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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陈小馆主

发表时间: 2023-08-08

“学了三脚猫的功夫,敢跑去和人打架,让九公知道有你好受的。”陈小鱼没有隐瞒,拳馆的事简单说过后,小姑已经安静下来,“那个蓬西我听人说过,小小年纪泰拳可是练得通透,你去人家拳馆生什么事?”端来两杯花茶,又沉声问着。
若不说老娘这些字,小姑在陈小鱼眼里是个极美的女人,长发披肩脚踩莲花,轻衣薄衫的在面前一晃,就让还未知事的少年血脉喷张,话听了一半丢了一半。
“可不能和老爷子提这件事,宋伯伯只让我扎马步练气力,要是肯教我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至于这样,……小姑你穿这样,我有点热。”陈小鱼答了一半,眼睛溜溜在小姑身上打转,清澈的眸子遮不住少年的燥火。
“小鬼头,瞎看什么,我去给老爷子打电话,告诉他今晚你在我这里,正好后天你伯伯会来,先在我这住下吧。”小姑脚步轻移上了楼,陈小鱼吐了口气,他今年也是十六岁,懵懂开化血气方刚,开了小姑一句玩笑,解决了不必要的尴尬。
少刻,换了衣服的小姑抱来一床被褥,又煮了鸡蛋剥壳给陈小鱼敷脸,陈小鱼没有住进一楼客房,而是在大厅的红木塌上铺了被褥,隔着落地窗雨声滴滴答答,似是大自然的音符,睡得也颇为惬意。
一夜细雨,天地间焕然一新,一大早街上零星的沙弥僧人洒水诵经,已成为清迈经久不变的风景,早上五点陈小鱼换上了小姑准备的衣服鞋子,沿着花草清香一路跑回了城西。
“听说没,前街拳馆的蓬西昨晚让一猴打进了医院,”
“什么猴,是一个画着猴脸的少年,蓬西也真够倒霉,听说连擂台都打坏了,”
“张平才被蓬西打折腿,这报应来的也倒是快,只是咱们拳馆也够窝囊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陈小鱼满脑黑线,听到蓬西两字左脸又疼了起来,前面的几个少年用流畅的汉语交流着,并没有注意陈小鱼的到来,在他们面前是紧闭的两扇木门,木门上方方正正书了四个烫金大字:知武拳馆。
陈小鱼捂着半边脸,避着他们的目光快步走到最前,掏出钥匙打开铁锁,厚重的木门吱呀打开,这里也是一家拳馆,开在清迈的中国拳馆。
进门里望,没有泰拳馆的擂台沙袋,入眼是四座木人桩,两侧靠墙是装有十八般兵器的兵器架,拳馆里铺的是大块青砖,最里木人桩周边的青砖已经断裂,十几个陷入地面约三四指深的脚印驳乱而不重合。
“陈小馆主,你这脸是谁打的?啧啧,堂堂一馆之主让人打了脸,那不就是打咱拳馆的脸?”李志远一摇三晃,面上说不出的得瑟。
陈小鱼听得出这不是关心,也不理他讥笑揶揄,安静的换着练功服,一起换衣的少年耳朵灵的很,纷纷围了过来,起先并未注意陈小鱼脸上异样,经李志远一说,好奇嘲笑的话茬也就敞开。
“咱们馆主只会扎马步,被人打脸也不稀奇,”
“昨天打翻蓬西的人不会是咱们馆主吧,……哈哈。”
七八个少年围在一起,比女人都要多嘴,说的陈小鱼心里直跳,面不改色换好衣服后,出了偏房。
梆梆梆,藤篾拧成的板条敲打木人桩,声音在拳馆里回响,时间刚好是五点半,同样换好练功服的李志远等少年不情愿站成一排,梆梆梆,陈小鱼再次敲打木人桩,下腰扎马,半句话也不多说。
八个少年站成一线,学着陈小鱼下腰扎马,脸上多是恹恹,他们并不喜欢这累人又无用的马步,更不喜欢这个和他们年纪相仿,却又能管教他们的陈小馆主,站在头首的李志远和陈小鱼之间空了一个人的位置,右眼瞄去,陈小鱼马步蹲的气定神闲,李志远偷偷活动了下身子,其他几个少年也学着样偷起了懒。
站桩扎马是中国武术与西方搏击区别之一,有道是“入门三年桩”、“学拳先扎马”,陈小鱼从七岁就开始站桩扎马,近十年的桩功自然不是半路出家的几个少年能比,教他们是绰绰有余,不会像他们偷懒耍滑。
九年桩功,陈小鱼身子早已站成回胛平锁五弓具备,站桩时无需运气,气息会自然沉聚丹田积蓄气力,回想昨夜与蓬西交手场景,自己若是学会宋伯伯的一招半式,也许就不会那么狼狈。
丹田鼓热,陈小鱼撤步收了桩功,才不过半个小时,一天桩功功自然没有结束,不过还有几个少年需要自己管教,陈小鱼呵笑出声,落进李志远等少年耳里有些难听,梆梆梆,陈小馆主手里敲响的藤条让少年们觉得股间一凉。
“站桩扎马不是一日之功,要先过筋骨关,再过心意关,站的久了才能越战越松,丹田自然生出气力,那样才能达到砸而不落,推之不到的境地。”陈小鱼围着少年们走了一圈,不时纠正他们的姿势,口中念念颇具章法。
往常陈小鱼也不是纠正每一个人的姿势,看到愿意苦练的那两三个,才会帮他们板正腰颈、沉肩坠肘。像李志远这等偷奸耍滑的少年,陈小鱼更多时候选择视而不见,不过今天陈小鱼有意拾收拾他们,自然不会再忽视他们。
啪,藤条抽到大腿内筋碰到要害,吓得李志远一脑门冷汗,大腿又下去几分,狠狠瞪了陈小鱼一眼,换衣时他敢出言嘲笑,练功时却是不敢的,比他刺头的张平就是练功时没规矩,陈小鱼告到了宋师傅那里,接下来一个月里张平被整治那叫一个惨,现在想起头皮还有些麻。
李志远不怕陈小鱼,却怕他打小报告,这孙子半点廉耻都没有,小报告从来都是当着面打,而且宋师傅对他一点都不含糊,只要陈小鱼说谁不对,从不问真假直接施手惩戒,想想宋师傅的手段,李志远并不多的莽撞和怒火一并被吓没了。
知武拳馆能开在奉泰拳为国术的泰国,自然有它的不凡之处,先不说知武拳馆背后有谁,单是李志远这些少年就不简单,李志远是东南亚第一大制药商的次子,其余少年不是某个矿坑富主家的孩子,就是银行大股东家孩子,他们非富即贵,可以不怕陈小鱼,但从不敢触怒拳馆的宋师傅。
宋师傅经常外出,拳馆多半由陈小鱼代管,寻常时不说,要是练功时不守规矩,宋师傅回来算账下手可从来不顾及他们身份,陈小鱼掌着他们两个小时的生杀大权,所以才有小馆主的称呼,好在这孙子只在练功时才会找他们麻烦,寻常时从不理自己。
这些少年除了非富即贵,还有一个共同点,皆是生活在东南亚的华人,清迈有华人学校,他们学习之余,全被家长送到了知武拳馆,每天清晨五点半来拳馆习武,八点再回学校读书,各色家长不指望他们习武有成,只要和拳馆不断联络就好,众少年也都清楚他们学拳和送钱无异,每年交给拳馆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李志远忍住了,其他的少年见状都不再敢起刺,任由陈小鱼敲敲打打,股间腿间藤条时不时划过要害地方,吓得他们险些失禁,眼色齐齐向李志远看去,却见李志远已经闭了眼,像是任人施暴的羔羊,众人也都闭上了眼,既然不能反抗……。
若是宋师傅在馆,他们会学些拳脚,就是对着木人桩击打也比这枯燥站桩有趣,时间难熬,两个小时一过,众少年换衣时又嘲笑了陈小鱼一番才离开拳馆。
藤条敲打手心,陈小鱼略带遗憾,自从收拾了大刺头张平,这群富二代的智力就跳级增长,练功时候这般撩拨都能忍住,等到换衣服时才敢跑来嘲笑自己,没意思啊。
待他们离去,拳馆空荡只剩下他一人,突然有些无聊,刚才下手再狠些好了,陈小鱼有些后悔。
吃过早饭回到武馆,站在木人桩前又回想昨夜擂台上的战斗,不自觉随着木人桩周围陷入地面的脚印里走了一圈,似有所感,放佛每一个陷入地面的脚印都是可攻可守。幻想木人桩就是蓬西,陈小鱼又走了一圈,却再也捉摸不到那种感觉。
站桩扎马九年,老爷子愣是不让宋伯伯教自己一招半式,连偷学都不成,苦啊,陈小鱼心中叹道。陈小鱼刚刚偷看过霍元甲和陈真两部电视剧的录像带,像他们那样乱世中劈斩荆棘不好么,老爷子和宋伯伯功夫都不浅,为何偏偏不让自己去学?
想着,想着,又扎起了马步,不一会儿,就听到拳馆外车声轰鸣。
“陈小馆主,陈小馆主,我就知道你是高人不露相,”闻声知人,被自己拔过的刺头张平来了,折了腿嗓门还这么大,这家伙倒像个无脑的富二代。
“嚷嚷什么,能走了?”高人?陈小鱼心中隐隐生出不妙的感觉,见张平架拐进门,收身停功斜眼问道。
“听说蓬西被打进医院,什么毛病都好了,是不是你干的?”张平年龄比陈小鱼要大,个头也稍高些,张平之前刺头不服陈小鱼管教,让拳馆宋师傅收拾了近月,期间所有时间不是站桩就是练拳,还被逼与宋师傅交手,美名曰磨练张平的拳意,实际是单方面的挨虐受打。
这一个月张平和李志远等厮混的时间少了,多半时间耗费在了拳馆,这也是李志远等在站桩时不惹陈小鱼的原因,他们不缺玩乐的钱,拿他们可玩乐的时间泡在拳馆,实在比杀了他们都要难受,一天站两个小时的桩就够苦了,整日都泡在拳馆?还不如去死算了。
张平受虐一个月,苦痛放在一旁不说,倒觉得自己身手长进不少,眼界心劲也不可同日而语,仿佛世间打开了他另一扇门。听人说前街有个练泰拳的少年天才,脑袋一热跑去挑战,半路出家的他哪里会是蓬西对手,几个回合就让蓬西踢折了腿。
技不如人,张平没有埋怨什么,也没起什么坏心思,就是觉得给宋师傅和拳馆蒙了羞,想着伤好以后苦练功夫,早晚打败蓬西讨回面子,没想到昨晚就已经有人做到了。
“哈哈,你左脸是被蓬西反肘打的吧,昨晚的人果然是你,干嘛要画上猴脸,你直直告诉他是咱知武拳馆的人该多爽。”陈小鱼不想承认,正在考虑如何推脱过去,却被张平捏住了脸,说话的唾沫都洒到了陈小鱼脸上。
“别想抵赖,自从被蓬西打折腿,我就派人每天去那拳馆,把蓬西练拳与人打拳都偷拍下来,哈哈,想不到昨夜竟拍到了你。”张平今早看到录制的影像就觉那猴脸少年的身形眼熟,不顾腿伤赶来确认,果不其然,心下也是真的高兴。
啧啧,张平和蓬西交手,蓬西有多厉害自然最有体会,想不到平常被笑话的陈小馆主却是深藏不露,一众少年平时对他并无尊重,关键时候,陈小鱼肯替自己出头,张平有些莫名感慨,心里也生出一些佩服。
“像你这种平时装横、冲动,暗地里又肯下功夫的富二代最招人烦了。”陈小鱼翻翻白眼,也不再否认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