罗妈妈进去,可还不等她开口,面前的罗妈妈便笑着拂开了梓兰的胳膊,她看都没看梓兰,而是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二夫人客气了,老奴今日过来就是受主家的吩咐跟二夫人说几句话,不用特地进府说。”

陈氏看她这样,那种心慌的节奏霎时变得更快,她心里隐约觉得自己有可能猜错了,徐家这样的做法和态度哪里像是来讨和的,更像是……

可怎么可能呢?徐家真舍得退亲?

何况要是真退亲,徐家那对父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他们过往时候维护徐云葭的样子,这会不应该直接闹到她家里来?而且这罗妈妈笑吟吟的,一点气都没有,哪像是退婚的样子?

不对!

这太不合常理了!

可如果不是为了退婚,她这样过来他们家闹又是要跟她说什么?

陈氏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倒是一点情绪都没露,依旧笑吟吟的,还主动上前去挽罗妈妈的胳膊,一派亲昵的模样:“瞧你,有什么话,我们不能进去说?你大老远过来又在这大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不渴不累?屋里好茶好果子候着,我们大可以进去坐着慢慢说,何必在这晒太阳。”

不管是因为什么,陈氏都不能再放任徐家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得自己掌控局面才不会有这种慌乱的感觉。

她知道罗妈妈的命脉在什么地方,跟徐家父子一样,这些徐府的下人最看重的便是徐云葭,她便故意乜了一眼后面,压着嗓音与罗妈妈说道:“这么多人呢,你可是云葭的乳娘,不替自己考虑,难道也不替云葭想想?别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她这是在提醒罗妈妈别忘了云葭的脸面和名声,没想到这句话正好戳中了罗妈妈的心雷,刚才还笑眯眯的人,这下立刻沉了脸,她直接甩开了陈氏的胳膊。

罗妈妈力气大,这一甩,直接把陈氏甩了几个趔趄,差点摔倒。

“夫人!”

梓兰等人变了脸,连忙上去搀扶。

等陈氏站稳后,梓兰语气紧张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陈氏没回,而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看向罗妈妈,她怎么也没想到罗妈妈竟然敢这样对她!她这辈子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来没这样丢过脸,尤其敢这样对她的竟然还是一个乳娘,一个下人!

陈氏心里怒不可遏,脸上装出来的那一点温和也一丝都看不见了,站稳后,她抬手扶了一把衣袖,想以此来抚平自己暴怒的情绪,可手还是下意识在发抖。

那是她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怒气。

“罗氏!”

她深吸一口气后,沉着嗓音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氏身边的人此刻都吓得两股战战。

罗妈妈却不怕她。

她早就看陈氏不顺眼了。

她是真没想到人变脸能变这么快,以前上赶着要她家姑娘快点嫁过来,每次见到她家姑娘都嘘寒问暖,一副好婆婆的模样,谁想到现在就跟见了瘟疫似的,急吼吼就要退亲,一点往日的情面都不顾。

既然如此——

那就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别有好果子吃!

罗妈妈并不害怕。

别说她一把年纪了,根本无所谓有些东西了,就说她身后还站着国公爷和姑娘。刚才国公爷可是特地发话了,就得让全燕京城都知道姑娘和他们裴家退亲了才好,既然裴家那么想退婚,那就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们徐家主动跟他们裴家退的亲。

免得日后说道起来还当他们姑娘有什么不对的。

看着面前那个明明已经暴怒却还在极力克制自己脾气的陈氏,罗妈妈嗤笑一声,她没立刻说话,而是抬手扫了一下前襟和刚才被陈氏碰到过的胳膊,跟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眼见陈氏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方才嗤声说道:“这不是该问您吗?”

“老奴倒想问问,您想做什么呢?”她说话的时候,抬了手,身后那些惹人厌烦的锣声终于停下来了,也让她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中。

刚才两人说话因为有锣声的缘故并不能让人听真切,旁人也只能靠两人的动作来猜测她们聊得并不愉快,现在能听到声音了,一个个顿时变得神情激动起来,纷纷竖起耳朵侧着身子想要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陈氏看着这个场景,暗道一声不好,可等她想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罗妈妈嘹亮的声音已经传到所有人的耳中:“二夫人,我们徐家这么多年可曾对不起你们裴家过!”

她一扫刚才的强势模样,一边装出拭泪的动作,一边哀声叫道:“当初裴老国公跟我家老太爷为裴世子和我家姑娘定下这门亲事,这么多年,你我两家往来不断,我家姑娘更是日日守着规矩,待您如亲母。”

“知道您夜里睡不好,她变着花样给您做香囊做药枕,就是为了能让您能睡个踏实觉。”她说到这,一顿,目光移到她的额头,心里顿时燎起一场火,声音也更加沉了下去。

“您头上戴着的抹额还是我家姑娘亲自绣的呢!”

这块抹额是上回陈氏生辰前姑娘亲自给她绣的,用的是最好的绸缎,还是双面绣。

双面绣最考验技法,何况还是这样一小块抹额,越小的物件越考验功力和功底,也耗眼睛。那时罗妈妈心疼地劝道:“您每日要管家里的事,本来就没什么时间休息,现在还要绣这个抹额,依老奴说,去买些东西就是,霍夫人的铺子里刚进了一批好东西,说是从海外运来的,都是新鲜名贵的。”

可姑娘却笑着说:“伯母什么都有,买来的东西哪里看得出心意?没事,也不用花多少时间。”

说着不用花多少时间,可姑娘还是足足绣了十日。

她是姑娘的身边人,自然知晓姑娘待陈氏的心意,在昨日之前,姑娘是真的拿陈氏当长辈看,甚至连那位姜夫人,他们姑娘的生母都比不过陈氏在她心里的地位。

也正是因为如此,罗妈妈才这样气愤,他们姑娘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陈氏一听这话,手下意识扶到了抹额上,她脸色微变,倒是忘记这件事了。

罗妈妈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是根本没把姑娘待她的那份好放在心上,她心下恼恨,当即更加疾言厉色起来:“您看来是忘了,那么老奴再来提醒您一句!”

“知道您喜欢吃桃花糕,我们姑娘每年春日都会亲自采摘桃花给您做桃花糕。您苦夏,胃口不好,咱们别院最新鲜的一捧莲蓬,哪次不是送到裴家孝敬了您?裴家每年冰的用度不够,姑娘每次还会分出一部分自己的给您送过来。秋日里,她还会做桂花糕、月饼给您送来,还有冬日,知道您喜欢吃梅子酒,她每年都会用最新鲜的雪水和枝上最新鲜的一树梅子给您酿酒喝。”

她把这些年云葭对陈氏做的那些事都一一在众人面前说了出来,不给陈氏任何反驳的机会,声色俱厉:“就算亲生女儿对自己的母亲也就这样了吧!”

“可您看看您都做了些什么?”

“老奴是真不知道我家姑娘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您这样迫不及待要与我家姑娘退亲!”

罗妈妈一边哭一边叫,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脸面,怎么惨怎么来,即便最初是故意做戏,可想到姑娘这么多年的付出,她还是悲从心来。

其实谁不知道裴家跟徐家退亲的理由?

但罗妈妈这一顿嚷,倒让旁人不由多看了几眼陈氏,是啊,之前要好的时候,他们可没少看见这位裴二夫人跟徐家小姐亲近,好的时候更是跟亲生母女一样,现在徐家还没出事就急着要退亲,卸磨杀驴都没这么快。

一时间,众人看向陈氏的眼神都带了点不同的意味,有厌恶、有鄙视……

陈氏何曾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

还是这么多人!

她心下一紧,脸色也跟着变了,顾不得在这个时候跟罗妈妈逞口舌之风,刚想让人去拿罗妈妈让她住嘴,可罗妈妈却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退后一步后继续大声嚷叫起来:“您真要退亲,我家也不会阻止,毕竟结亲结亲,结得是两姓之好,要彼此不情不愿也没必要凑在一起。”

“可您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家姑娘才晕倒,身体还没养好,您就派李妈妈来我家抢裴世子的庚帖。”

“你说什么抢——”

此时的陈氏被打乱节奏,哪还有平时的模样?

眼见罗妈妈红口白牙夸大其词,她气急,张口想反驳,可她一没罗妈妈拉得下脸,二声音没罗妈妈嘹亮,才开口就又被罗妈妈拔高的声音压着打断了:“可怜我家姑娘啊,多好一个人,竟被自己当做亲母一样的人这样对待,老天爷还有眼吗?他要是有眼睛怎么净看着好人受欺负啊!”

罗妈妈是真的心疼云葭,刚才的假哭在这一刻也变得真情实感起来,她眼眶通红,滚下眼泪,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哀戚可怜起来。

旁人看她这样,也有些感触。

徐云葭在燕京城的名声极好,他们也都知道徐云葭的为人,这会纷纷替她打抱不平起来。

“裴家太过分了!”

“不说徐家还没出事,就算真的出事,也没有这样卸磨杀驴的!”

“就算诚国公有错,错也不在一双儿女啊,裴家行事未免太过薄凉了些。”

“徐姑娘多好一人啊,每次见到我们都客客气气的,每个月还会施粥送衣,现在居然被未来婆家这样对待!”

“这位妈妈说得没错,就算真的要退亲,也大可以慢慢来,可裴家居然趁着人姑娘晕倒还上门去抢庚帖,这也、也——太不是东西了!”

“裴家这样行事,日后谁家姑娘还敢嫁进来?!”

这一时间。

信国公府门前全是在怜惜云葭,而说裴家以及陈氏不好的。

罗妈妈听着这些言论,心里的悲戚总算是好了一些,她乜着一双眼睛看着不远处站在信国公府门前神情再无从前镇定的陈氏,扯唇冷笑。


徐云葭没想到会在这看见裴郁。

虽然都姓裴,但裴郁并不住在信国公府,他是裴家大爷之子,可裴家却没有人喜欢他。

徐云葭很小的时候就听别人说他生来不详,先是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后来还害当年的老国公在战场上双膝中箭,自此只能靠轮椅出行。

他从小没了母亲,裴家大爷又常年在外。

何况听说就是那位裴大爷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即便回来也从不问起他的情况,任他自生自灭,于是底下的人跟着有样学样,不拿裴郁当回事。

徐、裴两家交好多年。

徐云葭小时候常去裴家,自然也知道这位裴小二爷过得多不容易,裴家人厌弃他也怕他,底下的奴仆也不拿他当主子。

她记得第一次见裴郁的时候。

那时她八岁,裴郁六岁,她牵着阿琅去裴家玩就看到裴郁被几个下人欺负。

寒冬腊月他就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脚踝都露了出来,鞋子也破了洞,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不干净,看起来简直比裴府最低贱的奴仆还不如。

明明比阿琅还大一岁,看着却十分瘦弱。

那些下人看到他们纷纷白了脸,徐云葭那时经历过母亲的离开和祖母的离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她没在裴郁的面前苛责他们,怕之后照拂不了裴郁反而让他活得更加不容易,只能等他们离开再走到裴郁面前。本来是想拿帕子擦一擦裴郁身上的脏污,可裴郁就像是一头凶狠的小兽一样,龇牙咧嘴低吼了她一声就跑远了。

那天阿琅直接吓哭了。

她也有些惊讶,她不明白为什么面对那些下人欺负都无动于衷的小孩面对她的帮忙却十分生气……

应该是生气吧。

跟个小狼崽子似的,龇牙咧嘴,还挺唬人。

不过虽然不明白。

但后来她每次去裴家都会带一些饱腹的糕点和银钱。

别的不好带,也怕人发现,几块糕点和银钱倒是不用担心人发现,她每次都会放在裴郁院子外面的墙角处,然后拿一颗石头击进院子里面提醒裴郁,最开始,裴郁不肯拿,即使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捧着一本残缺的书背对着她,还会皱眉,露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可几次之后,糕点终于被拿走了,钱倒是依旧没拿走。

知道裴郁的意思,徐云葭之后便只给他送吃的,也给他拿过一些书,都是她自己看过的。

这是徐云葭和裴郁之间唯一的联系。

他们甚至没说过一句话,只是一个放东西一个拿东西。

嫁进裴家那年,徐云葭听说裴郁科举舞弊被抓了,裴家丢不起这个人,便由一向很少在家的裴大爷发话亲自把他赶了出去,还把他在族谱里面除了名。

其实徐云葭并不信那个小时候即使再冷再饿也会捧着一本书拿枝条在地上写字的少年会作弊,可那时,裴郁早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时候她也会想起裴郁。

想他一生命运多舛,从小就无依无靠,如今也不知道在哪漂泊。

可她那会也有心无力,家里的事就足够让她费心了,何况还有一个整日要她立规矩的陈氏。

再见裴郁是一年后的事。

那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秋狩,她跟着裴有卿参加,未想会在那碰到裴郁。

他就站在天子的身后。

不再是以前的可怜清苦模样,而是着锦服、戴玉冠,气质和脾性倒还跟以前一样,依旧还是沉默、孤僻的样子,被那么多人看着,连眼睫都没动一下。

——就像一棵会呼吸的树。

寂静无声。

那日去的所有裴家人都愣住了,几番打听才知道裴郁救了微服出巡的天子,再后来他从一介白衣辗转几番成为刑部侍郎,成为大燕最年轻的三品高官。

陈氏曾几度担心他会报复,不过这么久过去了,裴郁从未登过裴家的门。

……

回忆戛然而止。

徐云葭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裴郁也在看她,他生得其实十分俊美,若论相貌,就连裴有卿也比不过他,只是气质太过阴郁,压了那一份俊美,尤其是那双黑眸,一眨不眨看着人的时候让人觉得阴恻恻的,不敢多看。

徐云葭对他大抵还有些小时候的记忆。

总记得他拿着枝条在地上偷偷写字被她看到就恼羞成怒跑掉的样子,很难怕得起来。

正想跟他打声招呼就见他收回了视线。

这样一来。

徐云葭那原本要吐出的话也就吞了回去。

也不知道他的忌讳。

徐云葭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虽说佛门宝地广开大门迎各类香客,在这众生平等,但这位裴大人如今年轻有为,又是天子亲近之人,早不是从前能比,他若想一个人占着宝殿也是没办法的事。

罢了。

左右她要在寺庙待几日,回头等裴郁走了再来就是。

徐云葭这样想着也就没再犹豫,正打算转身离开,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冷清的嗓音:“不进来吗?”

脚步一顿。

徐云葭侧身抬眸,见裴郁依旧背对着她,但四下无人,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

略作迟疑后,徐云葭还是抬脚进去了。

既然他不介意。

她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佛经供奉于香桌上。

徐云葭双手合十跪于蒲团上。

她心中无杂念,闭上眼睛许愿,也不过是盼着在世的几位亲人身体康健。

又替父亲念了一篇往生经,希望他早登极乐,来日投个好胎,等她再睁眼的时候,本以为裴郁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站在一旁。

寒风吹拂他身上的官袍。

他仰头看着面前几人高大的黄金佛像,面上无喜无悲,既无恭敬也无谦卑。

徐云葭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应该是不信佛的。

心中念头脱口而出,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看裴郁低眸看她,徐云葭虽觉自己这话冒犯,倒也并无别的想法。起身的时候,才忽然发觉幼时那个比阿琅还瘦小的孩子如今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了,离得那么近,她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那双清凌凌的黑眸。

徐云葭并不认为他会回答她的问题。

正值风雪稍停,她也想走了,还未开口却听他说:“是,我从不信佛。”

他的声音冷淡,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眼中似乎还有着深藏的厌恶。

徐云葭微怔,不明白他这一份厌恶从何而来,下意识接话问道:“那你为何来此?”

裴郁却又不说话了,只是那双黑眸静静望向她,四目相对,他率先收回视线,没看佛像,也没再看徐云葭,而是随意找了一处着落点,不答反问:“你要跟裴有卿和离?”

徐云葭愣了下,反应过来不禁笑道:“我没想到你会关心这些事。”

这些年不是没有裴家人去找过他,想与他交好,可裴郁始终冷冰冰的,对谁都爱答不理。她还以为他从裴家离开后就再也不管裴家的事了,没想到居然会知道她跟裴有卿和离的事。

虽然惊讶,但徐云葭也并不避讳说起这些,她主意已定,谁说都无用。

“是,我要与他和离。”

裴郁又把目光移了过来,看了她半晌后,忽然问:“需要帮忙吗?”

这倒是让徐云葭感到诧异,不由多看了他一会。

“为什么?”她问裴郁。

裴郁没看她。

他依旧负手于身后,无人注意到他此刻双手紧握,心情也是紧张忐忑的。可他的声音依旧冷静,甚至称得上冷肃,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情绪起伏:“就当报答你当年的那些糕点吧。”

能感觉到徐云葭在看他。

裴郁没有回头,依旧沉默地看着前方,可他负在身后的手却握得更紧了,心脏也不禁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他怕云葭窥探出他的心思。

好在云葭并没有看多久,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笑着同他说:“不用。”

裴郁蹙眉。

他知道她现在在裴家不易,裴有卿更是不可能轻易放手,光靠她自己……

徐云葭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声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有能力,也清楚这些事对你而言轻而易举,不过还是不必了。”

裴郁皱眉,想到一个可能,抿唇低声:“你是怕我影响你的名声?”

徐云葭惊讶他会这样想,不过很快就笑着摇了头:“怎么会,你帮我感激不尽。何况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无论我和离的原因是什么,外面的人也都只会以为是我不好,名声这事在我决定和离的时候就已经不重要了。”

她若在乎这些,也就不会提出和离。

她跟裴郁说:“我当初帮你并非是想要你有朝一日回报什么,你也不必为我沾上那些没必要的是非。”流言蜚语就像利刃,假的也能说成真的,如今裴郁身为天子近臣有大好前程,纵使名声不好,也多的是勋贵想要把女儿嫁给他,实在不必因为她担了那些莫须有的诽语。

何况她听说天子还想为他赐婚。

不知道为什么。

云葭心里竟然有些感触,那个从小被人抛弃、被人厌恶欺辱的小孩终于长大了,他长成了一颗苍天大树,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了。

明明她跟他并无什么联系,可云葭却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或许她当初帮他,也是在帮自己,那个时候她也正经历完磨难,父母和离、祖母离世,她以八岁的稚龄掌管徐家,还要照顾年幼不懂事的弟弟。

现在她过成这副田地,可他是好的,甚至比谁都好。

这对云葭而言大抵也算得上是一种安慰。

“不管如何,我都很感激你。”这大概是徐云葭近日来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受到安慰。

她向来习惯了一个人扛,即便面对裴有卿的时候也从来不让他多加担心。

此刻却心中柔软。

看着面前的裴郁,其实他跟阿琅差不多年纪,云葭便不由拿他当阿琅看待,忍不住劝了一句:“你如今在陛下身边得他信任,这是好事,可你更要谨言慎行。”

“天子雷霆雨露,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什么。”

这是云葭在经历过父亲出事后想通的事,父亲曾经与当今天子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龙椅上的那位对父亲不还是该处置就处置吗?

她怕裴郁之后也会步父亲的后尘。

“你不必担心,他不会对我如何。”裴郁看着云葭说。

他话中太过绝对,倒让云葭怔了下,只不过她也只以为他是年少心思,心中无奈,但也未曾多劝。她怕劝多了反而让这位天子近臣不喜欢,正好惊云找过来了,她也就没再跟裴郁多说,只在走前对着裴郁又叮嘱一句:“冰天雪地,下山的时候记得慢行。”

裴郁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开,紧抿的薄唇始终不曾抿开半分。

……

夜里。

徐云葭吃完晚膳就没打算出去,坐在炭火旁看书。

追月开门进来,惊云在外间弄香炉,看她拉着一张脸,不由奇道:“谁给你气受了?”

“还能是谁?”

追月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世子怎么没来,原来是那个贱蹄子惹的事!”

她总盼着主子能跟世子重修旧好,所以一到寺庙就遣人回去打听一番,看看世子到底为什么没来,没想到竟真让她打听出这么一个消息,她咬牙切齿:“那贱蹄子在主子走后就故意抱着那个孩子出门,说是要留主子下来,他们走,出门就直接在路上滑到了,那孩子的头直接着地,听说还流了不少血。说是雪天路滑不小心摔倒,可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现在府里闹得不成样子,世子就是因为这个才被绊住了脚!”

她说着说着还红了眼,又恼又委屈。

惊云却蹙眉:“主子不是不让你说这些事了吗?”她说着看了一眼那蓝布绸帘,禅房就这么一点大,追月声音也不算小,恐怕主子都已经听到了。

心里正想着就听里间传来徐云葭的声音。

喊她们进去。

两个丫鬟连忙收拾心情打帘进去。

徐云葭依旧坐在炭火旁,手里翻看的书倒是合上了,放在膝盖上。

她问追月:“那孩子如何了?”

追月撅着嘴:“您怎么还担心这个呀?明眼人都晓得是那贱蹄子故意使坏,为得就是故意绊着世子不让他来找您,离间您跟世子的关系,您管他们如何呢?”话是这么说,但顶着云葭的注视,追月还是忍着那股子恼意回了,“大夫去过了,说没事,只不过那孩子本来就体弱,以后只怕只能得精心仔细养着了。”

说到这就让人心烦。

本来随便打发到偏院让他自生自灭就是,偏偏得仔细养着,而且因为这件事,夫人又怪到了主子身上,逼着世子跟主子和离。

徐云葭听说那孩子没事便松了口气。

她跟裴有卿分开纵有因为这对母子的缘故,但也不想他们因为她有什么损伤,即便她很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就像追月说的。

可稚子总是无辜的。

她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低头重新翻看起手里的书:“你们先下去吧。”

惊云应声起身。

追月却不肯起来,而是跪在地上追问云葭:“主子,您是真的不打算跟世子过了?”虽然过去一下午了,但追月还是不敢相信,此刻见主子一句关于世子的话都不问,实在忍不住说道,“您明知道世子心里只有您。”

“那个女人不过是仗着世子喝醉了才有了这样的机会,世子肯定是不会留下她的!”

“留不留下又如何?”云葭头也不抬,依旧翻着手里的书,她跟裴有卿走到这种结局并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留在府里,她的出现顶多只是一个导火线,而这根导火线之外还有许多数不清的源头,“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何况她最清楚裴有卿的性子。

他天生温柔多情,若那女子真的出事,他不会置之不理。

其实解决那个女人的法子有许多。

裴有卿喜欢她,即便她真的出手解决,他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何必呢?

她跟裴有卿分开,除了因为这件事,也是害怕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变成那种她自己看了都会忍不住唾弃的女人。

她不想以后都活在痛苦和自我厌弃之中。

“好了。”

不等追月再说,云葭就发话了,“下去吧。”

惊云知她是不想再说的意思,忙拉住还想再开口的追月,跟云葭说:“那您好好休息,奴婢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糕点给您拿些过来,免得您夜里饿。”

云葭本来想说不必。

她近日胃口不佳,但想到寺庙三餐皆有定时,若真的饿了,回头找不到吃的倒是麻烦,也就随她去了。

两个丫鬟很快就出去了。

追月几乎是被惊云拽着出去的。

徐云葭看着手里的书,忽然有些疲乏,不仅是身体,她的心也觉得累。

她知道追月不赞同她跟裴有卿和离,其实这次和离,她身边根本没有多少人赞同她的决定,他们都觉得她过了,她其实多少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大概许多人都会觉得裴有卿那样的做法没有问题,甚至会觉得他为人夫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三年。

他们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虽然头一年是因为陈氏的缘故,但后面两年的的确确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

那会陈氏就想让裴有卿纳妾了,可裴有卿还是守着她一个妾都没纳。

即便这次——

也是因为事出有因,他并非故意背叛她。

可她实在太累了。

这一次的争吵也让她彻底看清了,他们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们了,即便她能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他们也已经回不去了。

她忽然想起裴郁在大雄宝殿说的那番话。

——“我从不信佛。”

求人不如求己。

爱人不如爱己。

说到底这世间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

连日的疲惫。

不仅是身体累,心也累。

徐云葭闭上眼睛,合眸在炭火旁睡着了,她没有注意到裙角掉落在炭火盆上。

而外间。

惊云去厨房给云葭找糕点。

追月本来守着云葭,但回想云葭之前的话,思来想去还是害怕,怕主子真的跟世子和离,她咬了咬牙还是往外面跑,刘安还在外面守着,她得告诉刘安主子的心思,然后让世子快点来一趟。

不然她怕真的来不及。

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场大火即将发生。

……

“大人,我们该走了。”

钟攸推门进来,“您还得去大同,我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裴郁没说话。

依旧看着对面那间亮着烛火的禅房。

他的手里握着一块鹅黄色的丝帕,这块丝帕明显是女子用的,看样子已经有好些年头了,边角处都已经磨了线,帕子上的图案也稚嫩,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

“大人……”

钟攸还欲开口,就见裴郁转过身。

“走吧。”

出去的时候裴郁吩咐钟攸,“你不必随我去了,看着点裴家和她,别让她受欺负。”

钟攸应是:“属下送您出去就回来。”

裴郁不置可否。

外面还在下雪,钟攸在一旁撑伞,裴郁拾步出去后又问了一句:“徐琅如何?”

钟攸答:“徐公子一切都好,有您的嘱托,窦将军会照看他,不会让他被人欺负的。”

裴郁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钟攸却忍不住看他。

裴郁脚下步子不停,声音也淡:“想说什么?”

钟攸迟疑了下才开口:“当初徐公子能提早出狱明明是您出了力,要不然光靠那位裴世子能起什么作用?为什么您什么都没说。”

“还有徐将军,当初要不是您派人,恐怕徐将军的尸首都不一定能找回来。”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徐姑娘都要和离了,他都有些看不懂主子了,这种时候不应该让徐姑娘直接知道他的心意?还有他为她做的一切?

裴郁闻言却依旧没停下脚步:“没必要让她知道。”

直到钟攸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裴郁忽然停步。

他透过伞面往外看,大雪纷飞,仿佛这世间都变得干净皎洁起来。

他忽然想起初见云葭那日,那是一个璀璨的春日,春光烂漫、百花正好,她踩着阳光逆着光朝他走来,俯身弯腰想伸手扶起他。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和美好。

可太过美好的东西总让人害怕失去,所以他像野兽一样吼了她。

对他而言——

云葭是神女,是高悬于九天的月亮,卑劣如他岂能触碰皎洁圣洁的她?

他没再看。

重新垂下眼眸往外走。

马车早已备好。

裴郁不会骑马。

大家族的少爷都会有人专门教授他们骑术,可裴郁从小就无人教他骑马,所以平日出行,他都是坐马车,刚要登上马车就看到裴有卿披着一身灰鼠皮大氅从远处策马而来。

他脚步一顿,漂亮阴郁的桃花眼也立刻眯了起来。

不知是不满,还是迎面风雪太大。

裴有卿是近了才看到裴郁,刹那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太久没见这位堂弟,虽然如今他们都入朝为官,可比起裴郁现在三品大官的身份,他这个七品翰林官实在不够看,平日的早朝,他是没资格去的,也就只有一月一度的大朝会才能入朝聆听圣训。

翻身下马后,他问裴郁:“阿郁,你怎么在这?”

裴郁没理他。

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打算掀帘进去了。

可裴有卿病急乱投医,还在问:“你看到你嫂嫂了吗?家仆说她来了报德寺。”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嫂嫂的时候裴郁冷下的脸。

裴有卿今日忙了一天。

柳氏没事,孩子也算是安然无恙,可母亲却因此更加责怪云葭了,不仅不肯让柳氏走,还说要亲自教养孩子,一边是母亲,一边是云葭,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竟跟裴郁诉起苦:“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只是犯了一个错,云娘就要舍弃我,还有母亲,明知道我跟云娘还在闹别扭,她不帮我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还要阻挠我们?”

他是真的累了,精疲力尽低下头哑声说道:“阿郁,你说我该怎么办?”

若让旁人看见裴有卿此时的模样,恐怕都该吓到了。

裴有卿出身名门,跟裴郁不同,他从小就被赋予了希望,而他也不负家族希望,从小就出类拔萃,性格温和谦逊,样貌也是万里挑一,就连科举,当年也是一举夺魁。

现在进了翰林院也深受大学士的喜爱。

可此刻他却衣衫凌乱,眼眶微红,哪还有平日那副整洁干净的模样?

他并没有想过裴郁会回他,自己这个堂弟从小就阴郁孤僻,无论对他好还是不好,他都是一个样。

可就在他抹了把脸准备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裴郁开口了——

“那就和离吧。”

“什么?”裴有卿没听清。

裴郁刚想再重复一遍,忽见远处亮起火光,紧跟着寺庙内传来尖叫和跑步声。

看着那个方向,他想到什么,猛地变了脸。

甚至不等裴有卿反应过来就疾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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