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川秉性古怪,喜怒无常,本就难以猜测。
思及此,子鸢没了顾虑,浅尝荔枝。
荔枝清甜,果核发酸,入口即化。
她用帕子吐了核,只尝三个,又吃了两个菱角,没碰荤腥,便不再吃了。
虽还饿着,但皇宫规矩多,枯燥乏味。
做多错多,不若端坐着发呆。
没过半个时辰,招摇的太子殿下借口如厕告了退。
太子殿下前脚走,苏家小姐后脚也跟着宫女急急离场。
子鸢注意着二人的来去,生了几分担忧。
苏央年十三,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
纵然苏家乃皇商,家财万贯,但在这皇族中却是最最低贱的一等,连普通的士族都不愿意沾染的存在。
若是在这中秋宴上闹出什么动静,天子必定大怒。
太子未必有事,可招惹太子的女子定会被天下人所耻。
好在一直到祭月,也没闹出什么动静。
天子移步露天祭台,宗亲官员紧随其后。
枯枝寒鸦,梧桐清月,繁星不见。
香案用一绫罗红布罩着,堆着丰盛的祭品。
卫明净手焚香。
香烟袅袅,直上云霄,与月光交融。
在礼官的唱赞声中天子向月神行三跪九叩大礼,并献上玉帛与酒醴,诵读祝文:
“维
天眷命,岁在癸卯,律中仲秋,嗣天子卫明,敢昭告于皇天上帝、后土神祇、山川岳渎......”
“殿下轻,轻点。”
娇嘤声从祭台下方飘出,众人惊恐地凝着红布。
“我的好哥哥,我的好爹爹,饶了央儿罢。”
卫明脸色阴沉,大步走上前,忽地掀起绫罗红布。
只见太子欺压在苏小姐身上,衣裳松松垮垮,那娇媚小美人还在哥哥爹爹的叫着。
太子艳丽,肤白唇红,清浅月魂让他眼角染着的那抹血平添了几分妖异。
卫建业豁然抬头,对上天子跳着怒的眼。
他咧开笑,敞开手以示邀请:“父皇也要加入我们吗?”
“你,你,你......”
卫明捂着胸膛,伸在半空中指着卫建业的手摇摇颤颤,几度说不出话。
上官政敏攥着天子衣角,直直下跪,哭喊着:“皇上,定是有人陷害建业啊!”
说罢,她猛地回头看向文武百官,只见裴相与仆射皆是一脸茫然的惊诧。
又看向贤贵妃裴惜音,带着半分惊异,半分幸灾乐祸。
皇后指着苏央,恨恨说道:“一定是那荡妇肆意勾引。皇商之女,果真是行为不检。”
“父皇,大哥一向勤勉克己,此事有蹊跷。”
求情的是三皇子卫泰民,乃太子胞弟,兄弟二人感情深厚。
卫婉给卫建业使眼色,卫建业偏头装没看见。
卫婉焦急,跪下说:“父皇,大哥就算再言行无状,也不至于在中秋祭台如此明目张胆,定然是有人陷害。”
卫建业冷呵一声。
他手撑着地,半直起身子,暴露出半截光裸胸膛,朝着虞子鸢抛了个媚眼。
卫烁挡在子鸢身前,还是没能阻挡卫建业那张掺了毒的嘴。
只见太子仰头望月,半癫半疯笑道:“祭台神圣,在此地行周公之礼,亦是彰显对月神的恭敬。”
他垂头,眼睛隐在乌黑的长发中,望着帝王说:“虞小姐无趣古板,父皇母后,你们既喜欢她,何不自己娶了回去?可惜咯,虞小姐只一个,没办法一分为二给你们一人一个。”
“你给朕闭嘴!”
子鸢心底未掀起任何波澜起伏。
只是不明白太子为何公众闹这一出。
她见卫建业与苏央皆只是衣裳半解,面上未露霞红。